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意歡聽着顧琴榕語氣中的勢在必得,嘴角不由地勾起一絲冷笑,趁着她們還沒有發現,便離開了假山那裡。
翌日,重意歡正在房間裡看書,卻沒想到會看到許久未見的大夫人進了葉滿園,即便穿了一身雍容華貴的錦裙,可還是掩蓋不了她臉上的憔悴。
“意歡見過大伯母,不知道大伯母此次來所爲何事?”重意歡笑着問道。
“你父親剛從外面回來,孃親與我都想要辦一場家宴爲他接風洗塵。”
重意歡不解地問道,“大伯母,這事不應該有我父親或是母親來決定嗎?”
“你父親一早就去了鋪子,我派人去問了,他說這事由你們母女決定就好。你母親的身體你也知道,這想來從現在開始,三房就要你們姐妹倆多拿拿主意了。”大夫人意味深長地說道。
“大伯母太看得起我和姐姐了,若是大伯母不介意的話,不如與我一起去看看孃親和姐姐吧?”
“也好,自你母親的逸仙園出了那種事之後,我就再沒見到過她。”
於是重意歡便與大夫人一起來到了雪梅園,結果倒是有人比她這做女兒的還勤快,這不顧琴榕母女是一大早就來連氏這裡討茶喝嗎?
“連氏見過大嫂。”
大夫人連忙扶住要從牀上起身的連氏,“你身體不好,這些禮數就都免了吧。”
難得大夫人這般體貼,重意歡聞言不禁微微眯起眼睛,也不知這大夫人的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有勞大嫂了。”
“都是自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我今天是想要問問你給三弟辦個接風宴的事,孃親的意思也是想要藉此機會邀請些達官貴人家的公子,爲意鳶謀得一位良婿。”
重意鳶年芳十七,確實到了該嫁人的年齡,可重意歡卻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
“這……意鳶年紀還小,嫁人的事還不急。”
“怎麼不急?你我都是十六歲就嫁進了重家的大門,一晃過去了將近二十年,現在到了你我要把女兒嫁出去的時候了。”大夫人說完還看了眼重意歡,“若是有好的人選,也可以爲意歡留意着,你說是不是?”
聽大夫人話裡的意思,是想要儘早把她們姐妹倆嫁出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而那之後,她們就不得不離開重家了。
大夫人這如意算盤打得倒不錯,可惜好像有點太心急了,連平日裡軟弱可欺的連氏都遲遲不肯鬆口,一直在說想要多留女兒在身邊兩年。
“弟妹,你怎麼就是想不明白?再過兩年,意鳶可就不是年芳十七的少女,而是雙十的老姑娘了,到時候怕是連挑都沒得挑,難道你忍心看着她得不到幸福嗎?”
“大伯母此言差矣,若是爲了嫁人而嫁人,說不定挑出來的未必是良婿,而是豺狼,萬一這日後成羣的姬妾娶進門,豈不是誤了姐姐一生的幸福?”
那些所謂達官貴人家的公子,一個個看起來確實是一表人才,可表裡不一的多了去了,重意歡不想要自己的姐姐再走自己的老路,她一定要把這機會爭回到姐姐自己的手裡。
正在這時,一直在一旁老老實實站着的連芷蕪突然看了口,“姐姐,我覺得大夫人說得也有道理,若是趁早定下了意鳶的婚事,姐姐不也能了卻
一樁心願嗎?”
“不勞大伯母和姨母費心,有關這婚事,意鳶自己知道該如何解決。”重意鳶一大早就跟着父親去了鋪子,不料剛回來就聽到了這兩個不相干的人在決定自己的未來。
見重意鳶回來,大夫人剛剛那咄咄逼人的氣焰頓時消失不見,就連連芷蕪也沒再開口多管閒事。
“大伯母,意鳶知道你是爲我好,只是母親的身體不好,我還想要留在母親的身邊多照顧幾年,然後等到看着意歡找到如意郎君,再來考慮自己也不遲。”重意鳶笑着說道,只是那笑意未曾到達眼底,還隱隱多了幾分寒意。
“意鳶都這麼大了,已經開始有自己的意見,像我們這些長輩已是連話都說不上了。”大伯母苦笑着說道,話裡話外都是在指責重意鳶不懂得尊敬長輩。
重意歡拉起重意鳶的手,一臉喜色地說道,“姐姐想要多留在母親身邊幾年是最好不過了,這樣可以我們姐妹倆就可以一起孝敬母親。”
“大伯母,你就不要逼姐姐嫁人了,那樣我會很捨不得姐姐的。”重意歡看向大夫人,撒嬌道。
只不過跟這樣一個女人撒嬌,重意歡自己都覺得噁心。
本以爲重顯不在,事情可以輕而易舉地搞定,可誰知這姐妹倆竟都是鐵板一塊,她廢了半天的口舌卻一點用都沒有。
大夫人的眼中閃過一抹慍色,“既然你們都已經這樣說了,那今晚的家宴就只有我們重家人好了。”
“如此甚好,大伯母應是還要把這件事告知祖母的吧?姐姐,不如你陪大伯母一起去回稟祖母,免得祖母怪罪下來,會說大伯母辦事不力。本就是我們的緣故,要是再讓大伯母受罰就不好了。”重意歡一臉無辜地提議道。
重意鳶清楚地接收到重意歡眼中傳達的信息,點了點頭,跟着大夫人一起去了青雲園。
等大夫人走了之後,重意歡才把矛頭轉向顧琴榕母女。
“不知姨母和表妹今日過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姨媽剛剛回府,我和孃親惦記着姨媽的身體,就過來看望了。”顧琴榕開口解釋道。
“是啊,芷蕪和琴榕還給我帶了些補品,都在那邊的桌子上呢。”連氏笑着說道,真是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全然忘記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重意歡瞥了眼桌上的那些盒子,她這才注意到房間裡瀰漫着一股淡淡的人蔘味道,這東西要是真給連氏補下肚,怕是連芷蕪的勾人計劃會更進一大步。
“姨媽和琴榕都有心了,今晚的家宴也就隨我們一起出席吧。”重意歡很大方地說道。
顧琴榕聞言,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了幾分。聽重意歡這話裡的意思,是在說本來根本沒有打算讓她們出席的嗎?
