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半路被伏
空氣中飄進來醋魚的味道,酸甜中夾雜了幾分香草的味道勾起了風吟笛肚子裡的饞蟲,但是全身酸脹讓她不願意挪動半分,還是再泡一會兒吧。
“你打算一直站在外面嗎?”虛無飄渺的聲音從臥房傳了出來,透着幾分不真實。
鳳欒聽罷推門往裡走,繞過正面的山水木雕,瞧見原本在左側的屏風跑到角落裡去了,一副明瞭的神色。
“你幾時沐浴好,若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打開食盒蓋子,將裝好的一層層小菜取了出來在矮几上一一放好,又將他藏起來的梅花釀取了出來,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着。
“我懶得動了,不然你給我拿進來?”風吟笛擡手想將一旁的熱水加到桶裡,卻發現距離有些遠,索性收回手來往下縮了縮身子……
輕輕的腳步聲繞過屏風朝角落裡進來,入眼的是她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肩上,順手試了下浴桶中的水溫,鳳欒眉頭一皺提起一旁的一桶熱水加了進去。
霧氣氤氳繚繞,周身瞬間暖和了不少,風吟笛轉頭瞥了一眼身後一言不發的鳳欒,神色透着幾分嚴峻,“這幾日有沒有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她總覺得鳳欒一言不發十分奇怪,難道是因爲習慣了總是拌嘴吵架的樣子,如今兩個人好好相處反倒是變得困難了?
“我們兩這還不算是驚天動地的事嗎?”鳳欒脣角一彎,這丫頭是擔心師傅跟蒼前輩知道吧,她就這麼見不得自己?
“呃……”風吟笛大囧,連忙轉過頭來不去看他,然而瞬間紅到脖子根的臉卻怎麼也瞞不過眼尖的鳳欒。
“師兄醒了,這幾日懿王和墨璃助師傅解開了他身上的咒術和迷幻散,今日下午師兄還來過聽風軒,順道將師傅和蒼前輩也帶過來了。”
鳳欒知道她想問什麼,索性都跟她說了,然而這些話卻讓風吟笛從浴桶中跳了出來,她難以置信的站在鳳欒面前似乎想知道他是否在撒謊。
“你……不冷嗎?”鳳欒不自然的將眼神從她一絲不掛的身上移開,伸手從屏風上取下浴巾裹在她身上,順手將她抱進了內室。
“我、我、我……”不知道是緊張鳳欒抱她還是因爲擔心師傅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後果,她的結巴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呵,你什麼?”鳳欒垂着眼忍着笑將她放回暖和的被子裡,又取了寢衣給她披在身上,順手將桌子上準備好的矮几拿到風吟笛的面前,“趁熱吃,你先吃完我再跟你說今日的事情,別擔心。”
風吟笛仔細地瞧了他一眼,見他身上似乎沒什麼傷鬆了口氣,接過他遞過來的米飯和筷子開始大快朵頤,天知道這幾日她粒米未進,如今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鳳欒也拿起碗,慢條斯理的開始吃飯,時不時地將魚刺挑出來之後把魚肉放進她碗裡,自己也沒吃多少下去。
“再來一碗!”風吟笛看着還剩下大半條魚,決定絕不浪費好東西一定要吃完,鳳欒接過她的碗又給她盛了一碗米飯,順手取了新的碗盛了一碗湯涼在一旁。
“要不你現在說說今日的事情,大師兄和師傅今日過來是爲了什麼事情?”
風吟笛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他們的事情被師傅知道了,鳳欒不大可能完好無損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還不知道!想到這裡風吟笛竊喜了一下。
“你先用膳,一會兒我收拾了桌子再跟你說。”鳳欒挑了下眉,一副不能商量的模樣讓風吟笛癟了下嘴,只能低頭吃飯,她好些年沒吃過的醋魚還是那麼美味。
風捲殘雲過後,兩人將一大條醋魚外加湯都吃完之後,鳳欒動作迅速地收拾了牀上的矮几,將溫熱的毛巾遞到她手上之後,轉身將桌子也一併收好。
“吃完了,現在可以說了吧?”風吟笛將手上的熱毛巾遞還給鳳欒,突然又想起來她手腕上褪不下來的這一對血玉翡翠鐲,於是衝着鳳欒揚了下手腕道:“這是你給我戴上的?爲何取不下來?”
