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很開心?”墨青抱着靳辰輕聲問。下方哭哭啼啼的聲音還在繼續,而靳辰笑得越發開心。
“當然。”靳辰一點兒都不掩飾她的幸災樂禍,“這種一招就把敵人給秒了的感覺,真的很爽啊!”
靳夫人和靳月當然算不上靳辰的敵人,因爲她們實力太弱,根本不夠格。而她們一直以來都在跟靳辰作對,各種看靳辰不順眼。靳辰之前是懶得理會她們,覺得跟她們這對跳樑小醜過招簡直是拉低了自己的水準。
而如今齊皓誠和靳晚秋的親事,這麼突然並且順利,大部分的功勞都要歸於靳辰。靳辰幫齊皓誠和靳晚秋的目的就是爲了讓他們在一起,而不是爲了刺激靳夫人和靳月。但是沒辦法,靳夫人和靳月受刺激也是必然的結果,靳辰對此喜聞樂見。
“回去吧,太難聽了。”墨青抱起靳辰直接走了,而靳夫人和靳月母女倆還抱在一起哭得傷心欲絕。
“紫陽心法你已經看完了?”回到星辰閣之後,靳辰問墨青。她今天一早把齊皓誠交給向謙的那本紫陽心法帶了回來,說是讓墨青研究研究,剛剛她走之前,墨青已經看了一半兒了。
墨青微微點頭說:“看完了,的確很高深。”紫陽門成爲天下第一大派也並不是浪得虛名,紫陽心法作爲紫陽門的最高心法,很高深很精妙,如今墨青已經都記在了腦子裡。
“看出什麼來了嗎?”靳辰問墨青。
墨青微微搖頭:“目前還沒看出來。”墨青知道靳辰在問什麼。作爲向謙的徒弟,靳辰明日要爲關無涯醫治,而關無涯一直不能痊癒的舊傷就是紫陽心法導致的。不過墨青只是看了一遍,並沒有修煉,所以也看不出紫陽心法會讓人受什麼特別的傷。
“那就算了,明天看看再說。”靳辰說,話落突然想起昨夜齊皓誠說過的一件事,若有所思地說,“齊皓誠說,燕齊追着他進了千葉城,這會兒燕齊應該還沒離開吧?”
紫陽心法這等寶物失竊,燕齊當然不可能善罷甘休。燕齊一路從紫陽城追着齊皓誠到了千葉城,路上數次跟齊皓誠交戰,齊皓誠也是命大,跑得快,不然根本回不來。而齊皓誠在進千葉城的時候終於成功把燕齊給甩掉了,但是也讓燕齊知道盜走紫陽心法的人就在千葉城裡。燕齊應該不會這麼快就離開,一定還在找。
墨青微微點頭說:“嗯。我認爲燕齊找不到人,有可能會盯上向謙。”
靳辰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墨青的意思。燕齊當然不會認爲盜走紫陽心法的人是向謙,但是這會兒向謙恰好也在千葉城,燕齊定然會懷疑盜走紫陽心法的人跟向謙有什麼關係,或者說是向謙授意的。因爲向謙跟紫陽門的關係一向不好,曾經放言就是救阿貓阿狗,也絕對不會救姓燕的,燕齊必然知道這一點。
如果燕齊接下來盯着向謙,發現誰去找向謙的話,誰就會被他懷疑。
靳辰覺得齊皓誠今天一早拖着重傷的身體去找向謙還是很明智的,因爲燕齊就算要盯上向謙也沒這麼快。如果齊皓誠過兩天再去,就有暴露的危險了,因爲他可是帶着紫陽心法去找的向謙。
因爲齊皓誠和靳晚秋的親事,靳家人都心思各異,靳月傷心欲絕,靳夫人心疼不已。
而皇宮之中,有一對母女跟靳夫人和靳月的心情差不多,那就是顏貴妃和六公主夏玉竹。
夏玉竹一直都愛慕齊皓誠,跟靳月一樣,她也天天做着嫁給齊皓誠成爲安平王世子妃的美夢。在顏貴妃爲夏皇擋刀重新得寵的時候,夏玉竹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顏貴妃當然想要成全自己的女兒,而且她還覺得夏玉竹嫁給齊皓誠的話,可以爲自己的兒子夏毓軒拉攏到安平王府的支持,可謂兩全其美。
所以顏貴妃可是不遺餘力地對夏皇吹了好些天的枕邊風,眼看就要成功了,誰知道竟然莫名其妙被靳晚秋截胡了!