連氏倒是沒有注意到任何的不對,繼續笑着和連芷蕪聊天,可一時間,不僅是顧琴榕,重意歡的心思亦是百轉千回。
到了晚上,也就是這所謂的接風宴即將開始,但實際上誰心裡都清楚,不過是藉着重顯回府的名目將各房的人湊在一起吃個飯罷了。
不過既然有個名目,三房的人自然和老夫人坐在了主桌。
老夫人許久未見兒子,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重顯也很識相地把他在外這段時間裡遇到的奇聞趣事都講給老夫人聽,氣氛其樂融融。
重意歡坐在老夫人的斜對面,從她這個角度正好能夠看到尾桌的顧琴榕母女,顧琴榕不知道在和連芷蕪竊竊私語些什麼。
重意歡的眼睛微微眯起,心裡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
酒過三巡,重顯的臉上已稍許有些醉意,連氏的身體沒辦法撐住這麼就,所以大概在一個時辰之前就回房休息了。
“意鳶、意歡,你們也扶着你爹回房休息去吧。”
“是,祖母,孫女知道了。”重意鳶和重意歡點了點頭,一左一右扶着重顯回了雪梅園。
這時有個面生的奴婢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大小姐,五小姐不好了,夫人的咳疾又犯了。”
“姐姐,你先回去看看吧,等我把爹送回房間就去找你。”重意歡見重意鳶一臉焦急,便如此提議道。
“好,那我先去看看孃的情況怎麼樣了。”
“來,你們幾個人幫把手,把爹扶進屋子裡去。”重意歡指了幾個家丁,總算是把重顯帶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錦宜,去打盆水來。”重意歡坐在牀邊,看着此時此刻已沉入夢鄉的父親,想來讓他稍微受一點點苦,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重意歡從重顯的房間裡面出來,快步地往連氏的房間走。
結果就在重意歡走後,一道黑影偷偷摸摸地潛進了那間房。
第二天一大早,重意歡剛欲起身,錦宜就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小姐,不好了,雪梅園那邊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麼事了?”
“夫人的妹妹……夫人的妹妹被發現與侍衛私通。”錦宜有些難以啓齒地說道,“他們被發現的時候,正在……正在行苟且之事。”
重意歡聞言,臉色一凜,“更衣,我要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重意歡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雪梅園,還沒等進園就聽到了連芷蕪那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顧琴榕苦苦的哀求。
類似的醜事,重府不久之前已經發生過一次。那回是許嬤嬤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而這次則是連芷蕪和府上的侍衛。
“這顧家老爺還沒死多久,連芷蕪就已經寂寞難耐,不過眼光倒也好,挑了個身強力壯的侍衛,你是沒聽到早上叫的那聲,都快能把房蓋兒掀起來。”女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幸災樂禍地說道。
重意歡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正好聽到她的話,不禁多看了她兩眼,貌似是大房的侍妾。
“姨媽,我娘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你一定要相信她啊!”重意歡走到前面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顧琴榕哭得梨花帶雨,這架勢似是比她爹去世那時還要慘。
連芷蕪一身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雙眼早就哭腫得像是核桃一般,低着頭不敢看任何人。
至於那侍衛,就跪在連芷蕪的身旁,上身不着片縷,正好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背後的那些抓痕,可見他們的戰況之激烈。
重顯攬着連氏站在那裡,連氏也不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會做出這般苟且之事,可人證物證俱在,要她沒辦法不去相信,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移向重顯。
“先把他們兩個都關起來,至於其他的各位,看戲也該看夠了吧。”重顯不怒而威地說道,繼而看着重意歡說道,“歡兒,你隨爲父進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