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學會騎馬了,我終於學會了。”阮綿綿緊握住繮繩在馬上興奮地大叫。前天她看到連桃花那個小不點都騎得有模有樣,就纏着沈薇非要學。沈薇教了她兩天,現在她終於能獨自騎着馬小跑了。
和阮綿綿一起學騎馬的還有沈薇身邊的幾個丫鬟,月桂學得最快,半上午就能獨自跑馬了,荷花和桃枝其次,兩天下來也能勉強騎一段了。只有梨花怎麼都學不會,一坐到馬上就戰戰兢兢,緊張地都不敢動了,倒惹得大傢伙笑了一場。沈薇覺得她大概是真的沒有這個天賦,也就不勉強她了。
幾個新學會騎馬的癮頭特別大,阮綿綿纏着沈薇要出莊子跑馬,曬穀場已經不能滿足她了。於是沈薇跟外祖父請示了一聲,就和表哥阮恆帶着阮綿綿及一衆丫鬟打馬出了莊子。
晉王府,雲院。
江黑匆匆地來到書房,“大公子,屬下有急事稟報。”
徐佑放下手中的兵書,“何事?”
“屬下剛剛得到消息,殺手樓出動三十天級殺手朝京郊東南方向去了。”江黑回稟道。
徐佑微微詫異,“這麼大手筆?看來有人要倒黴了。”殺手樓的殺手分爲天地玄黃四個等級,等級越高殺手越厲害。能一次派出三十天級殺手,可見僱主多麼的大手筆了。
“知道僱主是哪個嗎?”徐佑心中一動問,能有這般大手筆的可不是尋常人物。
江黑搖頭,“暫時沒有查到。公子也是知道的,像這麼大的生意殺手樓都是最高等級保密,只有樓主一人知道僱主是誰。”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把另一則消息說了出來,“大公子,忠武侯府沈四小姐三天前攜外祖一家去了莊子上游玩,那莊子正在京郊東南方向。”
徐佑臉色一冷,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想都沒想就吩咐:“備馬,出城!”
江黑被公子冷冽的樣子嚇了一跳,立刻就下去召集人手了。心中暗想:這位沈四小姐在公子心中的地位還真是不一般呀,看來以後他得多上心纔是。
沈薇和阮恆一左一右護着才學會騎馬的阮綿綿和三個丫鬟,桃花早就不耐煩這麼慢騰騰了,自個飛馬揚鞭撒歡去了,現在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了。
“表哥,你先前頭去吧,我看着她們就行。”沈薇善解人意地對阮恆道,十五六歲的少年哪有不喜歡玩的?能耐着性子陪她們這麼慢騰騰走半天已經很難得了。
阮恆卻搖頭,“怎好讓表妹一人?”要騎馬什麼時候不行?不差這一會,表妹一人看着四個丫頭,他還是留下來幫忙吧。尤其是妹妹,最是個淘氣的,有他看着也能少出點妖蛾子。
沈薇見狀只好作罷,表哥真是個上進的好少年,文武雙全不說,還非常地耐心和細心,以後定能長成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一路嬌聲軟語,沈薇也很高興,出來玩要的就是快樂,她覺得在侯府的所有日子都沒有在莊子上這三天舒心。
意外在這此時發生了,一行人路過一片樹林的時候,突然從裡面跳出一大羣蒙面黑衣人,團團把幾人圍住。
“閣下是何人?”沈薇警惕地拉住馬,冷聲喝問。
“要你命的人。”其中一個黑衣人冷冷答道,手一揚,其他的黑衣人便提着刀劍步步逼近。
沈薇哼了一聲,“那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想要她命的人多了去了,可她還活得好好的,而那些想要她命的人卻都去了閻王殿報到。
“表妹,你護着她們先走,我和歐陽師傅攔住他們。”阮恆大聲喊道,他看出來了,這些黑衣人都是硬茬子,可不能讓表妹和妹妹出了事。
“想走?沒那麼容易!”其中一個黑衣人露出嗜血的笑容,身形已經到了沈薇跟前。
“護好綿綿她們。”沈薇吩咐一聲就飛身下馬,腰間的軟劍也早到了手裡,閃過黑衣人的寶劍,順勢側踢翻轉,軟劍攻過去。
