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口一個老孃,實在算得上粗俗無比,偏偏又那般豪爽堅定,齊秉謙聽在耳中,暖在心中,喜在臉上,幾乎未作思考,直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堅定地點頭:“吾心勝爾心遠矣!”
我對你的心意,遠遠勝過你對我的心意。齊承睿聽得眉頭一動,心頭急促地跳了跳,又似有什麼狠狠地劃過了他的心頭,令他的心尖輕輕地顫了顫。陳靖萱卻是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心中閃過喜意,臉上綻出滿意的笑容:“少在這兒花言巧語哄騙於我。” wWW▲ T Tκan▲ ¢ ○
她轉頭看到一旁的陳靖蓮和陷入沉思中的俞朗博,忽然羞澀地縮了縮脖子,一把甩開齊秉謙的手,憤憤地道:“你還是先回家去吧,告訴你那孃親,你今日來我們霓彩軒並不是我讓你來的,而是你被我的魅力吸引來的。順便告訴她,我陳靖萱喜歡的東西,誰也奪不走。哼!”
說完,在齊秉謙哭笑不得的注視中,她扭頭轉身,奔出了小院,獨留下齊秉謙獨自面對一臉錯愕的陳靖蓮和神色莫測的俞朗博。
“那個,我也跟出去看看吧。”齊秉謙摸了摸鼻子,想到方纔自己和陳靖萱旁若無人的互動示愛,臉上忽然有些發熱,手足無措地轉身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陳靖蓮若有所思地盯了一會兒他遠去的背影,眉頭蹙了幾蹙,忽然轉身看向怔怔出神的俞朗博。
“候爺,我想求您一件事兒。”陳靖蓮突兀的話語,拉回了俞朗博的思緒,他擡眸看向她,微挑的眉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陳靖蓮看着他,緊抿的脣瓣微微泛白,眯着雙目幽幽地道:“我想回到杜家去。”
越挖掘到杜家的消息,她越覺得那個家破爛不堪。父親無良,嫡母懦弱,姨娘爭寵,庶妹狠毒,便連家主,也對她虎視眈眈狠下毒手。那樣一個不堪還與陳家有着世仇的家,她原本是不打算回去的。
但是現下看來,她需得在報仇之前便回到那個所謂的家中去。爲了妹妹將來的幸福,亦爲了姐妹二人的性命與安全。
俞朗博眸光一閃,心
中掠過一絲異樣,卻又被迅速升起的喜意沖淡,點了點頭:“好,要我如何安排?”
他與她的每一次正面交集,似乎都是正正經經的交易。她每一次相求,都會主動附帶上自己力所能及的回報。就好像,他幫她,便是爲着她主動奉上的那些條件一般。
於是,不知幾時起,他厭惡起了這樣赤裸luo的交易,他想要幫助她,也特意選擇起了不爲她察覺的背後出手。現下,她沒有率先奉上自己的條件,是否說明,他們之間,有了某些微妙的變化?
若是以前,即便天仙似的女子主動貼上來,他亦會厭惡得皺緊眉頭。可是此刻,他竟會因爲這樣細微的變化,而心中雀躍。他,果然對她心動不止一點點。
“借你的手下,幫我散佈些消息即可。其他的,我自有安排。”陳靖蓮微眯的眸中掠過危險光芒,隨即脣畔噙起詭異的笑意,看向俞朗博,“候爺可還記得那日明湖之上亭中的錦上添花天球瓶?”
“嗯,我知道,必是出自你之手。”俞朗博輕輕頷首,略一思量,問道,“你想用它做爲入杜家的踏腳石?”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陳靖蓮緩緩吐出幾個字來,臉上的笑意越發深,其中噙着的冷意也越發磣人。
除了私下探聽杜家詳情,她也並非一點都沒有未雨綢繆。現下看來,那日之事,她卻是行得及時。有了那日的表現,再加上即將傳出的謠言,即便家主和杜筱姝百般阻撓,也休想阻住她入杜家的腳步。
吃了她的,給她吐出來。他們投諸在她們姐妹身上的,她也要好好奉還回去。她們姐妹的苦不能白吃,兩具身子的原主,也不能白白殞了性命。
俞朗博輕輕頷首,眸中掠過了然欽佩之色。明明一句未言,他卻像已經傾聽到陳靖蓮將她的整個計劃都說了出來一般。這,不知是因他聰明所致,還是因着他們之間異於常人的默契。
兩人又在小院中坐了一會兒,陳靖蓮將需要俞朗博派人散出去的消息詳細地說了一回,俞朗博方纔獨自回
去,叫了人去將秘密前去郊外找尋陳靖蓮姐妹二人的嚴力等人喚回。
卻說抓着一片陳靖蓮的裙角趔趄着在嵐湖湖畔走着的張凌翔,越想陳靖蓮的絕然和冷淡,心中越是傷心。都說真心換真心,他明明已將自己火熱的心掏出來擺在了她的面前,換來的,爲何不是她的真心,反而是她的厭惡與憤恨?
他明明按照安寧公主教的,將她的妹妹哄開心了,她收到信趕來後,爲何非但對他沒有絲毫謝意,還拿看仇人一樣的眼神看着他?而他情急之下做出的舉止,不但差點傷害了她,更是將她對自己的厭惡推到了極點。這,究竟是爲什麼?
傷口的疼痛,令他皺緊了眉頭,終於低頭看了一眼傷口,下意識地欲要將手中抓着的布條按上去,卻又生生頓住動作,將它小心翼翼地收入了懷中,爾後用手指去按着傷口。
微起波瀾的湖面和鮮紅的血液,無法解答他心中的迷茫與不解,更無法舒緩他的煩亂與暴躁。他擡起頭看向天空,深深地吸氣時,忽然耳朵動了動,長年的征戰,令得他能輕易地聽到遠處極細微的動靜。
而此時,那聲音,分明便是有人打鬥所致。再細辨那打鬥的方向,他冷硬的臉龐上忽然掠過擔憂,當下便擡起步子奔了過去。
而當他趕到時,陳靖蓮等人早已離開,只餘下兩具逐漸僵硬的死屍,和一地凌亂的腳印及散落的暗鏢。
忽然,他的目光觸到地上一灘深色的血跡,和血跡周圍獨屬於女子的矮小腳印,他的臉色一沉,眸中掠過驚恐,不顧一切地奔了起來。
俞朗博前腳離開,張凌翔後腳便氣喘吁吁地奔到了霓彩軒中,兩眼掃視一圈後沒有見到陳靖蓮二人的身影,他的腳步忽然有些沉重,繼而又旁若無人地奔到了後院。直到對上重換了衣衫、整了妝容的正從屋子裡出來的陳靖蓮,他暗沉的眸子才倏然一亮。
“你還來幹什麼?”陳靖蓮邁出的步子急速收回,並連着退了兩步,冷冷地盯着喘着粗氣一臉喜意的張凌翔,臉上,是濃濃的戒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