鳳欒脫掉靴子上了牀伸手拉了一條被子蓋在自己腿上,見風吟笛正折騰手上的鐲子微微一笑,“是我給你戴上的,爲何要取下來呢?”
風吟笛如今見他的笑容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索性放棄了擺弄手上的鐲子,嘆了口氣道:“我能說因爲這個看起來很貴重嗎?”
她雖然知道鳳欒是個有錢人,但是自己也不能接受他送如此貴重的東西,手上的這翡翠鐲子晶瑩剔透,泛着鮮紅的光澤十分養眼,難得的是兩隻鐲子上的花紋竟然是出奇的相配,一龍一鳳,這般極品的血玉翡翠再加上不時傳來的溫熱感覺,饒是她沒見過也知道這個東西價值連城了,她怎麼敢要……
如今兩個人尷尬的境地已經很讓人頭疼了,風吟笛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復雜,她害怕自己走的不夠瀟灑,害怕自己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這個是我母親留下的鐲子,我覺得如今應該戴在你的手上,反正我不知道如何取下來。”鳳欒瞥了她一眼,將一旁的花茶遞了過去。
沁香的花茶透着各種花香,風吟笛喝了一口接着道:“那就更不能要了……”
“爲何?”鳳欒轉過頭來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淺灰色的眼眸有些疑惑卻也有着決心。
“呃、因爲因爲太貴重了,你知道我經常擺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怕萬一弄壞了……”風吟笛絞盡腦汁想着理由不想被鳳欒打斷了。
“那又怎樣?弄壞了我也不會讓你賠,既然送給你了就是你的東西。”鳳欒伸手將她攬進懷裡,風吟笛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下子就讓鳳欒笑出聲來,自己又不是狼!她是怕自己吃了她嗎?
“可是……”風吟笛伸手推了下他,發現自己手軟的更像是在撫摸,鬱卒的垂下了手。
“不然就當做聘禮吧,我也不必再給你準備聘禮了,想不到笛子還會替我省銀子。”鳳欒促狹的說了一句,讓風吟笛瞬間着慌了。
“聘、聘禮?我、我、我……”她壓根兒就沒想將這件事告訴師傅他們,她心裡還在爲自己突然多了個娘還多了個爹鬧心,如今竟然又將自己給賣了?
鳳欒伸手捏了下她的臉,俯下身湊過臉去,他的臉幾乎貼在她的臉上,瞬間放大的俊顏讓她呼吸都慢了一拍,下意識地向後躲卻被他扣住了後腦勺不能動彈。
“難道你要對我始亂終棄嗎?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一次同樣是你爬上了我的牀,並且我想不需要提醒我這幾日都發生了些什麼,是吧?我的小師妹!”他的臉上帶着平日裡沒有的狡詐笑意,說話的語氣卻仍舊是溫柔如水的。
風吟笛頓時被他說得一愣,好像是這麼回事……可是他的意思難道是自己強了他?豈有此理!
“鳳欒!你不要太過分了……”風吟笛死死地咬着牙,她要忍住不能發怒,要跟他好好商量,要講道理!
“我怎麼過分了?雖說你手上的鐲子價值連城,可是若是你覺得聘禮太少的話我們還有四個月準備呢,你想要什麼儘管跟我說,反正以後我的都是你的,不過你是我的!”鳳欒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一口白牙森森然地晃了風吟笛的眼,她這是早的什麼孽啊!
“等等!什麼四個月?”風吟笛擡頭扶額,感情她這個受害者如今成了強暴良家婦男之後的需得負責的那個?他也不想想自己是被逼無奈的……
“我明年三月及笄,可我沒答應嫁給你,鳳欒,我要的不是你的喜歡,也不是你的寵愛,我只是我,不是你的小師妹。”
即便她不想再在自己的心上撒一把鹽,但是她希望她嫁的男人不是因爲所謂的責任娶她,她還不稀罕這些!
