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太好了,感謝偉大的死大神,感謝您帶來的了象徵您恩典的亡靈之女……。”哈蘇激動得臉上肥肉顫抖,他匍匐在地不停地喃喃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連着其他的赫赫人都跪在了地上,異常激動的模樣。
在中原,談及閻王及死的一切都是恐怖而不吉利的,要被驅逐的。
但是在沙漠與戈壁,死亡變得非常的常見,死大王就是最恐怖與殘酷的神靈,執掌一切災厄、懲罰與死亡,沙漠的一切生靈的死生都在死大王的手裡,所以更加不能得罪,只能好好的供奉,並且祈求他的慈悲,不要降下災厄與死亡。
所以衆人對西涼茉是又畏懼又極其恭敬。
李密在一邊看了,微微擰眉,想要說什麼,但看了看周圍還是沒有出聲。
“非常感謝食屍者的女王答應我隼剎的要求。”隼剎金色的眸子裡掠過一絲近乎狂熱的光芒。
隨後他站了起來親自下令:“去把我們最好的駱駝牽出來,再去爲我們尊貴的客人準備一切他們需要的東西!”
西涼茉微笑:“有勞隼剎大頭領!”
哈蘇趕緊湊上前,一臉嚴肅地道:“請給我們一天準備的時間,黑沙漠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地方,一個不小心,除了您亡靈之女,我們所有人都要完蛋的!”
西涼茉點點頭,應允了:“好。”隨後她挑了下眉看向隼剎和哈蘇:“不過我要說明的是,我是肉骨凡胎,一樣會死,會受傷,嗯?”
指望她刀槍不入去打先鋒是不可能的,做下神棍跳大戲,她還能考慮。
哈蘇立刻一臉嚴肅地道:“我當然知道您是轉生之軀體,神女要降臨,自然必須依附在人類的肉身之上!我哈蘇以性命起誓一定會保護好您的肉身不讓任何人傷害您一根頭髮!”
西涼茉微笑:“哈蘇,我喜歡你的誓言,也相信您一定能遵守對死大王的發下的誓言。&8226;”
既然藉口都已經給她想好了,那她還是考慮一下到時候這個大戲要怎麼跳吧。
看着西涼茉一行人離開的背影,隼剎眯起眼,西域人特有的捲翹而濃密的睫羽,在他臉上落下了詭異的陰影,掩蓋去裡面那種叫做野心的光芒。
他拿起酒輕品了一口:“亡靈之女……。”
既然是死大王的女兒,留在這一片死大王統御的土地之上,纔是最合適的吧。
……
冰涼的水氣帶走了沙漠白日的酷熱,西涼茉懶洋洋地趴在了池子邊。
沒有想到,自己又回到了這裡。
其實西涼仙闖進來,跳樑小醜似的妄圖迷惑她,讓她代死,結果卻被她耍了的往事並沒有隔太久,不過是半年前發生的事,但如今想來,不知爲甚,她卻彷彿覺得好像是各
她拿了放在池子邊的酒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沙漠中略帶鹹味的泉水,忽然對着跪在池邊恭恭敬敬地捧着衣衫的赫赫少女開口:“對了,你們半年前搶來的那位被送來和親的赫赫王妃,最後到底怎麼樣了?”
