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心033 進宮對質
夏侯懿聞言一挑眉道:“我們不要你的命,但願你不會衝動之下壞了事,畢竟皇上最寵幸的蓮皇貴妃還有個相好的夏侯徽,這個想必你也知道。”
洛出塵抿着脣不說話,他們都知道樑青蓮當初讓夏侯徽強暴了自己妹妹的事情,目的就是爲了嫁禍她替自己定了這禍亂宮闈的罪,卻算錯了這女子命硬如今不僅沒死還活着回到了宮中尋她復仇去了。
“主子的話便是我行動的準則,一個人若是什麼都沒有了,便不會擔心和害怕,我唯一想的便是早些結束了他們的狗命,我要他們生不如死!”女子彎起一絲溫柔的笑意,樑青蓮最擅長的並非心狠手辣,而是表面上看起來溫柔似水,善解人意。
夏侯懿和洛出塵對視一眼,洛出塵緩緩地將一個墨玉瓶放在桌上,上面有片鮮紅的瑪瑙蓮花標誌,看起來誘惑非常。
“這個東西想必這些日子你見得多了,今夜會安排你進宮,你給她服下這個之後將你們的身份互換,注意那個夏侯徽,他並不是個傻子,至少比他那胞姐夏侯琳聰明的多了,你若是拒絕他並非難事,他不敢得罪你的。”
女子恭敬地將桌上的玉瓶收好,轉身跟着鬼影離開了,她想了半年、盼了半年,每一日都在痛苦和悔恨中渡過,如今她終於可以回去報仇了,樑家和樑青蓮都會親手毀在她的手裡!
他們走後,夏侯懿輕輕地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洛出塵:“出塵,對不起!”
洛出塵先是一驚,而後面上閃過一絲瞭然,啞聲道:“你我還用說對不起嗎?”
夏侯懿皺了下眉解釋道:“我知道你這些日子過得不開心,也知道你對丫頭的心意,可是我……”
“你很無聊!”洛出塵出聲打斷他,面上帶着幾分笑意卻透着他的驕傲,“若非她心底喜歡的人是你,你以爲我會傻到將她讓給你?若非丫頭對我毫無想法,你以爲我能委屈自己嗎?夏侯懿你真是蠢得可以!”
夏侯懿怔怔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同自己一般高的洛出塵,從小他們便心靈相通,兩人只需要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的心意,他霸佔着母妃的寵愛和溫暖,出塵只能遠遠地看着卻不能靠近,自己身上的毒也被過到了出塵的身上,如今他愛的女子又要成爲自己的妻……
“我、我……”
洛出塵擡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下,繡着四爪龍紋的靴子朝前邁了一步,凝視着夏侯懿的眼睛,絲毫沒有退讓,一字一句直擊夏侯懿的心底。
“母妃對我雖然冷淡可是我看得到她心底的憐惜和寵愛,當年的毒是我非要逼着師傅過得,並非是母妃決定的,與其兩個人都受折磨還不如讓我自己來承擔,你究竟是要自責到什麼時候?若是真的因爲這些事情而痛苦的話,不若我們換回去,我娶雪兒讓你痛苦一生?”
夏侯懿的心突然揪痛起來,想到丫頭會離開自己他便不能活,無論這個人是誰,或者說無論她去哪兒!
