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儂奪門而出,根本不去理會門旁慕容燁慟人的目光,她將自己隱藏在黑袍之下,隱去了不住奪眶的眼淚,反飛奔似的出了府門,上了馬車,連一直在門口等着的肖芸軒和香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了慕容燁一眼,疾步跟上。
王府之中唯一的樂聲再度響起,悽婉纏綿卻沒有了聽衆,本該屬於皇后的八乘車輦調轉車頭,朝着宮中駛去,這一刻的方儂纔會覺得,她已經沒有了家,離了靖安王府,她除了回宮之外,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去處了。
慕容旭一直都在未央宮前等着,手中的玉扳指幾乎要被他捏碎,這是他賜她的宮殿,荼靡已盡夜未央,可是聰明如她卻不肯明白他的絲毫情意。他堂堂景國君王竟淪落到擔心一個女人而徹夜不眠,待她歸來!
馬車清脆的聲音在夜色之中緩緩朝着未央宮駛來,最終平穩的停在宮門前,肖芸軒和香芹急忙鑽出馬車想要扶方儂下馬,見到慕容旭在宮門前等着,都不由慌了聲,衆人都跪下高呼萬歲,以表尊寵。
慕容旭是開心的,起碼方儂比約定的一個時辰要更快的趕回來,除去來回時間,她甚至和慕容燁講不上幾句話。
“小姊,我們到了。”香芹和肖芸軒得到皇帝的特赦,忙起身要扶方儂下馬。
可偏偏方儂就是不依,她自覺跳下馬車,甩開了香芹和肖芸軒的手,自己朝着宮中而去,一陣風來,吹散了她身上香萱草的香味,頓時在空氣中瀰漫擴散,吹落的袍帽,那根漢白玉製的梅花釵在月光之下,依舊柔亮。
方儂沒有理會香芹和肖芸軒,甚至沒有理會一直在宮門前苦苦等待她歸來的慕容旭,徑直入宮關上了房門,將所有人隔絕在外。用滿屋子瓷器的碎落聲和黑暗,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不敢發話甚至入內。
慕容旭的目光一直盯着肖芸軒和香芹,她們的手足無措和迷茫不解倒是隨了慕容旭的意,終於他沒有說話,默默無聲的轉頭離開了,他相信,會愛的暗衛會給他一個很好的答案。
肖芸軒和香芹則一直在門外焦急的敲着門,好一會,那門也才終於打開,只是兩人在看到自己主子的瞬間,全都愣住了眼,完全不明白這個陌生的女人究竟是誰?
蝶衣莞爾一笑,在兩人開口之前,及時的拉住了兩人的手,將他們拖進了房中。
……
而在鬆懈了的靖安王府,琴聲自方儂離去之後便一直沒有斷過,悽婉悲鳴之中似乎多了一絲別樣的味道,慕容燁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切都恢復在了最初的平靜之中,他低下頭吻住了懷中的女人,那香萱草淡淡的香味,頓時瀰漫盪漾開來。
方儂的手,不由自主的纏上慕容燁的脖子,迎接着這個闊別已久長吻,久旱逢甘露一樣的緊追不放,千言萬語似乎全在這一吻之間化解了,直到現在方儂才知道自己竟不知何時已經如此依賴上了這個男人和他身上的味道。如果可以,她甚至一輩子都不願意離開。
“燁……”方儂倒在慕容燁的懷中,告別了那個長長的深吻,她的不捨卻越發的濃烈,恨不得此時此刻就將兩個人緊緊的融合在一起,“剛纔並非演戲,確實是我放任楚天霽進入,也確實不得不看他們聯手……”
“沒事的,都過去了!不是你的錯,任何罪責理應由我承擔,是我讓你擔心了。”慕容燁壓低了聲音,貼近方儂的耳旁,用最爲溫柔的聲音訴說,現在他已經沒有了一切,唯一在乎的就是懷中的女人,可是他們現在卻只能以這種方式相會。
當早蝶衣出現的那一刻,他已經隱約的猜到了會和方儂有關,直到蝶衣說完方儂的整個計劃,他才愕然方儂竟會爲了她如此大膽聰慧。
從慕容旭答應她開始,方儂就已經算準了他會將慕容燁從天牢之中放出,只可惜這一路的嚴守根本不可能讓她與慕容燁的最後一面安生,也讓她不得不生出了這個主意,讓蝶衣一早隱藏在房中,將計劃告之慕容燁。
她知道蝶衣用慣了香萱草,便整日焚薰,就是爲了讓慕容旭記住這是屬於她的味道,她故意刁難,將時間拖至傍晚,自然也是爲了掩人耳目,到房中,在黑暗中偷龍轉鳳就容易許多。
如此一來,她與慕容燁吵鬧不合,負氣回宮不見任何人就有了理由,即便慕容旭真的出現,她相信有蝶衣的機警,瀰漫的香萱草香,精緻的梅花釵還有肖芸軒和香芹的不知所措,在夜色之中瞞過一時總歸是足以。
只是凡事都有風險,此一招隨時都可能會被發現,她也更需要珍惜與慕容燁在一起的分秒。
“我終究救不出你。”方儂黯然的在黑暗中摸索着慕容燁的臉,她忽然迷茫了,自己爲什麼要報仇?如果不是她當初的執迷不悔,會不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若安好,我也便心安了。”慕容燁的心意從未改變,他正是相信的慕容旭不會對方儂做出過分的事纔會下馬投降,可是這又何嘗不是他的不自信,在看到方儂被俘的瞬間,他的心緒就已經亂了,也已經註定了失敗。
“我會成爲他的皇后,這樣你也心安嗎?”
