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也聽說了這首傳唱全城的歌謠,不同於雲容小菊的高興,沈雅的心情特別複雜。這首歌謠雖然揭露了何章銘的醜惡嘴臉,把她放在一個令人同情憐憫的位置上,可她寧願不要這樣的同情憐憫。
哪個女子不想嫁得一個良人,幸福美滿?可是她呢?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任性卻是毀了自己半生,父親早就說過何章銘不是她的良人,可被情愛迷住眼的自己哪裡肯聽,哭着喊着鬧着求着非要嫁過來,結果呢?不聽長輩言,吃虧在眼前。
她本想着自己釀得苦酒自己喝了吧,這些年她也是這樣做的,再苦再難咬緊了牙自個受着,一絲消息都沒有傳回侯府。熬着吧,熬到女兒出嫁她就解脫了。可何章銘連這點奢望都要打破,爲了女兒她連死都不怕,還怕和離嗎?
她也知道她和離對女兒的名聲有妨礙,可現在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她也沒想着把女兒嫁入高門,有侯府在那戳着,女兒應該能嫁個正直上進的讀書人吧?總比去做那個四品的繼室夫人要強。她現在急切地想要帶女兒離開這個虎狼窩。
何章銘氣急敗壞地闖進沈雅的院子,指着沈雅氣呼呼地道:“你,你,趕緊讓你那個好侄子給我收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他嘴裡放着狠話。
“什麼收手?小四做什麼了讓你發這麼大脾氣?夫君你可得說清楚啊!”沈雅臉上帶着驚訝,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何章銘一口氣被堵在胸口,看着沈雅的目光晦澀起來,他能說你侄子爲你不平散播了一首歌謠中傷我嗎?說起歌謠肯定要問歌謠的內容,他有那個臉說嗎?而且他根本就不信沈雅不知道這事,她這院子裡裡裡外外都是那個沈四帶來的奴才,傳個消息還不容易?
沈雅坦然地迎上何章銘的目光,她篤定了依他要面子的性子是絕不會說出歌謠的事的,果然她贏了。可沈雅的心裡卻一點勝利的喜悅都沒有,這個她曾經心悅的男人啊!怎麼就變成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樣?也許他一直都是如此,是自己沒有看清罷了。沈雅唏噓不已。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直白,何章銘惱怒極了,“我不管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跟你那好侄子說,少給我弄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把戲,區區流言就想擊倒我?那是癡心妄想!惹急了我,哼哼!”他眼底閃過兇光。
沈雅的心一沉,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月桂立刻上前,“怎麼,堂堂一個知縣這是要對婦孺動手了?也不怕丟了面子!”小姐都說了,一定要護好姑奶奶和表小姐,至於這位何大人,必要的時候不小心誤傷他兩拳也是允許的。是以,月桂的底氣可足啦!
被個奴才頂撞,何章銘氣得眼前發黑,若不是跟在他什麼的小廝扶了他一把,非得摔地上不可。
“好,好,你們都給我等着!”何章銘猙獰着,然後轉身離開了沈雅的院子。
想要和離?想得美!他是死也不會答應的。若說之前是爲了沈雅的嫁妝,那現在就是因爲恨了,拖,他也要把沈雅拖死在何府裡。
何章銘從沈雅院子裡出來就去了田姨娘的院子,田姨娘聽了丫鬟的稟報老遠就迎了上來,滿臉的殷勤小意讓何章銘很是受用,在沈雅院子裡惹得一肚子火也消了一半下去。他攜着田姨娘的手,溫聲說道:“怎麼不多加一件衣裳?這天氣還冷,你身子骨弱,可要注意。”
田姨娘嘴邊露出嬌笑,撒嬌說道:“人家還不是想早點看到老爺?”
“你呀!”何章銘寵溺一笑,摟着田姨娘就朝屋裡走去。
進了屋丫鬟便送上香茶,何章銘接過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邊,田姨娘見狀順勢就坐到了他的腿上,雙手攬着他的脖子,嬌嗔着道:“老爺今兒這是咋了?可是妾身哪兒做得不好惹您不高興了?”
何章銘爲何心情不好田姨娘自然心知肚明,她管着這府裡的事務,府裡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聽到那位侯府四公子提和離,她很驚訝,驚訝過後是竊喜,老爺和夫人和離了,那她是不是就有機會扶正了?也不用再費心思除掉沈氏那個沒用的了。
何章銘聽出田姨娘話裡的關心,心中又是一暖,感嘆:還是田姨娘知冷知熱啊。他一擡頭正對上田姨娘那張還微微有些腫的臉,倒也沒嫌棄,反而心裡覺得愧疚,“還疼嗎?”他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
田姨娘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老爺是個好美色的,生怕老爺嫌棄她的臉難看。她已經費了大力氣補救了,可那個丫鬟的手勁頗大,哪是那麼好消腫的?即便用上最好的珍珠粉也還是掩蓋不了啊!