半晌他才啞聲道:“我、不能!”夏侯懿眸光黯淡了下來,心底的自責卻沒有減輕半分。
一臉冷然的洛出塵卻突然笑了起來,“若是你說的是能,即便你心底會痛我也會將她搶走,因爲你心底並不是最珍惜她的那個人,可是你說的是不能,所以這個話題到此爲止吧,這樣的話再也不要提起,因爲我也會心疼。”
兩人默默地走出安靜地小院,院落中的積雪被清理的很乾淨,夏日的小河已然凍成了堅冰,然而他們的距離卻不曾疏遠,血脈至親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解釋。
“早些回去吧,明日我們一起收拾文家的老妖婆,暗衛已經找到了當年未央宮內活着的宮人和當天禁軍的老兵,如今只需要物證了,畢竟以母妃的功夫想逃出來並非難事,可是她將你推出去之後卻暈倒了,這事兒並非巧合。”
洛出塵看着夏侯懿的臉一寸寸的蒼白下去,他知道這些年來懿一直被此事折磨,在懿的心底一直都認爲是他的錯母妃纔會遇險,殊不知那個時候他不走,也許他們都活不了了。
“我也這麼認爲,那個地方根本就攔不住母妃,除非有別的原因。”夏侯懿咬着脣說道,他並非傻子當然知道這件事是被人設計,只不過他人仍舊自責,自責自己的任性和當天對母妃生氣。
兩人前後上了不同的馬車,馬車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京陵城的夜色之中,這會兒連皇貴妃的宮裡卻已經是熱鬧非凡了。
剛剛睡下的蓮皇貴妃門口依舊站着她的心腹大宮女,除了這個人之外,所有的宮人都退下了,大殿之內安靜無比,這些日子夏侯徽都沒有過來,許是因爲榮國公主的死讓她觸動極大吧,大宮女想着便也瞌睡了過去,不曾聽見和暗中的響動。
角落的陰影之中一個身着黑衣的影子飄進了金蓮宮中,從後窗之中打開窗戶悄無聲息的越了進去,一步步的朝着榻上熟睡的女子走過去,樑青蓮我回來了!
手上的利刃輕易地放在了牀榻上如今這個尊貴無比的女子頸間,伸手點了她的啞穴之後,黑衣女子一巴掌朝她重重的扇了過去,清脆的響聲和劇烈的疼痛讓睡夢中的蓮皇貴妃一下子醒了過來,繼而驚恐的盯着身旁的黑衣人張口便大叫起來。
牀前站着的女子如同鬼魅一般臉上凝起一個笑意,繼而輕聲道:“我親愛的姐姐,別叫了,就算是你叫破了嗓子也沒人聽得見的。”
牀上的蓮皇貴妃聽到這個聲音身體不住的開始顫抖起來,驚恐的眼睛睜大身子不斷朝着牀榻裡面縮過去,讓面前的黑衣女子笑出了聲。
“你以爲你是在做夢嗎?”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地捉住哭的梨花帶雨的樑青蓮,順手拉下自己臉上的面巾,牀上的樑青蓮難以置信地等着女子的臉,恐懼讓她幾乎崩潰。
“嗚嗚——嗚嗚——”她痛苦的張着嘴卻叫不出半點聲音,而黑衣女子並未打算放過她,從懷中掏出來那瓶藥,直接倒在了樑青蓮的臉上。
滋滋的灼燒聲音在她臉上響起,絕美的小臉突然變成一片泛白,繼而整個臉皮都開始脫離血肉,活生生的從樑青蓮的臉上剝離下來,疼痛卻叫喊不出聲來的女子渾身痙攣起來,雙手不住的掐住自己嫩白的肌膚,抓出一道道血痕,直至腿上血肉模糊也不能遏制臉上的痛苦。
“我的好姐姐,這等滋味如何?既然當初姐姐讓爹爹放了我進宮來是爲了叫我做這人上人,日後就有妹妹替姐姐來伺候你心愛的男人吧。”
黑衣女子輕輕地轉身從衣櫥中取出來一件新的衣裳換上,一身黑衣仍在地上三上一些白色的粉末便轉眼間化作了青煙。
榻上已經血肉模糊的女子身上的衣裳也被她抓的破爛不堪,而一整張麪皮卻是完整地剝落了下來,女子一身魅惑的朝榻上血肉模糊的一團走了過去,輕輕的極爲小心的將那張薄如蟬翼的麪皮用精緻的小刀取了下來,而後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我親愛的姐姐,既然你都已經成了醜八怪,應當不介意會變成啞巴吧?”女子溫柔的聲音透着徹骨的寒意,她甚至後悔了當初將這個不起眼且懦弱的妹妹帶進宮來了,可是她再悔恨也沒用了。
“對了,你那兩個寶貝兒子妹妹會替你好生照看的,姐姐放心吧,我會讓你活的很長,長的看見他們怎麼死的。”
女子陰冷的聲音再次纏繞上了榻上血肉模糊的那一團,而榻上的人如今已經只能發出呵呵的聲音,幾乎不能被人聽到。不斷痙攣抽搐的樑青蓮聽到她說到孩子的時候便如同發瘋一般朝她撲了過來,不管不顧的張開血盆大口便朝她咬了過來。
女子朝後退了一步,輕巧的避開讓她砸落在地上,嘲諷而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你不是喜歡媚藥嗎?我每日都會給你下媚藥的,讓你好生嚐嚐這樣的滋味!”
