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九回 傷逝臨產

接下來的時間裡,前方的戰局果然如宇文承川所說的那樣,再沒有大的新的進展,不過只小打小鬧了幾場而已,大鄴與瓦剌雙方都沒討到什麼便宜,當然,也都沒有太大的損失,戰事一度膠着住了。

一開始,朝廷自上而下還十分期盼着前方能儘快再傳好消息回來,後來便只能安慰自己,沒有壞消息便是好消息,何況如今盛京的天氣一日暖和勝一日,到四月下旬時,更是不能以暖和,而該以熱來形容了,便遼東一帶常年比盛京冷些,到五月時,也該徹底的冰消雪融了,到時候看瓦剌還怎麼守得住廣寧三城!

唯一慶幸的,就是再沒有人敢公然質疑宇文策這個主帥,也沒有誰再敢公然提起起復永嘉侯的話。

再就是西南那邊,自進了四月,便頻頻有好消息傳回來,什麼苗夷十三部的土司們都同意了談判,畢竟真與大鄴全面開戰,他們也沒有那個底氣和實力,什麼土司們同意改爲大鄴的州府縣府建制,他們都願意兼任朝廷命官,什麼土司們的兒子都十分嚮往天朝文化,願意進京求學……總之這一世,西南苗夷與大鄴再不用打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生靈塗炭了!

如此進入五月,顧蘊的肚子已經大得她站着時,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了,據王坦說來,不是這個月月底,便是下個月月初臨盆了,倒還好,沒等到最熱的七月去生產,不然屆時坐月子於顧蘊來說,一定是煎熬。

因爲如今才五月初的天兒,她便已覺得熱得不得了了,活了兩輩子,前所未有的熱,偏她因爲懷了孩子,後期胃口好了許多,人也豐腴了不少,且孕婦的體溫本就比常人高,就越發的怕熱,還不敢用冰,只能在中午最熱的時候,用盆子盛了小冰山放在角落裡,拉上窗簾,屋裡暗沉沉的,方能覺得涼爽一些。

她是稍稍一動便汗淋淋,宇文承川卻是怎麼動也不會覺得熱似的,連頂着大日頭在外面走了一圈回來,也不過臉稍稍紅些而已,看得顧蘊大是不平衡,因忿忿的說他:“‘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這樣的話,不是用來形容女子的嗎,男人天生就該臭纔對,不然怎麼會有‘臭男人’這樣的說法,如今我們家卻掉了個個兒,你冰肌玉骨清涼無汗,我成臭女人了,老天爺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彼時宇文承川正靠在榻上翻書給孩子定名字,這項工作過去一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做,甚至從顧蘊胎像穩了以後,他便一直在腦中想着了,卻是怎麼想都覺得不滿意,怎麼想都覺得他的孩子配得上更好的名字,以致如今也沒拿定主意。

聽得顧蘊這話,他不由忍俊不禁,擡頭笑道:“王坦不是說了,你如今怕熱只是暫時的,等生下孩子以後,便不會這樣了嗎,再說你哪裡臭了,我覺得挺香的啊,香得我都快要忍不住了……”

可不是嗎,顧蘊本就生得白,如今又添了幾分瑩潤,更是螓首蛾眉,美目流盼,還有幾分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母性,她自己或許不覺得,身爲男人的宇文承川卻看得分明,她如今恰是一生裡最美好的時候,天知道他得怎麼拼命的剋制自己,才能讓自己不獸性大發,立時撲上去將她拆吃入腹。

顧蘊嬌嗔的白了他一眼:“每次跟你說正事,你總是能扯到不正經上面去,我懶得跟你說了。你不是一直給寶寶起名字嗎,到底定下來沒有?總不能寶寶都生下來了,還一直‘寶寶’、‘寶寶’的叫罷?”

說到這個,宇文承川苦惱起來:“就是拿不定主意麼,總覺得哪個名字都配不上我們的孩子,好在如今還有一段時間他纔出來,我還有時間再想更好的。”

適逢錦瑟進來回話,聽得這話,笑着接道:“其實殿下與娘娘不必着急,咱們小殿下可是皇太孫,一生下來便比所有的皇孫都尊貴,皇上必定會親自賜名的,連二月初二皇子家的小世子出世時皇上都賜了名的不是嗎?指不定如今殿下與娘娘煩惱得頭髮掉了不知道多少,屆時想的名字根本派不上用場呢?”

