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心
二月十三日辰時,洛王府天雪院。
“丫頭,起牀了。”夏侯懿第十八次貼着南宮墨雪耳邊喚她起牀,今日不僅是回門的日子也是南宮將軍出征的日子,他們要去送行,可這丫頭死活不肯睜眼……
一連着三日都在牀上或者溫泉池裡度過的南宮墨雪睡得正香,突然發現耳邊聒噪的聲音又來了,於是她伸手一揮想趕走嗡嗡叫的蚊子卻不想手指上一痛。
“唔……痛……”睡着的小人兒極爲不滿的翻了個身,黛眉緊皺似乎是生氣了,夏侯懿一臉無奈的叼着她手指不放,側身躺了下來。
見她呢喃了兩個字以爲她醒了,夏侯懿口一鬆不想她背過身去再次閉上了眼,身上的錦被也因爲方纔手上的一番動作滑落到腰間,露出瑩潤如雪的肌膚。猩紅點點綻放在她如雪一般瑩白的肌膚上,從細嫩的頸間一直延伸到腰間,看起來卻又有幾分柔弱。
修長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又攀上了她的後背,他卻沒有急着將她的被角掖緊又或者再次出聲叫她起牀,深不見底的黑眸縮了縮,閃着黑亮的光彩,就像盯上了獵物的狼。
桃粉的薄脣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若是再不睜眼不起來的話,就別怪爺讓你下不了牀……”威脅的語氣透着幾分慵懶和魅惑,暗啞悅耳的聲音仍舊沒有給正做夢的丫頭造成什麼壓力,她吧唧了幾下嘴接着睡。
被他鬧了近半個時辰,南宮墨雪也並不是全然沒醒,只是她實在是不想動彈,這廝這三日的行徑簡直是禽獸的令人髮指,她就是想起來如今也起不來,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吧,實在不行就下午直接去給爹爹送行……
夏侯懿睨着她死死閉着的眼睛,輕顫着的睫毛看得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這個狡詐的丫頭竟然這般賴牀?他伸手拉了下自己的中衣,帶子解開衣裳就自然的滑落到一旁,慢慢地俯下身去眼睛卻睨着她一直顫動的睫毛。
“爺給你機會了,是你不要起的,既然如此……”一聲輕笑代替了他後面的話,曖昧而誘惑,南宮墨雪一下子汗毛倒數有種自己將自己扔進了火坑的感覺,然而她若是敢這個時候睜眼指不定身後位渾身**貼着自己後背的爺會幹出什麼讓她長記性的事來呢!
微涼熟悉的懷抱帶着濃郁的紫羅蘭香氣緒繞在南宮墨雪臉頰邊,他的長髮散落在胸前和她枕間的長髮糾纏在一起,幾縷碎髮撓着她的脖頸,癢的不行。
“唔……”
南宮墨雪掙扎了一下,這廝放在她後腰的手讓她直接炸毛了,想到她美美地泡溫泉療傷卻被逼看春宮七十二式的事情心裡就是怒火中燒,可惜的是不管她如何想反撲他,最後被折騰的都是自己,想到這兒,南宮墨雪乾脆便一個翻身,平躺在了牀上,眼睛依舊是死死地閉着,她那個幾乎要折斷的腰也痛的夠嗆。
“醒了?”
夏侯懿抽出被她狠狠壓在身下的手,自然至極的搭在她身上,身子半壓着她,微涼滑膩的胸膛壓在她身上,幾乎一下子便喘不過氣來,順着她的手臂下滑的手讓她呼吸更緊了幾分,這廝……
“唔——”南宮墨雪迷迷糊糊的被迫睜開眼睛,想着如何裝一下讓他停手,卻不想對方似乎玩上癮了,見她“醒”了,大手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見她眼珠微斂着眸光晦暗的模樣,夏侯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這丫頭明明早就醒了卻裝睡不肯起,見自己貼過來了就“恰好”醒了,當真是欠教訓!
於是腹黑色狼懿大爺索性伸手一扯將身上才整理好的中衣扔到一邊,中衣慢慢地飄落在牀角看得剛睡醒的南宮墨雪長大了嘴巴,一臉驚訝滿身雞皮疙瘩的炸毛了!
