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叔剛要與沈依依細說這當中的究竟,寇珠忽然從門口衝了進來,她臉色慘白慘白的,一見到沈依依便道:“依依姐姐。”
寇珠從來都不會這樣亂衝亂入的,而跟在她身後的卻還有一人。
那人手裡一把長劍卻是落在寇珠的脖頸之上。
榮叔一見,赫然大怒,“放肆!”驟然身動,欺身而上,可是卻只有一個照面,那人手裡也沒見怎麼動,手裡多處一把長劍,卻是對準了榮叔的咽喉處。
榮叔反應也是極快,猝然轉身,守在沈依依跟前。
沈依依微微眯了眼,睨着那人道:“你是何人,到我府上卻是這般沒有禮貌。”那人見她並不害怕,一介女子卻有這樣的膽色。
他道:“姑娘莫怒,我等前來,不過是聽說沈氏醫館沈大夫醫術了得,特意前來求醫問診的。還望姑娘通報,讓沈大夫出來跟我們走一趟,我們絕不會亂來的。”
這人能壓着寇珠進來,想必外面還有他們的人,而他們手中拿捏着醫館內其他人的性命。沈依依眸色一沉道:“我便是你們要找的人,既然是來問診的,何必以別人性命相要挾?”
那人看了她一眼,顯得頗有意外,向來,他一直以爲沈大夫是個男子,或者是個老頭。
見到沈依依,他眼中有幾分猶疑。
這人略一思考,把劍從寇珠脖頸上撤開,他道:“沈大夫,得罪了!”他顯然也知道自己這般威脅,對方一定也不啃與自己走,所以,他驟然出手,打算直接把人打包帶走好了。
但是沈依依豈是這般能夠輕易帶走的。
她身影一動,手裡猝然揚起一道霧氣,那人心道一聲不好,連忙在半空中逆轉身體,以手背捂住口鼻道:“好個狡猾的女子。”
沈依依冷笑着,雙手交叉做出攻擊的姿勢,而指縫中卻滿是銀針,銀針尖上全是深藍色,顯然是淬滿了毒液。
自從那日在火雲崖後,她自衛的本領倒也是越發的高強。
“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飛針快。”
那人冷笑道:“我們誠心邀請,並不想惹事,不過,我們邀請的那麼多大夫全都沒用,如果你也沒用,我也不用留你性命,或者你府中其他人的性命。”
那人一揮手,門後又出現數人,這些人面前都扣住着府中其他人。
沈依依瞬間收了銀針,整理了衣裳,她道:“誠心?誠心邀請應該不是這樣的吧。這樣吧,我去取了藥箱,跟着你們走就是了,把人放了吧。”
“姑娘,別去!”榮叔身手不錯,可是,一個照面,沈依依
就看出,這些人的功夫均是在榮叔之上,更別說他們還有其他的人質。
她使了個眼色給榮叔,讓榮叔幫忙拿藥箱的時候,卻在暗中塞了個東西到榮叔手心。“放心吧,我曉得的。”
那人讓所有人都收入兵器,道:“門外有馬車,沈大夫受累了。”
“對了,你說問診,我得先問問清楚,是什麼樣的病患?也好容我準備。”
“各種尋常藥材我們皆有,不過沈大夫一定要帶,就帶些有奇效的醫治毒傷的藥材吧。”
沈依依就是在套他的話,好給榮叔留下暗示。想到這裡她特意取了幾個不小的瓷瓶,這幾個瓷瓶狀如花瓶一般大小,她隨手一丟,丟給爲首那人道:“可千萬要給我抱好了,這可是奇藥,別偷看,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看着那輛馬車竟然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中,榮叔心裡頓時是七上八下的。這些人招數詭異,修爲頗高,萬一姑娘有事該怎麼辦。
可是,現在姑娘跟着他們走了,榮叔一時也想不到辦法。想到剛纔沈依依塞給自己的東西,取出一看,卻發現是一塊玉佩,這玉佩圖紋奇怪,但是一時,他也沒發現有什麼,正着急時,突然他靈光一閃,瞬間想到了一個人,左亭衣!
他騎上馬就向着刑部尚書府疾馳而去。可是,他到了尚書府才被告知,左亭衣根本就不在府上。
他轉身就往聶小樓的府上而去,奇怪的是,聶小樓府上也同樣沒人。這一下,榮叔也慌了神,想到那些服侍和模樣多少與商朝人不同,他打定主意自己先查。而在整個京都,要調查事情最好的去處就是風衣樓。
縱然知道聶小樓與沈依依關係匪淺,可是風衣樓的人卻不認識榮叔,而他們只認識一樣東西就是錢!
