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未必。”陳靖鬆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道,“玲瓏閣裡原本的玉雕師都手藝不差,若能用豐厚的利潤留住他們,再對經營手段加以改善,如它那樣的玉石鋪子,不說年賺十萬二十萬,幾萬兩銀子的利潤,還是能夠保證的。只可惜……”
他沒有那麼多的成本,否則盤下來,再依着他的法子進行改善,不出數月,便能扭虧爲盈。再加之玉石生意的驚人利潤,如玲瓏閣那般大的產業,年盈利幾萬兩還是他的保守估計。
“只可惜那掌櫃的守着沃土卻不懂耕種,實在是令人遺憾。”陳靖萱突然打出的比方,聽得陳靖鬆和那婦人同時輕笑出聲。陳靖蓮卻是靜靜地盯着玲瓏閣,神情間若有所思。
“這孩子,怪會說笑的。”婦人笑着看了看陳靖萱,陳靖鬆忙笑着引見,“這兩位是我剛認下的義妹,一個叫靖蓮,一個叫靖萱。”
“這位便是我先前與你們提起的隔壁賣首飾的姜大嬸。”陳靖鬆說完,又對着姜氏拱了拱手,“姜大嬸,我先前聽說你想將院子裡空着的一間屋子租出去,現下我兩個義妹正好一時沒能找到住處,不如你先租於我們?”
“你開了口,自然是可以的。至於租金嘛,旁人一百錢一月,你們給我二十錢就夠了。”姜大嬸聽說陳靖鬆竟然認了兩個義妹且還要租住在自己的院子裡,臉上露出幾分喜色,十分爽快地道。
“這如何使得?”陳靖鬆忙要阻止,卻見得姜大嬸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平時你幫我這個老婆子的已經夠多了,現下二十錢還是我硬着臉皮要的,難不成你還真讓我拋下這張麪皮,伸手問你要一百錢?若是如此,那以後我們開門做生意,見了面誰也不許理誰。”
說着,她拽了袖子就準備扭頭回到自己的首飾鋪子裡去。她知道陳靖鬆的爲人,善良溫和,卻不喜佔別人便宜。正是這樣,她纔會提出收二十錢,而不是分文不取。
“那都依了姜大嬸就是。”陳靖鬆忙出口應下
,姜大嬸邁開的步子立馬一轉,滿臉堆笑一手一個拉起陳靖蓮二人再度向着自己的姝麗閣走去,“來來來,我帶你們去後院的屋子裡看看。要說我這姝麗閣啊,還是你們義兄幫我取的呢,自打把如煙閣換成姝麗閣後,生意確實比以前好不了少呢。”
“如煙閣?”陳靖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烈地咳嗽了兩聲後想要張嘴說兩句,卻被陳靖蓮一個眼神制止了。
確實,給一間首飾鋪子取個風月場所的名稱,實在難以入目。但凡識字的女子,怕都不會貿然跑進來。除非這鋪子裡有別的鋪子裡沒有的精品,但看着鋪子內的絹花、珠花及其它首飾,顯然都是稀疏平常的普通貨。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她們兩個初來乍到的人可以隨便置喙的。
“嘿嘿,我也不識多少字,當時想着就這麼隨便取一個名字算了,反正名字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又不能當飯吃。”姜氏倒是xing子爽直,有着尋常婦人少有的灑脫。
或許,也只有如她這樣的婦人,才能在丈夫離世後,一人守着這間不大的鋪子,依然過得消遙自在吧。
“大嬸不識多少字,卻能獨自一人經營着這家鋪子,倒着實難得。”陳靖蓮含笑誠懇地道。
“小本買賣,混口飯吃罷了。再說,也多虧了鄰里相助,否則我一個寡婦,哪裡能輕易在此立足。”姜氏話語直接,提到寡婦二字,卻讓人感受不到酸澀憂傷,顯見她早已從喪夫的悲痛中緩解過來了。
這一點,倒令陳靖蓮有些欽佩。相依爲命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離世,獨留她一人苦苦掙扎謀生,但凡女人,憶起往事,多少都會有些傷感吧。便如她,這一輩子,怕是都不可能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中完全釋放出來。
姜氏的鋪子本不大,後面附帶的,也不過是個搭了四間矮屋的小院。東西相對,各有一大一小兩間屋子。大的能住人,小的便只能堆堆貨物。姜氏獨住了東面的一間,陳靖蓮二人
如今便在西面的大間裡住下。
屋子裡的擺設,一如姜氏身上的穿着,少而素淨、整潔,除了必備的牀和一張桌子外,便只有兩把半舊的椅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顯得並不大的屋子,還算敞亮。
略略地將屋子收拾了一番,陳靖萱便被姜氏拉到了前面的鋪子中,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些對她來說新鮮無比的首飾。
陳靖蓮跟着她們來到前面,卻無暇賞看飾品,心中不停思量着該如何幫哥哥度過這個難關。如今終於得見兄長,她怎麼可能袖手旁觀,任哥哥一人獨自煩惱?
帶着滿腹心思略略站了站後,她突然轉身來到了隔壁的錦繡閣,對着正同夥計交待着什麼的陳靖鬆輕喚了一聲:“大哥!”
一聲大哥從她嘴裡說出,明明是才覺得熟悉的聲音,陳靖鬆卻聽出了記憶深處的那種味道,竟有一剎那以爲是家中的親妹妹來到了沐城。
一瞬的錯覺過後,他轉回身來,對着陳靖蓮笑道:“姜大嬸爲人熱情大方,你們住在那兒無需過於拘謹。”
“嗯,看得出來。”陳靖蓮輕輕一笑,轉而斂了神色,看向陳靖鬆,“你真有把握讓玲瓏閣年盈利幾萬兩?”
陳靖鬆微微一愣,疑惑地望了她一眼,旋即輕輕點頭:“若讓我來經營,我有這個把握。”
雖然臉上仍帶着遣不散的憂愁與苦惱,但說這話時,陳靖蓮又從他臉上捕捉到了曾經的他在與祖父論辯文章時纔會有的意氣風發。
“那就好。”陳靖蓮眉眼笑開,暗黃色的臉龐之上,亦有着幾許動人的風采,在陳靖鬆越來越疑惑的注視下,她接着道,“哥哥能否將你的想法與我解說一二?若是可以,我想我們算是找到了一條生財的法子。冒險試一試,或許行得通。”
只是,自古以來千里馬還需伯樂來識。這樣驚世駭俗的法子,若非十分有魄力之力,怕是無法接受,搞不好,還會被人當成瘋子來看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