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趙天翼在趙天朗的記憶裡是從來不會生氣的,他的臉上永遠都洋溢着笑容,對誰都和氣。趙天朗從來沒見到趙天翼氣成這個樣子,眼睛瞪的都快突出來了。雙拳硬硬的攥着,大有衝上狠狠的揍傅城垣幾拳的意思。
小酒館的掌櫃的聽到前頭傳來巨響,慌忙跑了過來,一看到自己的大門被人給踹了,踹門的人竟然還是個穿着王服的王爺,那掌櫃的臉上的表情可就難以形容了,說哭,他不敢,說笑,他做不到。又哭又笑,那是大傻子。
晉王冷冷掃了掌櫃的一眼,擡手將一隻金錁子丟到他的腳邊,喝道:“拿着錢滾出去,本王不傳,休得進來。”
那掌櫃的一看到金子,臉上立碼涌起了笑容,他撿着金錁子撒腿便往後跑,生怕跑的慢一慢,晉王改了主意,那金錁子就不跟他姓了。
趙天翼走到傅城垣面前,傅城垣悶悶叫了一聲:“姐夫。”趙天翼卻沉聲怒道:“姐夫,你還知道我是你姐夫?有什麼事不告訴我,拉着子綱在這裡喝悶酒,你長本事了啊,行,你不把我看在眼中,可以。你姐姐呢,你想沒想過你姐姐,這陣子她爲你擔了多少心,問你,你死倔着什麼都不說,怎麼,難道連你姐姐你都信不過了,寧可喝悶酒也不和你姐姐說實話?”
傅城垣道:“姐夫,我……”
趙天翼餘怒未消,直接吼道:“我什麼我,你打小就是個省心的,可就是這樣,你姐姐都沒有替你少操心,你也不想想,你娶媳婦,那一回你姐姐沒替你操心,姐夫我沒替你周旋張羅?你可倒好,娶了媳婦就忘了姐姐,你還有良心沒有?”
趙天朗在一旁聽着,越聽越不是個味兒,怎麼這九哥說來說去,全在在抱怨傅大哥娶了媳婦忘了……呃……忘了姐姐,這話聽上去好生彆扭啊。
讓趙天翼吼了一通,傅城垣的頭深深的低了下去,晉王妃幾次三番的問他到底和玥兒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他就是死咬着不說。一來,他怕晉王妃因此對玥兒心生誤解,再者,這畢竟是他和玥兒牀第之間的事情,讓姐姐過問,總是有些不自在。而且,那下藥的事情,總歸沒有那麼光彩,傅城垣不想搞的滿城皆知。
之所以會告訴趙天朗,傅城垣是希望讓趙天朗從側面說動韓青瑤,讓青瑤去勸他的玥兒。傅城垣吃乾醋歸吃乾醋,可也不得不承認,韓青瑤對他的玥兒,有着比他大的多的影響力。否則,他也不會吃那些乾醋了。
傅城垣和趙天朗都不知道,晉王妃這陣子因爲傅城垣的事情心情極度不好,趙天翼已經被拒之門外好幾回了,偏他又不願意去睡姨娘,只得一個人睡書房,一個慾求不滿的男人,抓到了讓他慾求不滿的罪魁禍首,豈有不噼裡啪啦兜頭罵上一大通的。
趙天翼罵了一大通,然後坐在桌旁,嫌棄的拖過一隻粗瓷大碗,倒了一碗酒喝了下去,指着傅城垣說道:“煦之,你立刻跟我回王府,和你姐姐說清楚,省得她吃不下睡不着的,我告訴你,你不心疼你的姐姐,我心疼我媳婦。”
果然酒不是好東西,這麼烈的梨花白,一碗下肚,竟然讓趙天翼把實話給說了出來。
趙天朗明白了,他的酒量原就不錯,又是特意留着心的,所以不象傅城垣是有意買醉,趙天翼是沒料到這酒性如此之烈,瞧着傅城垣和趙天朗都用大碗,而且桌上也沒有別的酒具,原本小夥計送了兩隻酒杯,卻早被傅城垣給摔了。
傅城垣原本想和趙天朗好好說道說道,可是趙天翼來了,他就什麼都沒有辦法說了,只悶頭喝酒,趙天翼並不喜歡梨花白這種烈酒,只喝了那一碗便沒有再喝,皺眉說道:“你想喝酒,去我的梅苑,在這裡喝象個什麼樣子。”
傅城垣在趙天翼來之後又喝了七八碗,已經有些高了,只借酒蓋臉的擺手道:“不去不去,去了梅苑姐姐一定會數落我。”
趙天翼原本消了的火氣騰的躥了上來,橫着眼睛吼道:“子綱,把他拖上馬車,送到梅苑去,還反了天不成!”
