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清鬆手放開小眼兒。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日後再不敢亂瞧熱鬧了!”小眼兒連連保證。
廉清輕哼一聲,轉身回了當鋪。
小眼兒腳底抹油,溜的飛快。
他摸了摸衣袖裡藏着的那金珠子,眉頭皺的緊緊的,“這東西不能在當鋪裡出手。當鋪裡的掌櫃都是有眼力勁兒的,能看出來這東西的出處。那小孩子不是一般人,賣糖葫蘆那小販就是例子!”
小眼兒在街頭徘徊了兩圈,忽的瞧見一家銀鋪,他臉上立時一喜,擡腳往銀鋪走去。
“你們這裡收金子嗎?”小眼兒問道。
小夥計忙招呼他,“若是上好的赤金,自然是收的,價錢按您拿出東西的成色來定!”
小眼兒輕哼一聲,下巴擡的老高,“我這東西自然是好東西!”
小夥計叫來了掌櫃。
小眼兒不敢賣金珠子上頭那隻漂亮的玉墜子,只拆下了那三顆金珠子。
單是這三顆金珠子,賣不了太多的錢,不過僱一輛馬車那是綽綽有餘了!
小眼兒想到拿那孩子,就能換得千金……日後他的日子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他眼前發亮,心頭髮熱,揣了錢,僱了一輛馬車,就往先前客棧馬廄那兒去了。
他將玉玳從馬棚底下扒拉出來,玉玳被塞着嘴,綁着手腳,臉上卻並無驚慌之色。反倒像是睡着了一會兒。
小眼兒心裡有些打鼓,“你這娃娃,怎的一點兒都不知道害怕呢?”
玉玳眨了眨眼。
小眼兒把他嘴裡的破布拽去,他童聲稚氣的說,“你拿我能換錢,我怕什麼?”
小眼兒皺了皺眉,又堵上嘴,抱着他,上了馬車。
“咱們先去京郊看看!”小眼兒打算的極好,他先去看看沈家別院是個什麼情況,再在沈家別館外頭扔下個這孩子的衣裳或者鞋子,留個字條,叫沈家人把錢放在他指定的地方。
他見了錢,再放人離開。
如此,沈家人就找不到他人在哪裡。即便這孩子見到沈家人,能描述他的長相,他也早已經攜着錢離開了京都。
如此他日後就發達了!再也不用過那落魄漂泊的日子。
小眼兒正美美的想着,不知不覺走了神,馬嘶一聲,馬車驟然一頓,車廂都狠顛了一下。
他險些一頭從車轅上栽下來。
“怎麼駕車的?!”小眼兒拍了拍心口瞪眼怒喝。
他好好的在路上走着,竟和迎面來着馬車撞在了一起。
小眼兒正做着他的發財夢,猛然被打斷,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哪知對面和他發生碰撞的車,更是硬氣,蹭蹭從車上跳下兩個車伕來,“你怎麼駕車的?沒長眼睛嗎?見到來車,不知躲避?硬往上撞?”
兩個車伕人高馬大,一把將小眼兒從車轅上給拽了下來。
小眼兒見自個兒不是對手,且車廂裡還藏着個孩子,神色便有些慌張,“是我沒看清,給您賠不是了。”
“陪不是就了了嗎?你可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車伕拉着他往一旁,指着車上的徽記,“看清楚了,這乃是沈家的車!”
車裡的玉玳豎着耳朵,聽聞了外頭的聲音,他立時想要坐起來,可手腳都被綁着,嘴巴里也塞着,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他急出了一身的汗。
“沈、沈家……”小眼兒更是慌了神,“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當真是沒有瞧見,倘若下回遇見,定然一早避閃,絕不敢衝撞!”
小眼兒連連賠不是,他本想說是對向車的責任,這麼寬的路,對向駛來的車,卻硬是走在了路當中,這叫旁人的車怎麼行駛?可這會兒,他心慌氣短,哪裡還敢理論這些?
沈家的車伕見他認錯態度極好,鬆手放開他,又呵斥了他幾句,預備叫他走。
車裡卻傳出丫鬟嚴厲的聲音,“不可放過他!”
小眼兒和沈家車伕都嚇了一跳。
丫鬟卻猛地掀開車簾,狠狠瞪着小眼兒,“少夫人說腹中不適,定然是這廝驚嚇了夫人!”
車伕衝那小丫鬟連連點頭,一副恭敬的模樣。再轉過臉看着小眼兒時,則變爲了凶神惡煞。
沈家的車裡坐的不是旁人,正是沈家的少夫人,沈世勳的嫡妻,王洛璃。
她擡手按着肚子,肚子裡的胎動異常的活躍明顯。
王洛璃如今已臨近生產之期,卻聽聞對王家旁支的審/判都要下來了。她顧不得自己的身體不宜外出,硬是要出來走動,以謀求家人能從輕發落。
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向乖巧,似乎明白她爲母不易,她既沒有孕早期的嘔吐反應,後來身體也未見不適。
可今日這孩子卻出了奇,竟好似用力在踢她的肚皮,如今孩子已經很大了,在母腹中的動作,隔着肚皮都能看見。
“孩子胎動異常,少夫人還是回府更爲妥當。”車上的嬤嬤連聲勸道。
王洛璃心下卻有怪異之感,她伸手掀開車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我瞧見,那車上,有金光。”
她擡起細長的手指,指着發生碰撞那馬車。
丫鬟和嬤嬤都順着她的手指向外看去。
“並沒有呀?”
“小姐是看錯了吧?”丫鬟小聲說道。
“不!是有金光!”王洛璃的神情卻是異常的激動起來,“就在那車裡!”
丫鬟皺起眉頭。
王洛璃卻扶着車上小几,硬要下車去看。
嬤嬤緊張的不行,她肚子裡的胎動如此明顯,她就當躺着不動纔是。萬一少夫人在外頭出了什麼差池,如何向家主交代?
“少夫人坐着別動,老奴去看看那車裡有何古怪!”嬤嬤趕緊按住王洛璃的手,率先跳下了馬車。
小眼兒瞧見有個老嬤嬤向車廂靠近,立時大叫一聲,衝上前去,擋住車門。
“你想幹什麼?!”小眼兒喝道。
那嬤嬤冷哼一聲,“還不把他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