三五個回合後,沈薇的警惕性已經提到了最高,這些人是殺手,而且是級別很高的殺手!在現代沈薇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這類人,所以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目測一下圍攻的黑衣人有近三十人,是誰這麼處心積慮地想要她的命?她好像也沒有招惹什麼死敵呀!難道這些人是衝着外祖父來的?那外祖父那裡是不是也有殺手?沈薇心思如電,一想到這裡她就更着急了。
他們這一邊會功夫的只有她和表哥以及歐陽奈月桂,其中月桂那點子花拳繡腿在這些殺手跟前簡直是白跟。表哥和歐陽奈手中連個兵器都沒有,赤手空拳怎麼是這個訓練有素的殺手們的對手呢?唯一的生力軍桃花還跑得沒有蹤影。
怎麼辦?怎麼辦呢?難道這條命今天就交代在這裡了嗎?要是隻她一個人,她要脫身太容易了。可現在還得護着不會武功的阮綿綿荷花和桃枝,她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沈薇四人把不會武功的三人護在中間,背對着背面對着殺手的圍攻。沈薇招招凌厲,傷了兩個殺手奪了兩把寶劍,扔給了阮恆和月桂。歐陽奈也奪了一把大刀。手中有了兵器頓時就輕鬆多了。
因爲要護着裡面的人,沈薇幾人只殺退殺手,卻不敢追擊,怕黑衣人趁機傷了阮綿綿幾人。
黑衣人很快發現了這個弱點,他們幾個人圍戰一個,企圖把他們分開。
很快,月桂就受了傷,她臉色蒼白,勉力支撐着。
“表哥,換個位置。”沈薇大吼一聲和阮恆交換了位置,四人中她的功夫最好,由她來照顧月桂最合適,“月桂你沒事吧?”沈薇匆匆瞥了她一眼,手中的軟劍卻沒有停下。
“小姐,我沒事。”月桂咬牙堅持着,她不能拖小姐的後腿,她的命是小姐救的,若是沒有小姐她早就死了,多活的這些日子都已經是賺的了。
被圍在中間的三人雖然嚇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卻都咬着嘴脣硬逼着自己不發出聲音,她們幫不上忙,卻能不給小姐表少爺他們添亂分他們的心。
又一劍朝着月桂而去,月桂握劍的手已經沉得擡不起來了,眼見那一劍就刺入月桂的心口,沈薇焦急之下,直接放開自己的對手去救月桂。
還好,險險擋住了那一劍,可沈薇的胳膊上也捱了一刀,血頓時染紅了她的衣裳。
沈薇瞥了一眼,目光更加冷凝了!
“小姐您帶着表小姐走吧,不要再管奴婢了,您走吧,奴婢求您了。”荷花和桃枝哭着哀求道。尤其是荷花,她知道若不是要護着她們,小姐肯定能脫身的。“小姐,奴婢不怕死,奴婢不怕的,您快走吧!”
“閉嘴!”沈薇冷冷喝道,“我既然帶了你們出來就要把你們好好的帶回去,什麼死呀死的,多不吉利!”
沈薇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的!此刻她身上已經受了三處傷了,雖不是要害,卻也很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也有近十個了,她一個人就解決掉了五個。
此時的沈薇已經殺紅了眼!招招乾脆利索直取敵人要害,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她如地獄裡來的死神,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她的對手膽怯了,後退了,月桂才得以喘上一口氣。
“月桂,你進去,護好她們三個,防止他們偷襲。”沈薇見月桂的身形已經搖搖欲墜了,知道她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
月桂死命咬着牙朝後退去,頭一陣眩暈,差點沒有站穩。桃枝三個趕忙扶住她,“月桂你沒事吧。”
月桂吃力地搖着頭,“沒事。”她掙扎着站穩,警惕地望着四周,防止黑衣人朝裡面偷襲。
荷花望着小姐身上的血衣,恨得眼睛都紅了,她恨自己呀!怎麼就沒想着跟月桂一樣學幾招呢?她要是會武功也能幫小姐的忙呀!這樣幹看着她都要被逼瘋了。
“大膽毛賊竟敢欺負我家小姐!看棍!”折返回來的桃花遠遠看到這麼多黑衣人圍打她家小姐,都快把鼻子氣歪了!
