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所不知,”顏牡丹又搶着說,“當時皇上早已做好準備,公主一掉下城樓,皇上便立即跳下城樓相救,誰知那時城外頓起飛沙走石,公主便不知所蹤,從此失去了消息。這三年多來,皇上一直相信公主還活着,他一直等着公主回來,所以,纔會留下崔忠節……”
“牡丹!”雲寒沉下臉,臉上微顯慍意,“叫你不要多嘴,難不成想被朕治罪不成?”
“皇上……”顏牡丹含淚跪磕,“牡丹無禮,願一死謝罪。”
“誰要你死!”雲寒皺起眉,“退下!未經宣詔不得進殿!”
“是。”顏牡丹落下淚來,擡頭看了玉錦一眼,起身低頭朝殿外走去。
玲瓏見狀,默默地也退了出去。武功殿裡,終於只剩下玉錦與雲寒兩個人。
三年前皇宮被屠殺的慘烈情景此時猶在眼前,自己被扔下城樓時,那颯颯的風聲仍在耳畔吹響。三年來她吃盡苦頭,受盡磨難,才能浴火重生,回到都城伺機復仇,血海深仇怎可能經別人一席話就能化解!
玉錦咬着脣,緩緩走到雲寒面前,徐徐亮出手中短劍。一道劍光劃成一道弧形,指向雲寒的胸口。
“雲寒,今天不管你說什麼,我絕不會信你!”玉錦一字一句,臉上寒意逼人,“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不去理會胸前的短劍,雲寒的目光只是毫無畏怯之意地望着玉錦,臉上神情無比平靜:“你可以殺我,玉錦。但你最好告訴我,隱藏在你身後那個人,他究竟是誰?”
“他不可能是害我父母的人。”玉錦冷冷地說,“就算不是你帶兵入宮,但如今坐在皇權寶座上的人可是你,姓雲的。這與你謀朝纂位又有何區別?”
雲寒凝視着玉錦,久久地,眼睛都不曾眨過一眨。許久,他一聲嘆息:“今天你真的要殺我嗎,玉錦?”
玉錦冷笑:“你覺得不該有人爲我整個皇宮所有屈死的冤魂償還血債嗎?”
說着,短劍“哧”地一聲,沒入雲寒的胸膛!
鮮血頓時涌出,瞬間染溼了那紫色的皇袍。
“呃……”雲寒皺了皺眉頭,望着玉錦,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抓住玉錦握着短劍的手。“真的……那麼恨我嗎?”他的的目光有些微微地傷感,“我的命,真的能抵玉氏滿門的命?”
“你必須死!”玉錦咬着脣,眼看着短劍全部沒入雲寒的胸膛,那一刻,不知爲什麼,痛意竟然取代了恨意,緊緊地攥緊了她的心!
“我知道,你若回來,定然會是這個結果。”雲寒笑了笑,一縷鮮血從他脣角緩緩流了下來。他笑了笑,“很好,你能變成如今這般無敵,我也放心了。能硬下心腸這樣殺我,想必,你也不會任由那個人宰割了吧!”
“何必廢話!”玉錦冷冷地說,“三年前大難不死,我絕不會再爲刀俎、任人魚肉!”
“好!”雲寒緩緩點頭,微笑,手上一個用勁,卻將玉錦摟入懷裡。
一下跌入他寬厚的胸懷,玉錦一愣,正要掙開,他的手臂卻緊而有力
地箍着她,耳旁,他吹氣如春風般溫柔:“玉錦,我好懷念,當年這樣抱着你的感覺。你是那般純潔、那般美好、那般無可替代,能得到你的青睞,是我前世修來的福份。只可惜,我沒能保護好你……”
玉錦怔了怔,不由仰臉去望雲寒,卻見雲寒正低頭凝視着她,他微蹙着雙眉,眼中寫滿深深的、卻也隱忍的痛苦:“雖然你變成今天這番模樣,我也很喜歡,可畢竟,這中間讓你受了太多的苦了……”
沒有說完一番話,一股鮮血又從他口中涌出。
玉錦感覺到雲寒的身子微微一顫,她不由愣了愣,此時,雲寒箍在她身上的手臂力道微微減弱了。但他,仍保持着擁抱她的姿勢,有些艱難地說:“我很高興,我心愛的女子……變得如此堅忍、強大。我喜歡你的純淨美好,也喜歡……你的英勇……無……敵……”
聲音漸漸地減弱,直至,再度口吐鮮血,再不能言。
玉錦怔怔地望着雲寒,感覺到他箍在她身上的手臂已經悄然落了下去,垂在龍椅之上,她猛然擡頭看他,雖然他的臉上猶還掛着微微的笑意,可是,他的雙眼卻開始無力地垂了下來。
玉錦驀地鬆開劍柄,怔怔地站起身,怔怔地望着原本就已十分虛弱的雲寒,此時緊閉了雙目倒在龍椅之上,鮮血順着劍柄緩緩地往下淌……
就這樣……報仇了嗎?