那少女一愣,隨後緊張起來,她因爲懂得中原文所以被選派來服侍亡靈之女,這是讓她感到驕傲又恐懼的一件事。
她極爲恭敬的聲音道:“您是說那個長得挺漂亮的赫赫王妃嗎,她被頭目們享用了兩日兩夜就已經奄奄一息了,哈蘇大祭司原本想將她活蒸了祭祀無所不能的死大王,但是因爲有些頭領們在享用那個王妃的時候,就已經吃掉了她身上的一部分肉,已被吃過的祭品是不能拿來祭祀神靈的,所以後來就將那個王妃洗乾淨直接做了烤肉,各位頭領們就着美酒吃掉了,如今她的頭蓋骨鑲嵌了寶石,被賜給了隼克欽頭領做盛酒的酒盅呢。”
西涼茉聞言,不免顰眉,雖然西涼仙是她的死敵,一直以來總是不斷地想要害她,即使到了被抓到赫赫沙匪這裡,也不忘記要陷害她,她對這種女人當然不會有什麼憐憫,但是這種死法,也未免太過殘酷和駭人聽聞。
“公子,李密統領在咱們的帳篷外求見。”白玉掀了簾子,從洗浴帳篷外進來。
西涼茉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她起身接過布巾擦身,穿上了早在上京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的赫赫人的白色圓領騎裝,這種騎裝一向以輕便、透氣、防曬著稱,再將頭髮包裹在纏頭裡面,整理了一番,便走出帳篷之外。
白珍在外頭將自己馬上的東西些下來,瞅着西涼茉出來,眼睛一亮,笑道:“公子這一身異域騎裝真是好看極了,讓奴婢看了都心動呢。”
如今的西涼茉看起來就像沙漠騎士一般,眉目俊美,英姿颯爽。
西涼茉領着白玉一邊往自己的帳篷走,似笑非笑地道:“好,今晚讓你來侍寢就是了。”
白珍一邊跟上,一邊吐了下舌頭:“我可不敢,若是被千歲爺知道了,奴婢的小命就沒了。”
進了帳篷,李密也已經換好赫赫人的黑色騎裝,這身騎裝更加突出他偉岸壯碩的身材,他見着西涼茉進來,立刻恭敬地拱手:“公子!”
西涼茉招呼他坐下,微微一笑:“李統領果然還是更合適這身充滿野性的赫赫騎裝。”
李密苦笑:“呵呵,看慣了金陵風月,李密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漢人與赫赫人生得雜種——漢瀾達了。”
聽得出他話裡自嘲與一絲黯然。
西涼茉微微一笑,但並沒有接這個話,只是直入正題:“不知道李統領想要找我有什麼事?”
李密一臉肅穆地看着西涼茉,沉聲道:“公子,你一定是知道爲什麼千歲爺會將咱們錦衣衛和司禮監最精銳的人都給您,千歲爺是希望您平安歸來,且不說咱們入戈壁,走沙漠,生死未知,也就罷了,屬下認爲您答應隼剎的事情實屬欠妥。那個男人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西涼茉沉默了一會,淡淡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事兒是我思慮欠妥,但是李密,你告訴我如果我不答應的話,咱們應該怎麼,正如你說的隼剎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是要我拿所爲死之女王,亡靈之女的身份去威嚇他們麼?”
李密聞言,頓時啞然,是的,隼剎爲人如何,他這個曾經與隼剎打過交道的人應該纔是最清楚的,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如今是有求於人,還是隼剎這些匪氣十足的匪徒。
看着李密的樣子,西涼茉寬慰地拍拍他的肩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先找到鬼軍,其他的事容後再議。”
李密苦笑:“末公子,您是不知道死大王和它的亡靈之女對沙漠民族以爲着什麼,隼剎真是做了一本萬利的生意,不過咱們也只能先退一步了。”
時間在忙忙碌碌中很快就過去了,要進入黑沙漠的深處,還需要補充準備的東西不少,隼剎也非常大方,除了派出了哈蘇,給出了他們最好的駱駝和一切最好的物資。
甚至……
“什麼,大頭領,你要跟着去?”西涼茉挑眉看着已經也換了一身騎裝也不忘露出一線性感結識胸膛的隼剎。
隼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是自然,護衛亡靈之女,這是沙漠子民都應當做的事,不是麼。”
李密和宿衛同時異口同聲地就要拒絕“這怎麼……。”
但他們的話卻被西涼茉打斷了,她看着隼剎,忽然輕笑着道:“好,既然大頭領想去,那就一起去吧,多一個人,咱們也多一個幫手不是?”
看着隼剎離開指揮人收拾東西的背影,宿衛忍不住道:“公子,你怎麼能答應他,司禮監和錦衣衛作戰從來都不用不知底細的外人,若是對方心懷不軌怎麼辦?”
西涼茉淡淡一笑:“不習慣和別人合作,那麼就從現在開始慢慢習慣,隼剎如果能跟咱們一起進入死亡之海,那倒是省了不少事兒,不管他是衝着藍家的寶藏還是別的什麼去的,至少在到達目的的之前,不知道會遇上什麼事,熟悉沙漠的他應該會是咱們一個不錯的助力。”
她頓了頓,拍拍宿衛的肩膀:“每個人都是爲了階段性的同一個目標而在一段路上同行,不去對一路同行的人寄予過高的期望,懂得適度的妥協,走好自己的路,看好自己的後背,才能一路乘風破浪更快地到達自己的目的地。”
說罷,西涼茉笑了笑,轉身回了自己的帳篷。
宿衛微微顰眉,他還是有點琢磨不透西涼茉的話,下意識地排斥着前往如此危險的地方還要帶着一羣危險土匪。
他看向李密嘟噥:“李大哥,你看這事兒妥當麼?”