如果安平王妃說要爲齊皓誠求娶的是靳家三小姐靳月,顏貴妃和夏玉竹依舊無法接受。但是齊家求娶的是靳晚秋,這比求娶靳月更讓她們難以接受!
顏貴妃根本無法理解安平王夫婦和齊皓誠究竟是怎麼想的?齊皓誠那麼好的條件,千葉城裡有大把的千金小姐擠破腦袋想要嫁進安平王府,包括靳家三小姐靳月和六公主夏玉竹。
可齊家人看上的竟然是庶女出身,嫁過人生過孩子還守寡的靳晚秋!這讓顏貴妃和夏玉竹情何以堪?
“母妃,你再想想辦法啊!”夏玉竹哭得跟淚人兒一樣,使勁晃着顏貴妃的胳膊說。今天一早顏貴妃還對夏玉竹說,昨夜她已經幾乎把夏皇說通了,夏皇很有可能今天就會下旨爲齊皓誠和夏玉竹賜婚。
夏玉竹今天前半天一直都處於一種十分興奮的狀態,感覺自己的心願馬上就要達成了,明天她就會成爲齊皓誠的未婚妻。
而後半天,就像是晴天一道霹靂直接劈中了夏玉竹,她整個人都被劈得外焦裡嫩,感覺心都要疼死了,幾乎有一種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這一點,靳月應該可以跟夏玉竹感同身受……
夏玉竹無法相信,不能理解,不願接受這樣的結果。可是顏貴妃臉色難看地說,夏皇已經答應了安平王妃,明天一早,聖旨就會頒下去了。
夏玉竹哭,鬧,甚至尋死,顏貴妃除了心疼地抱着她哄勸之外,也不可能做別的。因爲顏貴妃不是隻有夏玉竹這一個女兒,她更看重的夏毓軒那個兒子。她還有一絲理智,心知不能爲了夏玉竹的親事惹了夏皇的不快,如果這次再失寵,以後想要得寵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第二天一早,靳辰起牀吃過早飯之後,被墨青捯飭着換了一張向雪兒的臉,還戴上了面紗,跟墨青一起離開了靳將軍府。
不過墨青沒有去向謙那裡,而是去魏國驛館找魏琰了,靳辰自己一個人去了向謙那裡。
還沒靠近向謙的宅子,靳辰就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猛然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靳辰神色如常地進了向謙的宅子,叫了一聲:“死老頭,我來了!”
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從裡面飛了出來,而靳辰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在毒蛇飛到跟前的時候,刷刷刷切成了等分的幾段,還精準地把蛇膽從裡面挑了出來,用匕首一拍,蛇膽速度極快,直直地朝着向謙飛了過去。
向謙哈哈一笑,伸手一揮就把蛇膽打在了地上,看着靳辰眼神鬼畜地說:“徒兒啊,你這匕首用得不錯,很有爲師的風範!”向謙簡直太喜歡靳辰這樣面無表情煞氣四溢的模樣了,直覺這很有趣,很鬼醫!就是他的徒弟該有的樣子!
“信不信我改天從百毒禁地裡找一千條毒蛇過來陪你睡?”靳辰收起匕首,看着向謙似笑非笑地說。
向謙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想想那個場面就感覺毛骨悚然。他當然不怕毒蛇,不怕一條毒蛇,不怕兩條毒蛇,不怕十條毒蛇,可是如果數量再多而且混在一起的話,有密集恐懼症的向謙想想就覺得恐怖。
“咳咳!徒兒啊,爲師今天就不教你什麼了,你就等着姓關的上門,給他醫治吧!”向謙很快轉移了話題,看着靳辰說。
靳辰沒好氣地說:“已經定下來的事情,何必廢話?”
