書畫衚衕別看只是條小小的衚衕,這附近全是權貴之家的別院,臨江院隔壁是承平公主府的別院,再往前就是永昌侯府的院子。當年董家能在這裡買個小院,那也是機緣巧合。
能在這附近出沒的定不是簡單的公子爺們,是以護院不敢大意,先來回與風荷,由她定奪。
風荷已經聽到了外邊的喧譁聲,她自然清楚那些人可能惹不起,可是這條衚衕是條死衚衕,眼下又快到午時了,再不回去董夫人必然焦急憂心。躊躇之下,她撩起了車簾一角向外觀望,總得看看是些什麼人才好打算。
五六匹高頭大馬,六七個錦衣公子,尾隨的幾十個小廝,的確把一條小小的衚衕堵得沒有一點餘地。風荷坐在馬車上,視線頗高,能勉強看清前面的形勢。
一個穿着寶藍色華服的男子,抱着另一個月白錦袍的男子,身形有些搖晃,面上薄薄的緋紅,看來是吃醉了酒的。口裡只管嘟囔着:“韓穆溪,我好歹、算是、、你的姐夫,讓你陪着吃個酒你有什麼不願意的。你家、、老爺子一向把你拘得緊,知道嫵眉閣嗎,他們那裡新來了一個頭牌姑娘,叫、叫嬌鶯,那舞跳得飄若驚鴻,宛若游龍。你跟我去,我今兒把她讓給你,怎麼樣?保你樂不思蜀。”
旁邊一個石青色華服的男子看着不像,中間勸說着:“好了,杭四,穆溪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他家老爺子又是個認死理的,咱們別爲難他了,自己去吧。”
先頭說話的男子一把推開了來拉他的男子,不滿的叫道:“你懂什麼,穆溪也不小了,我是他姐夫還能不照應着他。日頭這麼大,回去作甚?”
回話的護院見風荷從縫隙向外看,不由與她解釋起來:“小姐,這就是永昌侯府的院子,那個月白衣服的就是他們小侯爺。石青衣服勸說的是承平公主的次子傅大人,那邊穿着黑衣服不說話的是嘉郡王世子,他身邊站的紅衣少年是鎮國公的小兒子。”他們這些人,時常要與外邊打交道,京城那些出名的人兒豈能不認識。
“哦,那個穿着寶藍色的是哪家的少爺?”風荷聽得仔細,詫異護院怎麼沒有介紹剩下那人,難道他不認識?
護院望了那邊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小聲說道:“他是杭家四少爺。”
杭家四少爺?自己的未婚夫君?難怪,他自稱是小侯爺的姐夫,確實論得上,永昌侯的嫡長女不是曾許了他,傳說被剋死的嘛。生得倒也一表人才,可惜不成器。風荷一想到自己往後要與這個人過一輩子,就禁不住想笑,還好生得不算醜,別的就不指望了,哪個王孫公子沒點風流事呢,這裡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
小侯爺韓穆溪想來有些不耐煩了,退開了一步正色說道:“你喝多了,還是趕緊回去歇歇吧,我也要回府去了。”
“那怎麼行?你今兒做了東道請我們,我們豈能不還席,我已經包下了整個嫵眉閣,就等你賞臉呢。”杭四少搖搖晃晃得挨近他,伸手去摸他的臉,韓穆溪面上一紅,趕緊往後退了好幾步。
原來還有這個嗜好,小侯爺面如秋月,美如新玉,溫潤如風,不怪他這般不肯放手。風荷看得好笑,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頓時,一道凌厲的視線射向這邊,定在了她身上,風荷忙放下了簾子,不好繼續看。外邊一時沒了響動,估計是大家都發現了她們的馬車。
“去,請幾位爺們讓個路。”被人發現了自然不好意思再看,早點溜了爲妙。
護院領命,很快上去向幾位爺行禮:“小的石磯是董府護院,給各位爺請安。這是我們府上女眷的車馬,還請幾位爺行個方便,容我們過去。”
承平公主家的傅爺笑問:“是哪個董家?”
“回傅大人,是懷恩將軍董家。”
“哦,哈哈哈,杭四,那不是你岳家嗎?說不定裡邊的正是董小姐呢?”傅爺登時大笑,這撞得可真巧啊。
一時間,所有人都盯着馬車看,可惜遮着車簾,什麼都看不到。嘉郡王世子蕭尚目中閃過精光,剛纔揭簾觀看的是個年輕女子,作主子裝扮,莫非她真是董家小姐,表哥的未婚妻?她既看到了表哥這副樣子,又爲何要笑呢?
