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北墨微微皺了皺眉頭,清俊的面色雖然淡然無波,但是安長溪還是感覺到了他的不自然,心中的猜測確認了幾分。
雖然並不是十分了解他,可是自從兩人相識之後,他的性子她倒是也有幾分知曉,今天的情況的確超出了她的意料。
期間,安長溪只是偶爾同寧悠然談論兩句無關痛癢的話題,其餘時間便是盯着藍北墨的手臂,彷彿他的手臂之上有什麼東西深深的吸引着她。
她幾乎已經肯定了,那日在翠雲山上救下她的就是藍北墨,只是讓她難以理解的是,爲什麼他會突然出現,爲什麼他不肯告訴她他的身份,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張網,讓安長溪十分的糾結與迷惑。
“七哥,爹爹那裡存着一瓶好酒呢,你不是一直惦記着嗎?要不要我們去打打秋風,讓他給我們喝了得了。”寧悠然雖然平素大大咧咧,但是飯桌之上,安長溪與藍北墨的異樣她還是看在了眼裡,不由得對着藍靳念使了個眼色。
“好啊,那我們現在去問問。”藍靳念看似漫不經心的望了一眼藍北墨,轉身便同寧悠然出了房門。
沒有想到那兩人竟然這麼快就出去了,安長溪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的一桌子菜,扭頭看了看身旁的藍北墨,卻發現他像是沒有聽到那兩人說話一樣,仍是那一副淡淡的樣子。
沒了人,無論多少疑惑與猜測都懶得遮掩下去,安長溪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沒有了任何的表情。
她伸手夾了一塊紅柳羊肉,鮮美的肉擺在紅柳架上冒着淡淡的熱氣,肉和皮相連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的誘人。
她輕輕的扯着那肉皮,想要將它與肉身分離開,眼前突然伸過一雙玉筷,幫她一壓,肉皮一下被夾了起來,她順着那雙筷子向上看去,便對上了藍北墨那雙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神。
對着他淡淡一笑,安長溪將手中的筷子放下,卻不再去看碗中的肉皮,嘆了口氣便靠在了椅背上。
“流言蜚語最傷人心,你也莫要在意。”藍北墨淡淡開口,似乎是察覺到了氣氛之中的尷尬。
聽了這話,安長溪心中微微一動,他這是在勸解她嗎?想必城中那些難以入耳的話自然也是被他聽了去了。
擡頭揚了揚眉,安長溪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不以爲然的說道:“不過是區區幾句話,又能夠算得了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吧,我只需要笑着聽,笑到最後的時候,那些人才會知道他們說的不過都是蠢話。”
藍北墨聽了這話嘴角突然隱現出一絲笑意,安長溪見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清朗,似乎是明白了自己話中的意思,頓時,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油然而生,心中最柔軟的那塊地方突然就亮了起來。
“那些話語我是不會放心上的,王爺,謝謝你,若不是你幫我,怕是藍紀離現在還不會放棄。”安長溪擡眸看他,手中的酒杯舉到了他的面前。
擡手將酒杯與她手中的微微一碰,藍北墨道:“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向前看。”說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是自然,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以前的事情誰也不能夠改變,這攸攸衆口,就權當消遣了。”安長溪明朗一笑,擡頭飲盡杯中的燒酒。
“以前的事情雖然改變不了,但是卻可以用以後的事情讓人閉嘴。”藍北墨眸中閃過一抹奇怪的神色,淡淡的說道。
扭頭看他,然而,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可以捕捉到的神情,只是那雙黑亮的眼睛,將人徹徹底底的看在了其中,下意識的避開,然而卻還是能夠感覺到他眸中的深邃。
“以後的事情?”安長溪地神喃喃道。
不再說話,藍北墨拿着手中的酒杯把玩着,讓人猜不透他此時在想着什麼,更無法揣測他話裡的意思。
兩人統統沉默了起來,一時之間,整個屋子異常的安靜,當寧悠然和藍靳念擡腳邁進來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一人低頭看着碗中的羊肉,不時地戳來戳去,一人靜靜的坐着,不時的抿一口杯中的酒,看起來倒是有着另一番感覺。
在將軍府呆了大半日,安長溪這才被寧悠然放了回來,躺在牀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此時,蘭院之中。