榮叔也是老江湖了,多少也知道風衣樓的規矩。
扔了投門錢,有個少年將他帶了進去。
而裡面則有個掌櫃模樣的人正扒拉着一把純金製做的算盤。
“老先生,您有什麼難事啊,放心,看錢說話,明碼標價童叟不欺!無論您想要什麼,本樓應有盡有。”
榮叔想了想說道:“剛纔來了幾個人把我家東家給擄走了。我想知道那些人的來路。”
那掌櫃哦了一聲,“剛纔?這事可不好辦啊,這樣,你先說說那些人有那些特徵。”
“武功高強,衣着不凡。聽口音不太像是京都人士。”
“這可不太好辦了啊,符合的條件太多,畢竟這裡是京都,什麼樣的人都有啊,這樣吧,看您能出多少價,我替你想辦法,你看如何?”
榮叔取出錢袋,裡面是他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也足足千兩,可是,爲了救姑娘,他想也不想把錢袋全部給了那人。
那掌櫃隨意看了看,道:“那好,一個月後,我們一定給你消息。”
“什麼!”榮叔騰地一下的從椅子跳起來,“一個月,萬一我家東家出了什麼事,等得了那麼久嗎?”
“別急啊,老先生,我們的宗旨看錢說話嘛,您要是能給得起價,這時間自然就快啊。”
榮叔身上再也沒有多餘的錢,他一咬牙,沒有辦法,只有去韓府,看看韓老太太有什麼辦法了。
剛一動身,那掌櫃的眼尖看到榮叔腰間露出的一塊白色的東西,他道:“等等,老先生,沒有錢,用其他東西也成。我看你腰裡有個玉佩玉質倒是不錯。”
榮叔手覆蓋上那塊
剛纔沈依依交給他的玉佩,想到這裡,他連忙取出來遞給掌櫃道:“這是我家東家的,您看看值錢嗎?”
那掌櫃眼尖,剛一開始還以爲是塊寶貝,結果到手一看,驟然跳腳,他臉色變了,連聲音都有些尖細,“這是你東家的?”
榮叔還沒來得及回答,那掌櫃如一陣風般奪門而出。
沒過一會,有人跟着掌櫃重新進來了。
榮叔一見,才發現跟着而來的卻是蝶韻。
“榮叔。”蝶韻自然是認得榮叔的,“你老怎麼來的。這東西怎麼在您這裡?”
榮叔連忙道:“蝶姑娘,幫幫忙,卻找聶公子,我家姑娘被人帶走了。”
沈依依坐在馬車裡,隨着馬車的顛簸,她估摸着這輛馬車是出城而去。可是,此刻是半夜城門一早就關了。
轟隆一聲,大門竟然真的被人打開,而後城門關上的聲音在她身後猝然響起。
沈依依試探性的說道:“這樣吧,你先說說,你家主人中毒的症狀,我好琢磨琢磨。”
見她規規矩矩,那人說道:“就快到了,沈大夫一會兒還是親自去看吧。”
沈依依在這時察覺到了不妥,這些人應該是有目的的,她手裡藏着一顆藥丸,藥丸裡是迷香,她剛打算捏碎迷香,伺機逃走。
奈何她動作一動,竟然被那人發現了,而那人動作極快,反手一扣就將沈依依給扣住,緊跟着她脖頸驟然一痛,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等她清醒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牀榻之上。
她連忙起身,發現自己並沒有被人捆住,她跳下牀向外看去,卻發現門也沒鎖,似乎對方壓根就不怕她逃走。
而接下去,她就明白了對方還真的不怕她逃走,因爲她身處在一艘巨大的船上。
船在大河裡順流而下,這裡河流湍急,舉目看去,四周都見不到岸邊,若是跳河遊的話,估計還沒等游到岸邊就脫力而亡了。
一名年輕的姑娘在不遠處見到沈依依醒來,她對她盈盈一拜,道:“沈大夫醒了,我家主子要見你,跟奴婢來吧。”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她也沒想到一場半夜的急診竟然演變成爲綁架案,但是她給榮叔留下的玉佩,她相信榮叔應該會想辦法來救自己的吧。
沈依依跟着那小丫鬟順着船廊向下走去。
船下的大廳,歌舞聲慢慢的響起,沈依依側耳一聽,卻發覺那些歌曲的曲調和整個京都甚至整個大商朝的都不太一樣。
她估摸着,綁架自己的人應該不是商朝人。
正當她在心裡思索着,已經到了大廳,果然,大廳裡載歌載舞的女子們身上的穿着均是高腰的衣裙,露出纖細的腰部,裙襬開着高高的叉,她們的長腿在裙襬中若隱若現。
而這些女子頭上都帶着紗帽,帽檐上插着一根長長的彩色的羽毛。
穿過這些舞女,她看到了座上的主人。
也是一名女子,年紀約摸也就二十五歲左右,藍色的眼眸,高高的鼻樑,微翹而性感的嘴脣,她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襲長紗,同樣帶着式樣特別的紗帽,可是,帽檐中插着一根純白是翎羽。
她手裡端着一個銀盃,正仰頭喝着杯子裡的酒。看到沈依依來,她把銀盃放在一旁,一雙藍色的眼眸在沈依依身上不斷的流連。
片刻之後,她才用不太熟悉的大商語對她說道:“你是沈依依?左亭衣現在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