趙天朗瞧着傅城垣已經有些東倒西歪了,便應道:“是,九哥。”
晉王的車駕就停在門外,趙天朗走到傅城垣身邊,傅城垣卻列開架子不許趙天朗靠近,趙天朗心知和一個醉鬼講道理是最不可能行的通的事情,只說了一句:“得罪了傅大哥。”便一掌劈向傅城的後頸,將他暫時劈暈,半拖半抱着上了晉王的車子。
馬車一路急馳奔向梅苑,路上,晉王已經打發人回王府將王妃接到梅苑,再不讓傅城垣對他的王妃說清楚,晉王覺得自己都要變成綠眼睛的餓狼了,吃慣了肉的傢伙被逼着吃素,這滋味可難受的緊,這種日子要立刻馬上結束才行。
晉王的車子剛到梅苑門口,便遇上了晉王妃的車轎,兩駕車駕直駛入園中,晉王怕傅城垣一身酒氣薰着他的愛妻,便吩咐道:“直接去淨房。”
傅城垣不知何時醒來,忽然抓住晉王的手說道:“姐夫,去接韓大小姐過來。”
晉王立時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這裡頭怎麼又有韓家大小姐的事?他立刻看向趙天朗,趙天朗先也黑了臉,攥着拳就要往傅城垣臉上招呼,晉王忙伸手去攔,可是就在趙天朗的拳頭將要打到傅城垣臉上的時候,傅城垣忽然虛弱了說了一句:“子綱,幫幫我!”
趙天朗立刻明白了,他猛然收回拳頭,對晉王說道:“九哥,用九嫂的名義接瑤瑤來吧,這事,說不得還要着落在她的身上。”
晉王皺眉說道:“子綱,你們還有四個月就要成親了,這時候……”
傅城垣抓着晉王叫道:“姐夫,接玥兒過來……”
晉王看了傅城垣一眼,對趙天朗說道:“子綱,別理會他,他在說醉話。回頭醒了酒就沒事了。”
趙天朗非常失望的“哦”了一聲,就算沒有傅城垣之事,他也想讓晉王妃把青瑤接來,他都一個月零二十天沒有見到青瑤了,早已經相思成災。只是這話,他可沒有臉當着晉王和傅城垣的面說出來。
將傅城垣弄下車,由他的小廝玉漱服侍着梳洗了,再飲了一碗濃濃的醒酒湯,傅城垣纔算清醒了許多。晉王虎着臉問道:“煦之,還要不要請弟妹過來。”
傅城垣一醒了酒,極其的不“誠實可愛”,他緊繃着臉抿着嘴,冷聲道:“不必。”
晉王見了這樣的傅城垣,便知道他是真的醒了酒,回覆了理智,便沉聲說道:“你姐姐在花廳等你,今天你若是不把事情和她說清楚,就別想出梅苑的大門。”
傅城垣剛要說話,晉王卻轉身對玉漱說道:“你先回去告訴你們夫人,就說本王留下侯爺,緊忙不回去。”
玉漱爲難的看着傅城垣,傅城垣也不知道是酒沒全醒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忽然說了一句:“我不回去正合了她的心意。”
晉王的雙眉立刻擰了起來,傅城垣有多寶貝他的小妻子,晉王可是最清楚不過的,就是在這梅苑裡,他還險些把扮成男子的韓青瑤給打了,就是在那種誤以爲他的小妻子偷漢子的情況下,晉王也沒見傅城垣對孔琉玥動一根手指頭,只是死死的把她箍在懷中,兩個人本來挺好的,怎麼忽然就鬧意見了呢?
