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是司流風的人,不會不知道我是誰。”西涼茉扔了一支木材進火堆,淡淡地道。
“你說什麼,我根本不懂,想要藍家的寶藏和知道鬼軍下落的人不知凡幾。”周雲生頓了頓嘲弄地道:“何況,你是誰,與我何干。”
“呵……。”西涼茉輕笑,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只是淡淡地道:“是麼,且不說我是誰,但是有一點,不知周城主如何解釋。”
她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不管是誰,只要是與我有一樣目的的人,在知道我有第二塊令牌,得到邀請一同去尋找鬼軍和寶藏的時候,都不會像周城主的反應,你的反應非常有意思,你對我能找到鬼軍和寶藏,表示你的極度不屑,而且你甚至沒有一點點對我提議的心動,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對寶藏和鬼軍感興趣的人。”
這種行爲更像比較像是對尋找寶藏者比較感興趣,再加上他擁有的鮫人油,那種東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就是百里青也是當年從藍翎手上得到過那些麼一些,而一個小小律方城守,來歷不明,卻擁有不少鮫人油。
西涼茉頓了頓,微微一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九千歲曾經欲調你前往京城,你說自己的模樣並非中原人,怕會引發非議是麼。”
“那又怎樣?”周雲生冷冷地道。
西涼茉輕笑:“不,不怎麼樣,您在這律方城內處心積慮地做到城主的位置,卻也不願往京城去,加上之前種種都表明了你並非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的一個人,只是千歲爺一直在觀察你,到目前爲止你做得都很好,所以沒有人懷疑你,但是對於我而言,你的行爲與語言都表明了一件事——與其說你是在此圖謀着有朝一日能找到藍家的鬼軍與寶藏,不如說你是藍家鬼軍放在律方的一顆棋子,監視着所有對藍家寶藏與鬼軍有所圖謀的人才對。”
周雲生冷冷地睨着她片刻,方纔道:“說完你荒謬的故事了?”
西涼茉挑眉:“沒關係,你只管不承認,我們也不需要你承認,反正這一趟就勞煩周城主跟一路了,至於律方那裡,本公子已讓人留書下來,說您走一趟司禮監,並請律方郡守暫代理事了,司禮監律方行走衙門的人也會暫時進駐城主府。”
這個世間巧合不是沒有,但太多的巧合只說明一件事,那就不是巧合!
周雲生微微眯起碧藍如海的眸子,眸光深淺不明地看着西涼茉:“你一直在套我的話?”
他如今細細想起,她前面的沉默到後來的忽然開口,彼時彷彿總總皆無心,如今細想,句句皆深意!
此人若不是早已謀劃周詳,怎麼會連後面之事都謀劃周詳了?
有司禮監律方行走衙門的人在那裡,就算他的心腹想做點什麼,也不容易!
西涼茉笑笑,挑眉道:“自然,否則本公子廢了好些時日呆在你的地牢裡面,不等着你鬆懈了戒備,認爲我就是個草包,怎麼好讓你放鬆警惕呢?”