倒是李密沉默了許久,方纔一笑,輕嘆:“到底是千歲爺看上的人,雖然她和千歲爺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但是咱們的夫人若非女子確實有成爲一方霸主的能力。”
那個女子的行事風格大氣老辣而不拘一格,目光高遠,不拒絕卑鄙,也不顯下作,完全不像一個閨閣貴族女子,倒像是經歷了無數風雨的名臣大將,讓他都生出好奇之心,到底是什麼樣環境和經歷能造就那樣不過十七八歲的女子。
宿衛一愣,很不以爲然:“雖然夫人確實很不錯,但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嘛!”
李密微微一笑:“咱們且等等看,看千歲爺的末公子是爺身邊的破軍星,還是天邊那一顆最耀目的天狼星。”
——我是正常的分界線,這本書變態太多,以至於很久沒見了,大家好——
第二日一早,西涼茉這邊所有人都準備好了,隼剎那一邊也帶了他自己的幾個貼身侍衛和哈蘇,哈蘇對西涼茉這個‘亡靈之女’總是特別的崇敬,老想湊過來討好,和他平日裡在部落裡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差距極大,看得西涼茉心中暗自好笑。
只覺得自己這個神棍扮演得還是很不錯的。
大隊人馬就在哈蘇看好地圖之後各自騎上駱駝出發了。
剛出發的一路上的倒也還算順利,就是西涼茉的人馬裡不少人都是第一次騎駱駝,駱駝比馬兒高,讓他們有點子不適應,尤其是白珍的那匹駱駝,年輕又跳脫,不時地撒歡兒地蹦達一下後蹄,或者到處噴它的口水。
折騰了一個上午,直到隼剎騎着自己的那一匹高大的白駱駝過來,那一頭威武的白駱駝朝那隻小駱駝狠狠地嗤了一個奇怪的響鼻,那小駱駝纔算乖順了些。
同時駱隊也已經走到了沙漠的邊緣,原本還能看到的一片片乾枯的胡楊林漸漸絕跡,更別說那些偶爾纔出沒的野狐、野狼、蜥蜴等,倒是偶爾能見一些風化的破城、營地之類的地方。
哈蘇走在最前面,他看了看天色,隨後扯着自己的那一匹老駱駝嗒嗒地走到西涼茉的身邊拿出他們拓印的地圖,點點了路線上的一個點道:“這裡頭有一個廢墟,據說是曾經的樓蘭國的廢棄之城,咱們必須在太陽下山前走到這裡,才能進去躲避沙漠夜晚的惡靈,這樣的惡靈充斥着死亡之海沙漠的每一顆沙礫中,到了夜晚就會出來。”
沙漠民族篤定地相信着死亡了的祖先、親人、敵人,還有無數被沙漠死大王吞沒了的生物的亡靈都會在夜晚出現奪走闖入它們的領地之人的性命,替換自己在這死亡之海里受苦,好讓自己得以升入天之海。
西涼茉低頭看了看地圖,顰眉問:“聽說下午的時候黑風暴最容易出現,咱們沿途有沒有什麼躲避的地方,如今走了大半日了,大家都有點吃不消了?”
早晨出發還好些,臨近中午,不但風沙漸漸大起來,他們也必須尋找一處可以遮蔽沙漠陽光直射的地方,太過高溫的沙漠會讓人脫水而死。
哈蘇點點頭,又點了點路線上的一處地方:“就在這裡,這個地方在一百多年前以前是一個很大的村子,但是後來被死大神的沙漠給吞噬了,但是可以去那裡躲一躲!”