猶記得當初她不肯委身與夏侯徽的時候她對自己無數次的下過媚藥,而如今她總算是能報仇了,她會讓她生不如死每一日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愛的人被她玩弄,看着她的孩子被她折磨,她要她生不如死!
女子見委頓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團不住的顫抖,似是對自己極爲恐懼的模樣突然笑了起來,她伸手將榻上沾血的東西拿下來擦乾淨地上的血跡再將血肉模糊的樑青蓮一裹,打開暗室的機關將樑青蓮扔了下去,當初她便是日日被囚禁在這裡面被夏侯徽褻玩,等夏侯徽走後她又折磨毒打自己,而如今樑青蓮終究是遭到報應了!
三更天,更聲剛過,新的一波禁軍便開始換防,一衆換下來的侍衛也朝着皇宮側門走去,打着哈欠準備回家睡覺了。
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年默默地走在衆人身後,有老兵開着玩笑說要帶他去花柳巷找青青姑娘,也被他靦腆的拒絕了。
年輕的少年獨自走出皇宮,繞到自己平日回家的路上,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巷子裡,見身後的尾巴被甩掉,少年伸手拍了一下站在暗處的打着哈欠的女子。
“走了!”
剛睡着的玉嫣然手上一個翻轉便將她手中的短劍搭上了男子的脖頸,頸間傳來的涼意讓他瞳孔一縮立即出聲道:“是我!”
玉嫣然被他這一生頗爲無奈的嘆氣弄得也是一驚,伸手將他臉上的面具摘下,怒道:“你就不能總是頂着一張別人的臉出現?哪天把你殺了我都不知道!”
鬼影揉了揉眉心哄道:“嫣然,我錯了,回去洗乾淨臉讓你檢查行嗎?別站在這兒了,風大。”說着便伸手攬上了女子的腰肢,自己的身體也朝她傾身過去,兩人之間的間隙一下子便沒了。
玉嫣然惱怒的推了他的一下,然而又不敢下重手怕自己真的傷了他,於是便倚在他面前伸手撫着他的臉頰道:“總是易容不會忘了自己本來的面目嗎?黛影都只是帶個面具而已,不像你……”
“不會的,嫣然不必擔心,我們回吧,我這會兒真的是很困了,明日還有那麼多事。”鬼影嘆了口氣握着玉嫣然的手朝懿王府回去,真想跟她成親啊,可惜如今這局勢……
懿王府內洛出塵並沒有睡去,他剛剛將手上的密函處理完,終於扔下這些東西朝臥房走去,腳步剛走出院門便瞧見房頂上攜手而來的兩個人,不由得搖了搖頭,腳尖一點落到了兩人面前。
“早啊!”
洛出塵眯着眼嘴角微彎看着鬼影和玉嫣然,兩人則是立即退開幾步,恭敬地行禮,“見過影主!”
“嗯,這麼早嫣然你過來是有事要稟報嗎?”洛出塵輕輕瞥了一眼玉嫣然,驚得對方一下子單膝跪在地上。
“回影主的話,無事要稟,屬下屬下……”玉嫣然的舌頭一下子打結了,她咬着脣一言不發,這下倒黴了!
鬼影見洛出塵眼眸微眯,想起來擅離職守的懲罰十分嚴厲,一下子便心慌了跪在玉嫣然的面前道:“影主罰我吧,是我將嫣然騙過來的,我、我……”
洛出塵突然笑出聲來,卻仍舊是慢悠悠的道:“你如何?你將嫣然騙出來是要幹嘛,這大半夜的她不睡覺一個姑娘家的跟着你,嗯?”
