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的一路,梵雪謙再沒有說話,兩人一路沉默,之聽得到車轅發出的吱嘎聲。快到山腳的時候。因爲路不好走了,外面的人過來稟告,藤輕染提出要下車走過去,梵雪謙同意下車陪着她一塊朝山腳下走去。
下車後,藤輕染沿着山腳一路往前走,腳下是一條人走出來的山路,羊腸小道一般,通完山中可以砍柴採藥的地方,之容得下兩個人並肩而行。
梵雪謙知道藤輕染不喜歡人多,好似監視她一般,只叫了兩名侍衛加上兩名宮女跟着。隨身提着籃子。裡面裝着茶水跟幾樣點心乾果,害怕藤輕染走得累了會渴。
小路兩旁的花草鬱鬱蔥蔥,繁茂的枝葉讓人感覺到旺夏的氣息還沒有消失,走幾步就會有微涼的風從山裡吹來,拂在人的臉上感覺很舒適。
藤輕染就沿着小路慢慢的走着,她也不知道要去哪,什麼時候停,打算實在走不動了再停下。
梵雪謙一直跟在她身邊,旁邊扶着他的小太監一路不停的叮囑他慢點。路不好走,一邊又小心的幫他踢開路上的石子跟樹枝,生怕會絆倒他。
“皇上,咱們走得快入山了。這山裡咱們不熟悉,要是有豺狼虎豹出現,怕是會傷到您,還是回去吧。”又走了一陣,扶着梵雪謙的小太監看到後面等着的人快要看不到了,而藤輕染已經帶着他們進入了山中,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免擔心小聲說了一句。
梵雪謙此刻也不願意繼續往進去走了,他不是害怕豺狼虎豹,而是感覺藤輕染有點不對勁。
梵雪謙停下腳步,聽着藤輕染還在繼續往前走,不禁叫住她:“染兒,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吧。”他站在原地徵求藤輕染的意見,空洞的眸子在眼前努力尋找她的身影。
藤輕染聽到後回頭,看着站在幾步之外的梵雪謙,突然說道:“怎麼,你怕了是不是?”她挑釁的口氣冷冷的發出,讓梵雪謙臉上閃過一絲複雜。
梵雪謙沉默了一會,藤輕染看着心中不免暗暗諷刺他的膽小,正打算一個人往裡面走,就聽到梵雪謙從後面跟來的腳步聲。
“沒關係,你要是想到前面看看,我陪你去。”藤輕染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回頭,看到梵雪謙掙脫了扶着他的小太監,一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她走過來,失明的眼睛讓他的腳步不時出錯,跌跌撞撞的幾次差點摔倒。
藤輕染愣在原地,看着梵雪謙那樣朝他走過來,心中突然有點說不出來的不舒服,但她依舊堅持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過來。
梵雪謙終於摸索着一個人到了她身邊,到了之後他憑着感覺在藤輕染面前站住,兩個人近在咫尺的距離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藤輕染看到他額頭上的汗水,?心中那份不舒服更加濃了,她不願意再看梵雪謙一眼,轉身剛要一個人朝前走,被從身後的一隻手抓住。估畝上巴。
“染兒,我們一起走。”梵雪謙突然抓住藤輕染的手,說話的時候,臉上閃過讓人不易察覺的緊張,宮中的路線因爲他經常走,所以熟悉,但是這深山之中,還是讓他感覺到不安,因爲看不到他心中的那份恐懼始終不能完全消除。
藤輕染靜靜的看着他,想了好一會,沒有拒絕他主動抓上她的手,接着她轉過身,被梵雪謙牽着,兩人好似親密的姐弟一樣,一起沿着突兀不平的小路繼續往山裡走。
兩人走了一段,山裡的空氣越來越涼,後面被梵雪謙責令站在原地等候的兩名侍衛跟宮女太監已經快要看不到兩人的時候,梵雪謙突然不走了。
“怎麼了?爲什麼不走了?”藤輕染回頭看着他,口氣帶着質問又有幾分責備。
梵雪謙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用沒有焦距的目光看着藤輕染,臉上平靜得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藤輕染被他看得心煩,剛要甩開他繼續往前走到時候,梵雪謙卻不肯放開她的手。
“染兒,你不是想殺了我嗎,在這裡剛好,你動手吧……”梵雪謙忽然說了一句話,說完後目光拼平靜的看着她,眼睛好似幽深的潭水。
藤輕染一愣,接着沉默的看着梵雪謙,確定他剛纔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在演苦肉計嗎,還是想用這種辦法挽回她的心?
