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一點也沒看見,自然林語緋這一個眼神等於是拋給了瞎子看。
謝青梓在一旁看着,只覺得鬆了一口氣,且微微有些痛快。
李素最爲不厚道,一下就笑出聲來。而後又還故作無所謂的看了一眼林語緋,笑道:“時辰不早了,今日也不知道德惠夫人是歇在宮裡還是出宮去——”
林語緋不打算回林家,故而也就只說要留在宮裡。
衛澤也就拉着謝青梓走了。
這頭一走遠了,謝青梓就沒忍住的問道:“這是什麼情況?林語緋這……”
“他丈夫是她弄死的www.shukeba.com。”衛澤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她若是不回京來,在那邊也是呆不下去。”
謝青梓聽着衛澤說的這話,只覺得驚詫得不行:“她……做了什麼?”
衛澤輕笑一聲:“爲了一點情報,爲了攔住浙江的兵力和金陵會和來攻打京城,她就將她丈夫設計害死了。死得倒是真慘,連個全屍都沒有。”
“可惜了,她丈夫卻是唯一的獨苗。”衛澤又搖搖頭,而後如此說了一句。
謝青梓越發的覺得心頭複雜了——對於衛澤這些話,她也是消化了好半晌纔算是徹底的消化了。
而對於林語緋的手段,也是佩服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都說一夜夫妻白日恩。
可是在林語緋那兒卻顯然不是那樣的吧。
林語緋的丈夫死得可真冤枉。好好的只是想娶妻生子,可是實際上……卻是娶進門一張催命符。
她丈夫的家裡人想必在林語緋離京的時候也是不知詳情的,不然的話,林語緋絕對不可能平安回了京城。
不過……
“林語緋回了京,卻是這般被厚待,浙江那邊知道真相之後,也不知會如何作想。”謝青梓心思複雜的說了這麼一句。
“無妨。”衛澤一笑,而後又說了這麼一句:“我已是修書一封,直接說明了情況。”
謝青梓震驚的看住衛澤。
衛澤無所謂的笑笑:“他們若是想要林語緋的性命,倒是可以拿東西來換。只要價給夠了,自然是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謝青梓好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她做了那樣的事兒,本應是受到懲罰。只是現在這樣的時期,卻是沒辦法。故而用這樣的法子也是逼不得已。”衛澤心道,這樣的蛇蠍婦人留着也不過是造殺孽更多而已。
至於他……或許是卑鄙了些,可是誰又曾說過,他是謙謙君子呢?
就連沈慎那樣看着滿是君子之風的人,都能做出那樣的事兒,作爲一個小人,他更是沒什麼不可以做的。
不過,衛澤到底還是顧慮謝青梓的感受的:“怎麼,可是覺得我殘忍?”
謝青梓搖搖頭,而後苦笑一聲:“倒也不是覺得殘忍,就是覺得朝政上的這些東西,真的是太過複雜了。”
“所以你也不用操心,一切有我。”衛澤伸手握住謝青梓的手,笑道:“剛纔有些沒吃飽,咱們回去叫御膳房做宵夜。”
二人慢慢的往回走,另一頭李素和林語緋也是慢慢的走着。
李素先開了口:“我沒想到今生我們竟是還有再見面。”
“是啊。我原本以爲你是真要被送去和親了。”林語緋笑了笑,側頭看了李素一眼,而後又嘆了一口氣滿是誠摯:“我當時還覺得十分的可惜來着。心想你這樣的,怎麼就送去和親了。你本該是天之驕女纔是。”
李素聽着這話就忍不住的笑了。
林語緋見李素笑了,口中一頓竟是反而說不下去了。
李素見林語緋說不下去了,自己倒是緩緩開了口:“說起來,我倒是沒想到你竟是有這樣的魄力。怎麼樣,弒夫的感覺如何?”
