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謝如琢頓時笑道,“這裡景色這樣好,公主還覺得悶麼?”
蕭歆寧促狹一笑,回頭努了努嘴,道,“就我自己自說自話,你說悶不悶?”
她的話音一落,蕭君夕便斜睨了她一眼,“別胡說。”說着,又含笑看向謝如琢,“可餓了麼,要吃些什麼?”
謝如琢搖頭謝過蕭君夕,又被蕭歆寧拉着坐到了蕭君夕的對面,她這纔有機會偷眼打量起對方來。
這是換血之後二人第一次見面。這些時日不見,他看着倒是比上次換血時看着豐腴了些,只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瘦削。在謝如琢看着他的時候,蕭君夕恰好也回望了過來。他眼中的神情似乎要將她溺斃一般,瞬間便叫謝如琢的臉紅了個通透。
蕭歆寧偷笑一聲,輕咳道,“我要去甲板上摘荷花,你們等着我吶。”說完,她不由分說的便提着裙子走了出去,將這二人留在了船艙內。
船艙內一時寂靜無聲。
還是蕭君夕當先開口道,“琢兒近來可好?”
謝如琢點頭道,“勞煩殿下關心,最近還不錯。”不知道爲何,她明明有千言萬語,可只要一看到這個男人,就覺得什麼都不必說了。只要看着他,她便只剩下了歡喜。
外間荷花清香順着窗戶飄進來,謝如琢循着氣息望去,只見這船已經到了湖中心,四周皆是觸手可及的荷葉。
她望着大千世界的風景,而她就是他的大千世界。
謝如琢轉過眼來,見他望自己,臉色酡紅的問道,“這些時日師傅沒有來過我這裡,不知殿下現在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蕭君夕微微一笑,道,“你看我現在的模樣如何?”
謝如琢聞言,果真認真的打量了一番,才道,“還是清瘦了些。”若是能再胖些看着就不這麼病弱了。
見她這幅模樣,蕭君夕心中一動,忍着想要將她抱在懷中的衝動,寵溺道,“我清瘦些無礙,只要能將你養胖了便好。”
他一本正經的說着情話,謝如琢卻沒有那麼厚的臉皮了,咳了一聲,將眼神慌亂的看向了手中的杯子。
良久,蕭君夕方纔輕聲道,“真好。”
謝如琢一時未聽清,待得反應過來,也莞爾一笑,“真好。”
縱然歷經險難,我們都還平安健在,真好。
“是了,父皇近日要選址爲我建府,這是他拿來的地址,你且挑一下,看喜歡哪個。”蕭君夕說着,將幾張裹在一起的草圖遞給她。
謝如琢接過打開,只見上面是幾處地基的地點,以及建宅的草圖。
她郝然一笑,“殿下喜歡哪個?”
蕭君夕脣角笑意不變,柔聲道,“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聞言,謝如琢頓時將頭低了下去,藉着看圖的樣子,掩蓋了臉上的酡紅。
靖帝到底是偏愛這個兒子,給的幾個草圖位置都是絕佳的,地處皇城大街的中心,卻又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方。
謝如琢認真看了一番,揣摩着蕭君夕的心思選了一塊,道,“殿下以爲這個如何?”
蕭君夕隨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輕輕笑道,“我以爲你會更喜歡這處宅子呢。”說着,他便將手指向了另外一塊。
離謝家的距離算不得遠,還與定南王府毗鄰。
謝如琢臉色一紅,她最開始選的的確是這一處,只是想着蕭君夕喜靜,這才指了另一處。沒想到這個男人倒是事事都替她先想到了。
見謝如琢這般模樣,蕭君夕便知道他猜對了,當下就笑着將圖收了起來,道,“那便這裡了,等匠人開始打理院子時我再帶你去看,屆時按着你的喜好便好。”說着,他又添了一句,“畢竟,這是我們以後的家。”
他的話說到此,謝如琢也不扭捏,只覺得滿心都是柔情蜜意,“好。”
外間的蕭歆寧一直未歸,謝如琢也知道她是什麼打算,因笑道,“我出去看看七公主在做什麼。”
謝如琢說完之後便要起身,熟料她卻不小心的踩到了自己的裙襬,猛地便要朝着地面倒去。
蕭君夕眼明手快的接住了她,悶悶一笑,道,“琢兒,這是要投懷送抱麼?”
眼前男人的眼眸亮若繁星,那一抹戲謔的笑意裡還帶着掩飾不住的關心。因着被他這樣抱着,連帶着他身上的氣息都盡數的飄進了自己的鼻端。
謝如琢一時有些捨不得退出他的懷抱,索性擡起眼眉眼彎彎道,“若我說是呢,殿下當如何?”
唔,她承認自己就是起了壞心思了。
溫香暖玉寶滿懷,蕭君夕又是個正常男人,若說沒有反應,那纔是奇怪呢。只是眼下到底不是好時候,蕭君夕將手收的緊了緊,一本正經道,“待成婚之後,你且看我會如何。”
謝如琢霎時便被他逗的想笑,明明是調戲人的話,偏叫這個男人說出了禁慾的味道來。
念着,謝如琢也不在逗他,站直了身子道,“殿下,要不要一同出去賞荷?”