她擡手便朝他頸間劈過去,這個時候點穴都嫌慢的直接打暈了完事,不想夏侯懿早料到她會這般,直接單手鉗住了她的手腕隨手扯過來不知道是誰的腰帶將她的雙手往牀頭上一縛,伸手點了她腰間的軟麻穴,南宮墨雪瞬間有種想死的衝動……
懿大爺勾引、反擊、鉗制、綁人全套做完總共只是眨眼間的事情,小兔子南宮墨雪便已經渾身發毛的成了他的盤中餐。
“叫了你一個時辰都不起,正好爺餓了,耐性也沒了,先吃吧。”
渾身軟的不能再軟的南宮墨雪正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着他,希望這廝能同情弱小不折騰她,可惜——她似乎並不知道這種眼神只會讓她家大爺更瘋狂。
“今日不是要回門麼?”
半晌,南宮墨雪才弱弱地說出來這麼一句,懿大爺慢吞吞的從她胸前擡起頭來,一臉無恥的道:“是啊,不過方纔我已經跟鬼影說了,若是夫人不肯起牀就讓他們先送禮物回去,傳話給將軍和夫人說我們午膳前回去,說不定還能遇到墨璃帶着煙兒回來呢。”
南宮墨雪被他的話噎得半死,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駁,她心裡自然是清楚這位爺本不想今日回來的,近日他們是爲了回來給爹爹送行,等夜裡還是會回到龍脈山莊去……
“那麼,今夜還是會龍脈山莊嗎?”她眼神飄忽不定的不去看正爲所欲爲撩拔着她神經的妖孽,索性眼一閉裝死。
夏侯懿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擡頭卻見她一副任你宰割的樣子頗爲不爽,於是重重地一口咬了下去,痛的身下的小人一下子蹦了起來,可惜手被縛住了,又狠狠地摔回了柔軟的褥子裡。
“我叫了半個時辰夫人都不願醒,這會兒醒過來倒是爲何?”微微拖長的上揚的尾音聽得南宮墨雪一顫,她自然是知道若是不想下不了牀最好是乖乖的,於是立即訕訕地笑了。
夏侯懿睨着她一臉戲謔,只見她櫻脣微張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道:“這幾日太累了,妾不是故意的,爺……”
不就是撒嬌麼,好歹她也是個女人,這種事兒想來都是無師自通的,只有你懿妖孽能撒嬌騙得本姑娘一次次被你欺負,她也可以!
果然,夏侯懿無奈的在她脣上輕咬了幾下,伸手解開了縛住她雙手的腰帶和她身上的穴道,啞聲道:“這次先記着,若不是……”
這次輪到懿大爺懵了,得了自由的小丫頭擡頭便含住了他的脣瓣,那張稚嫩的小臉上透着一樣的光彩,一雙丹鳳眼璀璨如星光般閃亮,七彩花光流轉讓他呆了幾分,只是這轉眼間,兩人便調換了位置,他被反撲,並且還被吃了。
“若是讓你記賬的話恐怕會利滾利的,所以本夫人就不給利息了。”
南宮墨雪微紅這小臉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這種幹體力活的事兒還是不適合她來做,只不過想到這廝那般記仇,還是不要記賬了……
一早便端着熱水站在門外的青衣如今徹底的囧了,她這是推門進耳室呢還是不進呢還是不進呢還是不進呢?