鬼影一愣,而後識趣的道:“我喜歡嫣然將她騙出來是想和她多呆一會兒,影主不要罰她罰我吧。”
玉嫣然聽了他的話也是一怔,他們平日各自偶讀各自的事情,有時候連續這好多天也見不着面,於是便半夜偶爾見一面,可是……
“影主,是我擅離職守沒有守在主子身邊,罰我吧,鬼影不過是剛去完成了任務,您別怪他。”玉嫣然瞪了鬼影一眼,她是女子,影主也捨不得罰,若是換做是他的話,免不了吃一番苦頭了。
洛出塵負手立着,淡淡地看着這兩人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扛,末了瞥了兩人一眼道:“兩個人既然是私下約會那便都要罰,你們說說怎麼罰好呢?”
他轉身過身去只留下一個玄黑的背影,面上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鬼影今年已經十七了,嫣然也十四了是該讓他們成親了,這般實在是不厚道,見個面都要執行任務的時候……
鬼影和玉嫣然對視了一眼,看樣子影主是要一起罰了,於是齊聲道:“影主怎麼罰我們都一起承擔,絕無怨言!”
“嗯……”洛出塵的眸子在兩眼臉上巡着,突然道:“怎麼罰呢?”他手指不停地敲擊着腰間掛着的玉佩,發出輕微的聲響,鬼影卻伸手握住了玉嫣然的手低聲道:“別怕。”
玉嫣然咬了下脣點頭道:“嗯,不怕。”
“不如這樣,罰你們後日成親吧,既然兩人都已經這般難捨難分了怎的不成親呢?”洛出塵突然笑了起來,似是安撫地衝着張大了嘴的兩人道:“懿那邊我會去說,你們兩後日成親,以後嫣然便回來跟着我,黛影和青影去跟着懿便是了。”
鬼影欣喜若狂的道:“多謝影主成全!”
玉嫣然愣了一下,抿着脣也笑出了聲,他們一直拖着沒成親就是因爲他們分別是影主和主子的影衛的首領,若是他們兩成親了必然會給主子帶來麻煩,於是便也一直拖着……
“趕緊回去睡吧,明日免不得你們辦事呢,後期起一直到元宵節你們都能放假了。”
洛出塵低笑出聲,轉身飄回了主院的臥房中,濃烈的曼陀羅覆蓋住了原本的紫羅蘭香味,他臉色煞白的將懷中的藥瓶取出來,倒了幾粒暗紅的藥丸服下,捂着心口半晌躺在了牀上。
雪丫頭,我本不想放棄你的,即便懿這麼愛你爲你付出了這和麼多,可是我怕終有一日我會不能照顧你,所以從那一日在相國寺見到你開始,我便知道自己只能放手,能見到你幸福已經足夠了,懿也會幸福的。
夜空中一輪殘月高懸,如今快要辰時了南宮墨雪仍舊是沒有睡着,她半躺着盯着窗外如勾的殘月,細細地將重生這半年的事情想了一遍,對未來的不確定憂心忡忡,畢竟很多事情已經改變了。
即便她極力的挽回了母親的性命,也讓大哥找到了好的歸宿,可是她仍舊害怕,怕懿真的會被派到西北去守邊關,若是真的打仗的話,懿定然不會讓洛美人自己去的,她才驚覺這一切都是這樣的可怕,她爲了救母親費盡周折甚至還讓懿受了半年的折磨,挽回了大哥的婚事如今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作用……
頭痛欲裂!
糾纏了她一夜的回憶讓她幾乎痛苦不堪,一整夜沒能閤眼的南宮墨雪被青裳輕聲呼喚叫醒,她這才發現新月已經落下,東邊隱約透出一些亮光來。
“小姐,您醒了嗎?”