林語緋的面色陡然就難看起來:“凌波郡主這話,我卻是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林語緋自是絕對不可能承認這個的。
畢竟,就算真做了這樣的事兒,她若是還想要名聲,還想要活着,那就絕不能讓這個事兒傳出去。李素是如何知道的,她這會幾乎是絞盡腦汁的在想。
不過不管李素是怎麼樣想的,她都是絕不可能露出半點的破綻來。
林語緋的否認斬釘截鐵。
李素的笑容越發燦爛:“哦?是嗎?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希望以後德惠夫人也是能這樣斬釘截鐵的說這話纔是。”
林語緋嘴上繼續嘴硬,不過實際上心裡頭卻是開始打鼓了。
“不過說真的,我倒是真要感謝你的。”李素笑容一直就沒減下去:“否則我都不知,我竟然還能活成這樣。放心,就像是以前你對我好那般,我以後也會好好的照顧你。”
“照顧”兩個字,李素咬得格外的重三分,聽着倒是叫人有些說不上來的陰沉和緊迫感。
當然,李素這分明也就是威脅就是了。
林語緋微微眯起眼睛,和李素對視了片刻:“是嗎?那我就多謝凌波郡主了。”
林語緋此時也是一改之前柔弱溫和的樣子,陡然變得氣勢凌厲起來。
二人對視片刻,李素慢慢收斂了笑容,同樣也是眯了眯眼睛,而後緩緩道:“對嘛,就該拿出這樣的架勢來。這纔是真正的林家二小姐呢。”
林語緋淡淡的出聲:“是什麼樣不重要。不過,我一路風波,卻是累了。也不知到底郡主什麼時候才帶我去歇息。”
李素一挑眉,招手叫來一個宮女:“我要回府去了,你帶着德惠夫人過去吧。”
說完這話,李素也是果真就轉身直接走了。
林語緋多少有些難堪,不過最後到底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對着宮人笑笑:“那咱們這便是去吧。”
不過這個事兒,謝青梓第二日卻是知道了。
謝青櫻當時也在,聽完了宮人稟告之後,一面掰開一個杏仁餅將裡頭的杏仁一顆顆吃掉,一面卻是又疑惑:“看來李素倒像是不喜歡林語緋?這倒是奇怪了。那她昨兒那樣熱情幹嘛。”
“只怕也不是一點半點的不喜歡,而是厭惡和敵視。”謝青梓回想着昨兒的情形,只覺得是越發有意思了“看來,卻是有好戲看了。”
謝青櫻將杏仁吃完了,就將餅皮又放回去,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但願是能看上。過幾日,金陵的兵就要過來了。說不得就要打起來。”
真打起來了,那就不知是個什麼情況了。
謝青梓知道謝青櫻的意思,不過她對衛澤有信心,而且還有林語緋鬧出來的這麼一個事兒,金陵那頭只怕更是不那麼令人害怕了。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金陵那頭還沒送戰書過來。衛澤這頭已是讓楊家領着兵將直接往金陵去了。順帶送了戰書過去。
衛澤的意思也很簡單:沉星纔是正統,既不是正統的東西,那就要打!
這樣的事情,本也是有那麼一點先下手就顯得更是有氣勢些的味道。
故而衛澤做這樣的決定,倒也是沒有人反對。唯一幾個反對的,也不過是怕抽走了部分兵力之後,京城反而失手罷了。
不過衛澤既是做這樣的決定,那必也是有把握的。
至於反對的聲音……衛澤的處理方式也是簡單:真是死犟的,只管殺就是。
衛澤這個攝政王的名諱,卻是幾乎到了提起就讓人變色的地步。
衛澤如今更是有個外號,名曰“閻王”。
閻王要人三更死,如何留人到五更?
衛澤自從做了攝政王,死的大臣已是不下五個。
全然就是一副以殺鎮壓的做派——順我者活,逆我者亡。
如此這樣的做派,自是叫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覺得衛澤是個善類。
這樣做,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
好處是如此一來,衛澤的命令和意見一下子便是沒人敢反駁了。
壞處就是,衛澤的名聲……自然是就沒法再挽回了。
不過,謝青梓倒也是明白衛澤爲何會如此——現在雖說沉星登基了,可是到底羣臣心裡未必是服氣的。如此強勢的鎮壓之後,縱然旁人心裡未必服氣,可也是總歸會面上表現得服氣的。
就是衛澤這樣承受着所有壓力,只讓人覺得心疼衛澤。
謝青梓就十分的心疼衛澤,以至於這幾日整個人都是有些悶悶不樂。
衛澤多少也有些覺察,不過卻是也無可奈何。想着過兩日再跟謝青梓慢慢說這些事兒。不過還沒等到他說,倒是有別人和謝青梓說起了這個事兒。
和謝青梓說起這個事兒的,卻是林語緋。
二人是在謝青櫻屋裡碰見的——謝青櫻這兩日有些感冒,二人都是過去探望的。
於是,就這麼碰見了。
林語緋問起了謝青梓:“外頭的流言你都知道了沒有?”
謝青梓看了林語緋一眼,雖然心頭猜測到了一些,不過到底還是沒說,只是笑道:“不知德惠夫人說的是什麼。”
林語緋收斂了笑容,而後緩緩道:“自是和衛澤有關的那些流言。難道你竟是半點不知道?那未免也太過糊塗了一些。這樣的大事兒——”
“我就想問問德惠夫人你。”謝青梓慢慢開口,打斷了林語緋的話:“我們夫妻的事兒,和德惠夫人你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