這些不要臉的,居然趁她不在就欺負小姐,看不把他們全都砸死!
桃花一手縱馬一手高揚着大棍飛奔而來,那大棍是她踹斷的一棵小樹。
黑衣人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立刻不放在心上了。不過是個小丫頭,能有多厲害?
很快,他們就爲他們的輕視付出了代價。沈薇身前的兩個黑衣人被桃花砸得腦漿都迸出來了。
“小姐,您受傷了!”桃花跳下馬,看到小姐身上斑斑血跡,立刻就怒了。轉身揚起大棍揮舞開去,“讓你們欺負小姐,打死你,打死你!”
桃花本就是個傻愣的,加之又看到小姐受傷了,當下眼裡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些人欺負小姐,該死,全都該死!她要把他們打死,全都打死!
她如一匹瘋了的野馬,不管不顧地衝進黑衣人當中,見人就打。她力大無窮,又是不要命的打法,黑衣人被她打倒了好幾個。沈薇等人的壓力頓時緩解多了。
黑衣人一看不好,這小瘋丫頭還挺棘手,立刻分過四人圍住桃花。
桃花雖然力大無窮,但手中的兵器不趁手呀!幾個回合就被黑衣人把大棍削得只有一尺來長。
“桃花,小心!”沈薇看到那把大刀朝桃花頭上砍去,魂都快嚇沒了。她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受傷,一腳踹開面前的黑衣人直接就搶了上去。
刀鋒從桃花額前劃下,是沈薇拉了桃花一把。沈薇見沒傷着桃花,心中鬆了一口氣,後腰上卻是巨痛襲來,一把劍插在了她的腰間。
“小姐!”
“薇姐姐!”
“表妹!”
“啊!”桃花紅了眼,丟了半截的大棍直接就撲上去了,一頭把一個黑衣人撞出老遠,仍不解氣,騎在黑衣人的身上,搬起大石頭朝他的頭部砸去,直至把黑衣人的頭砸扁。
阮綿綿三人也不管自己不會武功,撿起地上的兵器就朝黑衣人亂砍,眼淚幾乎模糊了視線。所有的人都發了瘋,只有一個念頭:把這些黑衣人碎屍萬段。
“沈四!”這一幕正落入飛馳而來的徐佑眼中,他的眼底射出駭人的光芒,疾馳而至,翻身下馬扶住沈薇,見她臉色蒼白,幾乎沒有一點血絲。
緊抿的嘴脣無情地開合着:“一個不留!”
徐佑帶了有十多人,是他的親身侍衛,全是一等一的好手。不過兩刻鐘便把剩餘的黑衣人屠殺殆盡。
“你沒事吧?”徐佑緊盯着沈薇沒有血色的臉,眼裡是毫不掩飾的關心。
沈薇費力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沒事!”之後便閉上眼睛放心地沉入了黑暗之中。
徐佑的心一緊,抱起沈薇便朝馬匹走去,“回莊。”
阮恆剛要阻攔,被歐陽奈止住了,“是小姐認識的人,咱們也趕緊回去吧。”他心裡也擔心着小姐呢。
至於滿地黑衣人的屍體,自有徐大公子帶來的人處理。
果然,江黑吩咐了一聲,也打馬朝他家公子追去。
阮振天聽到動靜,出來一看,一個陌生的年輕公子抱着他渾身是血的外孫女,大吃一驚,“這,這是怎麼回事?”
徐佑一聲不吭只顧往裡走,帶着李神醫過來的江白趕緊解釋,“阮大將軍,令外孫女遇到了刺客,我們家公子是過來幫忙的。”
阮振天一聽遇到了刺客,更急了,“薇姐兒沒事吧?其他人呢?有沒有受傷?”連薇姐兒都受了這麼重的傷,恆哥兒和綿姐兒能好到哪裡去?