“你答應過了,你怎麼能這般狠心?”鳳欒睜大了眼睛看着她,鼻尖幾乎都蹭在她鼻尖上,風吟笛卻覺得她的鼻尖上都開始出汗,這是要鬧那般?
“即便是你忘記了你答應過嫁給我的事情也沒關係,我並不介意讓你回想一下當時我們在做什麼,等你想起來了,我在同你說今日下午的事情。”
鳳欒揚了下下巴,他的脣輕輕地擦過她的,帶起一陣戰慄,正在他想進一步的時候,風吟笛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想起來了!”鼻尖的汗滴在寢衣領上,平日裡那麼溫潤老實的一個人怎麼會這樣……
“嗯,想起來什麼?只怕是你也不記得了,不如還是先想想好了再說……”語畢他一偏頭含住了她的耳垂,雙手將她的手反絞在身後,開始慢慢的逗弄。
“我想起來我答應了嫁給你這件事情!”風吟笛偏頭讓開,他卻不依不饒地貼着自己,於是她不得不大聲吼了這麼一句。
“果然,笛子還是學不乖。”鳳欒滿意的放開她的手直起身來正色道:“那既然你想起來了,就說說咱們的婚事想要怎麼辦吧,今日下午師傅和蒼前輩過來,問過了事情經過我都一一告訴他們了,師傅答應了明年你及笄那日我們成親的一事,具體的咱們商量好讓鳳嵐去辦就行,畢竟他得罪了你。”
風吟笛聽着聽着皺起了眉,爲什麼師傅沒有把他一掌拍死呢?竟然讓他這般得意洋洋的繼續禍害自己?她是撿來的吧,親生的能這樣嗎……
“那個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所以現在我想反悔了,你將我手上的鐲子取下來,我給你的藥有問題是我的責任,如今你沒事了我也算將功抵過,你饒了我吧……”
風吟笛咬了下脣說道,她不想因爲一個意外將她的幸福拴在這個不愛她的男人身上,哪怕是她愛他!她有自己的驕傲和夢想,這些都不能這樣結束。
鳳欒臉上的笑意瞬時收住,淺灰色的眼眸變成了深灰色,醞釀着狂風驟雨的怒氣。
“如果因爲曾經我對你的不理不睬你要報復我的話那麼你成功了,又或者是因爲我躲了你五年甚至不曾關心你是否生病而怨恨我的話你也成功了,但是我很明確的告訴你,如果你想改嫁的話,那就等我死了吧,我會努力的活的比你長,等着你變得鶴髮雞皮的時候笑話你不能再改嫁的。”
鳳欒的手因爲生氣捏在了牀頭的木樑上,木樑斷裂的聲音傳來,整個牀頭順勢斷了開來,從中間化作儕粉。
“哄!”
風吟笛握着的拳頭又鬆開了,她想他的意思她明白了,可是聽起來卻不真實,她伸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轉頭看向消失了的牀頭。
“我、不是故意讓你生氣的,我只是擔心……我不希望……”
鳳欒猛地伸手將她禁錮在懷裡,炙熱而劇烈的吻堵住了她沒說出口的話,帶着些許驚愕和反抗她掙脫了他的禁錮。
“今晚你去跟鳳嵐睡!”好不容易將嘴掙脫出來,卻送上了自己的身子。
“不要!我不喜歡跟別人睡。”擡頭說完,繼續低頭舔咬,惹得驚呼陣陣。
“那你睡琉璃溫室。”伸手擋住拉扯寢衣帶子的靈巧的手,卻沒防住衣領的另一隻。
“不要!那裡面太冷。”鬆開她微微發紅的脖頸,咬上了胸前的衣襟,一點點扯開。
“那你睡貴妃榻,總之不能跟我睡一張牀!”忍無可忍,死死拽着寢衣的下襬,上身已經暴露在溫涼的空氣中。
“不要!抱着你睡比較暖和。”成功的扯開寢衣下襬的,還真是礙事……
“鳳欒!你再亂來我就殺了你!”忍無可忍怒吼出聲,身上的人頓了頓,果然生氣還是有用的……
“你不趕我走,我就規矩地睡覺。”眼眸中閃着五彩的華光,透出一絲狡黠卻沒有半分狎暱之色,風吟笛挫敗的點了下頭,悶悶地道:“我渴了。”
身上一輕,鳳欒已經立在了圓桌旁給她倒水,他的衣裳沒有半絲褶皺看起來與平日一般,反觀自己一身狼狽的模樣,風吟笛伸手緊了緊身上的寢衣,又將錦被拉好,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牀榻,倚在牀柱上不說話。
“有些燙口,你慢點喝,明日我讓鳳嵐換張新的牀,咱們到時候在將軍府附近買一座宅子怎樣?”
