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及笄之禮
“什麼這副模樣,這是我本來的模樣。”白千羽冷哼哼的說着,縷着自己耳下的墨發:“這不是你快行及笄之禮了嗎,我當然是來恭賀你的,放心,我日日在王府看着呢,那個霓裳,成不了氣候。”
季錦扯了扯嘴角:“你一直都待在王府?沒離開?那蕭西那邊……?”
“蕭西自然是得回西嶺國,他總不可能一直待在這罷。我反正也沒什麼地方去,還等着你們的事情結束後,一起回西涼國呢。”白千羽一點也不見外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抿嘴角。
“西涼國?這是什麼意思?”季錦是與子玉說過,想要去西涼國瞧瞧那裡的風俗,可白千羽怎麼會知道?
白千羽愣了幾秒,似是疑問,“他沒有與你說?他是我哥哥?況且他答應了母皇,醫好了你的病,便帶你去西涼國一趟。”
“什麼?”季錦聽着一陣頭暈?什麼哥哥,母皇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子玉的確沒有與她提過此事。
再盯着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難怪一樣,原來竟是兄妹。
看來,那西涼國果真是女尊男卑了。
日子漸漸變冷,轉眼間,便到了十一月初八,她的生辰。
這一天,本是她與季蘭一起行及笄之禮,現下卻只剩她一人,也因爲這個原因,來觀禮的賓客皆是家中人。
大清早,她便開始沐浴。外面的一切事宜都與她無關,聽着外面的敲鑼打鼓的聲響,稍有些激動。
經過一道一道繁縟禮節之後,季錦跪拜於席間,由寧青兒爲她梳頭,寧青兒抿嘴笑着,小聲在她耳邊道:“錦兒,沒想到這麼快。你就行及笄之禮了,而且還是我做你的贊者。”
季錦身子微動了下,算是迴應了她的話。
隨後,一旁的清冬奉上羅帕與發笄,老夫人上前,季正周與尤氏跟在後,季正周的臉色並不是很好。許是因爲季蘭的事情,許是因爲季錦說過的話。
老夫人走到季錦面前,高聲吟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然跪坐下,爲季錦梳頭加笄。
折騰了好一會時間。寧青兒才隨着季錦一道回了屋。
回了屋,也並沒有那麼輕鬆,還要換下寧青兒手裡的那套青衣襦裙,季錦疲憊的換下衣裳,寧青兒替她整了整衣角:“我行及笄之禮時也累壞了,忍一忍就過去了,來,咱們出去。”
許是成了親緣故,寧青兒變的穩重了,不再是當初那個急急燥燥的女子。
出了屋。走至季正周與尤氏面前,行跪拜禮。 跪拜之後,又面向東正坐,由清冬奉上髮釵,老夫人走到季錦面前,再次吟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這之後,寧青兒上前拿去之前的發笄,遂老夫人從托盤上取過八寶簇珠白玉釵,插入季錦的發間。一來二,二來反,反反覆覆,拜了三拜纔算是結束。
在景林院,尤氏安頓了許多,大多都是過了及笄,就不能像以前那般貪玩了,日後嫁入王府,也要遵從三從四德,好好的侍奉夫君。
季錦頷首,微擡眼眸,只見尤氏已經淚眼婆娑,抹了抹眼,她立即說道:“娘,我都記下了。”
尤氏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也不知道你妹妹,她在哪裡過的生辰,又是誰爲她行及笄之禮,她怎就那麼的傻。”
這時,寧青兒急忙掀簾而入,鼻間沁着一點熱汗:“娘,錦兒,上面來旨意了。”
尤氏頓了頓,趕緊擦擦眼,不敢停留,拉着季錦就往出走,走到正院方纔停下,只見李公公站於院中,身後還更了一行行小奴才。
以季正周爲首,她們在後一一的跪下接旨。
尖細惡寒的嗓音隨後響在院中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季相之女季錦,端莊賢淑,惠雅得體,已到適婚之齡,遂,朕特許吉日,十一月十八,與朕兒武平王完婚,欽此!”
季錦頭腦發悶,一下子竟然忘了接旨,十八,那意思就是隻剩下十日,她便要與子玉成親了,怎麼如此的趕? 待寧青兒推了她一下,她纔回過神來,接了旨意。
季正周起身,嘴上掛着虛笑,與李公公寒暄了幾句,纔將人送了出去。
季錦看着手中的聖旨,心沉甸甸的,有喜有悲。
她最怕的是嫁入王府之後,將子玉的事情泄了出去,畢竟她中了蠱毒,帶着幾分憂愁回了錦秀院。
夏之,香琳在屋中打鬧着,見季錦回來,咯咯笑說:“恭喜小姐,賀喜小姐,終於要出嫁了。”
季錦輕點了下兩人的腦門,嗔道:“哪隻眼睛看見我想出嫁,盡在那裡瞎說。”
“小姐害羞了,哈哈。”夏之扭臉與香琳嘻嘻笑道。
季錦白了她們一眼,這兩個小妮子,她拿她們真沒撤,季錦與清冬一道入屋,她問:“將嫁衣拿來我瞧瞧?”