方儂脫離了慕容燁懷抱,緩緩的坐起來,他需要知道會發生什麼,她不想瞞着他,因爲這一切現在已經無力改變了。
慕容燁在瞬間僵硬了,幾乎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聰明如他,怎麼會料不到如今的這一步,他作爲失敗者只能咬牙,“只要他待你好!”
“他待我再好,也不及你的千萬分之一,燁,我問你,若你此番能逃出去,將來會不會回來接我?我若真成了他的皇后,你還要不要我?”方儂不希望自己付出的一切,換回來的只有慕容燁的一句“你安好,我便安心”,享受過幸福和溫暖的人,怎麼會願意再回到孤獨冰冷之中。
“當然!”慕容燁的聲音不由提高,他性情優柔,但惟獨在這件事情上,他從未猶豫,“今生今世,我慕容燁對天發誓,只有你阿儂爲我妻子,遑論生死!”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只有你安好,我也才能心安。”方儂的眼神開始逐漸的變了,堅定的神色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逐漸的退去。
她起身拉着慕容燁站了起來了,在黑暗之中靜靜的凝視對方,無限溫柔,她雙手輕輕的解開了衣帶,輕衣飄落,裡面空無一物,霎時間便赤身躶體了,今夜的一切她早就準備好了,否則也不會這樣大膽着裝而來。慕容燁在黑暗之中並看不到那妙曼的銅體,但作爲一個男人,他很清楚此時此刻發生了什麼,幾乎不由自主的別開了眼睛。
方儂卻微微的笑了,這是她唯一用情感而非理智做出的抉擇,她不後悔,她伸手拉起慕容燁的手,緊緊的放在了自己的高嵩的胸前,隨着呼吸聲上下波動,她毫不避諱的發問,“燁,你想要我嗎?”
“你在做什麼?!”柔軟而令人沉醉的觸感讓慕容燁陶醉,但驚愕之餘,他不由的縮手想要脫下外衣給方儂披上,在一瞬間,慕容燁的腦海中空白一片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只是方儂哪裡會由得他,整個人緊緊的貼了上去,環住了他的脖子,溼熱的舌尖不斷的佻逗慕容燁的耳朵,“我想成爲你的女人,哪怕一輩子冠上慕容旭所賜的皇后之名,我也要讓我所有人知道,不論身心,我都只屬於慕容燁。”
“他不會放過我,把一切給我一個將死之人真的值得嗎?”慕容燁已經開始身不由己了。
方儂放開了慕容燁的耳垂,幾乎面貼面的正視着他,“因爲,我愛你,所以我只想要你。”
大膽的告白,致命的誘惑,慕容燁的體內似乎有一股巨大的火球冉冉升起,他不想讓自己一個將死之人毀了方儂的清白之身,可是他的身體乃至理智都已經無法再離開了,手在那一刻,終於抱緊了方儂。
這一夜,或許是他則一生所做的最爲瘋狂的事情。
他攔腰抱起方儂,一步步的走向牀,將她溫柔的放倒在牀上,同樣褪去了身上的衣物,緊緊與她交纏在一起,冰冷身軀在瞬間臊熱,他的手撫摸着那細膩光潔的肌膚,細密的吻不住的落下,他要在方儂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烙下屬於他的標誌,儘管只有這一夜,他們才屬於彼此。
“阿儂,我愛你……”
最輕柔的呼吸聲與伸吟聲在空寂的房間盡情釋放,壓抑而又熾熱的躁動,逐漸將兩人的理智擊潰,只能任憑着最原始的慾望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