鳳欒滿眼笑意,風吟笛毫不遲疑的點了下頭,難道他以爲她還敢說不嗎?接過他手中的水杯,小口的喝下熱水,緊張地神經終於放鬆了些。
“明日的賞梅宴……”風吟笛想起來自己同洛王妃說的事情,如今怎麼也得跟她打個招呼說自己不能去吧,否則多丟人啊!
“你想去嗎?”鳳欒眼眸一眯看着風吟笛,一副你若是敢說想去我就能讓你去不了的神色,讓她不由得一樂。
“我想跟洛王妃說不去,後日不是要給南宮夫人和懿王解蠱毒嗎,我趁着今日和明日休息下。”風吟笛瞪了他一眼,將他衣領鬆開的盤扣扣回去。
鳳欒忍着笑意看她怨念的模樣,手上攬的更緊了幾分隨口道:“那你這幾日總是嚷着要去是爲何?”
“自然是因爲答應了洛王妃,若是我消失了怕她生疑,如今大家都知道了,那倒是省事了……”風吟笛的聲音漸漸小了些,該死的!鳳欒不跟她吵架很不習慣,他這般盯着自己看更加不習慣……
“哦!好好睡一覺,醒來準備一下藥材,咱們估摸着今日夜裡就會去龍脈溫泉,明日你可以泡一天溫泉,身子就不會這麼乏了。”
鳳欒將她往懷裡一帶,兩人便躺在牀裡,鳳欒枕着白玉枕,風吟笛靠在他胸前,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地閉上了眼,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夜涼如水,寒風肆意刮過京陵空曠無人的街道,一羣身形詭異的人從街角出現復又消失在下一個街角。
慢悠悠晃盪的一個白影飄在屋檐上,緊緊地追着前面消失的那一隊身形詭異的人,直到那些身影盡數消失在忠勇侯府的門外,白影才轉身晃晃悠悠地飄走。
洛出塵醒過來對將軍府和相府無疑都是一大助力,起碼深的皇上信任的洛王府同將軍府和相府如今在利益上是一體的,雖說樹大招風,可是京陵的局勢也保全了他們的安危,暫時沒有人敢將注意打在將軍府身上了。
城南的亂葬崗外,一個身形有幾分佝僂的人正趴在地上找着什麼,安靜的四周只聽得見烏鴉的叫聲,透着幾分滲人的悲涼。
透過鮮紅的繡花衣裳能看得出來是個女子,然而模糊的面容卻完全看不出來樣貌,只是依稀能分辨得出似乎是個年輕的女子。
女子手上抓着剛死去不久的屍體貪婪的吸食着鮮血,猩紅的液體順着她的手臂流下去,匯成一條蜿蜒的小溪。
“快點兒!主子吩咐了讓你喝完立即跟我回去!”
一個臉上長着小鬍子的男子手上的皮鞭一甩,粗如牛尾的鞭子已經甩在了女子的身上,繡花衣裳上頓時開了一條長口,瞬間皮開肉綻。
不讓過讓人詫異的是,女子身上的皮膚並沒有透出鮮紅的血液,反而是流出來黃色的膿水,看起來令人作嘔。
“真他媽的晦氣!若不是瘸子死了,這等噁心的事情也不會讓我來做!你這個小畜生,到時給老子快點,老子還等着回去倚翠樓找姑娘呢!”