青裳的聲音傳進來,聽起來隱約有些模糊,南宮墨雪低低地應了一聲,翻了個身平躺着活動下僵直的身體。
外間的人推門而入,兩個熟悉的腳步聲進來,南宮墨雪則是起身斜倚在大迎枕上閉目養神,她一夜未睡,這幅樣子任是誰見了都要承認她這幾日病了的,倒也是一樁好事。
“小姐,您的安神茶。”青裳將這半年來南宮墨雪每日早上都要喝的茶放在牀邊的矮几上,梓鳶則是替她準備好洗漱的熱水,兩人恭敬地立在一旁,等着她吩咐。
南宮墨雪去了茶慢慢地喝下,今日這安神茶倒是沒有太大作用了,不過她覺得有些睏倦,“將我那身新做的寶藍色吉祥如意團花的宮裝取過來吧,現放着,我用完早膳再換,說不定用不上呢!”
青裳應了之後轉身去準備衣裳,而青衣則是扶着南宮墨雪去洗漱和盤發,畢竟自家小姐看起來精神不大好。
約莫辰時三刻,剛剛用過早膳的南宮墨雪倚在榻上心不在焉的翻着書,門外已經響起了王總管的聲音,青衣恭敬地進門來稟報,“小姐,宮裡果然來人了,傳小姐進宮。”
南宮墨雪冷笑一聲,擡首道:“來者何人?”
“回小姐的話,是福大總管。”青衣斂目站在一旁靜候南宮墨雪發話,墨雪閣中安靜地像是隻聽得見呼呼作響的風聲。
“更衣,走吧。”似是有些無力又透着幾分蒼白,南宮墨雪在先就畫好的小臉上又撲了一層薄粉,看起來更加的脆弱不堪,既然病了那就病的徹底一些吧。
昨夜便接了聖旨的福泉正坐在將軍府前院的大廳裡閒適地喝茶,實則他表面鎮定心裡卻已經坐如針氈了,京陵城裡誰不知道南宮墨雪是威武大將軍的寶貝女兒,他那庶女南宮芸出嫁半年多後香消玉殞他也只是吩咐好生下葬,沒什麼異議,可這嫡女南宮墨雪卻極爲不同,真不知道皇上如今召她進宮究竟是要如何!
“不知福大總管這一大清早的便辛苦過來傳旨,南宮鴻鈞有失遠迎請福大總管贖罪。”
一箇中氣十足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前院的門外,一身常袍的南宮鴻鈞似笑非笑的看着閒適喝茶的福泉,常年來征戰殺伐的日子讓他的面目看起來不怒自威,帶着成熟的穩重和壓迫的氣勢。
福全擡着茶杯的手一抖,立即放下了茶杯,恭敬地道:“灑家見過南宮將軍,將軍的話倒是客氣了,灑家不過四替皇上分憂罷了。”
南宮鴻鈞一步步朝上首坐着的福泉走了過去,臉上的陰鶩不減反增,劍眉微擰着道:“聽管事的說公公是傳旨給小女的,不知道所爲何事?”
越來越冷的氣場讓福全覺得喘不過氣來,畢竟他雖然浸淫權勢數十年,卻也從未見過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場面,面對着這樣一個縱橫捭闔的將軍,心底裡還是懼怕的,況且南宮將軍脾氣不好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這、這個……”福全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要如何說,他總不能說因爲皇上懷疑清靈公主和懿王有染,想要宣她進宮驗明正身吧。
南宮鴻鈞微微挑眉,在上首坐下,一旁的寧安立即遞上了一杯新茶,他不動聲色地品着,卻讓福全冷汗都下來了。
坐在他身邊的人可是正一品的威武大將軍,他的嫡長子雖然只是個三品的刑部侍郎,可誰都知道南宮墨璃不過是因爲年紀尚輕纔沒有被封將軍,但只要有戰事他的封賞自然是少不得的!況且這南宮墨雪的外家還是丞相府,嫁的又是洛王府……
“怎麼,福公公不方便說嗎?若是如此,本將如何替丫頭接旨呢?清靈她這幾日染了風寒臥牀不起,所以這旨意也只能我這個做父親的來接了,福公公傳的不是口諭嗎?”南宮鴻鈞眯着眼瞥了一眼呆若木雞的福全,自顧自的喝起茶來。
半晌,福全深吸了幾口氣道:“大將軍說的極是,灑家這就傳旨。”
南宮鴻鈞肅手而立好整以暇的瞪着他傳旨,臉上卻帶着一絲嘲諷,夏侯雲天當真是越來越蠢了,爲了一個子虛烏有的理由便想降罪於自己的女兒以緩和文家的關係?就好像他私自答應了夏侯琳嫁給洛王世子一般,即便是再衷心的臣子也受不得這等恥辱,終有一天他會失卻了這些年以來真心護衛他的人。
“唸吧!”