一直到第五日她纔開口,就是爲了讓周雲生感受到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對不是他隨便可以糊弄過去的,讓他多少都會心生緊張,人一旦有了緊張的情緒,他在猶豫着怎麼處置自己的時候,多少便會焦躁起來。
再冷靜的人一旦焦躁起來多少都容易出錯。
周雲生淡漠地道:“隨便你愛怎麼推斷都可以,反正如今本城主也已經回不去了。”
說罷,他閉上眼,不再說話。
西涼茉沒所謂地笑笑,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如今周雲生意經她手上的螞蚱,蹦躂掉了。
她看着衆人各自圍繞着火堆坐下,或者跟着魅六和魅七學着去搭她琢磨了許久才弄出來的帳篷,便也從懷裡拿出一隻精緻的牛皮酒囊打開,輕品了一口裡面的甜梅花酒。
淡淡的梅花香與清潤的甜意,在微醺酒味的烘托下,一下子就讓鼻息之間充滿了溼潤和微熱的氣息,將奔馳了大半夜寒進骨頭裡的寒意都驅散開了。
她微微眯起眼,這味道讓她想起了上京的夏日,。
這是百里青在她離開前扔給她的東西,她還記得收拾行李時,他一臉鄙夷地道:“瞧你那破小身板子,怎麼受的起大漠夜裡的冷風寒沙,別給本座給凍成木樁子了。”
說罷當頭就扔給她一隻雕刻精美花朵的皮酒囊,轉身就趾高氣揚地走了。
她打開喝了一口,方纔想起那幾日,一羣紈絝子弟跟在他屁股後頭在府裡秋山泉引水池子邊,取出冬日裡封存在冰雪中的梅花花瓣與雪水兌上上好的女兒紅、冰子糖、梅子、白牡丹花瓣不知在倒騰什麼,只覺得他動作極賞心悅目。
彼時問他在作甚,只換來他翻了個白眼,順帶淡漠地附送一句——夏蟲不可語冰,你這種俗人是不會懂得。
那人嘴巴一向是三句話不憋死人不罷休的,卻沒想他這番細膩心思。
西涼茉脣角悄然彎起淺淺的笑意來,望着沙漠盡頭連接的漫天星空出神。
不知那人這個時候在做什麼呢,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同樣望着夏夜的星空?
有一點……懷念他的壞嘴巴和冰涼又溫柔的的手了。
不知何時,她忽然覺得有人在看着自己,西涼茉擡眼望去,正對上週雲生冰冷的視線。
她挑釁地朝他一笑,周雲生一愣,隨後冷嗤一聲,別開臉。
“公子,帳篷裡頭都已經鋪好了,快過來休息吧,明兒咱們還要趕路呢。”白珍和白玉兩個朝她擺擺手。
西涼茉笑笑,不知對着身邊的魅六說了什麼,然後轉頭對周雲生笑道:“本城主要享蚊香軟語去也,今夜就有勞周城主辛苦與下面人擠一擠帳篷了。”
周雲生瞥着西涼茉,冷冷地道:“哼,荒淫無恥!”
西涼茉見他那種模樣,心頭好笑,生出逗弄他的心思,忽然偏頭到周雲生耳邊邪笑道:“是啊,周城主應該知道京城中有男風盛行,在下雖然遍賞天下男女絕色,但如君容這般美貌的異域風貌,倒是還真第一次見。”
“你……你敢!”周雲生沒有想到面前的人會說出這番話來,頓時臉色一白,怒瞪着西涼茉。
西涼茉冷笑着捏住他的下巴:“你說呢,所以周城主最好乖一點,否則若是讓本公子發現你使幻術逃一次,抓回來就上你一次!”
說完,她沒搭理魅六和魅七的詭異到驚駭的眼神,還有周雲生那種一陣紅、一陣鐵青的臉色,轉身朝自己的帳篷走去,不一會就摟着白珍進了帳篷。
魅六低頭瞅了瞅周雲生那種堪稱精彩的臉色,不由憐憫地暗自道,郡主跟着千歲爺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這種無恥欺負人的話如今信手拈來,毫無壓力啊。
周雲生陡然感覺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臉上,他立刻警惕地看向魅六和魅七:“你們想幹什麼!”
沒錯,他是聽過京都之中貴族私下頗有好男風者,難道……
魅六因爲要接近白玉而壓抑許久使壞的性子又上來了,他蒙着臉,周雲生只見魅六眼底光芒一閃,在他眼中只覺得魅六那眸光裡好似淫光大盛,想要警惕地後退,但奈何自己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只見魅六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溫柔’地道:“周大人,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周雲生憤怒地瞪大了眸子:“不……!”
但是隨後卻只覺得胸前暈穴一痛,頓時暈了過去。
魅七冷眼瞥着魅六:“你沒玩夠了麼,玩夠了把人拖進帳篷去!”