顧蘊一聽這話,也笑了起來,點頭道:“可不是,皇上勢必會親自賜名的,殿下還是別自尋煩惱了。”

二月上旬,二皇子妃蕭氏爲二皇子生下了嫡長子,二皇子與宮裡林貴嬪有多高興,不言而喻,便是皇上,聞訊後也是龍顏大悅,到底嫡孫遠非庶孫能比,不但賞了二皇子妃和新得的孫子不少東西,還親自爲那孩子賜名爲‘琅’。

連這一年來聖眷大不如前的二皇子都能有這樣的待遇了,宇文承川還是皇太子,皇上若不爲他的嫡長子賜名,便是宗人府與文武百官都不可能答應,何況皇上如今頗倚重宇文承川,又怎麼可能不給他的長子賜名,所以錦瑟有此一說。

宇文承川卻道:“皇上賜不賜名是他的事,我給不給我的孩子起名是我的事,再說了,大名他能賜,小名也會一道賜下不成?便他肯,我還不肯呢,我定會給我們寶寶想個舉世無雙的好名字!”

好罷,你愛做無用功就儘管做去,我可不奉陪了……顧蘊腹誹着,問錦瑟道:“不是說有事稟報嗎,什麼事?”

錦瑟忙笑道:“瞧奴婢,一說起話兒來,倒把正事給忘記了,王太醫給娘娘請平安脈來了。”

顧蘊聞言,忙道:“那快請進來罷。”

錦瑟於是應聲而去,很快便引了王坦進來,給宇文承川見過禮給

,給宇文承川見過禮給顧蘊請過脈後,笑道:“娘娘脈象平穩,一切都好,就是切記一點,這最後一個月,是孩子長得最快的時候,娘娘怕是得稍稍剋制一下自己的食慾纔好,不然生產時,怕是要吃苦頭。”

說得顧蘊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果然她已胖得不能見人了嗎?又忍不住苦惱:“本宮何嘗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本宮老是覺得餓,控制不住自己啊,怎麼辦?”

宇文承川也道:“總不能讓娘娘餓肚子罷,這事兒你得想個法子纔是。”

王坦聞言,想了想才道:“那娘娘只能多吃水果了,就是水果,也不能吃甜的,儘量吃不甜的,臣回去後配一道藥膳方子送來,希望能幫上娘娘的忙。”

“那就有勞王太醫了。”顧蘊點點頭,問起平老太太的病情來:“本宮的外祖母這兩日身子如何,可好些了?”

平老太太自開年以來,身體便一直不好,至平大老爺離京前往西南後,她老人家嘴上不說,但母子連心,心裡或許是感知到了什麼,竟一病不起,已好些日子都不認人了。

這樣的事情,宇文承川一開始是不打算告訴顧蘊的,可想着遲早也瞞不住,便他能管住東宮上下所有人的嘴,也沒法兒管住宮裡其他有心人的嘴,那與其讓她自別人口中得知了,平白生氣傷心,或是屆時一下子聽到噩耗承受不住,還不如先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緩緩的接受,遂委婉的告訴了她,所幸顧蘊擔憂歸擔憂,卻爲母則強,並沒有因此就消沉悲傷的損壞自己的身體,只讓宇文承川派了王坦時時過去平府照應。

王坦見問,蹙了一下眉頭,才搖頭道:“娘娘心裡頭要有個準備,老太太到底年紀擺在那裡了,就跟一盞燈燈芯已經燃盡了,再往裡頭添燈油也燃不起來了是一樣的道理,怕就是這幾日的事了,微臣已告訴平侍郎夫人,將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起來衝一衝了……”

“好了,娘娘不過白問問,你怎麼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亂說一氣?”話沒說完,已被一直關切看着顧蘊的宇文承川沉聲喝斷,“前番你不是還告訴孤,說老太太只是熱風寒嗎,區區一個風寒都治不好,你也好意思隔三差五的標榜自己是太醫院醫術最高明的?孤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必須治好老太太!”

王坦就不說話了,心裡卻在咆哮,平老太太都七十好幾,七十好幾了好嗎,太子殿下您難道還想讓她千秋萬載不成?她已經算是高齡,已經算是喜喪了,說句不好聽的,將來太子殿下你與太子妃還未必能活到這麼大的年紀呢,而且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還‘區區一個風寒’,您有本事,倒是治一個給我看哪!