趙天朗見他九哥不肯去接青瑤,便躬身說道:“九哥,傅大哥這裡有您和九王嫂,小弟就放心了,小弟還有事,便不陪了。”
趙天翼點點頭道:“子綱,你也用些醒酒湯再走,姑娘家可不喜歡醉鬼。”果然趙天翼一眼看破了趙天朗的心思,說破了他接下來的行蹤。
趙天朗不好意思笑了一下,端起一碗醒酒湯一飲而盡,雖然很苦,可是趙天朗心中有佳人,再苦的醒酒湯他也甘之如飴。
傅城垣看着將要走的趙天朗,欲言又止,到了最後也沒說出什麼,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口氣,彷彿嘆在了趙天翼趙天朗兄弟的心上。
趙天翼和趙天朗將傅城垣全須全尾兒的送到晉王妃的面前。雖然梳洗過了又吃了醒酒湯,可是晉王妃還是立刻發現了傅城垣酗酒的事實,只抹着眼淚紅着眼睛說道:“弟弟,你心裡有氣打罵人容易,何苦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看着晉王妃傷心哭泣,傅城垣心裡不好受,趙天翼的心更是碎了,也不顧趙天朗,只上前握着晉王妃的手說道:“阿如,煦之沒事兒,他素有酒量,而且我去的時候他纔剛開始喝,真的沒喝多,不信你問子綱。”
趙天朗忙也力證道:“九王嫂放心,傅大哥真沒喝多,小弟沒敢由着他多喝的。”
晉王妃淚眼朦朧的看着趙天朗說道:“子綱,謝謝你照顧煦之。”
趙天朗忙搖搖頭道:“九王嫂太見外了,這是小弟應該做的,那個……九王嫂,您慢慢聽傅大哥解釋,小弟先告辭了。”
晉王妃點點頭,楚楚可憐的看到趙天翼,趙天翼與她做了多年的夫妻,自然是心意相通,立刻說道:“子綱,我送你。”
趙天翼趙天朗剛走出花廳,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啊……姐,你輕點……”然後便是一聲嬌叱:“閉嘴……不許叫……”
趙天朗搖搖頭,用一種極爲同情的語氣說道:“九哥,傅大哥慘了,九王嫂好久沒發威了。”
趙天翼銼着牙氣道:“煦之這小子欠收拾!”
兄弟兩個無語,走到梅苑大門處,分手,晉王沒有回花廳,只是去了書房,而趙天朗則直奔伏威將軍府了。今天他聽到的消息太過勁爆,而且又是關係着青瑤最重視的好朋友孔琉玥,做爲一個合格的未婚夫,趙天朗覺得自己有義務立刻面見青瑤,將這事兒告訴她。
趙天朗到伏威將軍府的時候,青瑤正膩在華靈素的身邊,對着華靈素平坦的小腹唸唸有詞,惹得華靈素笑個不停。她從來都不知道青瑤這麼好玩兒。小滿找到開泰居,笑嘻嘻的說道:“大小姐,老夫人讓您到頤年居去,世子爺找您,說是有天大的要緊事情要立刻告訴您。”
華靈素用很曖昧的眼神看向青瑤,卻立刻被青瑤反擊了一句:“嫂子,注意胎教,可不能把我侄子教壞了。”拜青瑤這陣子整天的叨叨所賜,華靈素已經充分知道胎教是怎麼一回事了。只是青瑤這個連二把刀都算不上的傢伙卻不知道,胎教,根本就不是從現在開始進行的,基本上做爲一個小胚胎,大腦還沒有發育,胎教神馬滴真的都是浮雲。
青瑤出了開泰居便要去頤年居,卻被小滿拉住,鬼精鬼靈的說道:“大小姐,您總該回去換件衣服吧。”
青瑤往自己身上看了一回,颳着小滿的鼻子笑道:“就你機靈,走,咱們回去換衣裳。”
換好了衣裳,自然還不得梳妝一番,想着許久沒見趙天朗,青瑤心裡其實也挺相念他的。不只是趙天朗,還有孔琉玥,青瑤心中正覺得不安,自從她和孔琉玥聯繫上之後,還沒有這麼長時間不通過信的,偏她這陣子被兩個嬤嬤看的緊,每天累都要累死了,也沒有多少時間寫信,甚至有好幾回她要打發沈嬤嬤去永定侯府,都因爲各種事情耽誤了,青瑤也想從趙天朗處打聽打聽永定侯府的情形。