魅六笑眯眯地道:“這不是郡主擔心他使出幻術來害人,所以纔要用特殊手法點了他的大穴,也好以防萬一,再說了你不覺得周城主氣得半死的樣子很像貴妃娘娘原來養的藍眼睛波斯貓炸毛的樣子嘛!”
話音剛落,兩人身後忽然傳來女子忍俊不禁的低笑。
魅六對這把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立刻轉臉看向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們身後白玉,扯下面巾,露出自己極爲秀氣的娃娃臉,討好地道:“玉兒,你也覺得很好玩吧。”
白玉見魅六一下子湊得那麼近,自己像是偷聽人說話被發現似的,立刻紅了臉,隨後冷冷地道:“我要去休息了。”
說罷,她轉身便走。
魅六立刻跟上去:“我給你搭帳篷!”
白玉淡漠地拒絕:“不用!”
魅六:“要的,要的!”
魅七看着魅六那個狗腿的樣子,沒好氣地將地上的周雲生一把扛上肩往自己的帳篷一邊走,一邊嘟噥:“什麼玩意兒嘛。整天惦記女人,不務正業!”
魅七嘆了一聲,不過,他也很想念白蕊的小手呢。
魅七將肩膀上的城主大人跟扔死豬似的給仍在了帳篷裡,隨後盤腿坐下來,想了想,要怎麼排解相思之苦呢?
他看不少酸腐文人們都愛寫點小詞,姑娘們也吃那一套,白蕊平日裡總說他木頭木腦,那他也來寫一首詞吧,回去以後給白蕊看好了。
從懷裡掏出自己的小毛筆,在舌尖上一舔,又在掏出的小本工工整整地寫下他的第一句相思的詞。
——白蕊,我想你的小手,想你的小嘴,念你大笑起來露出的三十六顆白牙,雖然上面有幾顆有黑乎乎的蛀洞。
然後呢?
然後要寫什麼?
魅七苦苦思索之間,西涼茉等衆人安眠之時,周城主大人噩夢連連之刻,時間漸漸流逝,天邊曉星西沉,一夜過去,天空露出了魚肚白。
寒冷漸漸褪去,橙黃的太陽從沙漠與天空的交界處露出了它的第一縷璀璨的陽光。
衆人也紛紛起身,準備乾糧和水,將就着就要用了一日的早點。
西涼茉也起了牀,她打了個哈欠簡單地整理了一會子衣衫便出了帳篷。
折騰了這些日子,終於離開了律方,跑了大半夜,大清早起牀還真是累!
李密正在捆自己的行李,一見西涼茉過來,便上前道:“公子爺,咱們接下來就要步入赫赫沙匪的地盤了,赫赫沙匪兇悍,素來是殺人不眨眼,連赫赫王庭他們都敢搶,當年我和他們打過幾次交道,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您看咱們還是……。”
西涼茉接過白玉遞過來的溼毛巾擦了把臉,淡淡地道:“李統領,我知道你擔心咱們馬隊的安全,但是咱們如今出來的都是馬,出律方的時候,擔心後面的追兵,走得急,駱駝都沒帶夠,如果不能尋一個置換駱駝的地方,再找個能帶路的嚮導,咱們怎麼能走到想要去地方呢?”
李密一頓,他其實是知道西涼茉的想法的,他們的馬隊裡駱駝少,馬多,沙漠之中駱駝比馬兒好使,他們再往下走就是最危險的沙漠了。
他當年做打劫營生的時候就曾經和那些沙匪交手過,那些沙匪喜怒無常,手段殘忍,翻臉就不認人,當年也不知道千歲爺到底是怎麼馴服了那些沙匪的,讓他們對他如此恭敬。
但是,後來司禮監也曾經派人去過沙匪的營地,但是也有人不知怎麼就沒了性命。
沙匪除了認千歲爺之外,其他人,去訪對方的營地都有危險。
西涼茉不可置否地道:“大概是因爲你們爺本來和沙匪就臭味相投,喜怒無常,手段殘忍什麼的不是咱們千歲爺的屬性麼?”
