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謝如琢也調侃道,“大姐,我二姐你還不知道麼,能吃能睡,跟頭小豬似的,這一箭最多就是撓癢癢呢。”
一番話說的謝如玥當下就要打她,謝如韻笑看着姐妹二人打鬧,一時有些恍惚自己還是在出嫁前,姐妹之間的氣氛太過融洽,她頓時便抿着嘴兒笑了起來。
卻不想,有人卻不老實,要破壞氣氛。
謝如韻剛笑了一會兒,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涌,當下就起身,朝着那痰盂吐了起來。
衆人唬了一跳,忙得上前拍背的拍背,喊府醫的喊府醫。
謝如韻一面吐,一面擺手示意不用請府醫。待得胃中的氣息平順了之後,她方纔接了丫鬟手中的水漱了口,笑道,“我無礙,無需請府醫了。”
還是謝如琢反應的快,試探着問道,“大姐姐可是有了?”
聞言,謝如韻羞澀一笑,道,“原想着過些時日告訴你們的,哪成想這個竟是個不老實的。”
幾個姐妹聽了這話,頓時便歡喜的湊了上來,謝如菲更是膩過來輕輕摸着謝如韻的肚皮道,“呀,我要做姨母了呢。”
便在此時,只聽得門外珍珠來報,說是“三小姐來了。”
聽到傳報,謝如韻的臉色霎時就有些不好看了起來。出嫁前謝如瀾給她鬧得不痛快她仍舊記憶猶新,這會兒前來莫不是又要鬧騰麼?
只是謝如瀾這次卻沒有鬧將起來,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方纔笑道,“聽說大姐回來了,我來看看你,畢竟咱們姐妹這些時候沒見了,也怪想得慌。”
謝如瀾都這麼說了,謝如韻只當她是想通了,舒了一口氣道,“的確許久不見呢,聽說今年獵場之行你們都去了,玩的盡興麼?”
聽得謝如韻詢問,謝如瀾依舊臉上帶笑道,“還行,只可惜二姐受了傷,叫人怪難受的。”
姐妹幾個一時說起了話,倒還算得上的和睦。只謝如瀾雖然臉上笑容不變,動作裡卻不自覺的帶出了幾分的着急來。
謝如琢心中疑惑,見她規規矩矩的坐着,便也沒有往心裡去。卻不想,卻引出一樁禍事來。
又坐了一會兒,謝如瀾突然起身道,“瞧我都忘了時辰了,我今兒還有一件事兒要做,就先走了。”
謝如韻忙笑道,“三妹妹去忙吧。”
謝如瀾略微點頭示意,臉上掛着興奮的笑容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她一走,謝如玥就撇嘴道,“也不知這麼巴巴跑來做什麼,呆了這半日。”說着,她又換了個話題道,眉眼帶笑道,“大姐姐,前日我倒是得了支老參,珍珠,你去取了章家前些時日送來的老參來,待會讓大小姐帶走。”
章家這次倒是忍痛割愛了,畢竟皇帝都發話了,他們又怎敢不從?只謝家的補品一向不少,這老參放着也用不上,倒不如讓謝如韻帶走,也算是借花獻佛了。
卻說謝如瀾一出門,就聽見裡面謝如玥在送東西,當下就恨得咬緊了牙。她真不知道謝如韻那庶女有什麼好,一羣姑娘都圍着她轉!
念着,她卻又想起另一件事來,因問貼身丫鬟白玉道,“東西拿到了麼?”
白玉聞言,頓時回了一個神秘的笑容,“小姐放心,我已經拿到了。”
謝如瀾霎時便笑了起來,回頭輕蔑的看了一眼謝如玥的院落,這才低聲吩咐道,“明日你將東西送到定南王府,就說謝家小姐有事相約,請他三日後到醉蘭軒一敘。”
眼見着丫鬟得了吩咐急匆匆的去了,謝如瀾頗爲閒適在後花園緩緩行着。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謝如玥,我看你還能得意幾天!
正是午後好時光。
九月的天,帶着些秋高氣爽的氣息,萬里無雲的天幕上,偶有大雁略過,南飛遷徙,叫人看着倒是生出一股空闊之感。
門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旋即便見門被一隻芊芊玉手推開來,當先踏進來的是一隻繡花鞋。
粉色的緞面,上嵌着一顆碩大的東珠,雪白的羅襪之上,便是玉色的水紋裙並着一件撒花煙羅衫。
衣裳算不得華貴,可那張臉卻似乎將這個屋子都照應的愈發明媚了幾分。
“二哥。”
蕭馨悅輕快的喚了一聲,見他正在揮毫潑墨的寫着什麼,頓時便吐了吐舌頭,禁了聲貓着腰走了過去。
不妨蕭君賀開口道,“何事?”
蕭馨悅頓時便狗腿兒一樣的扒了上去,嬌俏道,“二哥,我今兒個約了人出去玩,你要不要同去?”
蕭君賀手中動作不停,又換了一支極細的筆,繼續勾勒畫上人的眉眼,直接便拒絕了她,“不去。”
聞言,蕭馨悅霎時撇嘴道,“二哥,你都在書房待一天了,不悶麼?隨我出去散散心吧。”
“不悶。”蕭君賀隨口說道,只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畫中人的眸子處,那人的眼睛該是靈動的,要如何着墨,才能繪出她的風采?