到了頤所居,青瑤快步走進門,正在和韓老夫人說話的趙天朗轉過頭來看青瑤,他整個人就象是被施了定身法,再也轉不回去了。
只是一個多月未見,趙天朗卻感覺自己象是幾輩子沒見着青瑤了,怎麼看,他都看不夠,原本想說的話也全都忘光了,此時趙天朗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除了看青瑤這一個念頭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甚至是看青瑤這個念頭,都已經不是念頭,而成爲一種刻骨的本能。
“瑤瑤……”趙天朗情不自禁的迎着青瑤走了過來,青瑤臉上一紅,含羞垂眸,低低應了一聲:“子綱。”便飛快越過趙天朗,走到韓老夫人的面前,福身道:“奶奶,青瑤來了。”
韓老夫人笑道:“嗯,瑤瑤來的正好,奶奶正和天朗說你呢,瑤瑤,奶奶有些累了,你陪天朗聊幾句吧,天朗也有日子沒來了。”
這顯然是不合規矩的,不過卻極合了趙天朗和青瑤的心意,也正因爲這是不合規矩的事情,所以做起來會有一種特別的禁忌的快感,這就是人心啊。
送韓老夫人回去休息,韓老夫人還將丫鬟都帶走了,她知道趙天朗和青瑤必有好些體己話兒要說,索性給他們一個大方便。
大家一走,趙天朗便如火箭一般衝到青瑤面前,不由分說便箍住青瑤的纖腰,喃喃道:“瑤瑤,你瘦了好多,我好想你!”
青瑤被趙天朗的熱情衝擊着,有種異樣的眩暈,只低着頭頂着趙天朗的胸口道:“子綱……”
一聲子綱從青瑤口中傳出,簡直比世上最好聽的仙音還動聽,趙天朗的心中充滿了幸福,只喃喃的,一邊又一邊的叫道:“瑤瑤,瑤瑤……”
兩個人就麼相擁了好一會兒,青瑤才用力推開趙天朗道:“子綱,我有事情問你!”就在青瑤說這句話的時候,趙天朗也說道:“瑤瑤,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趙天朗和青瑤相視而笑,趙天朗說道:“瑤瑤,你先說吧。要問我什麼?”
青瑤也沒有多想,隻立刻問道:“子綱,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收到孔姐姐的信了,永定侯府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趙天朗微微一愣,低聲道:“瑤瑤,你就是想問這件事?”
青瑤點點頭道:“是啊,子綱你不知道,我都要急死了。也不知道孔姐姐出了什麼事情。”
電光火石之間,趙天朗忽然明白了傅城垣的那一句話,傅城垣剛纔還告訴他:“以後他就明白他的心情。”原來,這種不被自己的女人放在第一位的感覺真的很不好。難怪他傅大哥總是吼着讓他管好他的女人,別總染指他傅城垣的女人。
看到原本眼中滿是笑意的趙天朗臉上的神情忽然之間落寞了許多,青瑤很不解,只眉頭微蹙的輕聲問道:“子綱,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麼?”說着,青瑤便將纖纖素手輕輕的放於趙天朗的額頭之上,冰涼的小手觸到趙天朗溫暖的額頭,青瑤又反手試試自己,自言自語道:“沒事啊。”
因爲青瑤的舉動,趙天朗的心情突然又好了,他將青瑤的手捧到掌心中,輕聲而緊張的問道:“瑤瑤,你擔心我?”
青瑤臉兒紅紅了,輕輕點頭道:“我自然是擔心你的。”
只是這一句話,趙天朗便滿足了,他將青瑤拉入懷中,輕輕的喟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