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還沒有徹底停穩之時,謝思遠一個箭步衝上前,跪倒在地,全身顫抖着淚流滿面的高呼:“不孝孫兒思遠跪迎祖父,願祖父福壽安康。”
只見走在最前面的一輛馬車上,一個車伕模樣的人迅速下車,搭好凳子,撩起簾子,露出一個年輕公子,正是謝英耀。擡頭四下裡打量片刻,回身從車上扶出一位年邁的老者,正是謝老爺子。
謝老爺子神情激動的下了馬車,前行幾步伸出顫抖的手,老淚縱痕的把謝思遠扶起來:“好,好,好!不愧我謝家的子孫。起來,站起來,把眼淚擦乾,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啊!?英耀,過來拜見你伯父。”
“是,祖父。”謝思遠滿眼的仰慕之情的站起身來,抹乾了眼淚,回頭看向眼前長得和自己有八分相像的年輕人。
謝英耀朗朗一笑,稱得他的人越發的英俊挺拔:“小侄英耀拜見伯父。”
“英耀也長成了大人,既然來了京城,就別回去了,改明兒就在京都尋份差事做。”謝思遠對一表人才的謝英耀十分的滿意,連連點頭。
“那小侄就先謝過伯父。”說着看了看街上的馬車長龍:“小侄出行之時得家父囑託,見面之時一定向伯父問聲好。” 說着又是一揖。
謝思遠大手一揮扶起他來:“辛苦英耀你了。剩下的這些事,就交給我的夫人打理便可。祖父遠道而來,旅途勞累,還是先進裡面洗漱休息一番再聊?”
謝老太爺看了看旁邊落落大方氣質高雅的張氏,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欣慰萬分:“好,好,還是思遠考慮周到。這裡就交給她們內宅婦人處理,我們進內院再聊。”
說罷在謝思遠的攙扶下,協同謝思遠先行由洞開的正門進了府。
隨行在謝老太爺後面的馬車,此時才緩緩的停靠在侍郎府大門前。車伕撩起的車簾,夏草扶着謝清影,緊隨在墨氏身後下了馬車。
擡頭就對上了張氏母子的眼睛。
“你就是我的大姐姐?”隨着謝清蓮驚喜的聲音在張氏的身側響起,一名白衣少女從張氏的身後跳上前來,這少女約摸十歲出頭,卻已然生得是國色天香,如水墨畫一般的嫋嫋婷婷,一雙美目流盼之間似乎飽含了繞繞雲霧,一身胭脂繡睡蓮襖裙夾白色錦緞,將她白皙的皮膚襯得更加潔白如玉,嘴脣粉嫩如櫻,最美的還是那眼睛如流星點點,鑲嵌在她那張不大的瓜子臉上,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雖然年紀尚小,但是那一頭如雲的黑髮在頭頂盤了一個流雲髻, 插着一支碧玉七寶玲瓏簪,身上的飾物不多,只在腰間的束腰上墜着一個雞血紅寶石墜飾,配在白衣粉飾中,直教看的人覺得心也柔了起來,如睡蓮般清麗脫俗。
相比起謝清蓮的美貌脫俗,站在墨氏身邊的謝清影簡直就像一隻醜小鴨。
雖然經過一路上的將養,滿面菜色的巴掌大的鵝蛋臉逐漸的長出來一點小肉,臉上也恢復了血色。不過那因爲長期外出勞作曬黑的小麥色肌膚,實在不是這短短時日就能養回來的。
身上穿着普通的棉布碎花緊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長長的頭髮簡單的挽了兩個雙髻,垂下來的兩綹碎髮垂在耳邊。
不過她的小身板挺得筆直, 臉上線條柔和,脣角含着一抹淺淺的笑意,神色溫和中帶着淡淡的疏離,更帶着一種莫名的歲月沉澱之意,彷彿經歷了許多沉重的年月,雖然還不及謝清蓮的個子高,行走之間滿是沉穩的風采。明明年紀尚小,舉手投足卻有一種成熟的風華,全身上下散發出珍珠一樣溫潤的光芒。
她一步一步的跟着墨氏前行,那裙襬紋絲不動,脊背挺得筆直,一步一步,一進一退之間顯現出世家嫡女風範,通身皆是挑不出一絲錯來。
原本以爲在偏僻山村無人管教的謝家嫡女,必然行事上不得檯面,如今看來,這女孩子不僅高儀,且教養極好,容色出衆。兩姐妹站在一起相比,謝清影除去美色比謝清蓮遜色之外,氣質上竟然明顯的,比跟在謝思遠身邊長大的謝清蓮強出一大截,讓站在幾人面前的張氏暗地裡咬碎了一口銀牙。
略一調適,張氏滿面笑容快步過來迎接,走到墨氏母子三人面前,體態優美的一屈膝:“妹妹給姐姐見禮,姐姐一路遠來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