眼見着蕭君賀這便拒絕,蕭馨悅不由得嘆息道,“罷了,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蕭君賀這才擡眼問道,“你約了誰?”
聽得蕭君賀詢問,蕭馨悅來了興致,亮着眼睛道,“我約了沈家小姐沈婧慈,二哥你不知道,她前幾日給我推薦了一種叫做面膜的東西,我用完之後現在臉上可嫩滑了呢。”
女子之間若說什麼東西能夠增加兩個人的情感,大抵就是能變美的物件了。沈婧慈便是抓着她的這份心思,趁機便拉攏了蕭馨悅。
蕭馨悅心思單純,又被蕭君賀呵護的極好,一向不知道這些爾虞我詐的是非,因此聽得沈婧慈想見蕭君賀,當下就滿口應承了下來。
可誰曾向,蕭君賀在聽得之後,斷然拒絕,“你也不許去。”
“爲什麼?”蕭馨悅微微一愣,繼而便不滿道,“二哥,你不去也不許我去麼?”
蕭君賀難得的將筆放下,鄭重道,“她不像是好的,別去。”
他少有這般的模樣,上一次這樣,是大哥在城南設宴,爲父親接風洗塵,當時二哥也不讓自己去,結果父親回來之後,便將大哥軟禁了起來!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日大哥竟然是等不及想坐上定南王的位置,派了人暗殺父親!那日蕭君賀不讓自己去,是害怕暗箭無眼,誤傷了她。
而現在蕭君賀又露出這般表情,難不成那沈婧慈真的這般危險麼?
蕭馨悅一向聽蕭君賀的話,眼下見他都這般了,頓時也對沈婧慈失去了興趣,點頭道,“二哥,我雖然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你都說了,我就不去了。”
聞言,蕭君賀微微露了一抹笑意,摸了摸蕭馨悅的頭,道,“乖。”
見他運筆繼續勾勒畫中人的眉眼,蕭馨悅也不嫌悶,只搬了個軟凳,便坐到了他的身邊,津津有味的看着蕭君賀。
不多時,便見有美人躍然紙上,蕭馨悅認真的看了幾眼,方纔疑惑地問道,“二哥,這個不是謝家的二小姐麼?”
待得想起那些傳聞,蕭馨悅又道,“二哥,你真喜歡她?”
蕭君賀未答這個話,只道,“父親已經回信,年前進京,屆時一則給皇上問安,二則向謝家提親。”
聽了這話,蕭馨悅頓時便詫異的瞪大了眼,道,“你說,父親,父親竟然要親自來?”
她的爹爹二十餘年未曾踏足過京城的地界,如今竟然爲了二哥的親事前來,這謝家到底有多大的面子?
他兄妹二人剛說到謝家,就聽得門外的小廝前來傳來,說是,“謝家的丫鬟來了。”
蕭君賀當先一愣,道,“請進來。”
白玉這一路行來,只要一報謝家的名號,便暢通無阻,她一面驚歎定南王府的繁華模樣,一面心中豔羨,若是自家小姐嫁進來,她便也就能在這裡作威作福了!
如此這般打定主意後,白玉聽得小廝請她進去,忙忙的整理了衣襟,方纔擡腳走了進去。
見這丫鬟面生,不是謝如玥身邊的兩個,蕭君賀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前來有何事?”
白玉聽得蕭君賀的聲音,先是心頭一跳,繼而大着膽子道,“我是謝家小姐的婢女,小姐說想請您三日後醉蘭軒一敘,以玉佩爲信物。”
說完,她又拿出一方玉佩來,小心翼翼的遞了上去。
正是謝如玥的玉佩。
這玉佩的確是謝如玥的,蕭君賀曾經見過她佩戴,因此點頭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眼見着蕭君賀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自己一眼,白玉心中有些忐忑,卻仍舊壯着膽子問道,“那世子爺去麼?”
蕭君賀只擡眼涼涼的朝她望了一望,白玉霎時就唬了一跳,心神都有些打顫,因道,“奴婢多嘴,奴婢告退!”
說完,麻溜的便退出了書房。
待得白玉走了,蕭馨悅方纔皺眉道,“這謝家小姐怎的這般輕浮?”那醉蘭軒是什麼地方,雖算不得京城第一酒樓,可也是以美酒出名的。一個未出閣的世家小姐,竟然約人在那種地方,若是喝多了出點什麼事兒,那豈不是貽笑大方?
蕭君賀心中疑惑,嘴裡只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聽到蕭君賀還護着謝如玥,蕭馨悅當下就有些心頭起火,道,“哥哥倒是相信她!”
蕭馨悅說完,便徑自出了門。
身後傳來蕭君賀的聲音,“你去哪裡?”
蕭馨悅頭也不回道,“我進宮給葉貴妃請安,這總可以了吧!”
不讓她見沈婧慈,說那人不是好姑娘,這便罷了。可那謝家小姐都這般輕浮了,他居然還那般相信她?這還沒過府呢,要是進了定南王府的大門,她要是跟那謝如玥起了衝突,那豈不是自己連分辨的權利都沒了?
蕭馨悅胡思亂想了這麼許多,連帶着一雙眼都不知不覺的紅了起來。她一向粘蕭君賀,此時得知了謝如玥的存在,竟然生出了一股子吃醋的感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