李密一頓,沉默了一會子,有些事,主子們可以說,下屬們是不能說的。
“行了,不必擔心,我既然敢去,自然有我的道理……。”西涼茉笑笑,將毛巾扔給白玉。
沙漠裡的水稀罕,五六日沒有洗澡,只能擦身的日子,真是不好過!
李密還想勸說不讓西涼茉靠近沙匪營地,讓他們派人去跟沙匪聯絡就好了。
他的臉色忽然一變,驀然轉臉朝着所有人大喝:“快,所有人全部都上馬,準備武器!”
他一聲令下,所有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立刻翻身上馬,拿出了各人的武器立刻圍成一個圈,將西涼茉和白珍、白玉幾個全部圍在了陣中,一致刀鋒向外,嚴陣以待。
“公子小心,咱們有客人來了。”李密面色冷沉地道。
西涼茉一頓,隨後眯眼看向遠方,果然不遠處傳來了尖銳的狼嚎之聲,裹挾着滾滾的濃煙席捲而來——那是馬蹄捲起的煙塵。
她微微一笑,含住頸項間的哨子一吹,小白早就蹲在她肩頭躍躍欲試,如雛鳳嬌鳴的哨聲剛響,它就立刻飛起老高,扯來嗓子尖銳地應和着鳴叫起來:“尜尜——!”
鳴聲如若石子入水一般,瞬間飄散開了奇異的聲波。
也不知道那些禿鷲是否就跟在小白的附近,這一次出現得比上一次還要快,一下子瞬間撲騰出來,遮天蔽日的大批羣鳥,彷彿遮天蔽日的烏雲一般,其上還有沙漠蒼鷹的飛翔。
而赫赫沙匪那些狼羣是吃過這羣死亡之鳥的鱉的,而且動物的敏感嗅覺不是人類可以比擬,在它們的沙匪主人還沒有發現那些死亡鳥羣的時候,狼羣立刻驚恐地煞住了腳步,轉身夾住尾巴就往回跑。
赫赫的沙匪們早早就聽說有一大隊商隊闖入了他們的地盤,原本想着又可以大肆劫掠一番,順便搶回奴隸當下酒菜。
哪裡知道驅逐着狼羣剛剛靠近,狼羣們就莫名其妙地全都“嗚嗚”地跑了。
隼克欽一臉氣急敗壞,也不知道自己養的狼羣們怎麼全跟喪家之犬似的,吆喝狼語不聽,和自己的底下人拿鞭子抽斗都擋不住它們狂奔的腳步。
這下是丟臉丟大發了。
他們猶豫着是否要上去劫掠,到底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策馬操刀就往前衝,搶了殺了再說。
但是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那些已經飛近的死亡鳥羣。
“頭領,你看那,好多死亡之鳥!”
“天哪,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死亡之鳥!”
隼克欽一愣,再看向已經站在所有人面前那道修長窈窕的身影,雖然只見過那麼一次,雖然她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但是隼克欽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張臉的,並且認定那是他這輩子看到最恐怖的臉!
哪怕是滿臉大鬍子,他立刻白了一張粗獷的臉,差點從馬上滾了下去。
“死大王的……亡靈……亡靈之女!”
當然,最後他還是從馬上滾了下來,連滾帶爬地領着那些也見過西涼茉這個‘死之女王’人過來參拜。
如果不是因爲害怕招來沙漠最恐怖的神靈——死大王的報復,他早就屁滾尿流地帶着人馬一路狂奔跑掉,他終於明白沙漠之狼果然是最有靈性的東西,看見了不詳的東西……哦……不,是尊敬的亡靈之女,立刻離開了。
李密帶着自己手下錦衣衛的人,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對自家末公子五體投地。
而來的那些司禮監的殺神們有一半是當年陪着西涼茉和百里青去過赫赫沙匪老窩的,自然神色淡定。
“很久不見,隼克欽頭領,別來無恙!”西涼茉上前一步,微笑着打算扶起隼克欽。
奈何立刻將隼克欽這個大漢嚇得跌坐在地,連連擺手,用蹩腳的中原話道:“隼克欽很好很好!”