無影捏着昨日洛出塵做的近期影衛部署到了門口,見青衣呆立在門外手裡還端着木桶,衝她笑了笑道:“青衣姑娘爲何不進去呢?方纔我見主子已經起來了,有點事兒想稟報。”言下之意便是你先進去通報一下主子,然後請他出來正廳裡聽我說話。
青衣一臉見鬼的表情回過神來,瞥了一眼眯着眼笑得無影,怎麼都感覺這個男人長得像個狐狸一般,細長的眼睛向上挑着,平日裡見覺得挺老實一個人一笑就變了味道。
她想到方纔的聲音輕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世子爺方纔是醒過一次,然後又睡下了……”但是這一句話就讓青衣紅透了臉,畢竟、畢竟,她突然覺得這個無影當真是個沒腦子的,人家洞房花燭夜還一本正經稟報事務的影衛估計只有他了,連鬼影夫婦這幾日都躲的遠遠地。
果然,無影聽到她那句又睡下了,嘴巴張的足夠塞下一個雞蛋愣了半響嘆道:“那我過會兒再來吧。”然後轉身走了,似乎還挺可惜的樣子。
青衣聽了這話嘴巴也張的能塞得下一個雞蛋,半晌喃喃道:“這孩子是真傻啊!”這幾日所有的影衛都繞着這新房走,只有無影每日都親自來一趟,難道他沒看出來世子爺那殺人的目光?
一個時辰後,南宮墨雪得意的伸了個懶腰看着被自己吃幹抹淨的懿大爺道:“我讓青衣準備熱水沐浴可好?”
猶在震驚中的夏侯懿僵硬的轉了一下頭看着她點了點頭沒有吭聲,南宮墨雪吩低聲咐了青裳幾句話,青裳便領着丫鬟們進耳室去了,水聲嘩嘩的響夏侯懿仍舊是有些躺着不動彈,南宮墨雪有點頭大了,這廝不會是被自己的色女行徑嚇着了?
想想之前她無數次反撲結果不到一刻鐘就完全被動的悲催事情,只有今日這一次終於在他毫無預謀的情況下徹底的反撲了一次,南宮墨雪偏着頭想了半天,用錦被將臉蒙上了,果然是被嚇到了……
“你不累嗎?”
飄忽不定的聲音隔着錦被傳到南宮墨雪耳中,讓她一頭霧水卻又覺得他似乎沒說到重點。
“當然累……”她低聲道,不過向來都是大爺欺負她,今天終於揚眉吐氣了已毀就算是累她也得瑟,當然這話是一定不能說出口的。
夏侯懿側了下身子將她攬進懷裡,聽到青裳關好耳室的門恭敬地道:“世子爺小姐,熱水備好了”,夏侯懿低低地應了一聲,抱着她朝耳室走去。
“沐浴完趕着緊收拾一下,早膳咱們回將軍府吃吧,想必岳母一早便吩咐人準備了你愛吃的東西。”
南宮墨雪見他似乎沒有半點生氣或者暴怒的跡象,反而一切如常的跟她說着話,她微微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打量着給她捏着肩的夏侯懿,果然是——沒生氣?
“你這麼看我是要作甚?爲夫就這麼秀色可餐讓夫人迫不及待?”夏侯懿見她盯着自己的臉猛看挑了下眉道,手上卻還是給她捏着肩和腰,這個傻丫頭也不怕累壞她自己……
“呃……我、我……”南宮墨雪被他態度好的一時間無語了,半晌她才找回來自己的聲音,輕咳了一聲尷尬的道:“你不生氣?”一邊問還一邊心虛地眨着眼睛,一副乖順的模樣睨着夏侯懿。
夏侯懿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低笑道:“夫人這麼主動爲夫求之不得,爲何要生氣?”
