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白了衛澤一眼,而後,便是使壞:“那就用一碗麪做賭注罷。若我贏了,你便是與我一碗麪,若我輸了,我與你做一碗麪www.shukeba.com。”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我贏了,你得親手做。”
到底是年歲還小些,多少是沒有那麼沉穩,此時心情放鬆下來開玩笑,便是一下子感覺出來了。
衛澤看着謝青梓這般模樣,只覺得生出無數的寵溺心思來,而後他一笑:“好,依你。”
本來他是想要寫別的彩頭的,不過現在看來……自然還是哄娘子開心重要。
衛澤如此應下,謝青梓便是問他:“那你快說,到底我在想什麼?”
“是想要去謝家和陸家那邊走一走?”衛澤挑眉,卻是故意的說了一個錯的答案來。
謝青梓登時笑起來,眉眼都是生動和鮮活:“當然不是。這是肯定要過去一趟的,但是我想的可不是這個。你猜錯了,卻是輸了。”
謝青梓一想到自己贏了彩頭,衛澤要手忙腳亂的去廚房,便是笑得越發樂不可支。心裡的感受,竟像是那籌謀許久終於偷到了香油的老鼠。
衛澤看着謝青梓樂不可支,自己也是漸漸笑得鬆快起來。
二人兀自笑了一陣子,心情都是不錯。
最後謝青梓才正襟危坐,低聲道:“我剛纔心中想着,既是我們夫妻二人要搬進宮去,那麼王府裡頭便是空置了。倒不如留王爺他們住着,也顯得……咱們夫妻二人孝敬。”
最後這一句話原本是不必說出口的,不過謝青梓心頭想着怕不尋個理由,衛澤竟是難以接受,故而便是又添上了這麼一句話。
當然,即便是有這個理由,衛澤也不見得就會動心。他就不是個容易被旁人目光左右的人。
謝青梓眼巴巴的看着衛澤。
衛澤覺得自己若是不肯應下,只怕是讓謝青梓失望。而且也是辜負了謝青梓這一番操心,當下便是笑:“你是主母,你若是覺得好,那便是這樣辦。”
謝青梓聽出衛澤語氣的遷就,當下心頭也不知該怎麼說,末了只能嘆了一口氣,又替衛王堪堪說了兩句好話:“你說,王爺他這算不算是浪子回頭。”
“他不過是縱情享樂罷了。當初……他只怕先皇忌憚衛家的勢力,故而只做紈絝樣子。可惜卻是把持不住,迷失了性情。姑姑的死,算是讓他幡然醒悟罷。”衛澤淡淡的說着這個話。
謝青梓仔細品味着衛澤的語氣,只覺得這語氣裡似乎還是有一些不屑和譏誚在其中的。不過,更多的還是平和。
這麼說來,衛澤應該也就是不那麼的介懷了吧?
也是,如果一直都是那樣的介懷,那麼衛澤也就不可能如同現在這樣的對待衛王。更不可能和衛王有緩和的趨勢。
不過,衛王和衛澤之間的那一次弒父的事情,其中的疙瘩只怕也是沒那麼容易消弭。
故而,衛澤纔會是依然如此冷淡相對吧。
謝青梓想得出神,衛澤便是伸手撓了撓她的掌心,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和他如今這樣也十分好了。姑姑縱是在天有靈看着,也是滿意的。”
謝青梓點點頭,又低聲問起金陵那邊的動作:“金陵那邊有什麼動作沒有?”
“正在招兵買馬,集結軍隊,大概不出三五日,就該攻過來了。”提起這個事兒,衛澤神色自若,語氣更是輕描淡寫。那架勢,倒像是真的半點也沒放在心頭的。
衛澤如此的態度,讓謝青梓簡直就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謝青梓默默地想:或許衛澤如此淡然從容,也是好事兒。至少證明了衛澤胸有成竹並不害怕?十分有底氣?