向謙再次被靳辰氣得吹鬍子瞪眼,覺得自己剛剛看靳辰覺得很順眼絕對是錯覺!就是錯覺!
沒過一會兒,關無涯就來了,還是一個人來的。一見面先客氣地跟靳辰和向謙打了招呼,然後把一本書放在了向謙和靳辰面前說:“這是你們要的東西。”
暗處一直看着這邊的一雙眼睛,在看到關無涯出現的時候眼眸就縮了一下,等看到關無涯拿出了一本書,眼神已經快要噴火了。
靳辰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開始給關無涯把脈。而向謙就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一副等着看靳辰笑話的無良師父模樣。
靳辰把脈的時間有點長,過了一會兒才放開關無涯的手腕,關無涯看着靳辰問:“怎麼樣?”
靳辰看了向謙一眼,然後聲音平靜地對關無涯說:“關前輩的傷已經很久了,因爲受傷之後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錯失了最佳的治療時機。而且內傷太過嚴重,導致經脈阻塞,不用武功的話,經脈阻塞越來越嚴重,一旦用武功,就會面臨內傷加重的局面。不知晚輩說得可對?”
關無涯聽着靳辰分析他的傷勢,眼睛越來越亮了,看着靳辰點頭說:“沒錯,就是這樣!”其實之前有一位名聲僅次於向謙的神醫給關無涯看過,得到的結果跟靳辰說的幾乎一模一樣。而關無涯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身體是什麼狀況。那位給他看過的神醫說,他知道是什麼問題,卻不敢貿然出手爲關無涯醫治,因爲一個不小心,不僅治不好關無涯的傷,還極有可能讓關無涯徹底變成一個廢人,如今兩成的功力都得喪失,而且還有生命危險。
關無涯不敢冒險,那位神醫也不願意冒險爲他醫治,於是就一直這樣拖着到了現在。關無涯來求向謙,是覺得向謙可能有辦法爲他醫治,把他體內的傷治好,讓他的武功恢復。
昨日向謙提出由靳辰爲關無涯醫治的時候,關無涯雖然答應了,並且願意把自己最寶貴的霸刀秘籍給拿出來,是因爲他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而不是他真的對靳辰的醫術有信心。畢竟靳辰的年齡擺在那裡,關無涯之前並未聽說向謙有這麼一個徒弟,想來這個小姑娘拜向謙爲師應該沒有多久,學到了多少還是個未知數。向謙心底其實在想,既然這個姑娘是向謙的徒弟,如果爲他醫治的過程中有什麼問題的話,想必會及時請教向謙的。
只是靳辰爲關無涯把脈之後說出的話讓關無涯心中很驚訝,倒是真的對靳辰刮目相看了。因爲關無涯看過的大夫可不是隻有那位神醫一個,還有很多其他所謂醫術高明的大夫,甚至都沒能看出關無涯身體的真正問題。
“關前輩,你的傷很難醫治,因爲一不小心就會有生命危險。”靳辰看着關無涯說,“你這樣嚴重的傷,想要痊癒的可能性只有一成。”
關無涯心中微沉,無奈地笑着搖搖頭說:“姑娘說得沒錯。”靳辰的診斷是沒有錯誤的,關無涯心中難免有些失望,如果還是隻有一成的希望,他是不會選擇冒險的。他還有很多東西放不下,無法接受更壞的結果。
“不過,”靳辰話鋒一轉,看着關無涯說,“前輩你這次運氣很好。”
關無涯心中微動,看着靳辰問:“姑娘此言何意?”難道還有什麼轉機?
靳辰神色淡淡地看了向謙一眼說:“關前輩,你這傷如果有紫心果輔助治療的話,痊癒的可能性至少可以提高到六成。”
關無涯愣了一下:“可是據傳紫心果已經絕種了。”關無涯這會兒突然想起,那個爲他醫治過的神醫,在他要離開的時候,搖着頭嘆着氣自言自語了一句:“如果有紫心果的話還好,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啊!”