西涼茉看了一眼旁邊已經曬得半暈中暑,只能伏在駱駝上由魅六照顧的白珍,點頭道:“行吧,咱們走吧,爭取在太陽升上最高的天空前能到到目的地。”
在這樣的強烈的太陽之下,雖然再炎熱也不能摘下頭巾和長袍子,摘下了就只有被曬成人肉乾的的份兒。
但是即使西涼茉他們做了充分的準備,也帶了薄荷膏什麼的防中暑藥材,白珍這樣雖然是丫頭出身,但很少吃這種苦頭的女孩子還是受不了。
一干人都扯着駱駝小跑起來。
雖然跟着有進入死亡之海沙漠的哈蘇,但是沙漠是流動的,一場大風颳過,地上的沙山形狀都要改變許多次,哪怕是哈蘇這樣的老道行,也要不時地停下來,根據太陽的方位和他自己特殊的方法去判斷要怎麼走。
而沙漠之上除了日月星辰,是沒有別的參照物的。
所以不管他們怎麼趕路,身上的汗水彷彿也只會越來越多,西涼茉抹了把臉上的汗珠,轉頭看向身後自己的人裡,不少人已經臉色通紅如發燒一般,身子有點搖晃,但仍舊在馬上堅持着,司禮監的殺神們經歷過嚴苛的訓練,每人嘴裡都含着提神清涼的藥物,也都成了這副樣子,可見這死亡之海的溫度高得實在離譜。
“不能再跑了,咱們暫時是趕不到那個村落了,你的人快受不了了。”隼剎不知什麼時候騎着他威武驕傲的白駱駝走到她身邊道。
隼剎蒙着臉,以防沙漠熾烈的陽光曬傷,只露出一雙金色的眼睛,但是就是這樣的他看起來異樣精神,讓西涼茉不由暗自自嘲,果然不是同一種族的人啊。
不過不管什麼民族,在這樣的沙漠最毒日後下還要強行趕路,都是自尋死路。
西涼茉看了看大家的狀態,也只能點頭,非戰鬥性減員是絕對沒有必要的,按照哈蘇的推斷,他們要趕到那個地圖上的地方,至少要三天三夜。
於是她只能招呼所有人從駱駝上下來。
哈蘇選擇了一個相對背陰的高大沙山下,讓駱駝們圍繞着所有人成了一圈,他就去喂駱駝乾糧了。
西涼茉讓所有人全部都下來扎帳篷休息,宿衛除了是副統領也還是很好的軍醫,立刻給一些看起來有些不舒服的人診治發藥起來。
哈蘇也拿出了一些據說是他準備的防治中暑用的頭暈草藥丸子,雖然配方稀奇古怪,什麼蜥蜴尾巴,蜘蛛腳、食人血葛藤等等聽着異常怪異的東西,但是效果卻非常好,大部分臉色不舒服的人在吃了哈蘇的藥丸後,再喝了點水臉色都好了不少。
哈蘇受到了衆人的表揚,身爲大祭祀的驕傲讓他把自己的肥碩下巴敲得高高的,一把及胸的栗色的鬍子在風沙中飛揚,看起來極爲滑稽。
西涼茉忍耐住了笑意,拿了水袋去看向白珍:“好點了麼?”
白珍是她們中武藝最弱的,但是如今也已經恢復了過來,看着西涼茉有些不好意思:“公子,不好意思,拖累你了。”
西涼茉輕笑,喝了一口泉水:“傻丫頭,說什麼呢,休息一會,再過一個時辰,日頭沒那麼毒的時候,咱們再走。”
白珍點點頭:“嗯。”
西涼茉看着白珍閉目休息,在看了看衆人都躲在了帳篷下,她不由有點擔憂地擡頭看了看天色,碧藍的天際,萬里無雲,也許,今天會幸運的沒有黑風暴?
哈蘇肥碩的身軀也躲在了一個帳篷之下,但是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四處張望着,喃喃有詞,但不一會似乎他也走累了似的閉上眼睡着了,彷彿還不時地發出低低的呼嚕聲。
隼剎在擦刀子,面無表情地看了哈蘇一眼,彷彿對於他這種忽然進入睡眠狀況,一點也不奇怪。
但是他直覺非常的敏銳,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西涼茉的目光,立刻看了過來。
西涼茉淡淡地一笑,隨後也閉目養神,熱氣蒸騰之中,也只能心靜自然涼了。
……
不知過了多久,西涼茉打坐運功間,忽然覺得不知爲何身上舒服了許多,那種黏膩的熱意漸漸消散開來,讓人覺得有點昏昏欲睡。
哪裡知道,她忽然聽見身邊一道尖利的鳥鳴響起,小白很是焦躁地忽然從她的背囊裡飛了出來:“嘎嘎……嘎嘎……。”地叫嚷個不停。
西涼茉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身邊哈蘇忽然跳了起來,看向天邊,又東張西望了一會子,隨後立刻撒丫子衝向自己的老駱駝,一邊跑一邊叫嚷:“快點,快點,跑起來,我的老駱駝哎,黑風暴來了麼喲!黑風暴來了麼喲!”