小鬍子嫌惡地瞪了一眼地上貪婪吸食人血的女子,真不知道主子就她回來有何用處,不就是個深宅大院的瘋子嗎?
地上的女子猛然一擡頭,腥紅的眼睛看向一旁的小鬍子,突然扔下了手上的斷肢站了起來。
小鬍子見她起來了,以爲她已經喝夠了便吆喝着扯着手上的鐵鏈子準備往回走,卻不想僅僅是下一秒,女子便已經撲到了他身旁,趁他不備對着他的耳朵一口咬下。
“啊——”淒厲的叫聲迴盪在亂葬崗上,女子腥紅的眼中透出絲絲陰狠的快意,只要她活着她就能報仇!
小鬍子捂着鮮血直流的耳朵,一腳踹在了女子的膝蓋骨上,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女子應聲倒下。
“你他媽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要不是主子要留你有用,老子今天就活埋了你!”
無數拳腳落在女子的腹部和背部,她只是低低地吼了幾聲,發出的聲音殘缺而暗啞,然而腥紅的眼中透着的殺意卻讓人不寒而慄!
小鬍子拖着鐵鏈將女子扔上了馬車,仔細地關好馬車門之後才嚎叫着趕着車離開了亂葬崗,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墨雪閣中被某人賴着牀睡了一晚的南宮墨雪渾身不適的翻了個身,雖說他們也許年關之後便會成親,可是他也不能這般沒臉沒皮的總賴在自己這兒不走啊!
南宮墨雪擡手揉了下有幾分發脹的手腳,挪開自己腰上橫着的那條手臂,見夏侯懿只是皺了下眉並沒睜眼鬆了一口氣。
“丫頭你要去哪兒?”慵懶暗啞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就連呼吸都燒的她的後頸一紅,這廝簡直是可惡至極……
“回懿王殿下,民女要出、恭!”南宮墨雪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完,盯着夏侯懿等他說話,可夏侯懿只是挑了下眉伸手將她手上的墨色肚兜接了過來。
修長白皙的手指透着男子纔有的指節分明,有力並且熟練地將她的肚兜往她胸前一貼,順手整理了一下四周的頭髮,繞到頸後給她打着蝴蝶結。
“我自己來……”
南宮墨雪有些慌了,伸手拽住他撓的自己癢癢的大手往旁邊一帶,卻不想連着他手上的帶子一併又扯開來,絲綢的肚兜滑落在錦被上,春光乍現!
“呵!丫頭你這是勾引我嗎?”夏侯懿眼神暗了下,伸手環上她纖細的腰肢,南宮墨雪伸手拽起被角拉到脖子下面,阻止他進犯的手,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惹人憐愛。
“懿,你若是再這樣我便不讓你睡我的牀了。”南宮墨雪無力地威脅着他,想到他昨夜對自己的種種恨不能將他扔進外面的荷花塘裡。
“我明日便要解蠱毒了,之後不知道多久能醒過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夏侯懿哀哀慼戚地說着,南宮墨雪立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不許瞎說!明日會很順利的,我會一直陪着你,別擔心。”南宮墨雪伸手輕撫上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帶着幾分流連和心疼,看得夏侯懿心都暖了幾分,伸手握住她的。
“丫頭你再這樣看我,我會忍不住……”暗啞的聲音迴盪在她耳邊,這個色狼除了最後一步什麼都做淨了,如今還趕在這兒跟她撒嬌,當真是人善被人欺!