當時關無涯心知無望,也沒甚在意那位神醫的話,這會兒突然想起,那位神醫的意思應該跟眼前這個姑娘一樣,只要有紫心果,他痊癒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但關無涯聽說過紫心果這種東西,是早已經絕種的奇藥,就算知道紫心果有用,可是找不到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說前輩你運氣好。”靳辰脣角微勾,“我師父堂堂鬼醫,普天之下對別人來說已經絕種不可得的藥材,在我師父這裡,都沒什麼特別的。”
向謙難得被靳辰誇,還是當着外人的面,當即就嘚瑟起來了,十分得意地說:“那是!沒有絕種的藥材,只有無能的大夫!”就藥材這方面來說,向謙覺得自己在天下大夫中間絕對是高高在上無人能及的。
關無涯神色一喜:“這麼說,兩位手中有紫心果?”這簡直太難得了!
“當然。”向謙嘚瑟地說,亂糟糟的鬍子都翹得老高。
靳辰接着誇向謙:“而且關前輩有所不知,我師父不僅有紫心果,而且利用紫心果研製出了一種神藥,不管是多嚴重的內傷,都能藥到病除立刻變得生龍活虎。”
向謙身後如果有個尾巴的話,這會兒絕對已經翹上天了,那個得意勁兒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關無涯喜出望外,起身對着向謙和靳辰行了個大禮:“多謝兩位!”
向謙卻突然變了臉,瞪了靳辰一眼說:“鬼丫頭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什麼鬼主意呢?這是你的病人,休想用老夫的藥!你自己想辦法給他治,治不好拉倒!”
關無涯簡直是當頭被澆了一盆冰水,心瞬間就拔涼拔涼的。他怎麼忘了,向謙不願意爲他醫治,又怎麼可能給他用他做的神藥呢?
“師父你別這麼自作多情行嗎?”靳辰白了向謙一眼說,“誰要用你的藥了?這是我的病人,我自己能治。”
關無涯心中又生出了希望,就看到靳辰對着他眨了眨眼睛,他瞬間心領神會,不再管向謙,對着靳辰客氣地說:“那就勞煩小神醫了。”
“什麼小神醫?”向謙瞬間炸毛,看着關無涯眼神不善地說,“這丫頭才學了老夫的一點皮毛!而且她作爲老夫的徒弟,是小鬼醫!你再敢亂叫老夫毒死你!”
靳辰脣角微勾:“師父,你是不是很有危機感?放心,徒兒早晚有一天會超越你的。哦不,應該說很快就會超越你的。到時候沒人再找師父看病,徒兒就勉爲其難讓師父打個下手好了,會讓師父有飯吃的。”
關無涯神色詭異地看着面前這對奇葩師徒,而靳辰和向謙一言不合就真的打起來了,而且打架方式也讓人不忍直視。因爲靳辰動作迅速地搶佔先機拽住了向謙的頭髮,然後可着勁兒地扯,而向謙的手一直在往靳辰身上扔東西,什麼毒蛇毒蠍子毒藥粉,看着就滲人……
“兩位……”關無涯覺得向謙和這位小姑娘簡直刷新了他對師徒關係的認知,尷尬地站在一旁看着,想要勸勸架。
靳辰和向謙都沒理會關無涯,而他們的打架很快就結束了,靳辰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向謙卻被靳辰折騰得像個老乞丐一樣。
“鬼丫頭,下次再敢扯老夫的頭髮,老夫就把毒蛇放到你牀上去!”向謙瞪着靳辰氣哼哼地說,話落還加了一句,“不過你這打架手法是真不錯,回頭教教師父啊!”
關無涯無語望天,突然感覺他自己好正常,他收的那些徒弟也都好正常……
“師父不懂事,讓關前輩見笑了。”
靳辰的話讓關無涯嘴角抽了抽,而向謙氣得要死:“死丫頭你找打是不是?”