藤輕染無法確定,她不想再相信他會悔改,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梵雪謙的臉,那種平靜讓她有一種被逼迫的感覺,好像是他在給她的機會,也是讓她做最後一次選擇,若是錯過了這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
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是山裡的風颳起了兩邊的樹葉青草發出的,風過之後一切又恢復安靜,偶爾有不知名的鳥兒從深山裡面發出幾聲清脆的叫聲,聽着有些滲人。
藤輕染看着梵雪謙,梵雪謙保持不動,兩人就那樣對視着,彼此感受着各自無法探知的複雜心情。
“動手吧,染兒,我知道你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如果殺了我可以讓你原諒我,那我願意……”
“別說了!”梵雪謙的話還沒說完,藤輕染突然感覺到內心的煩躁無法控制,她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一步上前到了梵雪謙身邊,用匕首對準他的心口,大聲的呵斥他!
梵雪謙一點都不驚訝,似乎早就知道藤輕染身上一直藏着匕首,他冷靜的出奇,好像根本就不怕死,或者知道藤輕染不會立刻就殺了他一樣?。
“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跟我來?”藤輕染大聲質問梵雪謙,清澈的眸子裡露出了壓抑已久的狂怒,仇恨以及那份複雜跟矛盾,她是矛盾,無法下手,因爲她有多麼不願意對自己曾經信任的人動手,只有她自己知道。
還有,太子致死都沒有對梵雪謙下狠手,就算讓他去鎮壓允王,也還留着三分,她知道太子那是不願意看到,自己成爲一個爲了權利鬥爭下殘殺骨肉親情的冷血動物,她始終爲太子保留着這一份願望,她也相信,就算她最後死了去見了太子,他也不會怪她的……
“動手啊,你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藤輕染猶豫之際,梵雪謙突然大喊,藤輕染反映過來,正要看周圍,突然聽到後面傳來很多人的腳步聲,梵雪謙的兵馬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下子出現在不遠處的山窩裡。
藤輕染一看什麼都明白了,頓時大怒的她立刻把梵雪謙挾持起來,用刀抵着他的脖子,等待那些兵馬的到來,她不知道梵雪謙這是什麼意思,想要殺了她,在行宮裡就行了,爲什麼要在這裡?
隨着梵雪謙兵馬的出現,藤輕染很快觀察了四周的地形,發現她正在一塊低窪處,想要逃走似乎很難,而且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東面的山坡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緊接着好似一羣行動快捷的動物穿過叢似的,有什麼東西正朝山下衝來。
梵雪謙聽到後神色立馬變了,藤輕染從他的臉上馬上判斷出,那些一羣早就埋伏在山上的人,但是什麼人他不知道,絕對不是梵雪謙的人,難道是太子?
藤輕染想着這個可能,心跳開始加速,太子還是出現了,他果然沒有死,那她絕對不能讓梵雪謙逃走,她這樣想着,眼睛專注的看着東面山坡的方向,期盼着太子帶着人馬出現,可是等那些人從樹叢後面跳出來後,卻讓她失望了。
一個人帶着上百人,手拿兵器,是過來營救她的,但那個人不是太子,而是聶痕。
“放開她,我可以放你一條命!”聶痕對着梵雪謙喊話,眼睛看着藤輕染,萬分焦急,恨不得立刻到她身邊。
梵雪謙的鐵甲護衛從西面山坡出現,比聶痕的人馬要靠近藤輕染跟梵雪謙,聶痕喊話之後,梵雪謙沒有迴應,只是表情有些陰沉詭異,似乎壓根沒打算按照聶痕說的去做。
情況危機,梵雪謙又捉摸不透,藤輕染不知道此刻該怎麼辦,但看到聶痕身後的人,她決定先把梵雪謙挾持了再說。
藤輕染打定主意,便強行帶着梵雪謙朝東南跑去,聶痕看到之後,立刻帶着人衝過去,攔住了梵雪謙的人,兩夥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藤輕染帶着梵雪謙到了東南面山窩裡一個隱蔽的地方,她打算趁着這個時候考慮,到底要怎麼處置梵雪謙,可是她還沒想好,梵雪謙又開始催促她了。
“染兒,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原諒我忘記從前,只有這兩條路,你選一條!”藤輕染剛站穩,梵雪謙就逼問她。
“仇我一定會報,但到底是什麼時候由不得你說了算!”藤輕染不知爲何,被梵雪謙逼問的心煩氣躁,毫不客氣的迴應了梵雪謙一句後,聽打不遠處的打鬥聲,她打算帶他再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身!
可是梵雪謙說什麼都不肯跟她走,藤輕染氣急,正要強行帶他離開的時候,梵雪謙又一把抓住她逼問剛纔的問題,“染兒,告訴我,你到底原諒我還是要報仇?”
藤輕染看着他固執的臉,氣不打一處來,還不等她做出回答,梵雪謙似乎已經感覺到她此刻下不了決定,表情頓了一下後,趁着藤輕染不注意,突然吹了一個響亮的口號!
聽到口號聲,藤輕染心中一驚,頓時感覺大不妙,還不等她去發現是怎麼回事,一隻雄鷹出現在天空之中,盤旋了幾圈後衝着她跟梵雪謙俯衝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