被他這麼一反問倒讓南宮墨雪再次無語了,她想了想只能安慰自己道好歹也是極品妖孽一枚,自己壓他和他壓自己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兩人迅速地沐浴完,換上了同樣是緋紅色的衣裳,讓南宮墨雪不由得在想這廝什麼時候給自己做了這麼多新衣,一日一身還都是顏色豔麗的,正想着人已經被他帶到梳妝鏡前坐好,夏侯懿一絲不苟的認真給她盤着髮髻,卻已經不是半年前的丫頭髮髻,而成了婦人髻。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她烏黑的鬢髮間來回穿梭,不一會兒一個美若天仙的飛鳳髻便已經完成了,夏侯懿微微蹙着眉瞥了一眼桌上各式各樣的珠花和簪子,視線最終停留在了一副紫金鑲着紅寶石的步搖上,滿意的笑了下去了那六根髮簪固定她複雜的髮髻,而後將那步搖插在鬢髮的一邊。
南宮墨雪張了張嘴,她是第一次這般裝扮自己,也是第一次將步搖插在頭上,雖然這副頭面有些沉,但是畢竟是新婦回門,若是不打扮一下會失了體面,他倒是想得周到。
就在她出神的這一會兒,夏侯懿已經將耳墜和項鍊手鍊都替她一一戴上了,滿意的笑了笑,挨着她坐了下來。
微涼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顎,南宮墨雪的臉正對着他的臉,只見他手中突然多了一支筆,仔細卻輕柔的給她描眉,南宮墨雪微微笑了下,他別把自己畫成毛毛蟲就好。
夏侯懿抿着脣看着自己的傑作,輕薄的桃花粉掃在臉頰,黛眉如遠山一般並不濃烈卻透着清靈的墨韻,朱脣一點鮮紅襯得衣裳都失了幾分顏色,滿意的點頭道:“成了!”
南宮墨雪笑着轉過頭看向銅鏡,沒有她原以爲的毛毛蟲眉毛,卻也不曾想他竟然能將自己畫的這般美,笑道:“先前你說爲了學盤發練習了許久,那麼這個……”一想到他在自己臉上畫女妝南宮墨雪就忍不住快要笑噴,這句話沒頭沒尾的話果然讓懿大爺黑了臉。
“莫不是你皮癢癢了?會易容之人豈能不會化妝?”夏侯懿說這句話時牙磨得咯咯響,南宮墨雪笑得更歡快了幾分想,想起來他在南昭扮女子卻是不施脂粉,不過在北齊扮作玲瓏的時候麼……
“不知玲瓏姑娘師從何處,何人教你描眉點畫脣的呢?”她笑着拿過桌上的紫玉梳繞到他伸手站定,給他順着長髮,墨黑如瀑的長髮轉眼將已經束好髮髻,夏侯懿遞上桌上的紫玉金冠,南宮墨雪給他戴上,頓時妖嬈魅惑的妖孽變成了風流倜儻的世子。
夏侯懿卻在想她方纔的玩笑,伸手不滿的將她報了個滿懷,兩人此時一坐一站,他的腦袋正好搭在她的柔軟上,狠狠地蹭了幾下才放開她。
南宮墨雪咯咯地笑着推他他卻不放,兩人便這麼笑鬧着出了房門,天已經大亮,回門的馬車已經候在院子裡了。
院子裡站着淡定無比的青影和黛影,將軍府的侍衛都騎着馬跟在馬車後面,很明顯是爲了護衛他們出城送行。
折騰到了巳時三刻,南宮墨雪回門的馬車終於到了將軍府門外,青衣負責將禮物分發給每個人,夏侯懿陪着她直接進了芙蓉院,才走到院中便聽見了裡面傳來熱鬧的笑鬧聲,不必說她也知道是師傅一家人過來了。
“夫人,小姐回來了!”
門外的丫鬟打起簾子,青裳一臉笑意地接過南宮墨雪和夏侯懿的大氅,讓出身來請他們進屋,見自家小姐越來越美心裡也樂開了花。
“多謝青裳姐姐照顧母親,青衣一會兒會將禮物給你。”南宮墨雪笑道,她知道青裳捨不得她自己出嫁,可如今她留在母親身邊她更加放心些,畢竟青衣跟着自己就足夠了,況且還有黛影時常也在。
門裡的笑聲一下子停頓了下來,南宮墨雪和夏侯懿進了門,果然滿屋子的人一個不落的坐着,除了大哥陪着煙姐姐回門了之外,剩餘的人都在這兒了。
“爹爹孃親,女兒回來了。”
南宮墨雪走到雲紫萱身邊撒嬌的蹭了蹭,惹得大家又笑了起來,雲紫萱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看向南宮鴻鈞的眼神有着不捨和擔憂,又要領兵出戰了!