倒是顧蘊在最初的打擊過後,勉強自持住了,蒼白着臉強笑道:“外祖母已經那麼大年紀了,殿下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知道殿下也是着急,怕我有個什麼不好,殿下只管放心,我受得住,何況外祖母算是壽終正寢,多少人求還求不來的好事呢,我有什麼可難過的?”

命錦瑟好生送了王坦出去。

話雖如此,待王坦行禮退下後,眼淚還是忍不住簌簌的掉了下來,靠在宇文承川懷裡哽聲道:“以前我常跟外祖母說,等我嫁人了,不但時常回去看她老人家,還要時常接了她到我家裡來頤養天年,給我看孩子,那樣也不用老是待在一個地方,悶得慌了,可是,我別說接外祖母到我家小住了,外祖母唯一一次來我這裡,還要打早便起來舟車勞頓,見了我還得先給我行禮,娘兒們間連飯都不能清清閒閒的吃一頓……我真是太不孝了……”

說得宇文承川心裡沉甸甸的,若蘊蘊嫁的人不是自己,她的願望又怎麼可能實現不了,可她嫁的偏是自己,別說將平老太太接到家裡來孝敬了,就是如尋常出嫁的孫女外孫女,隔三差五回去一趟侍疾牀前都不可能,太子妃駕臨,對任何府邸都不是小事,何況她如今還懷着身孕,臨盆再即。

他只得低聲哄她道:“不然我回頭安排一下,儘快帶你出去見外祖母一面,指不定她老人家一看到你,病情就減輕了呢?”

便是平老太太真去了,顧蘊也是不可能親自回去的,連親祖母去世了,都沒有太子妃親自回去奔喪的道理,何況平老太太與顧蘊感情縱再深,說到底也只是外祖母,那顧蘊想見她,便只能悄悄回去。

宇文承川說着,心裡已在盤算回頭要怎麼安排馬車,要帶哪些人跟着了。

顧蘊卻搖頭輕聲道:“還是算了罷,我們一回去,府裡勢必人仰馬翻,反倒不利於外祖母養病,何況我肚子這麼大了,萬一……”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再是困難重重,她依然想見外祖母一面,怎麼辦?指不定這就是她們祖孫的最後一面了啊!

宇文承川深知她的心,忙道:“我們悄悄兒回去,事先再打發人去報個信,自然也就不會人仰馬翻了,至於孩子,月份都這麼大了,我再一直陪着你,能有什麼萬一?就這麼定了,今晚回去,我待會兒就讓冬至安排去!”

顧蘊心裡是着實想回去,見宇文承川堅持,也就收了淚,由他安排去了。

到了晚間,宇文承川果真帶着顧蘊,輕車簡從的出了宮,直奔平府而去。

不想恰恰就趕上平老太太彌留,平二太太與平大奶奶雙雙在松鶴居外迎了顧蘊下車,還未及行禮,眼淚已是忍不住落

是忍不住落了下來,片刻還是平二太太哽聲說了一句:“娘一直唸叨着娘娘呢,沒想到竟真將娘娘給念來了,總算她老人家可以走得了無遺憾了……”

顧蘊哪裡還顧得上理會平二太太平大奶奶等,由宇文承川扶着便直奔平老太太的內室而去。

平老太太這幾年身體本就一日不如一日,好時尚且看着氣色不大好呢,何況如今病了這麼久,更是瘦弱憔悴不堪,躺在牀上,眼睛似閉非閉,沒有光亮與焦距,只餘渾濁。

顧蘊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握住平老太太乾枯蒼老的手,只叫了一聲:“外祖母……”便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原本守在平老太太牀前的平二老爺見狀,忙嘶聲吩咐平訟兄弟幾個去擡了圈椅來請顧蘊和宇文承川坐。

平大太太則紅着眼睛安慰顧蘊:“娘娘且不必太傷心,娘方纔清醒時,還說讓我們都別傷心,她這是壽終正寢,百個人裡也找不出一個有她這樣的福氣來,便遺憾沒能最終見娘娘一面,如今也把娘娘給盼來了。”

說完湊到平老太太耳邊,小聲喚起老人家來:“娘,娘,您醒醒,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回來看您了……”