“時候不早了,昨夜我答應了母親今日一早過去陪她將弟弟和妹妹的襁褓準備好,若是我再不起來,只怕一會兒紫玉便要進來了。”
南宮墨雪臉不紅心不跳的撒着謊,夏侯懿也頗爲無奈的翻了個身道:“你不必這麼躲着我,我只是想給你穿衣裳而已。”
語畢拿起方纔滑落下去的肚兜再次給她穿上,只是沒有方纔那般的刻意挑逗老實了許多,南宮墨雪乖順的由着他折騰,畢竟她也知道他已經極爲自制了……
門外的青裳輕輕地敲了下門,她知道懿王肯定在裡面,因此也不敢隨便開門進去,只是小姐吩咐準備的東西都已經齊備了,一時間進退兩難。
“青裳怎麼了?”
南宮墨雪倚在夏侯懿懷裡讓他給自己扣着中衣上的盤扣,完全忘記了前幾日吩咐青裳替自己薰香的香囊。
“小姐,您前幾日讓奴婢薰香的香囊都準備好了,小姐是否要戴在身上?”
青裳規矩的站在門外,沒有半分要進去的意思,而青衣也端着熱水從側門進了耳室,沒有出言打擾。
“什麼香囊?”夏侯懿突然想起來她之前給自己繡過一個香囊,不過在景家的時候弄髒了便被她扔了,如今她又繡了新的嗎?
“青裳,拿進來吧。”南宮墨雪見瞞不過便讓她拿進來,本來她是想等他們成親的時候給他的,不想現在提前被他瞧見了。
青裳手裡擡着托盤走了進來,恭敬地將托盤放在了牀邊的桌上便轉身出去了。
夏侯懿拿起托盤裡的香囊看了又看,面上染上幾分喜色,襯得整個人都陽光了許多,愛不釋手地將香囊放在一旁,自顧自的開始穿外裳。
“你這麼着急做什麼?”南宮墨雪瞪了他一眼,香囊上面繡的是鴛鴦戲水的大紅底,尋常人也不戴這樣的香囊,他這般猴急的帶了出去會遭人疑心的……
“既然丫頭給我繡了新的香囊,自然是戴上了。”
夏侯懿伸手將領口的盤扣扣好,伸手拿香囊卻被南宮墨雪搶先捏在了手心裡。
“現在不能戴,這樣的香囊只有成親了的人才戴,等明年我們成親之後你再戴吧。”
南宮墨雪說完從枕頭下摸出來另一個青色的香囊遞到他面前,淡淡的紫羅蘭香氣暈繞着,夏侯懿原本不愛高興的嘴角又勾了起來,接過青色的香囊系在了腰間。
“沒想到丫頭這般蕙質蘭心,看樣子本王眼光極好!”夏侯懿轉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又伸手揉了記下她的頭髮道:“穿上外裳我給你盤發吧。”
“嗯。”南宮墨雪將紅色的香囊放到抽屜裡,仔細地穿好外裳,走進耳室淨臉漱口,夏侯懿則是從耳室出來坐在一旁擺弄着桌上的各色胭脂水粉和釵環首飾,似乎在挑選什麼。
“丫頭,今日想要什麼樣的髮髻?”夏侯懿笑着看向從耳室中出來的南宮墨雪,手中拿着一柄暖玉的梳子,這個東西好像不是她的……
“你除了會梳流雲髻以外,難道還會別的嗎?”南宮墨雪捂着嘴輕笑,她還記得他第一次給自己盤發,偶爾扯痛她的頭髮卻一絲不苟的學着,可愛得緊!
“沒想到本王還有讓丫頭小看的地方,看樣子今日必須得大顯身手了。”夏侯懿微微一笑,伸手將衣袖捲了起來,逗得南宮墨雪笑得更歡了。
“那你給我梳一個鳳舞吧,這個不算難,不過我未及笄,下面的髮髻都只能束一半哦。”
南宮墨雪故意衝着他眨眼,誰知道夏侯懿只是點了下頭便執起手中的暖玉梳子給她順着頭髮,伸手將她的腦袋放正,一絲不苟的開始盤發。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南宮墨雪一直盯着銅鏡裡認真地夏侯懿看着,竟然沒注意他手上的動作,再回神的時候,一個精緻無比的鳳舞已經出現在她的頭頂上,無論是頭髮的多少或者是高度都把握的極好,恐怕宮裡上了年紀的老嬤嬤也沒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手藝,南宮墨雪驚呆了!