田姨娘眼底現出感動,搖頭,“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可妾身心裡疼。”她拉着何章銘的手捂在自己胸口,“妾身爲老爺心疼,沈四公子教訓妾身,這倒沒有什麼?妾身不過是個玩意,若不是遇到老爺指不定在哪裡受苦呢?可沈四公子不該這樣下老爺的面子,他還得尊稱老爺一聲姑父呢,哪有小輩在長輩面前這麼放肆的,他們忠武侯府真是太欺負人了。”她臉上帶着悲憤,眼底閃着淚花,看似爲老爺不平,實則極盡挑撥。
何章銘眼底飛快閃過什麼,接着卻是嘆氣,“夫人若是有你這麼懂事就好了。”他憐惜的抱着田姨娘,心中對沈雅對沈薇對忠武侯府更加不滿了。
仗勢欺人!哼,走着瞧吧,總有一天我要忠武侯府踩在腳底下。
田姨娘卻嬌嗔地捶了何章銘一下,“哼,老爺就會說好聽的哄着妾身,妾身不過是個玩意,夫人是侯府千金,妾身哪能和夫人相提並論?妾身自知身份低微,父親不過是個窮秀才,也不敢和夫人相提並論,妾身只求老爺能多來看妾身幾回,別把妾身給忘了就知足了。”
田姨娘說這番話是懷着試探的心思的,街上的傳言中提到她是瘦馬出身,這可把她嚇壞了,她拿不準放出傳言的人是隨口一編,還是真查到了她的底細?所以她得看看老爺對這事的看法態度。
何章銘也想到了傳言中的那句話,更惱怒了,“這個沈小四,哪裡是侯府貴公子?非明就是個輕浮無賴子,什麼瘦馬娼妓的,簡直是有辱斯文。”他何章銘會要個瘦馬做貴妾嗎?而且何姨娘賢良溫婉,哪裡會是什麼妖妖嬈嬈的瘦馬?
田姨娘頓時放心了,臉上卻還作出吃驚的表情,驚呼道:“什麼?流言是沈四公子放出來的?他這是要幹什麼?夫人——”說到這裡她頓時意識到了不對,趕緊捂住嘴巴,一雙美目卻靈動得盯着何章銘,那裡頭帶着千百種情緒,讓何章銘心頭一熱,恨不得立刻把她壓在身底狠狠蹂躪一番。而事實上他也真的這般做了。
事後,田姨娘如一隻貓咪靠在何章銘的懷裡,輕聲細語,“妾身怎麼聽說夫人要和離?哎,說句逾越的話,夫人這心裡到底怎麼想的?老爺可沒虧待過夫人呀,這麼多年了夫人都沒能爲老爺誕下嫡子,老爺不也沒說什麼嗎?就是妾身,爲了讓夫人能夠清靜調養,不也接過府中中饋勞心勞累嗎?夫人還有什麼不滿的?”
嘿,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顛倒黑白的本事一樣強大啊!
不過田姨娘這番話卻說到了何章銘的心眼裡,你沈氏一不應酬府外,二不管家理事,每日都悠閒地很,還有什麼不滿的?
見何章銘不語,田姨娘再接再勵:“老爺是個什麼章程?依妾身說,強扭的瓜不甜,夫人既有了去意,老爺何不成全她呢?也省得您看見那個院子心煩。”老爺夫人和離對她最有好處,傻子纔不支持呢?
何章銘卻嘆了一口氣,低頭在田姨娘的秀髮上嗅了嗅道,“也就你心好,哪有那麼簡單?若是和離,夫人的嫁妝——”他眼底閃爍着,沒有再說下去。
田姨娘卻聽明白了,她也不贊成把夫人的嫁妝都還回去。她管着中饋,哪會不知道府裡一大半的出息來自夫人的陪嫁鋪子?若是還回去了,她跟兒子喝西北風去?不,這絕對不行。
忽然她眼睛一閃,想出了個好主意,“老爺,大小姐不是還留在府裡嗎?夫人那麼疼大小姐,肯定是願意把嫁妝留給大小姐的,大小姐年紀尚小,這些嫁妝還不得老爺幫着管着?”
何章銘頓時眼前一亮,是呀,這可是個好主意。“還是卿卿聰明!”他的大手在田姨娘的酥胸上摸了一把,耳邊聽着田姨娘的嬌呼,他的心情異常舒暢。
何章銘以爲找到了事情的解決之道,放心大膽地在田姨娘處廝混起來。可當他走出何府去衙門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高興地太早了。
何章銘一踏出何府,就見路邊的許多人對着他指指點點,他甚至都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快看,那就是何知縣,嘖嘖,長得倒是人模狗樣,不像是那等忘恩負義的啊?”