良久,平老太太才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瞧得守在自己牀前的果然是顧蘊,眼裡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幾不可聞的叫了一聲:“蘊姐兒,外祖母終於等到你了,真好……如此外祖母也能走得安心了……”

顧蘊的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完,索性也不擦了,任它盡情流淌,只哽聲道:“外祖母說的什麼話,我還等着您長命百歲,看我生兒育女,母儀天下,兒孫滿堂呢,如今您連您的曾外孫都沒見到,怎麼能泄氣,您一定要堅強起來,養好身體,早年那麼多大風大浪您都熬過來了,這次您也一定可以的。”

平老太太虛弱的笑了一下,聲若蚊蚋道:“傻孩子,人遲早都有這麼一天的,你哭什麼……能看見你與殿下和和美美,能看見你終身有靠,沒有重蹈你孃的覆轍,外祖母已經很滿足了,外祖母陪了你們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去那邊陪陪你外祖父和你娘了,他們父女一定等我等很久了,我再不去,他們都要忘記我長什麼樣兒了,何況我也累了……”

此言一出,不止顧蘊,後面的平大太太平二老爺等人也都忍不住泣不成聲了,宇文承川亦是紅了眼圈,怕顧蘊傷心過度,顧不得衆目睽睽之下,忙握住了她的手。

顧蘊確已哭得不能自已,片刻方又聽得平老太太微弱道:“只可惜見不到老大和老三兩口子,還有幾個丫頭最後一面了……殿下,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不知道您能滿足我嗎?”

宇文承川聞言,忙道:“外祖母您說,我聽着呢,只要我能辦好,決不推諉。”

平老太太便說道:“他大舅這一去,雖說近來傳回來的都是好消息,到底他人還沒能平安回來,我委實放心不下,怕他有個好歹,他也是那麼大年紀的人了……”

宇文承川忙接道:“外祖母放心,我一定會保大舅舅平安無事的,我也會謹記自己當初的承諾,這輩子都把蘊蘊,還有我們的孩子,當自己的命一樣來珍惜,只要有我一日,他們母子便是我掌中的寶,平家也定會長盛不衰!”

平老太太就又虛弱的笑了一下:“有殿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蘊姐兒這孩子打小兒就苦,我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總算她如今一切都美滿,我也有臉去見她娘了……”

聲音越說越小,呼吸也越來越微弱,直至徹底沒有……

良久,還是平二老爺最先跪下痛哭失聲:“娘,大哥就快回來了,三弟三弟妹也已在趕回來的路上了,您怎麼能就怎麼走了,您還沒有享到您孫子曾孫子們的福啊,娘……”

才讓其他人也跟着跪下,哭了出來。

事到臨頭,顧蘊反倒忽然間流不出淚來了,只是靠在宇文承川肩膀上,覺得自己整個身體甚至靈魂都被掏空了一般。

十幾年前,她因爲佔了重生的便宜,總算保住了外祖母的性命,讓她老人家多活了這十幾年,可到頭來,這生離死別的痛,她還是避免不了,果然這便是人生,有些疼痛與殘酷,是怎麼避免也避免不了的嗎?

平大太太哭了一陣,想起顧蘊與宇文承川還在,尤其顧蘊還臨盆在即,忙強忍住悲痛拭了淚,起身上前小聲說道:“娘娘如今懷着小殿下,萬事當以小殿下爲要纔是,切不可傷心太過,不然娘便是走也不能走得安心……我這就讓人收拾屋子,再準備點熱湯熱菜來,娘娘與殿下多少用些可好?”

宇文承川哪裡吃得下去,也知道顧蘊定是吃不下去的,因說道:“大舅母不必麻煩了,且忙你們的罷,外祖母這是喜喪,明兒各處報了喪,事情傳開以後,還不定有多少人會來弔唁呢,你們必定會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就不必管我和蘊蘊了,待會兒我便帶她回宮了。”

平大太太聞言,還待再說,顧蘊也木木的睜着眼睛,啞聲說道:“大舅母就不必管我們了,且先替外祖母裝裹罷,其他該預備的,也得預備起來了……”

“那我們就不與殿下和娘娘客氣了,好在該準備的東西,早提前準備好了。”平大太太便不好再堅持了,只得讓平訟和平大奶奶服侍二人去了外面歇息,然後領着平二太太等人,忍淚給平老太太裝裹起來,又吩咐人去敲響了