蕭君夕應了聲好,便隨着她走了出去。只是那藏在袖間的錦盒被自己揉搓了好多次,卻仍舊沒膽量拿出去。
一見二人走了出來,蕭歆寧頓時詫異道,“咦,你們怎麼出來了?”她手上抱着兩支荷花,粉嫩的花瓣襯着她細膩的下巴,當真是人比花嬌。
謝如琢微微一笑,道,“外間這樣好的景色,可不能讓公主一人獨佔。”說着,又就着她的手,輕嗅着荷花的香氣,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果然不假。”
蕭歆寧將荷花收了回來,吃吃笑道,“別以爲吟兩句酸詩我就會把荷花給你,想要,自己找人幫你摘去。”她說着,又努了努嘴,一臉笑意的望着蕭君夕。
謝如琢白了她一眼,道,“什麼事兒都能叫你說歪了,難不成我自己就不行了麼?”說完,謝如琢將袖子一挽,提着裙襬走到船邊,伸手去抓荷花。
只是她卻並不真的摘,小船悠然前行,與荷花擦肩而過時,謝如琢便伸手攬入懷。待得嗅了滿鼻子的香氣後,便又放開荷花尋找下一朵。
蕭歆寧取笑道,“一看你就是個見異思遷的,這滿湖的荷花都要被你聞個遍了。”
謝如琢含笑還嘴,“我嗅了它,它仍舊完好。可若你這般,一時興致便要了人家性命,那纔是罪過呢。”
聽這話,蕭歆寧倒不知如何接口了,只哼了一聲,回身嬌聲道,“三哥,她欺負我。”
蕭君夕站在甲板上,看着二人笑鬧的情景,不由得勾起了脣角。
到了小晌午的時候,那日光便格外的曬了。謝如琢和蕭歆寧玩了個盡興,方纔回身一起進了船艙。
早有廚子做好了一桌子美味佳餚,三人淨了手,圍着吃了起來。
蕭歆寧不時的打量着二人,見誰都不說話,便徑先挑起了話題,“皇兄,先前欽天監不是測良辰吉日了麼,可曾有結果了?”她說的,自然是二人的婚期。
蕭君夕彎脣一笑,“明日欽天監會送來,眼下還不知道。不過我的婚期應是在二皇兄之後。”
“咦,他的定下了?”蕭歆寧顯然對此事還不知情,略微詫異的問道。
蕭君夕點頭道,“恩,七月初三。”
聞言,謝如琢的眼神霎時就變了一變。前世裡,她跟沈婧慈同一日嫁進二皇子府,定的日子也是七月初三!
蕭君夕自然沒有錯過她的神情變化,關切的問道,“琢兒怎麼了,不舒服麼?”
謝如琢搖頭笑道,“無事,不過二皇子這個年紀了,皇上沒考慮過給他指正妃麼?”蕭君奕近些時日屢次失利,倒是蕭君涵佔了上風。若是娶正妃的話,他定然會選一個有利於自己的家族。
但是章家,一定是會被排除在外的。
京城世家就這幾家,他又會選誰?
只是謝如琢卻沒有想到,靖帝壓根就不會給蕭君涵選擇的機會。因爲,靖帝的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蕭君夕隱約明白她的打算,也不隱瞞,“我倒是聽父皇說過一家,中書省尚書之女,秦婉怡。”
聽了此人的名字後,謝如琢登時就想開懷大笑了。那中書省尚書秦升乃是一個油鹽不進的木頭,養的女兒也是一個講究規矩的女子。她先前與這秦婉怡有過幾面之緣,那女子行事亦步亦趨,連喝茶漱口之事都極爲古板。
一想到這樣的一個女子要嫁給蕭君涵做正妃,謝如琢的心頭就莫名的暢快。
且讓她最開心的卻是另外一點,秦家看似官至二品,可卻根本就沒有家族勢力!這樣的一個家族,對蕭君涵的未來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幫助。
想必蕭君涵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氣得吐血三升吧?
蕭君夕不知她想到了什麼,只見她眼中笑意盈盈,也覺得心中歡喜。
直到臨走時,蕭君夕才趁着蕭歆寧去如廁的機會,將藏了許久的錦盒拿了出來,有些緊張道,“琢兒,打開看看可喜歡?”
謝如琢有些疑惑的接了過來,待得打開後,便見裡面躺着一支三色玉雕成的九轉鳳玉簪。她神情一愣,繼而便有些吶吶,“殿下,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
這簪子一看便知道是他親手刻的,想來下了不少功夫。謝如琢莫名覺得這份禮物的沉重,當下就想還給他。
卻被蕭君夕擋了回去,“這是送你的及笄禮,哪有退還的道理?”說着,他又加了一句,“況且,我的東西,不都是你的麼。”
聞言,謝如琢的眼中霎時便有些溼潤,她知道,這個男人說的話一向都是認真的。
“好,那改日,我也還殿下一份大禮。”
那個她繡了快一年的繡品,也到了收尾的時候了。
蕭君夕只含笑望着她,“好,琢兒送什麼我都喜歡。”
“咦,你們在說什麼呢?”蕭歆寧一臉促狹笑意的走過來,一把搶過謝如琢手中的錦盒,誇張的叫道,“好漂亮的簪子!三皇兄偏心,你都沒送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