另一個人頓時不樂意了,“壞人臉上難道還刻着字?都說小白臉沒好心眼,何知縣的臉可真白啊!”
何章銘面無表情地朝前走,希望快一點進衙門。可惜事與願違,還沒走上幾步,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羣叫花子,跟在他身後拍着手唱歌,唱得就是那首歌謠,尤其那句“何知縣忘恩又負義”唱得特別響亮。
何章銘的臉都黑了,不用他吩咐,身邊的隨從就自覺驅趕起小乞丐來,“走開,快走來,想吃牢飯不是?”
小乞丐可機靈啦,這邊趕走了,那邊又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邊跑邊喊:“何知縣無故打人啦,何知縣欺負百姓啦!”聲音又尖又響,引得更多的人朝何章銘看去。
何章銘簡直要火冒三丈了,他敢肯定這又是那個沈小四的手筆。在老子的地盤上跟老子玩這一手,怕你不成?他疾走幾步,想要快點進衙門點人,可也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爛菜葉子和臭雞蛋,正正好砸在何章銘的頭上身上,得,這下是徹底去不了衙門了。
何章銘那個氣啊,可看着跑遠的小乞丐,他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何章銘頂着一身狼狽返回府裡,這邊跑遠的小乞丐們卻在樂呵呵地領銅板,每人二十個,能買不少饅頭呢。小乞丐們可高興了,紛紛承諾會好好盯着何府的。
前腳何章銘回了府,後腳沈薇就帶人上了門。把阻攔的何府下人一推,暢通無阻地就走了進來。
“何大人考慮好了嗎?”沈薇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那架勢比主家還像主家。
何章銘按捺住心中的火氣,道:“小四,好歹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之前你的胡鬧我可以不計較,但哪有小輩攛掇着長輩和離的?這是若是傳出去,忠武侯府還有臉面嗎?府裡的姑娘還能嫁的出去嗎?”他一臉沉痛,好似沈薇做了多大錯事似的。
沈薇拿着摺扇敲打着手心,“何大人,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就不用再自欺欺人了吧?你寵妾滅妻,拿着嫡長女給庶長子鋪路,你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沈小四怕什麼?至於侯府的姑娘。”
她話鋒一轉,說道:“我們忠武侯府武夫出身,不懂你們讀書人那一套,什麼臉面不臉面的,咱們只知道不能讓人欺負了出嫁的姑奶奶,不然要這些兒孫幹什麼?擺着好看?只要咱們兄弟爭氣,還愁府裡的姑娘嫁不出去?”
那眼底的輕蔑刺激得何章銘好懸沒有當場爆出粗口,“這麼說小四是執意要如此了?”他的臉也冷了下來。這是在何府,他就不信他敢怎樣。
沈薇點頭,“什麼執意不執意的,我們的來意一直都很明確,那就是和離。我們錦衣玉食養大的姑奶奶既然你何大人不珍惜,那我們就接回去自個養着唄,誰讓這是自家血脈呢?咱自認看錯了人,自認倒黴還不成嗎?瞧瞧,咱們多通情達理,絲毫沒拿侯府威勢相壓吧?”
沈薇的態度可好啦,抿了抿嘴又道:“倒是你何大人推三阻四的是個什麼意思?都往死裡作踐了還不願意和離,別給小爺提什麼感情哈,你這種黑了心腸的知道感情是啥不?打量着誰不知道你們那點子不爲人知的算計,不就是爲了姑母的嫁妝嗎?我說何大人啊,你也真好意思?霸佔妻家嫁妝,這名聲若是傳出去,你的幾個兒子可還能娶得着妻?”沈薇直接就把話還了回去。
哼哼,咱就看看是我們侯府的小姐嫁不出去,還是你何渣男的兒子娶不到老婆?
“你,你大膽!”何章銘被沈薇的伶牙俐齒氣得渾身發抖。
沈薇的眼可尖了,一下子瞄到屏風底下露出的繡鞋,就知道有人躲在屏風後面,至於此人是誰?呵呵,那還用問嗎?於是沈薇又有了一個好主意。
“何大人也聽到那首歌謠了吧?其中有一句小四印象可深啦!把個瘦馬出身的姨娘寵上天。是瘦馬對吧?”沈薇還側頭問了站她身後的桃枝。
“嘖嘖,何大人你可真有能耐,身爲朝廷命官,不僅蓄養瘦馬,還公然擡做貴妾,你這是要挑戰大雍律法呢?真乃勇士啊!”沈薇誇張地讚歎道。
何章銘的臉都氣紫了,“你血口噴人!田姨娘明明是秀才之女,纔不是你嘴裡的什麼瘦馬,你忠武侯府再勢大,也不能這樣顛倒黑白。”
沈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顛倒黑白的一直是你們好不?