“師父,你打不過我,就不要在外人面前這樣了,真是丟死個人。”靳辰十分嫌棄地看了向謙一眼,然後轉頭對關無涯說,“前輩先回去,等藥做好了,我親自給前輩送去。”
關無涯神色一喜,對着靳辰拱手說:“那就勞煩小……鬼醫了。”靳辰這神奇的性子,關無涯突然覺得小鬼醫其實挺適合她的。而靳辰一副這麼有把握的樣子,關無涯當然不可能再懷疑靳辰的醫術,心中十分高興。
關無涯很快就告辭了,向謙看着靳辰沒好氣地說:“鬼丫頭好大的口氣!你根本不可能治好他的傷!”向謙當然知道自己用紫心果做的神藥能夠治關無涯的傷,可是他絕對不會拿出來的,而他並沒有教過靳辰如何做。並且向謙一直提防着靳辰搶他做好的藥,現在還貼身放着。
“師父,我走了啊,謝謝你的藥方。”靳辰話落,運起凌雲步瞬間就從向謙面前消失了蹤影。
向謙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站在原地,打開自己的荷包,看着裡面空空如也,直接仰天大罵了一句:“死丫頭你給我滾回來!”
向謙光顧着把藥藏起來了,卻沒想到靳辰直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了他的藥方!而剛剛靳辰故意挑釁跟向謙打起來,就是爲了方便下手。靳辰從百毒禁地裡摘了兩顆已經成熟的紫心果,只給了向謙一顆,剩下的一棵,正好能派上用場。
向謙簡直是捶胸頓足啊!直覺這次跟靳辰打的賭要輸了,在想是不是今晚偷偷跑過去再給關無涯下點靳辰解不了的毒?
卻說靳辰,離開向謙那裡之後,並沒有回靳將軍府,也沒有去魏國驛館找墨青,而是悄悄跟上了關無涯。
關無涯是步行過來的,路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神色微變,下一刻,一個高大的男人從天而降,擋在了他面前。
男人戴着一張很精緻的鐵面具,目光冷然地看着關無涯:“竟然是你!”
關無涯看到男人腰間掛着的那把刀,神色微變:“燕齊?”
男人冷笑一聲,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容。作爲紫陽門門主以及武林盟主,燕齊如今纔不過四十歲,他年輕時候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如今這個年紀也一點都不顯老。而讓關無涯一眼認出燕齊的,是燕齊腰間掛着的武器紫陽刀,這是他的成名武器。
關無涯神色平靜地看着燕齊:“你這是何意?”自從十幾年前那一戰之後,關無涯跟燕齊再無來往。而幾乎沒有人知道,燕齊在拜入紫陽門之前,曾經是關無涯的愛徒。
“不要再裝傻了,我都看到了!”燕齊看着關無涯冷聲說,“你不是一向自詡正人君子嗎?竟然也能做出盜人秘寶這等宵小之事!”
聽到燕齊的話,關無涯的眼神也徹底冷了下來,看着燕齊冷聲說:“老夫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現在立刻讓開!”
“還不承認?”燕齊冷笑了一聲,“關無涯,你偷了我紫陽門的紫陽心法給向謙,想讓向謙爲你醫治,我都親眼看到了。”
關無涯神色微變。紫陽心法?他當然沒偷。可燕齊這會兒出現在千葉城,口口聲聲說紫陽心法被人盜走了,這樣關無涯突然想起了齊皓誠,還有昨日齊皓誠交給向謙的那個盒子……
暗處躲着的靳辰聽到了燕齊和關無涯的對話,心中感嘆了一句,這也忒巧了!