西涼茉輕笑:“我想見你們大頭領。”
隼克欽臉色白了又青,最後還是覺得比起大頭目的怒氣來,得罪了會帶來不詳的亡靈之女比較可怕。
於是他乖乖點頭:“是!”
——老子是小白很騷包的分界線——
綠洲的中心,赫赫沙匪們的營地依舊是矗立着一片片的帳篷,旁邊栓着戰馬,不少披着狼頭的赫赫人和蒙着面帶刀的女人,看見他們到來,全都圍了上來,神色奇異地打量着他們,大部分人都認出了西涼茉,那些目光裡帶了不少害怕的成分,但是他們都很恭敬。
和上一次一樣,隼克欽派了人先去通知了營地的人。
綠洲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帳篷,前面擺着豐盛的酒宴,鋪滿了無數的美酒與肉和果子。
不少穿金戴銀,披着狼皮的、豹皮,看似有一定地位的赫赫人坐在兩邊,正注視着他們的到來。
那種目光算不上友好,但也算不上兇惡,只能說很詭異,讓第一次見到赫赫沙匪的錦衣衛們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但是李密卻能感覺他們在看向西涼茉的時候,裡面還含有一絲恭敬與畏懼。
年青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健碩,穿着豹紋的衣衫,露出了健碩性感,肌理分明的胸膛,他沒有如赫赫男子一樣蓄鬍須,據說是在他沒有向赫赫王庭報仇之前,他絕對不會留須,所以露出了一張五官深邃、極具野性美的臉,一雙金色的眸子正銳利地盯着西涼茉衆人。
正是赫赫沙匪的頭領,赫赫的前王子,如今的反叛軍頭領——隼剎。
“亡靈之女,很久不見了。”隼剎坐在狼皮王座之間,目光灼灼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西涼茉,他的目光沒有一絲畏懼,反而充滿了彷彿在看獵物一般的目光。
西涼茉看着他微微一笑,並不在乎他的目光,脣角揚起美麗的弧度:“是的,很久不見了,隼剎頭領!”
一個穿着黑袍子的肥胖的老頭忽然跑了出來,一下子跪倒在西涼茉的面前,手上一如既往地捧着一鑲嵌滿寶石的骷髏頭:“食屍者的女王,歡迎您代表您的父親死大王大駕光臨我們的營地,請接受我蘇哈的敬意與祭拜吧,保佑我們!”
西涼茉看着面前五體投地,無比虔誠的胖老頭,心中暗笑,臉上倒是一片肅穆地接過他手上捧着的那一串鑲嵌着無數寶石的小小的骷髏頭,泰然自若地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蘇哈巫師一拜,頓時不少赫赫人都對着西涼茉跪拜了下去。
“參見食屍者的女王!”
“死大王的子民參見亡靈之女。”
西涼茉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一片跪倒的人,挑了下眉,看了一眼隼剎,他依舊沒有行禮,只是露出了個異樣而迷人的笑容:“食屍者的女王請坐吧,請問阿克蘭的主人,這一次沒有隨着食屍者的女王一起來麼?”
西涼茉淡淡地一笑:“阿克蘭的主人這一次比較忙,所以是我來,怎麼不歡迎麼?”
她後來才知道所謂阿克蘭就是未知黑暗的意思,而阿克蘭的主人,就是未知黑暗的主人。
她家那位九千歲殿下擁有這個名頭倒是挺合適的,怎麼聽都像反派的終極人物!