西涼茉還沒驚愕於他收帳篷、提包袱,再如一團肉球般飛速地滾到了老駱駝邊就往上爬的速度,隼剎也已經一個鯉魚打挺,向自己的白駱駝飛奔而去,他的侍衛也立刻各自去找自己的駱駝。
李密也在沙漠之中長大,他臉色大變,在瞬間招呼起了所有人立刻上駱駝。
雖然仍舊是萬里無雲的天空,只是空氣的溫度微微下降了一點,絲毫沒有黑風暴要來的前兆,但是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已經全部都在瞬間準備好,衝向自己的駱駝。
這個時候,輕便帳篷的好處就先出來了。
他們只需要把帳篷一提,便可以一邊跑一邊拆,隨便地一折就塞進了背上的大囊裡。
實在來不及收,便扔掉,也不覺得太可惜。
連隼剎也不得不驚訝於西涼茉手下人馬的速度,明明就比他們這些沙漠子民反應慢,但是如今奔跑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不落地緊緊跟在他們的身後。
哈蘇的老駱駝別看着老,跑起來卻奇快,一路狂奔飛跑,揚起無數塵沙,又或者風漸漸大起來,沙子開始不斷地飛起一片片的沙霧。
讓西涼茉無比地懷念上輩子的防風鏡,這時候頭巾的好處就出來了,他們直接拿頭巾裹了頭,也不看前面,不管不顧地跟着哈蘇一路狂奔,駱駝是沙漠裡最有靈性,也最通人性的動物,只要有一個頭駝在前面帶路狂奔,後面的駱駝就會一路跟着過去了,根本不需要人的駕馭。
這一點,在出發前,哈蘇就已經向他們強調過,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會帶路,只要讓自己的駱駝跟着他跑就行,先保護好自己的眼睛,沒有眼睛的人,是走不出沙漠的。
衆人一路狂奔,西涼茉只覺得風沙越來越大,身後有怪異的響聲,她戴着半透明的鮫綃頭紗,轉頭看向身後,不有一驚。
方纔還萬里無雲的天空,此刻不知道什麼時候,烏雲已經遮天蔽日而來,不遠處,天地之間彷彿有什麼急速地翻騰着,似天地連成一片。
彷彿天邊的翻滾烏雲落地,捲曲無數狂沙,黑壓壓,鋪天蓋地地向着他們席捲而來,天空上的湛藍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被烏雲黑風暴吞噬掉。
隱約地還能見到那翻騰之間彷彿有冰冷的閃電,嗚嗚作響的風聲,又似淒厲的鬼嚎,彷彿無數惡鬼咆哮着在天地之間狂飆。
“快跑!”西涼茉想要喊,但是聲音卻連自己都聽不見,只覺得那惡鬼翻卷黑風的隆隆之聲越來越大。
她也只能埋頭一路跟着哈蘇狂奔。
駱駝似乎也體會到了自己即將面臨的危險,全部都撒了蹄子一路狂奔,跑出了幾乎媲美平地上馬兒奔跑的速度,驚恐地朝前面衝去。
但是黑風暴速度更快,就前面的沙塵暴已經席捲到了,漫天飛沙,讓人幾乎看不見自己的路。
所有人只能不斷在黑暗的沙風間奔跑,能見度越來越低,卻不知道要怎麼樣纔算是跑出了頭,也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否安好。
就在黑風暴即將追上他們的時候,哈蘇忽然尖叫起來:“到了,到了,快下來!”