好在她提起準備,不然這麼短的時間,哪能準備好。
那一邊,子玉得知這一事,是坐立不安,心中的愉悅,難以形容,可又是十分的緊張,只有與太子商討事宜的時候,方纔能靜下心來。
齊世宗眼窩發黑,已經好幾日未睡,即使身穿一襲黑衣,也擋不住他的疲倦,知道了子玉的喜事之後,立馬到了府上道賀。順便與子玉商議接下來的事情如何。
“三弟,瞧把你樂的,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值得你高興成這樣?”齊世宗拍拍子玉的肩頭,抿脣笑道。
子玉兩眼眯着:“大哥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怎麼你的臉色不太好?事情不是都已經解決好了?”
前段時間,子玉日眠不休的又去了一趟西涼國,得知了自己的生母是誰,也從西涼國那邊借來了兵馬,助齊世宗一臂之力。
如今西涼國,西嶺國,兩路兵馬,子玉不知還有什麼事情,讓齊世宗這麼愁。
齊世宗看向周邊,子玉擺擺手,讓侍奉的下人通通退了下。
齊世宗這纔開了口:“是父皇,齊豫那日從他父親齊大人的口中得知,父皇有意廢太子……”
齊豫的父親擔任吏部尚書,是皇上的親信。
子玉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現在旨意還未下達,說明父皇還在猶豫,過幾日便是母后的忌辰了,父皇對母后一直沒有忘,大哥,你這就去面見父皇,就說要爲母后誦經三日,提及母后,父皇一定會不忍的。”
因子玉是由前皇后的養大的,便也隨着齊世宗喊母后。
子玉頓了幾秒,又問:“這次的狀元周蘊是什麼人,大哥可知道?”
殿試的結果已出,狀元周蘊,寧遠榜眼,齊豫探花,這後兩人,子玉知道,可這個狀元,先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竟突然就將狀元拿下了,實在是奇怪。
齊世宗道:“我派人查過了,是濟世藥堂周秉翔的侄子,隱藏極深。”
這麼說來,就是齊世鴻的人,子玉眼尖一厲,沉聲道,“看來他們下的功夫的確不少,只等着父皇下旨意,大哥這幾日得謹慎些。”
齊世宗應道,“三弟,季相的二女與齊世修成婚了,季相已經和她斷絕了父女關係,齊世修那邊也蠢蠢欲動了!湘妃那邊發了密令,李老頭召集了不少兵馬,看來這一仗,不遠了,蕭西的兵究竟有沒有底!”
“蕭西那邊,只有五成勝算。”子玉如實的說着。
蕭西走了一段時日,還沒有傳來消息,子玉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齊世宗眼眸深沉,“我先去面見父皇!”
子玉點頭,送走了齊世宗,換上一身行頭,隨即也出了府。
一身大粉羅裳的霓裳手裡的端着蓮子粥,站在門口處,身形柔弱,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似得,她遠遠的望着子玉的背影,喊道:“王爺……”
她知道子玉聽的到,卻未見子玉停下腳步,霓裳苦苦笑着,過了這麼久,誰會相信,到現在,她還是個處子。
還有十日,那個女子就要嫁進來了……到那時,霓裳低眼看着自己這一身綾羅綢緞,當初她真的錯了?不該請旨?
“小姐,王爺太過分了! 怎麼說,小姐也是王爺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小姐,王爺哪還能活到現在!王爺竟然這般對小姐!等那個季小姐嫁過來,這王府哪還有小姐的地位!”小茶在霓裳身後憤憤的說道。
“小茶!”霓裳嬌聲喝道:“這話怎麼能在這說出口,讓旁人聽見了怎麼辦!”
霓裳的意思就是這話可以說,只是不能在這說,也就是並不覺着小茶的話有什麼錯,認同小茶的話,她是王爺的救命恩人,王爺不該這麼的對她。
霓裳將手裡的托盤交給小茶,扭着身姿回了自己的房中,折騰起了藥物,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包藥粉,這是她之前準備的,卻一直沒有用,她不能再心慈手軟了,這些都是她應該得到的,她只是做了她該做的,拿了她該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