“小婿見過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夏侯懿老實的行禮,看得蒼無涯忍着笑了半天,這小子這般乖順的時候倒是難得,起碼除了在他母妃面前之外還是頭一次見。
“嗯,快坐吧。”南宮鴻鈞笑道,周圍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似乎這是第一次南宮將軍沒有對夏侯懿橫眉冷待,夏侯懿也極爲自然地坐在了鳳欒身邊。
一頓簡單的家宴,時不時有人提起西北戰事的,實際上洛出塵已經將西北邊疆的狀況給了南宮鴻鈞,派出去探查的夏侯雲凌的影衛也必須要經過西北邊疆,朔方城一直掌控者東陵到樓蘭等西域國家的經商要道,路途雖然算不得遙遠,可是雜居民族較多勢力複雜,狀況堪憂。
南宮墨雪一直坐在南宮鴻鈞身旁,說着大哥和她一定會照顧好母親,等母親生產之後立即飛鴿傳書給他等等的話,南宮鴻鈞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但是皇命難違他必須要去,只是煙兒那孩子已經讓洛王替她請旨,半月後隨墨璃一同出征,作爲隨性的軍醫。
時間過得飛快,一頓簡單的家宴過後便已經到了大軍開拔的時間了,南疆大營的三十萬兵力已經調到了北疆,而戍守南疆的夏侯徽帶的兵則是湘西王府的二十萬兵力其中的十萬。
將軍府的一家人將南宮墨雪送到了城外的十里亭,因爲早春寒風較盛,南宮墨雪和夏侯懿陪着雲紫萱在馬車中看着大軍離開,一身戎裝的南宮鴻鈞帶着妻子繡的平安符策馬開拔了。
城外官道上的土裡沁着化雪的水汽,沒有塵土翻飛的確實一片泥濘,北疆大營二十萬大軍離去,只餘下百丈平原上漸行漸遠的背影和無限的蒼涼。
“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吧。”雲紫萱輕咳了一聲,深深地看了一眼地平線上消失不見的最後一點黑影,轉過頭來,關上馬車的車門,送行的孤單馬車和護衛們掉頭朝京陵城返回去。
南宮墨璃沉默的看了自己母親一眼心裡有幾分不忍,半月後他跟煙兒都去了西北桐城戍邊的話,母親帶着弟弟妹妹如何度日?
南宮墨雪和自家大哥對視了一眼,笑道:“我隔三差五的就回來陪母親說說話,笛子和鳳欒應該也會每日都來,正好給母親請脈,母親也不必擔心會無聊。”
沉默的雲紫萱回過神來笑道:“可不是麼!君家那兩個小子每日將軍府和鳳府兩頭跑,恨不能將兩府隔着的院子打通弄個門方便他進出。”
想到那兩個小粉糰子雲紫萱就忍俊不禁,那日他們大婚兩個小子和麗姐兒不知道爲什麼鬧了起來,後來竟然還下了戰書——比誰繡花好看!
南宮墨雪也想起他們大婚那日那三個活寶的事情,笑道:“娘,麗姐兒這幾日來過將軍府嗎?”
雲紫萱搖頭道:“茹姐兒說不能讓她跟個野小子一樣,自那日之後就沒來過了。”
衆人心思各異,她心底是有些發怵的,麗姐兒比那兩個小子大四歲,按理說應該不會有衝突,可是她忽略了那兩個色小子的早熟……
“不如讓他們跟着我們回洛王府吧,那兩個小子呆在將軍府不好照顧。”南宮墨雪頓了一下,她其實是擔心麗姐兒的性子跟他們結樑子。
聞言,洛畫煙笑道:“不礙事的,他們其實也還算是乖巧懂事的,晚上天黑之前都會跟着鳳嵐回鳳府,只有白天過來玩兒上一會兒。”
雲紫萱也點頭道:“不礙事的。”
實際上衆人都知道夏侯懿的性子定然會直接將這兩個小子扔到一邊去不管,他們的親孃這些年四處走不大管他們,已經讓人很心疼了,留在鳳府還有蒼無涯在也不妨事。
馬車先到了將軍府門口,南宮墨雪看着南宮墨璃和洛畫煙扶着母親進了府才又上馬車離去,車輪咕嚕嚕的滾過地面,帶着細微的泥濘水聲,讓人忍不住想起來陰天和潮溼的空氣,有些不大舒服。
“丫頭不舒服嗎?可是太累了?”夏侯懿的手搭在她額頭上,斜飛入鬢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又一次的忘了自己和她體溫的差別。
伸手握住他的放在自己額頭的大手,南宮墨雪笑道:“無事,就是今日天氣不大好,今日回龍脈山莊嗎?”昨夜發生的影衛詭異死亡一事讓他們心生警覺,這個時候回去龍脈山莊也有些不大放心。
“嗯,那就好。我們回洛王府帶上母親一同去山莊,晚些你若是困了直接睡就好,我不吵你。”夏侯懿衝她眨了眨眼,表示他一定信守諾言。
南宮墨雪只是點頭應了,想到今日這越發不太平的京陵,突然道:“寒大人究竟有沒有向溫家提親?”