西涼茉靠得近,所以勉強能能到哈蘇的尖叫的內容,她擡眼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座廢棄的村長,不少房子都半埋在了沙子裡,但模糊中還是看得出這裡曾經是一個規模頗大的村子,或者說一個鎮。
哈蘇跳下駱駝,將自己的駱駝給趕緊牽進村子。
他東張西望了一會,立刻朝一個地方走去,西涼茉等人即刻跟上。
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座類似於祠堂一樣的祭祀廟宇,當年或許供奉着這個村落的族長先人。
如今雖然破敗,也沒有門窗,顯得裡頭異常的陰暗,但是也能看的出這裡的建築是石頭做的,比較結實,也較爲寬敞。
哈蘇交代了不管風再怎麼大,也要所有人將駱駝拴好,眼睛用早已經準備好的布巾蒙上。
免得駱駝受驚了,以後短時間內不肯起來,或者跑掉。
然後哈蘇再領着隼剎、西涼茉等人一起進入這半倒塌的廟宇,他們各自左右看看,立刻去尋找能夠將門堵上的東西。
“快點找堵住門的東西喲!黑風暴要來了,黑風暴要來了喲,有鬼,有鬼的喲!”哈蘇不停地跳腳,到處亂轉,跟着他進來的人趕緊四處找東西,就是隼剎也加入了搬木頭板子的隊伍之中。
但所有的木板都已經脆了,還沒搬過去,那木板子都已經碎了,最後實在不得已,只能喚來大家趕緊回來一起將祠堂裡破碎的大塊石雕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門給塞住了。
“快點,快點!”哈蘇焦急地大喝。
西涼茉眯着眼,讓白珍、白荷幾個拖着依舊無法動彈的周雲生,全部都躲進了廟堂的最裡頭,指揮男人們將碎石全部搬運過來堆在門口。
看着逐漸逼近的黑風暴,咆哮着,帶來無數沙塵張牙舞爪地張大了地獄一般的大嘴要將天地間的一切撕碎吞噬,所有人都死命地往門上堆石頭,
就在最後一塊石頭封住門的時候,黑風暴正咆哮着向他們撲過來,瞬間將一切都吞噬,大地不斷地震顫起來——轟隆隆!
那些堆在門口的碎石頭似乎完全支撐不住黑風暴的狂囂,瞬間無數石頭都被狂風吹開,一下子全都打在了站在門口的人的身上。
但是哪怕是慘叫聲也被狂風咆哮的聲音給吞沒了。
她立刻臥倒,緊緊地閉上眼,難道就真的這麼葬送在這裡了麼?!
西涼茉只覺得一股龐大的壓力瞬間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但是額頭上瞬間一痛,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黑暗降臨
……
“丫頭?丫頭,你在發什麼呆呢!”一道如七絃琴撥動一般悅耳卻極爲陰冷的聲音在自己頭頂上響起。
西涼茉一愣,隨後擡起頭,眼前燭光溫柔而模糊,飄蕩的柔軟飛紗輕蕩着,橘黃色的燭光下有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容顏無雙鳳眸溶金,那雙陰冷魅惑得讓人不敢直視的眸子裡如今盛着淺淺的溫柔。
“……阿九?”她忍不住一笑,想要坐起來,卻忽然覺得額頭一痛,她忍不住扶額頭,發出了細微了呻吟:“唔。”
“怎麼,頭疼?”百里青坐到了她身邊,指尖撫上她的額頭,冰冷的指尖和情人的溫柔,讓西涼茉忍不住放鬆了神經,靠在了百里青的懷裡,顰眉道:“嗯,有一點,我做夢了,卻總也不醒。”
百里青輕笑,魅眸裡一片幽光:“怎麼,是好夢還是噩夢,夢裡可有我?”
西涼茉搖搖頭,有些遲疑:“也說不上是好夢,還是噩夢,只是……只是覺得總有些什麼不安的。”
“不安?”百里青挑了下眉:“爲何不安呢?”
西涼茉伸手抱住他修長勁瘦的腰肢,把臉兒貼在他的懷裡:“不知道呢,只是怕,我會見不到你,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很害怕,好像在無邊無際的沙海之中,走不到盡頭。”
“笨丫頭,有什麼好怕的,我在你身邊。”百里青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絲,淡淡地道。
西涼茉聞着他胸膛間熟悉的冷香,還有男子身上特有的氣息,卻不知爲什麼心中依舊心悸,她靠在他的胸膛間,輕聲道:“阿九,如果,我在尋找鬼軍的途中沒有再回來,你會去找我麼?”
百里青溫柔地微笑,那笑容裡彷彿滿是無盡的寵溺溫柔,道:“那你就不要去了,一直在這裡陪我可好?”
他順手將她壓在牀上,一路順着她柔軟的脖頸落下細膩溫柔的吻。
西涼茉微微紅了臉兒,有些無措地把手擱在伏在自己身上人兒的背上輕:“阿九……。”
奇怪,她爲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百里青輕哼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