“怎麼?丫頭可是不滿意呢?”夏侯懿放下手上的暖玉梳子,從袖中取出來一根晶瑩剔透的水晶髮簪插在她的髮髻中間,又將幾個小的簪子固定在住髮簪的一旁,沉悶的烏髮上頓時亮眼了許多。
“不,很漂亮,可是……你什麼時候學的呢?爲何我都沒發現。”南宮墨雪十分驚訝,她並不驚訝他能將髮髻盤的如此之美,可是他們一直在一起他不可能有時間練習啊!
“你想知道嗎?”夏侯懿捏了下她的鼻子,將自己的臉湊到她面前,“本王表現的可還入得了姑娘的眼呢?”
南宮墨雪抱着他的臉“吧唧”親了一口,故意留了一絲口水在那張妖孽的臉上,夏侯懿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掀袍角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看在你這麼乖巧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夏侯懿轉身,將一整套的水晶耳環和手鍊給她戴上,一邊道:“你去雅閣沙漠的時候學的,每日想你睡不着覺,我便坐在鏡子前盤發,想着有朝一日能替你綰髮描眉,如今看來我的命很好。”
南宮墨雪一怔,回頭道:“我給你束髮。”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棱上的琉璃片照射進來,透出五彩的色澤,南宮墨雪執起方纔他放下的暖玉梳子,輕輕地給他順着頭髮。
墨黑如緞帶的長髮肆意而乖張,妖冶的五官卻透着冷硬和堅韌,薄脣上微紅,好似淡淡調過的胭脂,南宮墨雪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當真是妖孽至極!
“我好看嗎?丫頭這般盯着我還真是少見。”夏侯懿勾起脣角,從銅鏡中鎖住她的眼眸,帶着幾分戲謔和逗弄。
南宮墨雪惱的瞪了他一眼,纖白的素手靈活熟練地將他的頭髮都束起,取了一旁放着的紫玉發冠給他戴上,最後插上髮簪固定住。
“好了!”
夏侯懿執起她的手往外間的大廳走去,青裳恭敬地給他們擺膳,青衣卻是有些着急地道:“小姐,梓鳶姐姐想跟着去,奴婢都勸了好幾次了也沒用。”
南宮墨雪毫不詫異,梓鳶那個丫頭最是衷心,性子也直,自己這麼久沒回家,如今遇上了這般的大事她定然想跟在自己身邊,可是恐怕她是因爲魅影吧。
“她去了也幫不上忙,況且又不是我有事情,讓她安心在家養胎,不止是她你們也在家裡陪着她,魅影也不許去!”
夏侯懿瞥了一眼站在院中的魅影,擡頭道:“你就說是本王說的,一個男人首先要照顧好自己的家人,否則他怎麼照顧得好丫頭?”
青衣被他冷冰冰的語氣嚇得縮了下脖子,連忙點頭出去了,外面的魅影也聽到了夏侯懿的話,轉身朝偏方走去,妖豔的臉上帶着幾分擔憂。
“看樣子我還是將他還給你吧,留在我兒也不聽話。”南宮墨雪撅了下嘴不滿的抱怨道,夏侯懿則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丫頭連這個也要吃醋,還真是可愛至極!