夏侯懿見她終究還是憋不住問了出來,一副神秘的模樣道:“你猜?”
“不說便算了,前日悠姐姐還跟我說讓我替她想看着合適的人家,她今年一定要嫁出去了,不能等着過了十七進家廟。”南宮墨雪斜睨了夏侯懿一眼,心想着寒澈啊寒澈遇人不淑啊,撞上這麼個不愛管閒事的主子,活該娶不着媳婦!
見她笑得像一隻小狐狸一般,夏侯懿捏了下她的臉頰,突然湊過臉在她脣上啄了一下,讓她臉上的笑意一下子便收了回去。
“寒澈那小子倒是去了溫府提親,可惜溫大人不同意啊……”
夏侯懿笑道,那小子前些日子急的半死,每日去煩出塵給他想辦法,想來也是這般,溫若悠的爹是太子黨,自然是不希望他的嫡長女嫁給一個無根無極的微末侍郎,想着攀上個皇族也是自然的,溫閣老倒是爲人正直也一直都是洛王一派之人,真不知道這家人會鬧成什麼樣子。
“所以你們就讓悠姐姐等着?依我看寒澈那小子也不是什麼好人,這般的話我就跟母妃提了,讓她百花宴上給溫姐姐留意着合適的人選,我瞧着遠在幽州的德妃娘娘的母族就不錯呢。”
南宮墨雪帶着幾分戲謔說道,悠姐姐自然是沒有讓她替她找合適的良人,但是很明顯她等不了,若是寒澈不能娶她,那麼也許今年的百花宴就會讓他那個勢力的爹配給那個親王做妾了……
夏侯懿眯了下眼,笑了。這個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地狠心,不管是對待什麼人但凡惹到她在乎的人,那麼不管你有什麼苦衷都不行,想起來寒澈那小子確實也不容易,最近查案忙的焦頭爛額連過年都沒過好,想想也覺得有些悽慘。
“我有法子讓寒澈娶她,只不過……也許會讓溫姑娘她爹爲難。”
她果然沒猜錯!南宮墨雪極爲認真的道:“洗耳恭聽。”說着遞過去一盞花茶,對他的態度一下子轉了個方向。
“她的那個爹連她爺爺都敢忤逆,查出來小妾毒害她孃親之後只是送到了外面的宅子裡養着,這樣的爹她們母女早就寒了心了,只要死不了想來溫姐姐都是樂意的。”
南宮墨雪咬牙說道,既然她沒辦法決定那麼就讓她來,溫院士既然是太子黨,那麼總有一日會同他們敵對,與其袖手旁觀等到以後對他動手不如現在就收拾了他,反正這種寵妾滅妻不尊生父的爹溫姐姐也對他心寒至極!
