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數道意味深刻的眸光遠遠地盯視着,杜筱姝一張嬌美的小臉扭曲得有些變形,牙齒緊咬時,手中攥着的帕子也被她擰成了麻花。
那兩個jian人,不只命大,竟還吃了熊心豹子膽。她原本以爲,她們昨日暴露了隱藏的身份,又差點被取了性命,近段日子定然會想法子再次隱匿,卻不曾想,她們竟選擇這個時候回到杜家來。難道,她們已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嗎?又或者,是認爲她沒那個能耐陰她們?
再想到那些含沙射影將一切矛頭都指向了她們母女的傳言,她更是氣得恨不得將手中的帕子絞碎。無論是她的母親還是她自己,背上如此惡毒的名聲,誰家還敢娶她?她心心念念用盡手段才差點達成的姻緣,怕也要前功盡棄了。
感受到她身子的微微顫慄,她身旁的美豔婦人抓着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爾後將惡毒的目光投向身前翹首以盼的羸弱婦人。
jian人,我費盡心機得到的一切,定然不會再任你們母女有一絲一毫重新奪去的機會。大難不死又如何?重回府中又如何?我秦玉娘照樣有辦法讓她們再次從杜府消失。
杜鶴嫡妻許氏顧不得春末烈日的照射,在金媽媽的攙扶下立在府門前,一雙盈盈美目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前方,蒼白的臉上噙着興奮而又期待的神情,抓着金媽媽的手卻微微顫抖,還帶着些冰涼。
看着自家主子一度黯淡無光的眸子終於重新煥發出神採,金媽媽悄然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口中喃喃自語:“老天保佑,兩位小姐安然無恙地回到府中。”
今早突然得到兩位小姐要回到府中的消息,她和主子根本不相信,直到派了丫環出去打聽到桐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才驚喜萬分,卻也心中惶恐不安,不知道歷經磨難的兩位小姐,是否還如以前那般安然無恙。
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人迫害,金媽媽便將幽怨的目光投向了許氏身旁不遠不近處沉着臉皺着眉頭而立的中年男子。若非他過度寵幸縱容秦姨娘和她生的庶子庶女,兩位嫡小姐又如何會落到在外流浪逃命的下場?
雖說求子心切本無錯,但兩位
小姐畢竟也是他的親骨肉啊。作爲親生父親,他怎麼就忍心看着她們吃苦受罪?
“來了,來了!”遠處的人羣中,不知誰大喊了一聲,街道兩旁議論的人便同時將目光轉向了緩緩駛過的馬車。尚書府門前立着的心思各異的主子們,也同時定定地看着一步步駛近的馬車。有人好奇,有人驚惶,亦有人暗暗咬牙,心中含恨。
一時之間,原本喧鬧的街道,竟靜得只餘下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馬車內,一張小臉上佈滿了興奮之色的陳靖萱微掀了車簾子,雙目晶亮地窺視着兩旁議論紛紛的路人,心情顯得有些亢奮。
原本對於回到杜府中,天天面對那羣如狼似虎兩面三刀的親人,她的心裡是害怕的。作爲最沒心機的人,她害怕自己會在一個不留意間,被人家像捏死一隻螞蟻那般,輕易地弄死。
若非是齊秉謙悄悄派了自小習武的晴兒貼身保護她,再加上有小文幾人隱在暗處應對突發的危險,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回到杜府中的,更不可能表現出此刻的興奮神情了。
“晴兒,你真的能打贏雨墨嗎?”放了車簾子,陳靖萱再次確定似地看向身旁安靜得似乎不存在的青衣女子。
晴兒聞言,擡起她漂亮的明眸,衝着陳靖萱露出一個肯定自信的淺笑,點頭輕“嗯”了一聲。陳靖萱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才又重新掀了簾子,看向眼前越來越近的府邸。
雨墨的身手她是親眼所見,晴兒既然連可以一敵衆的他都能打贏,便說明她的武功境界高遠。有晴兒在旁寸步不離,誰還能傷得了她們姐妹二人?
陳靖蓮心裡卻有些緊張,雖因着齊承睿等人的幫助,她們姐妹的性命可以暫時無憂。但她們即將面對的,畢竟是相處了十幾年的杜家人,她們兩個換了靈魂的冒牌貨,會不會被識破?費盡心機欲將她們除之而後快的杜衡和杜筱姝,對於她們的到來,會是什麼反應?又會對她們使出何種手段?
陳靖蓮失神間,馬車已駛過圍觀的人羣,穿過長長的小道,行到了尚書府的大門前停了下來。接着,一道似期待又似有些不敢置信的不確定的聲音傳了進來,令她身子一個激靈:“敏兒?”
不知是否因着緊張,那聽上去溫婉柔和的聲音,竟帶着些許顫音。
車外,見到馬車停下便急奔到馬車前的許氏,雙目緊緊地盯着車上垂落的簾子,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一顆心也因爲緊張和期待而怦怦地跳得極快。
一瞬的沉寂後,覺得自己似乎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的許氏,終於看到車簾一動後被人從裡撩起,緊接着,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蛋呈現在她面前。眼淚,便刷地一下從她的雙眶中滾落而下。
是她的敏兒沒錯!縱然她臉型更瘦削了,也出落得更標緻嬌俏了,但那熟悉的五官,她做孃的,是怎麼也不會認錯的。
簾子一撩,陳靖蓮首先看到的,便是車前緊緊凝視着她的衣着素淨不飾妝容的婦人,目光一落在婦人蒼白卻有些熟悉的五官上,便立刻認出她的身份來,心裡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澀難受的異樣情愫。而許氏慈愛憐惜的目光更是讓她瞬間便想起了前世的母親,喉頭一哽間,淚水便奪眶而出,不由自主地輕喚了一聲:“娘!”
“我可憐的敏兒!”許氏迅速放開了攙扶着金媽媽的手,撲上去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裡,對上她身後坐着的陳靖萱,喉頭更是哽得厲害,“月兒!”
“娘?”陳靖萱一對上婦人的臉龐,臉上立刻露出震驚之色,內心再次像上回一般,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堵悶感,淚水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這人,不就是上回她在桐城街道之上見到的神情悽苦悲傷難抑的婦人嗎?原來,她便是那位一口氣失去兩位親生女兒的可憐婦人,是她和姐姐現下的母親。
“我可憐的孩子,是娘沒用,讓你們受苦了。”許氏張開雙臂,一手一個將一雙女兒緊緊地攬在懷裡,心中既有歡喜,亦充滿着深深的自責。
wωω★ тTk an★ co
一旁的金媽媽看着期盼中的兩位小主子果然安然無恙,心中說不出的欣喜,臉上掛着笑,眼角卻滴着淚。候在門前伸長了脖子的侍婢們,也有好幾人跟着掉起了眼淚。
“好了,人回來就好了,這個時候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有什麼用?”一道醇厚威嚴的男子聲音從許氏身後傳來,直斥得她身形微微一顫,卻將懷中的女兒攬得更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