衆人一整日都在收拾東西,雖然夏侯懿再三強調過龍脈溫泉什麼都有,可是南宮鴻鈞還是不放心的將雲紫萱平日裡慣用的東西都帶上了,最後是被南宮墨雪強行扣下來一整車東西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將軍府的後院中停着五輛不起眼的馬車,普通的商戶馬車仍在京陵的大街上就找不出來的那種,如今等着衆人天黑之後便出發。
南宮鴻鈞陪着雲紫萱乘一輛馬車,夏侯懿同南宮墨雪乘一輛馬車,鳳欒同風吟笛一輛馬車,而鳳嵐則是無比哀怨的同南宮墨璃上了同一輛馬車,原本四輛馬車就夠了,不想洛美人老早便跑了過來說什麼都不肯回去,於是只好給他準備了一輛馬車,寬敞舒適夠他一個人躺着睡。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夏侯懿早已經讓鬼影同北邊城門的城守打過招呼,天一黑透他們就出城,幽冥十二殺難得地都聚在了一起,十二個人隱在墨雪閣的房頂上聊天,大都說着些魅影關心的事情,比方說青影和黛影的婚事,還有鬼殺跟鬼影的婚事等等。
“主子,咱們爲何非要晚上走呢?若是白天不是會更方便些。”
鬼影覺得主子將所有人都找回來實在是有些興師動衆,然而定然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否則夏侯懿輕易不會讓他們聚在一起的。
“自從我回來之後,京陵未免也太過安靜了些,我擔心有人在暗地裡盯着咱們,若是白日的話很容易被人盯上,今晚你們手下的幾百人恐怕都要見血了。”
夏侯懿眯着眼看了一眼黑灰的天空,與其一直被動地等着別人出擊,不如干脆來個請君入甕吧,反正來多少都只是給他們磨刀罷了!
“屬下明白,主子請放心,黛影和嫣然保護南宮夫人的安危,兄弟們會抓出幕後黑手的。”
鬼影眼中一亮,許久沒有任務讓他們都覺得無聊了,沒想到這次要幹一票大的,當真是夠刺激。
夏侯懿見他轉身下去吩咐,南宮鴻鈞和元紫萱也聽着黛影和嫣然的話,都嚴肅的點頭表示明瞭。
衆人互相都通過氣之後紛紛上了馬車,夏侯懿和南宮墨雪的馬車在最前面,因爲他們二人的實力最強,洛出塵的馬車在第二,南宮鴻鈞和雲紫萱在中間,緊跟着的是南宮墨璃和風嵐的馬車,鳳欒和風吟笛的馬車則是在最後,車上帶着大量的草藥,尤其是毒藥。
五輛毫不起眼的馬車華緩緩地朝華清道上駛去,每輛車趕車的車伕都是幽冥十二殺,其餘人隱在暗處隨行保護,他們的手下都已經早早地埋伏在了去龍脈山莊的路上,等着別人埋伏他們。
空中突然開始飄起雪花,大片大片鵝毛般的雪花悄無聲息的落在馬車上,空曠的華清道上響着陣陣馬蹄聲,車輪滾動的聲音都聽得不太真切。
夜靜的可怕,順利的通過城門出城之後,馬車開始加速飛奔起來,身後果然出現了一大批黑衣人不遠不近的跟了上來,馬車內則都是閉目養神的人。
雪花飄落在詭異陰冷的後花園中,中年男子轉動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轉身看向門外的侍衛。
“所有人都派去了嗎?這一次若是再失敗的話,你們就都不必回來了。”
陰測測的聲音響起,穿透悅耳絲竹和靡靡琴音,也嚇得身旁起舞的耀眼舞姬渾身顫抖。
“主子息怒,屬下醒的!”侍衛連忙陪着笑臉恭敬地轉身出去,看樣子這一次主子是鐵了心要娶懿王的性命了,自己還是帶着人去一趟吧。
黑衣侍衛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巧的信號彈,朝着天空放出,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朝他所在的院落涌來,頓時爲了個水泄不通,卻又都透着肅殺和嚴整。
“主子發怒了,今日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若是不能取夏侯懿的項上人頭,我們都不必回來了,都聽明白了嗎?”
黑衣人凝視了一眼身前的這隻五百人的隊伍,他們是主子從來都沒有動用過的暗棋,今日竟然讓他都用上,今日夏侯懿是非死不可的了。
尋着方纔出動的五十人留下的標記,五百人迅速地跟上了出城不久的馬車,五百多人漸漸地想四周散去,打算將他們圍在中間尾隨到目的地,畢竟皇城之外公然刺殺秦王的罪責若是追究起來並不算是小事。
夏侯懿偏頭將南宮墨雪肩上的白狐皮大氅攏緊了幾分,低聲在她耳邊道:“來了,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