福全抿了下嘴脣,深吸一口氣道:“近日聽聞坊間傳聞清靈公主與洛王世子只婚前同懿王牽扯不清,二人若有難言之隱可向朕明說,故傳清靈公主即刻進宮配合徹查此事以證貞潔,與洛王世子下月中旬大婚之事才能定奪。”
南宮鴻鈞睨着福全道:“皇上這旨意是說要傳清靈進宮嗎?”他故作驚訝的看了一眼福全,他要的並非阻止雪兒進宮,他要的是讓夏侯雲天知道他這麼做只會讓他寒了心。
福全低眉順眼的道:“皇上的意思是請清靈公主進宮配合徹查此事,懿王殿下和洛王世子自然也會在場。”說着他擡眼瞥了一眼南宮鴻鈞,見他臉色十分難看便不敢再多言。
“可是小女病了!”南宮鴻鈞似笑非笑的轉頭看向福全,一字一句的道:“皇上一定要查嗎?就算是小女臥牀不起,也要因爲謠言而敗壞我南宮鴻鈞嫡女的名聲?”
福全心下一驚,南宮大將軍心底果然寶貝這個女兒啊,皇上這次真的是摸了老虎屁股了!他的頭垂得更低了幾分,儘量不去看南宮鴻鈞的臉色道:“請將軍別爲難灑家,灑家不過是負責傳旨罷了,有什麼冤情將軍可一同進宮同皇上說!”
南宮鴻鈞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不僅要進宮還要將此事鬧大,南宮家雖然勢弱,卻斷然沒有讓人欺負的道理,既然他夏侯雲天不仁那麼就別怪他南宮鴻鈞不義了。
“寧安,去墨雪閣請小姐,讓小姐多穿些衣裳,受了風寒就別走道兒了,叫人用馬車接出來。”
福全一聽這話便知道南宮鴻鈞生氣了,威武大將軍生氣的次數不多,許是因爲年代久遠而被人遺忘了,當年他封了將軍娶雲相的嫡女過門的時候,京陵不少王孫貴族仗着他們家族身份想硬給這位塞女人,卻統統被他趕出了門,因此還有人找上門過,都被他給打了出去,不僅打出門去,還將人扔在了花柳巷中,說他南宮鴻鈞此生絕不二娶,一時間也曾轟動京陵。
“是,屬下這便去。”寧安恭敬地朝後院走去,“正”巧遇上了出來的寧平,於是兄弟兩一同折返回去,不一會兒南宮墨雪還沒出來,這南宮墨璃已經出來了。
福全見來人是洛王府的準女婿南宮墨璃,臉色更差了一些,這差事宮裡除了他福全恐怕沒人敢來做了吧,這一回皇上當真是算錯了,南宮鴻鈞對自己的嫡女疼愛有加,絲毫不遜色對他的嫡子。
巳時三刻,今天的正主南宮墨雪終於坐着馬車從墨雪閣中出來了,不過她這會兒正困着,根本沒打算理會傳旨的福全,皇上就因爲房間的謠傳要問罪於她了,這可笑的理由讓她懶得去應付那些人,總歸這件事情是已經被人鬧大了,不如索性便再熱鬧些吧,否則也對不起那些個等着看戲的人!