嗯,這樣總比驚慌失措的好。
畢竟淡然從容些,看着叫人也安心些的。
衛澤末了又是一笑:“放心,我這裡已有法子應對了。”
謝青梓聽聞此言,登時只覺得安心無比。
二人一路回了衛王府,思及要與衛王說事兒,故而二人先去了主院那邊去見衛王。
衛王還不知宮裡的事兒,因此見了夫妻二人只以爲他們是來辭行告別的,當下便是直接道:“明日一大早我們就出發了,今兒晚上一家人便是還在一處吃個飯吧。”
似乎又怕衛澤介意衛王妃,頓了頓到底補上一句:“她不會來。只咱們三個,加上你弟弟。”
衛澤一張口就是直接回絕了:“不了。”
衛王面上一下子就顯出了失望來。不過還是沒發火,反而有些失落,乾巴巴又帶着滿心悵然:“那,那就算了吧。”
衛王心道:到底是他做錯了,衛澤不願意和他緩和也是理所當然。
衛王如此的神色,看得謝青梓都是幾乎有些於心不忍起來。
所以謝青梓看了衛澤一眼,示意他還是別惡作劇了:之所以拒絕當然不是因爲衛王,而是因爲衛王他們根本無需搬出去了。
衛澤被謝青梓看了這麼一眼,而後到底是沒再繼續的讓衛王失落下去。當即淡淡的解釋:“你們卻是不必搬走了。”
衛王一愣,完全是看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衛澤這樣的話在他聽來,都是有些不真實一般。他還以爲自己是做夢,一時之間竟是有些不敢相信。
而後,他緩過勁兒來,這才又慢慢的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
“嗯,不必搬走了。留在京城,留在王府即可。”衛澤端起茶盅來喝了一口茶,想了一想又補上一句:“不過。她必須禁足。不可再出府半步。”
衛王自然明白衛澤說的那個“她”是衛王妃,當下喜出望外的同時,也是忙連連點頭:“這是理所當然的!她怎麼還能出門。她做了那樣的事兒——”
提起“那樣的事兒”,衛澤臉色明顯又黑了一些。
衛王也就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只是尷尬笑笑,不知該說什麼了。不過脣角得笑容卻是一直都是沒消散,顯然心情是十分好的。
謝青梓看着衛王這樣的神色,就知道只怕他是想錯了,等下估摸着還得失望。
不過她始終都是默不作聲。
衛澤卻是半點尷尬或是同情也沒有,只是又淡淡的繼續說了下去:“我和青梓,明日便是搬入宮中去了。”
這話登時就讓衛王僵硬在了原地,歪着頭似乎是好半晌也反應不過來。良久,才聽見衛王就保持着那麼一個姿勢問道:“搬進宮裡去?”
“嗯。”衛澤應一聲,緩緩言道:“沉星尚且年幼,我搬過去照應他,也才能更穩妥。”
“縱是這樣,也不必這樣的非要搬進宮裡去纔是。”衛王蹙眉如此言道,顯然卻是一臉的不情願。顯然,他還是更想着都留在衛王府裡纔好。
不過衛王的期盼顯然註定要落空。
衛澤沉聲道:“宮務也需要人打理。沉星已經決定將宮務交給青梓打理。”
衛王一愣。
衛澤繼續說下去:“今日沉星封我爲攝政王,同時也是封了青梓爲惠華夫人,暫時打理後宮,直到後位不再懸空。”
衛王愣愣的聽着,總算此時是回過味兒來:“青梓要去管後宮?你們夫妻二人……”
“嗯。”衛澤言簡意賅:“就是這般。故而,我們只能搬進宮裡去。”
謝青梓仍是不說話,不過看着衛王那臉色,只覺得衛王此時心頭的失望大概是無以復加的。
果不其然,謝青梓隨後就聽見衛王頗有些失落的問:“原來你叫我留下,是因爲你們要搬進宮裡去,而不是……”
衛王沒將剩下的話說完,不過他想說什麼,謝青梓和衛澤都是能夠猜到的。
衛澤看着衛王這樣,也不知是不是心頭忽然就又心軟了,當即忽又出聲:“你留在京中,我也方便照看。”
說完這一句,許是不想再多留,或許是覺得不好意思,衛澤一下子站起來,道:“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頓了頓,“晚飯在明月軒用罷。今兒是十六,月色必不錯。”
衛澤說完這話,就直接往外走去。
謝青梓忙跟上,脣畔是止不住的笑意。
衛王大概還沒能從這樣的反反覆覆裡反應過來,故而也沒什麼反應。
出了屋,謝青梓便是瞧見衛澤倒也不真是沒等他的。當下抿脣偷笑了一下,上前去握住衛澤的手,柔聲道:“還真以爲你不等我自己竟是先走了。”
衛澤略略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一口否認了:“這怎麼可能?”
“我以前倒是沒看出來,你竟是還有刀子嘴豆腐心這樣的一面兒。”謝青梓抿脣打趣,竭力忍着笑意。可是實際上,笑意早就從她彎彎眉眼之中傾瀉出來。
衛澤被這樣一打趣,越發尷尬。不過最後還是低聲解釋一句:“忽覺得他可憐,而且他也是老了。”
謝青梓也就明白了衛澤的感受。當下笑容越發溫柔幾分,手指緊緊握住他的手,低聲道:“那咱們以後再對他好幾分就是了。”橫豎,時光匆匆,又還能有多少年可以記仇?
所以,倒也是真不必那樣記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