昨夜靳辰跟墨青還在說,燕齊應該暫時不會離開千葉城,而且很可能會盯上向謙。結果燕齊今兒就出現了,而且明顯已經把關無涯去向謙那裡做的事情都看在眼中了。關無涯要向向謙求醫,這是事實。作爲交換,關無涯拿出了一本書,這也是事實。
巧合的是,紫陽門的紫陽心法被人盜走了,而且盜走紫陽心法的人就在千葉城。當燕齊親眼看到他的對頭關無涯拿出一本書給向謙的時候,定然會認爲關無涯給向謙的就是紫陽心法。因爲本身向謙跟燕齊就不對付,向謙提出條件讓關無涯偷了紫陽心法給他,這十分合理。
但事實上偷紫陽心法的不是關無涯,關無涯拿出的那本書也不是紫陽心法,而是霸刀秘籍。但是他如今跟燕齊解釋,燕齊也不可能會相信。
而靳辰突然想到,昨日齊皓誠拿着紫陽心法去給向謙的時候,關無涯也在。以關無涯的心智,這會兒定然已經猜到齊皓誠就是燕齊正在追殺的盜寶小賊。
那麼關無涯會不會爲了擺脫燕齊,洗脫自己的嫌棄,而選擇把齊皓誠給出賣了呢?靳辰不敢確定。因爲她能看出關無涯想要活着,想要恢復健康,想要強大的實力,所以關無涯很惜命。而如今這樣的形勢,關無涯如果不給燕齊一個滿意的說法,燕齊很有可能會選擇出手殺了關無涯,因爲如今的關無涯根本不是燕齊的對手。
看到關無涯沉默,靳辰心中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如果關無涯爲了自保真的把齊皓誠給出賣了,齊皓誠就該悲劇了。靳辰可不認爲自己如今能夠打得過天下高手排行榜之首的燕齊,而燕齊一旦得知齊皓誠就是盜走紫陽心法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燕齊,老夫再說一遍,老夫沒見過什麼紫陽心法,老夫今日給鬼醫的也不是紫陽心法!”關無涯看着燕齊冷聲說。
燕齊冷笑一聲,看着關無涯的眼神已經帶上了**裸的殺意:“你以爲我會相信嗎?”
“信不信由你,老夫問心無愧。”關無涯看着燕齊冷聲說。他當然已經猜到是齊皓誠偷了紫陽心法,可他不會跟燕齊說的。關無涯跟齊皓誠沒有什麼交情,但這不代表他會出賣齊皓誠來自保。他已經這把年紀了,見過太多的人和事。他是惜命,是不想死,是想恢復健康,是想變得強大,但他不會違背自己做人的原則。這種爲了自己的利益對別人落井下石的事情,關無涯不會做。
靳辰看着關無涯背影的眼神微微變了。這個老頭不可能不知道燕齊已經對他動了殺心,但他到這會兒還不肯把齊皓誠說出來,倒是讓靳辰有些意外了。
靳辰眼眸微閃,從旁邊閃身而出,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呦!這是幹嘛呢?要打架啊?”
“向姑娘?”關無涯看到靳辰突然出現有些意外。
而燕齊神色莫名地看着面前這個戴着面紗的少女,他知道,這是鬼醫向謙的徒弟。
“小姑娘,不要多管閒事。”燕齊看着靳辰冷聲說。
靳辰脣角微勾,站在了關無涯身旁,看着燕齊似笑非笑地說:“你誰啊?這麼大的口氣!本姑娘想管的事情,就不是閒事!”
燕齊看着靳辰冷笑了一聲:“不知天高地厚!我知道你是鬼醫的徒弟,不過就算你今日死在這裡,也沒有人會知道是我殺的。”
“嘖嘖!我好怕怕啊!”靳辰看着燕齊冷笑了一聲,“既然知道本姑娘是鬼醫的徒弟,你還敢跟本姑娘這麼說話,也是真的不怕死!”
燕齊神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我家師父可不喜歡跟人廢話,也不喜歡跟人打架,他喜歡用毒。”靳辰看着燕齊笑得嫵媚妖嬈,“巧了,本姑娘也喜歡。”
“你對我做了什麼?”燕齊神色大變,突然感覺身上似乎有點不對勁,可是具體哪裡不對勁也說不上來。
“沒啥,就是半步癲而已。”靳辰微微一笑,“這可是我師父用金斑蛇王的蛇膽做成的新毒,你十分有幸第一個嘗試,應該感到榮幸。好心勸你一句,千萬別動哦,你敢往前走半步,立刻就會變得瘋癲,無藥可解。”
就在關無涯神色莫名,燕齊臉色難看的時候,靳辰拉着關無涯就跑了。燕齊被靳辰唬住了,不敢亂動,就站在原地,死死地看着靳辰和關無涯消失了蹤影。
過了片刻之後,燕齊神色一僵!如果向謙的徒弟真的給他下了什麼半步顛的話,關無涯定然也中了毒,也不能動!可是那個小姑娘帶着關無涯走了,就說明關無涯根本沒事,所以根本沒有什麼毒!