福全渾身冷透了的朝南宮墨雪的馬車走去,卻被一旁的青裳擋了下來,看着來人似笑非笑。
“難道福大總管還擔心馬車中的人不是我家小姐嗎?還是說公公能隨意的查看正一品公主的馬車呢!我家小姐雖然並非皇上所處,不過在怎麼說她是還是皇上親封的公主,公公這麼做打得可是將軍府的臉面!”
福全一個激靈縮回手去陪笑道:“灑家不過是關心公主病了想看一眼罷了,若是不方便那就啓程吧。”言罷他轉身便朝着自己的馬車走去,只要他將人帶進宮裡便可,而接下去要怎麼鬧可就不關他的事了。
南宮鴻鈞和南宮墨璃上了南宮墨雪的馬車,馬車中抱着暖爐眯着眼的南宮墨雪衝着自家爹爹豎起了大拇指,惹得南宮墨璃一陣笑,然而三人的臉色卻是不大好的,畢竟這樣的事情十分叫人氣憤,他們以爲憑着皇上對南宮家的重視,不會做這種叫他們傷心的事情,可事實上夏侯雲天遠比他們想象的要自私並且蠢!
“一會兒你睡着便是,他夏侯雲天想動我的女兒先得過了我這關再說,丫頭你是一夜沒睡吧。”南宮鴻鈞伸手摸了摸南宮墨雪的腦袋,透着嫉妒的寵溺。
南宮墨雪則是揉了揉眼睛點了下頭,她是一夜沒睡卻不是因爲這個事情,這個事情她不過是當個笑話而已,夏侯雲天那等涼薄之人衆叛親離是早晚的事情。
“爹爹別擔心女兒,昨夜是想別的事情沒睡好,一會兒我只管睡覺了,起碼得讓他們將戲演足了我才能醒過來,否則便白費心思了,豈不便宜了文家的人?”
南宮鴻鈞和南宮墨璃點頭,兩人的神色卻是極爲嚴肅的,雪兒是南宮家的寶,平日裡連爹爹都捨不得說她一句重話,如今更加的不可能讓人給欺負了去,否則日後南宮家都擡不起頭來。
“雪兒放心睡吧,懿王和洛王世子都進宮了,今日斷然不會叫文家人得逞,爹爹和我都會護着你的。”
南宮墨璃伸手捏了下南宮墨雪的臉,兩張七分相似的臉閃爍着相同的鬼畜光芒,他們兄妹二人的性子同南宮鴻鈞不大相同,比起自家爹爹光明磊落的性格來,南宮墨璃更加攻於心計,而南宮墨雪則是更加深思熟慮。
直到午時,到將軍府傳旨的福全大總管纔將要傳召的人南宮墨雪帶進了金鑾殿,然而衆人沒想到的卻是南宮鴻鈞和南宮墨璃雙雙跟進宮來,不僅如此,南宮家的嫡女還是被放在軟榻上擡上殿的,上面的人分明是閉着眼睛,連起身行禮都不曾有。
“微臣南宮鴻鈞、南宮墨璃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宮鴻鈞和南宮墨璃不顧衆人的驚訝神色和夏侯雲天一臉的怒氣,恭敬地行了禮之後站到了一旁,而軟榻上的南宮墨雪則是睡着了!
夏侯雲天一臉薄怒的看向南宮家的這父子二人,大聲道:“朕宣召的是清靈公主,威武大將軍父子來做甚?”
大殿之中衆人都屏住了呼吸,文太后則是觀察着洛王世子和懿王兩人的反應,發現他們二人神色如常卻是十分不悅,這說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被夏侯雲天這麼一吼,南宮鴻鈞上前不卑不亢的答道:“回皇上的話,小女臥病在牀已經三日了,風寒日漸嚴重,不想皇上會在此時昭她進宮,微臣和犬子當心她的安危,自然是陪同進宮來了,請皇上息怒。”
夏侯雲天被他這一席話堵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然而面色卻是更加的不善了,一旁的文皇后見狀,連忙遞上一杯新茶賠笑道:“皇上您喝口茶吧,臣妾來說。”
南宮墨璃盯着地上放着的軟榻,這會兒金鑾殿內甚是空曠,四周的炭火也不足,他擔心雪兒就這麼睡着恐怕會着涼,正想着便見到洛王世子大步朝一旁放着的軟榻走了過去,伸手取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將她裹了起來,而後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又回了座位。
他的這一舉動叫大殿之上許多人都倒抽一口涼氣,如今謠言滿天飛了,洛王世子對她還是這般的好,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文太后也和文舒蘭對視了一眼,兩人不動聲色將視線挪開,卻皺起了眉頭。
得了臺階下的夏侯雲天自然是將這得罪人的事情給推了出去,他只需要遂了衆人的意便可,根本無需與他們置氣,“皇后說吧,朕快被氣死了!”