“秀才之女?還是個窮得賣女的老秀才,能養出田姨娘這樣,嗯,用個啥詞好呢?”沈薇蹙着眉好似很爲難的樣子。
“何大人就沒察覺到一點?你不覺得田姨娘在牀上未免太那啥一點了嗎?好人家的女兒是那個樣子嗎?哦,差點忘了,除了我姑母,何大人哪裡見識過什麼好人家的姑娘?田姨娘是個瘦馬出身,王姨娘是個樓子裡的清倌兒,而那位李姨娘來處更妙,你想都想不到,她是流晶河畫舫上的暗娼。呵呵,這三位可都是訓練有素,何大人很盡興吧?何大人在那方面還挺有福氣的哈。”沈薇漫不經心地說着,瞄了一眼屏風底下,見那繡鞋已經不見了。
“怎麼?何大人不信?我好心好意地告訴你,你還不信,難不成就喜歡矇在鼓裡?啥?你說證據?自然是有的了,歐陽奈,把證據拿給何大人瞧瞧。”沈薇嘴角翹得高高的,尤其是屏風後面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
沈薇調侃道:“何大人,府上的耗子膽子可真大呀!”
何章銘翻看着歐陽奈遞過來的所謂證據,擡頭一雙眼睛血紅地瞪着沈薇,“你僞造證據,我不信,我一點都不相信。”他兩手一用力,便把沈薇給他的證據撕了個粉碎。好似撕碎了這事就沒發生過一樣。
是不是僞造何章銘心裡十分清楚,可他能承認嗎?他寧願自欺欺人也不能承認啊!一旦承認了,他的臉往哪裡擱?
沈薇聳聳肩一點都不介意,她也是好心給他提個醒而已,至於他信不信,那就不是她管的了。
“何大人不信就拉倒。咱們書歸正傳,昨兒知府李大人登門拜訪,聽說了姑母的事,很是氣憤,當場就替姑母寫了和離文書,喏,在這呢,何大人在上頭籤個字畫個押吧。”沈薇示意歐陽奈把和離文書送過去。
何章銘驚得臉都變色了,他怎麼不知道李大人登門拜訪呢?連堂堂知府都要去討好一個小兒,忠武侯府的權勢就這麼盛嗎?
還有這和離文書是怎麼回事?何章銘瞪着眼前這張薄薄的紙,眼底現出驚恐,抓在手裡就要撕了。卻被沈薇冷冷的聲音阻住了,“你敢!”
沈薇冷冷地望着何章銘,那聲音好似來自地獄,“你撕一下試試看,你若敢撕,我就拿你幾個兒子開刀。”
“爹,爹爹!”何章銘三個庶子,包括田姨娘所出的何天成全都被人挾持在手,尤其是那個最小的,才三四歲,嚇得哇哇大哭。
“你,你快放開他們。”何章銘又驚又怒,還恐懼,他的兒子們何時落入了人家的手裡?他站起身想要過去,卻又顧忌着,不敢過去。只拿一雙眼怒視着沈薇。
沈薇卻依舊悠哉,“何大人到底籤不簽字?簽了,你的兒子們還是你的,不籤,不好意思,你就等着斷子絕孫吧!”
躲在屏風後頭的田姨娘也呆不住了,衝出來淚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成哥兒,成哥兒。”又轉向何章銘,不住地哀求,“老爺,您救救咱們的兒子吧,妾身求您了,妾身就這麼一個兒子,妾身給您跪下了,您就簽了吧。”
何章銘嘴脣哆嗦着,拳頭握得緊緊的。沈薇好整以暇地坐着,等待着他最終決定。
“好,籤,我籤!”這個沈小四就是個魔鬼,他看得出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敢要他兒子們的命。是在自己的府上不錯,可何府的下人哪裡拼得過沈小四帶來的壯漢?形勢比人弱,除了認命他還能怎樣?
沈雅和兒子們,何章銘還是選擇了後者。他提着筆,好似有千金重,手哆嗦了半天都沒有落下一個字來。
沈薇一揚眉道:“歐陽奈,你去給何大人幫個忙。”
歐陽奈應聲而出,何章銘一見又是這麼個臉上有疤的兇漢,頓時手也不抖了,麻溜在紙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歐陽奈拿着和離文書恭敬地遞給沈薇,沈薇先是瞧了瞧上頭的簽名,然後小心地又遞給歐陽奈,“拿去衙門備案吧。”
她站起身對着何章銘道:“就不打擾何大人了,姑母的嫁妝你們可曾規整好?明兒我使人過來搬。桃枝,去請姑奶奶,咱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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