燕齊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眼神已經快要噴火了。自從他十幾年前打敗關無涯一戰成名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這樣愚弄他!他現在真的是怒火中燒,快被氣瘋了!
只是不管燕齊怎麼氣,他現在想要追上關無涯和靳辰是不可能了。
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關無涯有些不確定地問靳辰:“向姑娘,你真的給燕齊下毒了嗎?”
靳辰莞爾一笑:“當然沒有,我騙他的。”靳辰倒是真想用毒,可她身上並沒有帶。而她也不能貿然跟燕齊打起來,如果打不過就悲劇了。所以靳辰直接誑了燕齊,說得跟真的似的,關無涯當時都信了……
關無涯無奈地笑着搖頭:“向姑娘,你這樣太冒險了,他是紫陽門的門主燕齊。不過今日還是感謝向姑娘,救了老夫一命。”
“不用在意。”靳辰神色淡淡地說,“關前輩是我的病人,在把你治好之前,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關無涯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絲暖意,這個小姑娘是鬼醫向謙的徒弟,行事作風頗有幾分鬼醫的狂放不羈,但卻並不像向謙那麼無情無義。雖然靳辰那麼說,但關無涯還是把這份恩情記在了心底。
“關前輩先回去吧,我今日就把藥做好給你送過去,再碰上燕齊,你就不會這麼被動了。”靳辰看着關無涯說。她其實並不怕燕齊找她麻煩,因爲燕齊不可能知道她是靳家五小姐。而只要關無涯的傷好了,燕齊再想要殺他就不是那麼容易了。而盜走紫陽心法的罪魁禍首是齊皓誠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燕齊知道。
“多謝向姑娘。”關無涯再次跟靳辰道謝之後就離開了。
靳辰微微嘆了一口氣,齊皓誠,哥們兒對你真的是仁至義盡了啊!
靳辰回到靳將軍府的時候還沒到正午,墨青還沒回來,她準備上樓去研究一下從向謙那裡偷來的藥方,然後把藥趕緊給關無涯做好送過去。
“小姐,今天一早三小姐上吊了。”琴韻提着茶壺,跟在靳辰身後上樓的時候小聲對靳辰說。
靳辰腳步一頓,神色莫名地問:“應該沒死吧?”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下真的都全乎了。
琴韻搖頭:“沒有。三小姐的丫鬟過去送水的時候正好發現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靳辰脣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真想上吊,就真去死唄。靳辰纔不相信靳月真的會自殺,左不過就是做給某些人看的罷了。
“將軍很生氣,說三小姐再鬧就把她送到望月庵出家。”琴韻說。
靳辰微微一笑。靳放這個人,有時候其實還挺有意思的。靳月這樣做,主要就是爲了逼靳放,因爲靳月知道,這個家裡做主的是靳放而不是靳夫人。靳夫人天天抱着靳月心肝兒肉地叫着,其實真碰上什麼事,根本幫不上靳月的忙。
靳月或許想着,她畢竟是靳放的親生女兒,靳放總歸是會心疼她的。她以死相逼,靳放不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可是最終的結果讓靳月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因爲靳放聽說她上吊的事情之後,過去看她,只跟她說了一句話:“再有下次,如果死不了就送你去望月庵出家!”
靳月當時直接暈了過去,而靳夫人又是一陣哭天抹淚,直說靳放心裡根本沒有她們母女了。
靳辰表示,靳夫人和靳月根本就不瞭解靳放這個人,她們這些低級的招數除了讓靳放更加反感之外,不可能有別的效果了。
靳辰拿出從向謙那裡偷來的藥方,認真地看了看之後,發現向謙發明的這種藥,除了紫心果之外,其他需要的藥材還有十幾種之多,不過都是相對比較常見的療傷藥材。
靳辰的星辰閣裡沒有什麼可用的藥材,所以準備去府裡的庫房裡找一找。像靳家這樣的人家,府中都會備着很多可能用到的藥材。
靳辰去庫房的路上碰上了靳揚,靳揚神色不太好,腳步匆匆地往前走,去的方向正是靳月的院子。
“小五,你這是去哪裡?”靳揚問靳辰。
“去庫房取點藥材。”靳辰說。
“你不舒服?”靳揚微微皺眉看着靳辰問。
“沒有,有別的用處。”靳辰說。
靳揚微微點頭,就聽到靳辰問:“大哥昨晚去找過齊皓誠了?”