人去敲響了雲板。

平府的確早將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的,不過大半個時辰,滿府便都掛了白,自上而下也都換過了孝服,打發前往各府和外地的親朋本家各處報信的人也安排妥了,只待天明便分頭出門。

顧蘊聽得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才疲憊的向宇文承川道:“我們回去罷,留下來也於事無補……”

宇文承川忙應了:“那我這就讓冬至準備去。”

如今宇文承川是顧蘊說什麼,就是什麼,就怕她傷心過度,傷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只是二人還未及動身,祁夫人已聞訊連夜趕了過來,——顧準如今在宮裡的時間比先前更多了,自然宮裡的動靜越發瞞不過他的耳目。

瞧得祁夫人過來,顧蘊才叫了一聲:“大伯母。”眼淚便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急得祁夫人忙拉了她的手,紅着眼圈柔聲說道:“我知道娘娘傷心,可老太太雖去了,已算得是高壽了,早年雖受了不少苦,晚年卻是後福無窮,又瞧得兒孫後人都出息了,才閉的眼,便一萬人裡,也找不出一個有這麼好福氣的了,娘娘這會兒該越發仔細身子纔是,娘娘與小殿下好了,老太太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不是?”

好說歹說勸了顧蘊一回,才與平大太太等人,送了她和宇文承川上車,自己則留了下來幫忙,平家雖人丁還算興旺,到底不是盛京人士,本家族人都不在盛京,這種時候,又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時候,祁夫人自然是當仁不讓。

馬車才一出了平府,宇文承川便將顧蘊抱到了自己腿上,讓她整個靠在自己身上,柔聲說道:“不管怎麼說,好歹見到外祖母最後一面了,我知道你傷心,但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所以,答應我,儘快振作起來好不好,便是外祖母在天有靈,也只會願意看到你開開心心,而不是看見你哀毀過度,你說呢?”

顧蘊懨懨的道:“我心裡都明白,可就是沒辦法不傷心……你也別擔心,我會很快好起來的,你也說了,我如今有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便爲了你們,我也會盡快振作起來的。”

話語剛落,忽然感覺到肚子動了一下,顧蘊忙把手覆了上去,腹中的孩子便又是一動,似是在爲她證明,方纔那一下不是她的錯覺。

顧蘊的心一下子軟得能滴出水來,柔聲說道:“寶寶,你是在安慰娘嗎?若是,你就再動一下好不好?”

肚子應聲又是一動,這下連宇文承川都看到那個凸起的弧度了,與顧蘊一樣,他的心也是瞬間軟成了一灘水,輕聲道:“看罷,連寶寶都在安慰你了,你還有什麼理由傷心呢?以後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會比現下過得更好,更開心的,我答應你,至少我至死都不會與你分開,好不好?”

“嗯。”顧蘊哽聲應了,這回卻不是傷心的淚,而是喜悅與欣慰的淚,此生有夫如此有子如此,她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對外祖母逝去的悲傷,終於因新生命溫柔的撫摸和安慰,而淡去了不少……

平老太太平級雖不高,只得從二品的誥命,卻是東宮太子妃的外祖母,此番平大老爺去西南撫夷又立了大功,所以她的死訊一傳開,不但盛京內外各大府邸都親去了人弔唁致哀,便連皇上也賞了祭銀和祭禮,還追封了平老太太爲正一品的誥命,並派了何福海親自前往致奠。

如此一來,平老太太的身後事自是辦得極盡哀榮。

顧蘊雖不方便再出宮了,聽得外面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進來,什麼三舅舅三舅母已經趕回來了,大舅舅也已在趕回來的路上,喪事一切都井井有條等,心裡雖仍傷心,也是放心不少。

倒是宇文承川怕她是在強顏歡笑,又怕她因爲傷心以致傷身,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發作,每日晚間臨睡前,都是如臨大敵,對衆服侍之人也是耳提面命,一定要服侍好太子妃,但有動靜,立刻去回稟他,再立刻去請太醫穩婆云云。

弄得東宮上下都跟着緊張不已,顧蘊卻在幾日後察覺到自己發作時,不動聲色的指揮錦瑟白蘭等人服侍自己洗了個澡,又洗個頭,還吃了不少東西,才說自己肚子痛,讓立刻打發人回太子殿下,再請太醫和穩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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