玉錦怔怔地望着雲寒,不敢相信,血海深仇就這樣報了。爲什麼,爲什麼大仇得報的現在,她的心裡卻是一片空白?
“什麼,皇上駕崩?”洵王府裡,傳旨太監慌亂的傳話,令雲重不由大吃一驚!
他刷地站起身:“皇上駕崩了?這怎麼可能?皇上向來身體強壯,怎麼可能突然駕崩?”
傳旨太監哭了起來:“是的,洵王殿下,今天武功殿上,皇上本還和皇后一起審閱奏摺,不知爲何,突然口吐鮮血,倒地……殯天了。”
“這……這怎麼可能……”雲重呆呆地,一下跌坐在椅上,“這怎麼可能……”他喃喃地,咬着脣,淚如雨下。
突然而來的噩耗,令王府所有人都驚呆了!
許久,雲重拭去淚,緩緩起身:“備車,我要進宮一趟。”
“是,王爺!”
馬車很快備好,管家扶雲重上車。卻見遠遠地,雲逸縱馬奔來,雲重停住了身形。
“大哥!”雲逸臉上淚光未褪,在雲重面前勒住馬,“二哥突然殯天,大哥可聽說了嗎?”
“我已經聽說了。”雲重哽咽道,“正要入宮看看是怎麼回事,三弟,你是否與我同往?”
“我也正有此意!”雲逸落淚道,“二哥原本好好的,大婚之後便突然染病,如今又突然暴斃,實在可疑!我絕不能讓我二哥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那就走吧!”雲重說着,便要上車。
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只見大隊騎兵不知從何處冒出,迅速地將雲重與雲逸團團圍住,其餘的將士散開陣形,包圍了洵王府。
雲重愣了愣,下
了馬車,走到雲逸身旁。此時,一個戎裝青年從隊列當中現身出來,重一愣:“不棄?”
拓跋宇朝雲重與雲逸抱拳行禮:“二位殿下。”
雲逸指着拓跋宇,怒道:“不棄,你要做什麼?”
拓跋宇從容說道:“今日皇上突然駕崩,皇后恐都城之內會突然生事端,所以特命臣帶兵前來保護二位殿下的安全。外面危險,還請二位王爺撤回洵王府中,以免發生意外!”
“什麼?”雲逸吃驚地道,“你是奉皇后的旨意?這是要軟禁我們嗎?”
“殿下怎麼能這樣說呢,”拓跋宇微笑,“皇后一片好心,臣這是在保護二位殿下的安全,二位殿下千萬不要多想!待都城形勢穩定之後,臣自會帶兵撤離。現在,就請二位殿下撤回洵王府。”
雲逸聽了,不由冷笑起來:“你不過是無雙身邊一個小小走卒,竟然敢帶兵來圍困我們兄弟,真是可笑至極!”
拓跋宇正色道:“臣是在保護二位殿下的周全,二位殿下千萬不要多心。”
“保護我們的周全?”雲逸冷笑,“這可是我們雲氏王朝的地盤,就算我二哥駕崩,又誰敢對親王不利?”
“這可難說。還是兩位殿下的安全重要,齊王殿下就不要生氣了,請速撤回洵王府吧!”
雲逸“哼”了一聲:“我若不撤,你又待怎樣?”
拓跋宇說:“臣也是爲了二位殿下着想,殿下又何必爲難臣下呢?”
“一個小小將軍府下人,竟敢爲難當朝王爺,真是反了!”雲逸說着,驀地拔出劍,指向拓跋宇,“想困住我,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齊王殿下……”拓跋宇來不及說完,雲逸已經拔劍朝他刺了過來,他只得閃身避開這一劍,拔下劍道,“殿下要動手,臣只好以下犯上了!”
說着,劍光交錯,兩人鬥到了一處。
幾招幾式過後,雲逸皺起眉頭,收招後退,“沒有想到,你的武功竟然如此不弱!說,你是什麼身份?潛伏在皇后身邊究竟是何用意?”
“我沒有什麼用意,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保護皇后而已!”拓跋宇收身後退道,“齊王殿下,看來我們的身手不相上下,這劍還是不要比了吧!請兩位殿下回到洵王府,臣下自會保護王府的周全!”
雲逸冷笑道:“休想!看劍!”
說着,雲逸再次揮劍而上,拓跋宇只得再次迎戰。洵王府外,頓時一片劍繚繞。
此時,雲逸急於脫身,不想戀戰,掃了一眼圍困的陣形,他虛晃一招,抽身往洵王府屋頂飛身躍了上去!
拓跋宇一愣,立即飛身躍上屋頂,但云逸已經飛身往皇宮的方向掠去!
拓跋宇急了,正要飛身去追,一個身影卻從他身邊掠過,說道:“你留下,守住洵王府,齊王交給我!”
“師父?”拓跋宇驚喜地說,“好!”
此時,兩道人影已經一前一後消失在洵王府上。
武功殿裡,玉錦緩緩擡起眼來:“這麼快,就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