“寒澈這段日子這麼拼命是爲了什麼,丫頭難道看不出來?”夏侯懿提示道,既然她問了這事兒對她自然就無需隱瞞了,總歸是要讓她知道的。
“他和百里大人明面上是皇上的人,既不屬於洛王派系又不屬於仍和一方秦王勢力,但實際上是你的人或者說是懿王的人。”南宮墨雪看了夏侯懿一眼,前世她自然不知道這些,不過現在他什麼事情都不瞞着自己,倒也沒什麼神秘的。
夏侯懿點了點頭,瞧着桌子道:“對,繼續說。”
“百里大人主動投靠了你們自然是有私心的,他想幫秦姐姐報仇,因此這一次秦尚書纔會惹上了這樣的禍端,在他眼裡太子和秦王都不足以替他報仇,況且他也是個之恩圖報的人。”
南宮墨雪笑了笑,聽月姐姐說過百里大人進京之前莫名的遇到過打劫之人,是被懿王順手救下了,這事兒夏侯懿從來都沒提過,但是她卻知道他收買人心向來都不用作假,就能讓別人死心塌地。
“嗯,看來丫頭知道的遠比我以爲的要多呢,繼續說。”夏侯懿彎了彎脣角,他就知道這隻小狐狸纔是最狡猾的!
“寒大人求親被拒他定然是意料之中的,但是他在私底下一定事先找過溫閣老,否則這會兒只怕他都快睡不着覺了。”南宮墨雪說完,徑自倒了杯茶喝了起來,等着夏侯懿跟自己解釋這件事情的完整脈絡。
馬車停在了洛王府中他們的院子裡,夏侯懿拉着她進了房,青衣和黛影他們都各自下去了,兩人心思各異的笑着,想着促成寒澈和溫若悠這件事情。
半晌,倚在炭火旁軟榻上的夏侯懿終於開口了,“夫人的推測都是是對的,夫人打算如何幫溫若悠呢?寒澈不過是個無實權的刑部侍郎,比起皇親國戚來相差甚遠,況且……”夏侯懿瞥了一眼南宮墨雪,遲疑道:“夫人不會是真的想給溫若悠找個人嫁了吧?”
垂眸不語的南宮墨雪點了點頭道:“是啊!爲何不是呢?溫姐姐是八月的生辰,八月前她若不出嫁就十七了,像她父親溫院士那樣勢力的主兒,定然會將他的嫡女身份利用殆盡,大約百花宴就會急着將她隨便指給那個親王做妾,與其那般讓她身世孤零不若給她尋個好人家。”
夏侯懿的嘴張了張,隨即點頭道:“我會把你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寒澈的,他原本的計劃是等到四月文氏有動靜之後將太子一黨徹底拔掉,那樣溫院士爲了明哲保身自然不會再有什麼動靜……”
“若是百花宴上溫院士就迫不及待的將溫姐姐嫁人呢?”南宮墨雪冷笑,前世溫姐姐就被他那個爹聽任小妾的話許給了商人家的兒子,這一世雖然不會被妾室控制她的婚事,可是仍舊逃不過那樣的爹。
“夫人覺得寒澈這般委屈了你的朋友?”
夏侯懿小心地問道,他自然是知道這個丫頭心裡關心的朋友不多,除了百里連安的夫人秦淑月以外,最要好的就數這個溫若悠了。
“自然是!嫁娶從六禮開始到操辦婚事起碼得有半年時間,若是等四月太子妃生產到文家動手,且不說太子餘黨朝政動盪寒澈要忙多久,當說這區區三個月他憑什麼認爲他能將婚事準備好?況且據我所知這寒大人生辰可是六月呢,七月不嫁娶,五月就大婚?讓他洗洗睡吧,溫姐姐的終生大事無需他來操心了。”
南宮墨雪將她考慮到最近溫若悠心情抑鬱的原因說了出來,總歸德妃娘娘的母族也是名門望族,找個品行好的嫁過去未嘗不是好事,況且有她在對方定然不敢欺了溫姐姐去!