隼剎眸光幽幽,沉默了一下,笑道:“沙漠的兒女都是死大王的子民,怎麼會不歡迎亡靈之女呢,只是不知這一次,亡靈之女想要做什麼?”
西涼茉便將她的來意向隼剎說了,哈蘇是聽得懂中原文的智者,他頓時錯愕地失聲道:“什麼,你們要去死亡之海尋找亡靈軍隊,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是去送死啊!”
西涼茉所看到的兩塊虎符拼合在一起之後,在燭光映照之下顯露出來的就是一張地圖,一張非常清晰的地圖,終點之上畫着一隻骷髏,而骷髏所在地就是這一片赫赫戈壁再往腹地而去的一片廣袤的沙漠。
那片沙漠又稱做黑沙漠,因爲每天不定時的會出現不定的沙漠黑風暴,並且進入那片沙漠腹地之人,從來都是有去無回,一路之上,當黑風暴吹過之時,遮天蔽日,人畜不留。
傳說黑風暴過去之後,便會露出一沙地的的白骨累累的白骨海,有人有獸,而沙漠黑風暴再次來臨,所有走進黑沙漠中心的人都會被黑風暴裡的惡鬼吞噬掉皮肉,只餘下骨頭,成爲白骨海中的‘一滴水’,所以黑沙漠也叫做死亡之海。
“沒錯,能進入死亡之海,還活着回來的人,如今世間恐怕剩下不到兩個人了。”隼剎也顰眉道,目光莫測地盯着西涼茉:“不過亡靈之女尋找亡靈的軍隊……怎麼,那是屬於亡靈之女你的軍隊麼?”
西涼茉看着他淡淡地一笑,很是直接地道:“沒錯,我在尋找原本就屬於我的軍隊——鬼軍,我擁有地圖,可以到達鬼軍所在地,但是我依舊需要一個對死亡之海沙漠熟悉的老向導,並且還需要大量的水,還有駱駝!”
這個食人族的隼剎倒真是個聰明人。
隼剎和哈蘇同時對看了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同樣異樣的目光,也不知道在那一瞬間他們交流了什麼,哈蘇忽然道:“亡靈之女,我哈蘇可以帶着你走進死亡的沙漠,但是我希望您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西涼茉挑眉:“哈蘇大祭司,您要知道,我們不是沒有熟悉沙漠的人,也不是沒有駱駝,只是我們希望能得到熟悉這一片沙漠的人會更好而已,如果您不願意提供,我相信我一樣能找回屬於我的軍隊!”
談判第一要素,將自己的底牌掩蓋好。
哈蘇一愣,隼剎卻忽然接話了:“亡靈之女,即使你是死大王的使者,也許並不畏懼黑沙漠,但是你身邊的這些人卻都是普通人,黑風暴中有許多兇狠的惡鬼,而哈蘇是那兩個走出死亡之海的人之一,你若是答應我們的請求,那麼我願意給你提供一切你需要的東西。”
西涼茉挑眉,那就先聽聽隼剎他們想要什麼:“你們想要什麼?”、
哈蘇立刻跪在地上,恭敬而大聲地道:“我們需要亡靈之女的您,在找到您的亡靈軍隊之後,幫助我們早日打敗赫赫的背叛者,奪回屬於我們的大頭領的王國!”
西涼茉一愣,顰眉:“這……。”她怎麼可能答應這種事!
“食屍者的女王,我們知道神的規矩是不輕易插手人間的事,但是我們只需要你到我們的國家去,成爲我們的旗幟!”隼剎定定地盯着她地道。
西涼茉想了想,淡淡地道:“好。”如果只是精神領袖不是不可以答應的。
但是,這一刻的她並沒有想這面旗幟並不只是意味着精神的領袖那麼簡單。
至少在隼剎這裡,絕不是那麼單純的事。
------題外話------
唔~7千字~今兒只能這樣了,總覺得該寫的沒寫完,某悠明兒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