文皇后得了夏侯雲天的應允面上一喜,正色道:“自昨日起坊間便有傳言,說清靈公主乃是不潔之身,在於洛王世子訂婚之前已經私相授受,有過肌膚之親,可有此事?”
衆人將視線放在睡着了的南宮墨雪身上,洛王世子面色恬淡全然看不出喜怒,讓衆人覺得有幾分窒息,按理說這被人戴了綠帽子的男人應該是勃然大怒的,就算是他估計洛王府和將軍府的關係,如今這麼寶貝的抱着她卻是不該了,除非……
“皇后娘娘是想讓誰來回答?既然皇后娘娘都說了這是坊間傳言,傳言又有幾分可信?”夏侯懿微微揚了下脣角,似乎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瞥了一眼皇后,既然要演戲就要看他們將戲份做足才行,否則不是枉費了這丫頭昨夜一夜沒睡的功勞?
文皇后見洛王世子不僅不怒還衝她笑了,心底一晃神而後立即正色道:“此時事關清靈聲譽,自然是將她叫醒讓她自己來答。”
抱着南宮墨雪的夏侯懿淡淡地瞥了一眼文皇后道:“皇后娘娘沒見她病的都睜不開眼了嗎?還是說只要不是親生的,怎麼對待也不打緊呢?”
他這一句話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然而人人都回頭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懿王,他臉上的銀製半月面具閃着銀光,嘴角帶着一絲嘲諷,冷凝的神色叫人不寒而慄。
“洛王世子說得對,清靈這幾日受了寒昨日家宴上她都只是坐了一會兒便回房睡下了,這會兒皇后娘娘這般說豈不是要寒了南宮大將軍的心麼?”洛出塵的聲音沒有起伏,然而冰冷的聲音卻讓人心底都糾結了起來,他話音剛落,只聽得門外又有人進來了。
通傳的太監高聲道:“德妃娘娘到——”
夏侯雲天頗爲詫異,連文皇后也是十分不解的看向大殿門外走進來的德妃,她從不參與大小的宴會,這麼多年恪守本分兢兢業業替皇上打理着後宮的沉默女子,如今卻爲了一個養女竟然出來了。
“臣妾參見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德妃儀態端莊,面色溫和柔軟,看起來氣度比文皇后更甚三分,氣勢卻不似文皇后那般盛氣凌人。
“德妃怎的過來了,天寒了你不是腿會作痛嗎?有什麼事讓人通傳一聲便是了。”
夏侯雲天溫軟的語氣和他柔和的額態度叫大殿之內的女子們都嫉妒不已,德妃就是因爲當年失了自己的孩子,卻因此長寵不衰,不僅得了後印協力六宮這麼多年,如今甚至還得了個養女,地位尊崇無比!
“皇上請恕臣妾之言,洛王世子說得好,不是自己親生的自然是不會心疼的,清靈如今是臣妾的女兒,臣妾斷不能叫人欺負了去的,還請皇上見諒。”
德妃微微笑道,彷彿她過來不過是要看着如何處理這件事,卻也表明了她護着南宮墨雪的心思,夏侯雲天微微凝眉,他也只明白德妃的心思,畢竟當年的那個孩子是他的錯纔會沒了的。
“既然德妃執意如此,那便一道兒看着吧。”夏侯雲天話音剛落,便聽得門外又是一聲通傳之聲。
“芸妃娘娘到——八公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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