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們躲在屋中密談,分明便是十分穩秘之事,杜衡讓他回去告訴燕王,則他很可能便是燕王的手下。而從那一日他對待那個人畢恭畢敬的態度來看,顯然那人也是他的主子。燕王的府邸正是在洛陽路上,而那人兩次都是行在洛陽路口消失,很有可能也是居於其中。
難道,那人真的就是燕王?如若真是如此,那齊承睿他……
不,不可能是這樣的!
陳靖蓮腳下一個趔趄,忙閉了眼握着拳頭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她努力地回憶着齊承睿受傷那一日與燕王相遇的情景,回憶着當時燕王說出那廖廖數語時的低沉嗓音,卻越想越覺得似乎有些相像。
不會這麼湊巧的,不會的!一定是因着她心中有所懷疑,纔會越想越覺得相像。她當時一心憂急着齊承睿的傷勢,根本就沒有聽清燕王的聲音纔是。否則,那幾乎刻入她骨髓裡的聲音,她怎麼會聽而不察呢。
陳靖蓮雖一味地自我否定着,內心卻無法再平靜下來,竟是一路混混噩噩地來到了霓彩軒。她蒼白的臉色和從未有過的失魂落魄的模樣,將霓彩軒中的衆人嚇了一跳。
“喂,聽說你去銘瓷軒找我了,不會是因着沒見到我就如此失魂落魄吧。”陳子路悠哉遊哉地坐在霓彩軒後院的石凳上,翹着二郎腿調侃地問道。
對上一衆擔憂的眼神,陳靖蓮勉強斂了心神,噙起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你怎麼倒來了?”
“嘿,我能掐會算,算準了你今日會去銘瓷軒中尋我,便先來此處了,沒想到,你竟不等到霓彩軒便半路去尋我,可見,定是有什麼好東西要給我。否則,你也不會如此失魂落魄了。”陳子路臉上依然笑得沒個正經,眸底卻噙起了幾分疑惑與擔憂。
陳靖萱先前說她急急地下馬車去尋他,他便覺得有些蹊蹺,此刻見着她似乎經受了重大打擊的模樣,心裡更是認定她定是中途遇上了什麼不想告訴旁人的事情。但是,陳靖蓮既然連自己的妹妹都不告訴,他也不好開口相問。
“好東西
沒有,好差事倒是有一件。”陳靖蓮一番調整,臉色便漸漸好了起來,勉強笑道,“萱兒可是一直嚷嚷着好久沒吃好東西了,今日難得出來一趟,你領我們去吃頓好的,我請客,怎麼樣?”
“這確實是好差事。不過,”陳子路摸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陳靖萱驟然一亮的雙眼,頓了頓後,卻突然扭頭衝着屋頂處沉聲道,“既來了,就光明正大的出來吧,如此縮首畏尾,不覺得累嗎?”
夏風拂過,將陣陣清涼送入小院之中。陳靖萱倏然擡頭看向屋頂,晴兒卻是凜了神情,臉上露出幾許羞愧之色。她奉命前來保護陳靖蓮姐妹二人,卻一日之內兩次對危險的臨近反應遲鈍。先前是因着來的是熟人,不構成威脅,此時若非陳公子在場,豈不是後果堪憂。
如此想着,她臉上的羞愧之色越甚,盯着屋頂的眸光也越發銳利,正待她縱身而起前去查探之時,屋頂之上卻傳來一道柔媚似春水的糯軟女聲:“誰說我紅鸞縮首縮尾了,不過是一路行累了,石凳又被佔了,勉強待在屋頂之上歇息片刻罷了。
“紅鸞?”陳子路聞言,臉上升起濃濃的興致,擡眸向着屋頂處緩緩出現的紅袍美人望去,“平西王昔日的副將,今日的紅顏知己?”
懸空的褐瓦之上,紅鸞腰肢輕扭,如履平地。一襲豔紅如血的斜襟絲緞長裙,襯出她曼妙飽滿的身姿,一條同色絲帶在腰側綁出個蝴蝶結,束出她纖細妖嬈的腰身。長髮仍如往常般隨意地垂下,在身後用紅緞鬆鬆地綁了個結。垂下的腰帶和寬大的裙襬迎風揚起優美的弧度,額側跳出的兩綹黑絲亦高高揚起,輕輕撩撥着她肥瘦適度的臉頰。
狹長的單鳳美眸,不笑而媚,眸光亮閃如陽光下粼粼跳躍的波光。豔紅的脣瓣飽滿豐潤,微嘟間給人無盡的誘惑。那穿在旁人身上定然豔而庸俗的深紅血色,卻恰到好處地襯出她的明豔媚惑,令她猶如穿梭花叢間的彩蝶,綻出無盡的妖嬈。
“沒想到如此丰神俊朗身手出衆的公子,竟也聽過紅鸞的微名,着實令紅鸞受寵若驚。”屋
頂之上紅影一閃,紫菁和紫桐二人尚不及從驚豔中回過神來,紅鸞已如蝶般飛撲而下,輕巧而精準地落在陳子路身旁,帶着馨香的柔軟身子軟軟地向他貼去。
“如此剛柔並濟的美人,即便只是聽聞,也該牢牢記於心中才是。我陳子路此生最愛,唯銀子與美人是也,豈能對美人不敬?”陳子路眸中掠過狡黠之色,脣角勾起一個妖孽的笑容,伸出手大方地將送上門來的軟香擁入懷中,並陶醉般地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那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副身手老道的ji院piao客纔有的姿態和嘴臉。陳靖蓮姐妹倆見怪了不覺得怎樣,晴兒和紫菁、紫桐卻是驚得瞪大了雙目。
聞名大齊的陳公子,原來竟是如此一位風流成xing的紈絝公子嗎?如此之人,自家小姐與此相處,豈不是有損名聲?
“呵,位居大齊四大美男排行榜上的男子,果然與衆不同。”紅鸞卻在靠向他胸膛的瞬間,如入水的泥鰍般,以旁人無法想象的角度和速度,從他的懷抱中溜了出來,巧笑嫣然地靠在陳靖萱的肩頭,“瞧公子這油嘴滑舌外加厚臉皮的行徑,那第三的位置,隔個十年,旁人怕也奪之不去。怪不得雲揚說,若是我在大齊遇到了長得和我一樣美豔動人,卻又極喜揩油的男子,便非陳子路莫屬。原來,他說的當真沒錯,哈哈!”
美豔動人?這用來誇讚女子的詞彙卻用在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身上,意味的是什麼,即便是紫菁兩個丫頭,都聽出了其中的嘲諷意味。
陳子路卻連眉頭也沒動一下,臉上的笑意加深,十分受用地仰了仰頭:“過獎,過獎!雖然在下自己也一向認爲自己貌可入畫,但能得紅鸞姑娘如此美豔之人親口說出,心中還是無比受用。”
“停,停!你們兩個今天可算是棋逢對手,不相上下了。”陳靖萱一手撫着額頭,一手成刀狀在兩人之間劃了劃,噘着嘴道,“無論是比美貌,還是比口才,又或者是比臉皮,你們都有得一拼。我們這些旁觀者,甘拜下風,啊,甘拜下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