“還不知道呢,大將軍您別急,李神醫已經進去了,不會有事的。”江白安慰道。心中暗暗祈禱,沈四小姐千萬不要有事啊,不然他們大公子還不知能做出什麼事來呢。
“阿富,快推我進去瞧瞧薇姐兒。”阮振天也顧不上等孫子孫女了。
正在此時阮恆等人也回來了,“祖父!”阮綿綿直接就衝過來了。
“綿姐兒沒事吧?恆哥兒呢?”阮振天拉着孫女的手,見孫女除了很狼狽,並沒有受什麼傷,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祖父,我沒事,是薇姐姐和哥哥護着我的,哥哥也沒事,只有薇姐姐的傷得最重。”阮綿綿趕忙說。
今兒她真的是嚇壞了,可一想到薇姐姐的傷,她就顧不上害怕了。“祖父,我要去看薇姐姐,都是因爲要護着我,她才受傷的。”想到這她就十分難過。
“好。”阮振天摸了摸孫女的頭,心裡也十分擔憂外孫女的傷勢,光衣裳上的血,那得受多重的傷呀?
剛到房門口,徐佑就從裡面出來了,“請阮將軍稍候,李神醫正在爲沈四小姐看傷。”
阮振天點了下頭,他也知道此時不宜進去打擾。因眼前這位公子似乎是薇姐兒的救命恩人,他便抱拳說道:“這位公子救了我家薇姐兒,老夫感激不盡。”
徐佑眼瞼都沒撩一下,冷聲道:“不必,沈四小姐也曾救過在下。”他的雙眼緊盯着門,好似要把門射穿,心中焦急不已。
阮振天一窒,不明白這人到底何意。
江白趕忙解釋道:“阮大將軍勿怪,我們公子就是這麼個脾氣。哦對了,我們公子是晉王府的大公子,和令外孫女沈四小姐是朋友,之前沈四小姐也幫過我們公子的忙。您老放心吧,李神醫的醫術可好了,四小姐一定會沒事的。”最後一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屋內,梨花看着她家小姐身上的傷口,心疼地直掉眼淚,心裡把荷花桃枝怨了個半死,兩個人管什麼吃的,也不知爲小姐擋一下。又恨自己,怎麼就學不會騎馬呢,今兒她要是也跟去了,就是死她也得先死在小姐前頭呀!即便心裡知道不怨荷花桃枝,有危險時,小姐定是把她們護在身後。
可是小姐,奴婢也想護着您啊!
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等在外頭的人心更急了!阮綿綿和幾個丫鬟都小聲地啜泣起來,心中把諸天神佛拜了個遍:一定要保佑小姐沒事呀!
桃花直愣愣地靠在牆邊,胳膊上直流着血她也不管,心裡就一個想法:小姐是爲了救她才受傷的,她看到了,那把劍就插在她的身上,可小姐還對着她笑。
她好害怕呀!小姐若是死了怎麼辦?小姐死了,就再也沒有人對她好了,再也沒有人會摸着她的頭說桃花真聰明瞭,再也沒有人給她肉吃了!再也沒有了。
胸口很疼,撕扯般的疼!桃花按住那個地方,止不住地害怕!
然後她一咕嚕爬起來衝進屋屋裡,跪在牀前抓住小姐的手,“小姐,你別死,你別死啊!桃花疼,桃花這裡疼!”她按向自己的胸口。
李神醫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瞪她,“嚷嚷什麼?你家小姐好着呢,什麼死呀死的。”哪裡來的傻丫頭,真是笨死了,有他李風泰出手,人能死得了嗎?
“小姐不會死?”桃花直愣愣地看着李神醫。
李神醫哼了一聲,繼續給沈薇包紮傷口。嘖嘖嘖,這女娃子可真能忍,雖沒傷及肺腑,可這麼長這麼深的口子得多疼呀!
“小姐不會死?”桃花執拗地望着李神醫,勢必要得到一個答案。
梨花怕她惹惱了李神醫,忙把她拉到一邊,“桃花,你別打擾李神醫給小姐療傷,小姐沒事的。”
“哦!”桃花是想笑的,可是下一刻她整個人就朝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