“嗯,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全,青影!講這些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寒澈去,就說本世子提醒他了,萬一媳婦沒了可別找我哭訴,洛王世子妃說了算。”
夏侯懿笑着朝門外的暗處低聲道,青影笑着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南宮墨雪也覺得自己像個護犢的慈虎一般,笑出聲來。
“你這是討好我呢還是挖苦我呢?”南宮墨雪把玩着桌上的青玉茶盞,就着火光看着上面變換的色彩,她自然是知道男人的想法與女子不同,說不定寒澈根本沒想着百花宴的事情纔會這般,若是這會兒他知道了還是無動於衷的話,那麼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自然是誇獎。”
細長的手指覆在她臉頰邊來回摩挲着,他不得不說寒澈這小子有時候看事情太過自信,差點兒他的媳婦就被自己媳婦兒嫁給他人了……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突然聽聞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夏侯懿起身朝門外走去,南宮墨雪則是整理了下衣襟,想來該是母親過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耶律錦秋跟夏侯懿並肩走了進來,南宮墨雪連忙起身相讓,給耶律錦秋倒了花茶,自己立在一旁。
“雪兒過來跟我坐這兒。”耶律錦秋衝南宮墨雪招了下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去,夏侯懿衝她努力下嘴也讓她坐過去,南宮墨雪便坐下了,吹眉斂目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懿兒說讓我今日同你們一起去龍脈山莊,我想了想還是不必了,雖說因爲千年冰魄我體內有一股未抵消的寒氣,可是我本就不是尋常的柔弱女子,也沒什麼大礙。”
耶律錦秋的話讓夏侯懿皺了下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於是他只能點點頭,南宮墨雪也沉默的點了下頭。
“母親進來身子恢復的可好?若是覺得悶的話可以去將軍府和鳳府走動走動,我母親和師孃都在家裡。”
南宮墨雪想起來地底那沁入骨髓的寒冷,又想到了那千年冰魄的寒氣看了一眼耶律錦秋容顏不老的臉,斂住了笑意,心底的疑惑卻更深了。
“自然是會去的,雪兒不必擔心,倒是你自己要好生養着,養好身子再操心你父兄的事情。”耶律錦秋說完也不多做停留便回了她自己的就在隔壁的小院子,南宮墨雪和夏侯懿則是再次陷入沉默。
半個時辰後青影回來稟報,說寒大人正在刑部翻看卷宗,聽完他的話後沉默了一炷香的時間,最後讓他將這封信交給夏侯懿,請他定奪。
南宮墨雪看着夏侯懿拆開手邊的信箋,男子清秀眷逸的字體讓她忍不住笑了笑,都說字如其人,寫字如此謹慎的一個人做事情應當是十分妥貼的,不過這也不能成爲讓溫姐姐爲他配上終生幸福的理由。
夏侯懿默默地看完了手上的信而後扔進了面前的炭火盆裡,轉頭衝南宮墨雪道:“夫人覺得寒澈這般做可好?”
“起碼這個計策聽起來是好的。”南宮墨雪不想評判寒澈的謀略大才,她知道這個人堪當重任,可是再怎麼好溫姐姐嫁的也是這個人而不是他的雄才偉略!
“青影,告訴寒大人此時讓他自己掂量着辦吧,需要配合的事情還是去找懿王商量,本世子要去龍脈山莊了。”
夏侯懿輕笑道,他的丫頭果然狡詐如狐,既然她想看結果那麼他就陪她等着,況且是大婚十日本就不長,自然是要抓緊機會的。
南宮墨雪一聽他的語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整個人都笑得跌在了軟榻上的被褥裡,滾在柔軟的被子中間笑的花枝爛顫。
半晌,夏侯懿伸手將她拉起來,低聲道:“我們回去山莊吧,今日師孃又給我一個新的方子,對你功力的恢復又極大的好處。”
南宮墨雪乖順的點頭,京陵風雨欲來,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成爲任何人的負擔,即便她知道這廝沒安好心可也甘之如飴。
折騰了一整日兩人再次坐着馬車朝京郊道兒上的龍脈山莊趕去,青影和黛影執行任務,因此他們身邊除了一名趕車的影衛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影衛。
睏倦至極的南宮墨雪倚靠在夏侯懿腿上睡着了,周圍安靜地只聽得見馬車軲轆壓在泥濘地面上的聲音。
突然間,馬車周圍傳來無數細碎的聲音,似是鱗片摩挲的聲響,又似是有東西在蠕動。
還差八千,生物鐘顛倒的銀桑不起,嚶嚶嚶…。滾走繼續碼字,寫完了就給妞們補上欠下的八千,表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