杭四少一聽,興致頓起,忘了糾纏韓穆溪,興致勃勃的看着馬車,一手支着下巴笑問:“是不是你們家大小姐?”
石磯無法,點頭應是。
“那不是一家人嗎?遮着車簾作甚,讓爺我瞧瞧。”他的語氣滿是調侃戲謔。
風荷只得暗怨出門沒有看黃曆,會撞到這個滿安京人都躲着的杭四少,偏還是她的未婚夫,她放低了聲音吩咐另一個護院:“咱們有急事趕回府裡,去請幾位大人通融一下。”
除了杭四少之外,其餘幾人也是充滿了好奇,不知是個怎樣的女子,能不能安然嫁去董家呢,不會像前兩位一樣吧,那卻是可惜了。
護院的話,一直冷淡不語的蕭尚反而應道:“行了,咱們就讓讓吧,別爲難人家小姑娘。”
幾位公子當然明白自己的要求無理,見蕭尚這麼說,也就罷了,反是杭四少不同意:“既是我的人,看看有什麼了不起的,總不會是個醜八怪不敢見人吧。那樣我可不要,至少要有清歌的一半美貌才能進我的門。”
蕭尚和韓穆溪都皺了眉,杭四的話實在有些過了,把一個千金小姐去比勾欄院裡的一個妓女,傳出去讓董家小姐怎麼做人。
偏傅爺在一旁叫好。當日清歌的美貌他可是垂誕許久的,無奈被杭四捷足先登弄回了府裡,若他這個正妻長得不怎樣,倒是可以常常拿來取笑他一番,煞煞他的銳氣。
風荷亦是蹙了眉,這人不是一般的胡鬧呢,連她都被激起了三分氣,莊郡王怎麼沒有把他打死算了,還來禍害人。
外邊不斷響起杭四少的叫嚷聲,她尋思半晌,只得命沉煙給她覆了一塊絲巾在面上,葉嬤嬤很是不快的打起了車簾。
衆人沒有想到她會真的相見,都是一陣愕然,而且不但沒有急得哭起來,反而云淡風輕,只是微鎖的眉尖表示了她此刻的不滿。身段窈窕是不必說了,面容雖然看不清,但一見之下就給人一種高雅貴氣的大家之感。淺玫瑰紅繡嫩黃折枝玉蘭於前襟腰背交領緞襖配月白素緞細折兒長裙,嬌豔可人,墮馬髻嫵媚慵懶,一色的白玉配飾清麗雅緻。
衆人不由在心中叫好,不論容貌如何,這份氣度這份從容,就不是一般小姐有的。而且她的眼睛很清澈,卻又含着薄怒,語音柔雅:“幾位大人看夠了嗎?看夠了是否可以放行呢?”
話中意思蘊涵惱怒,聲音卻依然平淡優雅,的確是大家千金的風範。杭四少眼裡一閃而過一絲探究的神色,轉瞬間換上了憊懶的笑意:“戴着那勞什子作甚,一併揭了吧。”
“不可。”風荷乾脆至極。
“爲何不可?我可是你的夫君,命令你這麼件小事都不行嗎?”杭四少一面說,一面往馬車走,旁人怕他真做出什麼事來,都緊緊跟上。
“我不願意叫這麼多人看了去,可否?”她輕啓朱脣,每個字都如扣在人的心上,癢癢的。
不意,杭四少猛地大笑:“好,你說的對。你是我的人,自然只有我一人能看,不然吃虧的可是我。放行。”
旁人還未反應過來,卻見他同意放人,杭四少何時是這麼好說話的人了?
“多謝。”風荷正襟危坐,點頭示意,葉嬤嬤趕緊放下了車簾。護院們不等她說話,已經催着車伕趕路,趁着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免得有了禍事要他們擔。
馬車發出清脆的行駛聲音,餘下一衆還在對它行注目禮的一羣男子。
風荷坐在車裡,聽到後邊傳來的笑聲:“杭四,你何時也會憐香惜玉了?不過,瞧着似乎不錯呢,你這小子豔福不淺。”
“好了,今日之事大家不要傳出去,免得壞了人家小姐的閨譽,咱們幾個當街攔着人也不是什麼有臉的光彩事。”聽聲音,應該是那個叫蕭尚的。
接下來,似乎是衆人的唯唯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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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的比較晚哦,明日就大婚了,甜蜜戲很快開場了。
謝謝lusedemao的鑽石和鮮花,好開心呢,我也想象着有一日能搬上熒屏,是以有些細節比較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