靳揚愣了一下,微微點頭說:“嗯。”
昨夜靳揚去了一趟安平王府,跟齊皓誠談了很久。他是真的不知道齊皓誠一直喜歡靳晚秋,聽完齊皓誠講他跟靳晚秋的過往,靳揚心中也是唏噓不已。
靳揚雖然明知靳月喜歡齊皓誠,但是得知齊皓誠要娶靳晚秋的時候,想到的並不是靳月會不會傷心難過,而是靳晚秋會不會惹人非議,安平王府是不是真的能夠接納靳晚秋。
靳揚連夜去找齊皓誠,也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爲他不希望靳晚秋現在的平靜生活被打破之後,陷入更加艱難的境地。靳揚只是聽靳放說齊皓誠和靳晚秋即將被聖旨賜婚,他不知道宋家對此事是什麼態度?靳晚秋是不是要被迫跟宋安翊分開?這些都是很現實的問題。
昨夜靳揚確認了齊皓誠是真心喜歡靳晚秋的,也知道了安平王夫婦對靳晚秋的態度,知道了這樁突如其來的親事其實還事關宋安翊的身體,所以宋家人包括宋老國公都同意了,讓靳晚秋帶着宋安翊嫁給齊皓誠。
只是在齊皓誠十分嘚瑟地跟靳揚說他跟靳晚秋是兩情相悅,靳晚秋心裡也有他的時候,沒來由的,靳揚很想揍齊皓誠一頓。
當年靳晚秋嫁給宋天臨的時候,靳揚其實是反對的。只是靳放已經決定了,靳揚做什麼都無濟於事。靳揚並不喜歡宋天臨那個人,即便在靳晚秋嫁給宋天臨之後。所以靳晚秋跟宋天臨的親事,對靳揚來說,更多的不是對於靳晚秋出嫁的不捨,而是心疼靳晚秋。
如今靳晚秋跟齊皓誠在一起就不一樣了。齊皓誠這個人沒有任何問題,而且他喜歡靳晚秋好多年了,癡心一片都讓靳揚又意外又感動。靳揚相信,靳晚秋跟齊皓誠在一起,會得到真正的幸福的。
而不可避免的,即將成爲齊皓誠大舅子的靳揚看齊皓誠的目光就有些挑剔了,一會兒覺得齊皓誠太幼稚,一會兒又覺得齊皓誠不務正業就知道吃喝玩樂。總之,大舅子看妹夫,總是要挑出點毛病來,覺得這貨配不上他妹妹,心裡纔會舒服一點。
“大哥要去看靳月啊?”靳辰問靳揚。
靳揚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也是造化弄人,靳月一腔癡情全部給了齊皓誠,可齊皓誠偏偏喜歡的是靳晚秋。
“那大哥可要小心一點。”靳辰脣角微勾,“你主動湊過去,很可能會被靳月當做最後一根稻草哦。”
靳揚微微一愣,靳辰已經走遠了。他又嘆了一口氣,還是朝着靳月的院子走了過去。
只是沒過多久,靳揚就面沉如水地從靳月那裡出來了,直覺自己就不該去。如靳辰所說,靳月一見到靳揚,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話裡話外都是讓靳揚幫她,口口聲聲都是如果她不能嫁給齊皓誠的話,還不如死了算了。還說靳揚不幫她就是不疼她這個妹妹,控訴靳揚偏心靳晚秋,甚至到後來跟魔怔了一樣說一定是靳晚秋不知廉恥勾引了齊皓誠……
當時靳揚怒極,一巴掌就朝着靳月打了過去,然後一句話都不想再跟靳月說,直接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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