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傳銘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你母后本來是不讓我告訴你的,只是我如今實在是不便露面,思慮了良久,終究還是決定同你說了。只是你如今身子不便,須得謹記,不管何時何地,發生何事,定要以自己的安危爲第一考量。你這兩年成長了許多,遇事沉重沉靜,我相信你。”
昭陽應了下來,便又匆匆忙忙離開了太尉府,徑直進了宮。
進宮已經是午時,昭陽離養心殿尚有一段距離,就瞧見養心殿中有宮女端着菜餚進進出出,想來父皇今日的午膳是要在養心殿中用了。
昭陽微微眯了眯眼,快步走到了養心殿門口,內侍同她行了禮,昭陽才擡起眸子道:“勞煩公公通稟一聲,就說我有事求見父皇。”
那內侍應了,進殿稟報去了。
不一會兒,內侍就又低着頭退了出來:“陛下傳公主入殿。”
昭陽頷首,擡腳跨過那高高的殿門,進了養心殿。
昭陽低着頭,目光落在自己的裙襬上,走到殿中跪了下去:“昭陽給父皇請安。”
“起吧。”楚帝的聲音冷冷淡淡。
昭陽起了身,這才擡起眼來朝着楚帝看了過去,卻是微微愣了愣,楚帝的坐在御案之後,手中拿着批閱奏摺用的硃筆,他身邊立着一個女子,約摸十六七歲,低着頭給楚帝磨着墨,似乎察覺到了昭陽的目光,那女子微微擡了擡眸,對着昭陽笑了笑。
昭陽方瞧見了那女子的容貌,明豔妖嬈,像是畫中走出來的妖精,一身素色衣裳也遮蓋不住眼前這個女子骨子裡透出來的豔色。
這女子昭陽此前是不曾見過的,只是瞧着她與楚帝相處的模樣,想必應當也是新入宮的秀女。她倒是不曾聽說,這屆秀女之中竟還有如此姿色出衆之人。
“聽說你是有要事求見朕?”楚帝的聲音打斷了昭陽的打量着那女子的目光。
昭陽垂下眼,輕聲應道:“是,昭陽求見父皇,我想要問一問父皇,皇祖母中毒一事,父皇是準備什麼時候審理呢?”
楚帝瞥了昭陽一眼,眸光之中泛着淡淡的冷意:“你皇祖母尚未下葬,此時不急,等你皇祖母的喪事了了,朕自會安排。”
昭陽咬了咬脣,等着皇祖母的喪事了了,這至少也得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後了。
“昭陽是想着,此事拖得越久,查起來就越不容易……”昭陽心中暗自整理着語言,只是話還未說完,就被楚帝打斷了。
“朕說過了,此事朕自有安排。你若是沒有其它的事情,便先退下吧。”楚帝的眉頭輕蹙着,似乎有些不耐煩。
昭陽一愣,擡起眼來望向楚帝,卻見楚帝亦是在看着她,目光沉沉,帶着幾分不喜。
昭陽只得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低着頭沉默了片刻,卻只得低低應了聲:“是,那昭陽就先行告退了。”
楚帝沒有開口,昭陽低着頭退出了養心殿,眸光才漸漸轉沉了幾分。
“公主……”姒兒在養心殿外候着,見昭陽這麼快就出來了,似乎也有些詫異。
昭陽回過頭朝着養心殿望了一眼,擡腳往內宮走去。
母后如今在冷宮,養心殿大門緊閉,昭陽徑直去了安宣殿。
因着孟婕妤的死,如今安宣殿中便只有齊嬪一個嬪妃,齊嬪身邊的宮人對昭陽自是十分熟稔的,見昭陽來,連忙引着昭陽入了殿中。
昭陽進去就瞧見桌子上擺着飯菜,齊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孩,低聲哄着孩子,那嬰孩似乎剛哭過,眼睛鼻子都是紅通通的,瞧着一副委屈模樣。
齊嬪聽見了宮人請安的聲音,笑着朝着昭陽望了過來,眼中還帶着幾分詫異:“公主怎麼這個時辰進宮了?可用過午膳了?”
昭陽搖了搖頭:“有些事,趕得匆忙了一些。”
“若是公主不嫌棄我這兒的午膳簡單,就在這兒吃吧。最近因着要餵奶的緣故,我吃得倒也十分清淡……”齊嬪說着,就轉過頭吩咐着宮人再添上一雙碗筷。
懷中的小公主見自己的母親與昭陽說話,並未理會她,嘴一撇,抓住齊嬪衣袖的一角,輕輕拉了拉。
昭陽見着那小孩子的模樣,心中方稍稍平靜了一些,開口問着:“妹妹可起了名字?”
齊嬪搖了搖頭,笑着道:“陛下還沒有賜名,我便只給她起了一個小名,叫肉肉,瞧她是不是肉乎乎的?”
昭陽聞言,笑了起來:“只怕小皇妹以後知事了,會嫌棄這名字。”
齊嬪也笑了起來:“我對她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期望,希望她一直這樣肉乎乎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
齊嬪說着,見宮人給昭陽添置了碗筷,便將孩子交給了乳孃:“公主想必也餓了,先用膳吧。”
昭陽頷首,她如今身懷有孕,這飯總是要按時吃的。
用了午膳,齊嬪才帶着昭陽入了內殿:“公主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嬪妾?”
“不過是想要問幾個問題罷了。”昭陽輕聲應着:“先前我去了養心殿,在養心殿中瞧見了一個女子,容色十分出衆,你可知曉那女子是誰?”
齊嬪聽昭陽這樣形容,略爲一思襯,便知道了答案:“應當是陛下新近十分寵幸的瑩容華,是平北將軍的千金。”
平北將軍,昭陽心中暗自想了想,那應當是此前跟在外祖父手中的一員大將了,此前一直鎮守邊關,什麼時候竟然將女兒送入宮中選秀了?
昭陽點了點頭,問起那女子也不過是因爲心中好奇而已,如今知曉了那女子的身份便也不再多追究,這宮中的后妃,今日誰被寵幸,明日誰又失了寵,她早已經司空見慣,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最近這段時日,父皇可有到你宮中來過?”昭陽輕聲詢問着齊嬪。
齊嬪搖了搖頭:“此前生了肉肉之後,我便一直在坐月子,後來又遇上了太后之事,陛下沒有招幸過後妃。”
昭陽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我總覺着,近來父皇有些奇怪,你尋個機會接近接近,瞧瞧可有什麼異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