“蘭兒,怎麼還沒有睡?今日可有不舒服嗎?”剛一走到喻蘭的牀邊,見她醒着,安國公便急忙詢問道。
喻蘭正斜靠在牀榻之上,見安國公一臉詢問的意味,不由得輕笑道:“老爺回來了,妾身沒事,前三個月都是這樣,不過是有些睡不着而已。”
臉上帶上一絲溫柔的神色,安國公的手掌輕輕撫上了喻蘭的肚子,輕聲說道:“我記得,當年你有溪兒的時候,睡得也是很少。”
“是啊,這一轉眼,溪兒都要及笄了,妾身也老了。”喻蘭的雙眼微微的眯了眯,像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我的蘭兒永遠都是最美麗的。”安國公將喻蘭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兩人這般依偎良久,安國公才又緩緩開口道:“蘭兒,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你莫要生氣。”
擡頭看了一眼安國公,喻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溫柔道:“老爺說就是了,妾身不會生氣的。”
“今晚,皇上賞給每位大臣一位美女,我雖不願,卻也推拖不得,讓管家把她安排在桐院了。”安國公一邊說,一邊去打量着喻蘭的神色。
“既是聖上賞賜,我又爲何要生氣?就讓她早膳的時候過來跟大家見個面吧。”喻蘭搖搖頭,雖然心中有些不情願,但是她非常清楚,即使眼前的這個男人再愛她,也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
“好。”安國公思量了一會兒,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晨光照在大地上,帶着深秋的涼意,安長溪坐在案前,手中拿着前些日子在喻青堯那裡拿來的前朝的醫書,正在鑽研之際,便見餘嬤嬤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
“嬤嬤
來了。”放下書卷,安長溪臉上帶上了恬淡的笑容。
“大小姐,夫人讓老奴過來告訴大小姐一聲,咱們府中昨日又進了新的姨娘,明日一早要一同吃飯,大小姐可莫要忘了。”餘嬤嬤一邊說一邊去瞧安長溪臉上的神色,見她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放了心。
聽餘嬤嬤這話,安長溪心中微微一緊,前世的確也是有七姨娘這個人,不過她記得那是在她嫁了藍紀離之後才入府的,怎麼今生卻是如此的早?
見安長溪沒有回答,餘嬤嬤不由得輕咳了一聲道:“大小姐,您可千萬不要忘了啊,不然夫人又要說您了。”
慈祥和藹的聲音傳入耳中,安長溪這纔將目光放在了餘嬤嬤的身上,笑着道:“知道了,嬤嬤,只是孃親如今在孕中,怎生爹爹……”
沒等安長溪說完,餘嬤嬤就聽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搖了搖頭便將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訴了她。
原來是西域爲了討好雲國特意選了五十名極其美麗的舞女送到了宮中,皇上心情好,竟然將這些舞女賞給了各位大臣,因着是御賜的美女,即便是不願將人帶入府中,也必須帶回,總不能夠駁了軒帝的面子,安國公自然也一樣。
“是這樣啊,我知道了嬤嬤,明日我會早早就去的。”安長溪眸光一閃,燦爛的笑容就綻放在了嘴邊。
第二日一大早,安長溪果然早早的來到了正廳,對於她來說,這還真是頭一次,不多時,幾位姨娘和安長幽安長吟便也都來了,等待着安國公和喻蘭的到來。
沒過多久,安國公便攜着挺着喻蘭緩緩走了進來,見到衆人都已經到場,安國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還都站着幹什麼?快坐下吧。”安國公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儘快入座。
坐下之後,五姨娘不由得擰了擰眉頭,輕聲的問道:“老爺,夫人,妾身旁邊多了個座位,不知……”
見五姨娘臉上露出了疑惑,安國公笑了笑,轉身對着身後的安管家低語了幾句,管家便快步的走了出去。
不多時,盈盈走來了一位美人,楊柳細腰,明眸皓齒,雪膚花貌,狹長的丹鳳眼透露出異域的風情,身着一身淺紅色的長裙,凌雲髻上點綴些並不十分珍貴的珠子,即便如此,卻也掩蓋不了她蝕骨的魅惑。
“喲,真是個美人兒。”四姨娘不由得小聲的感嘆道。
“這是昨日聖上賞賜給老爺的,以後便也是家中的一員了,衆位妹妹定要與她和睦相處。”見了那女子,喻蘭心中不禁也是一陣訝異,倒還真是個極美的女子,環視了衆人一圈兒,最後淡淡的說道。
“你上前來,給夫人小姐請安吧。”安國公並沒有怎麼去看她,他的心思全部都撲在了喻蘭的身上,即便對於如此的美麗之人,也並沒有露出過多的表情。
那女子緩緩移到衆人面前,輕輕福了福身,如黃鶯出谷般清脆的聲音便飄揚了起來:“錦娘給夫人小姐請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