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劉堃趕到時,吳剛已經帶人離去。
墨林看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劉堃,掂了掂手上的刀,低聲道:“你看我們是去劫獄呢,還是先把那小子收拾了?”
“我們就六個人,天子腳下劫獄,活的不耐煩了?”劉堃看着府衙的門,帶着怒氣說道。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心慌意亂,一開始答應娶她不過是個交易,但現如今一想起她心裡就忍不住開心,還生怕她有個閃失。
雖然嘴上說爲了寨子裡的兄弟,可有好吃的總想着她,她吃的開心就比自己吃還開心許多。
“那你說怎麼辦?這吳大姑娘若是有個閃失,葉大當家怕是要斷我們寨子的糧草了。”墨林嘆口氣說道。
“櫻桃,吳大姑娘給你銀票時她說什麼了麼?”劉堃心裡着急,可越到這時越不能慌。
這個女人平時精明的不得了,可今天卻不知道怎麼了,就不知道拖上一拖,好歹等一等他。
也不知道她在府衙裡面如何,他雖然有個王爺的身份,可手中無權,去了也沒人賣賬,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當時我走的急,吳姑娘只把這個荷包塞到我手上,對了,她說王爺的蜜餞不錯。”那個叫櫻桃的女人從陰影后面走了出來,是劉堃放在元娘身邊的侍女。
“蜜餞不錯,不錯有什麼用。”劉堃忽然就發了怒,一拳打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櫻桃半夜帶着傷從吳府跑了回去,他就覺得有些不妙,生怕那傻女人真被送進了牢裡,緊趕慢趕想來救她,沒想到還是來的晚了。
那順天府尹微末時是吳啓玉一手提拔,現如今和吳啓玉明面上沒過多來往,但暗中卻往來不斷,說是吳啓玉的狗腿也不爲過,元娘若是到了他的手上,肯定是要吃些苦頭的。
劫獄肯定不行,順天府獄卒衆多,他手下可用之人滿打滿算不到十個,進去也是送死。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太后皇上先保住她的命。
“櫻桃和金桔留下打探消息,墨林回去傳書讓楚雄挑五十個好手進京,我去皇宮。”劉堃沉聲吩咐手下衆人,說完轉身便上了馬,向皇宮飛奔而去。
“讓楚雄帶人進京?我沒聽錯吧!”墨林不可置信的看着劉堃離去的方向,喃喃說道。
“老大讓你去就去,哪來那麼多話!”櫻桃瞪了他一眼便和另一個女人離開了。
因爲元娘夜半而來,秦大人捨不得被窩的溫香軟玉,就從後衙傳話說天亮後再升堂。
離天亮也就是一個多時辰的光景,衙差也懶得把人送到牢房,就把元娘帶到班房候着。
順天府天子腳下,晚上值夜的差役兵丁頗多,那些人多是沒成家的壯年小夥,聽說來個女囚,身份還不一般,一個個都伸頭探腦的想進來看上一番。
“看什麼看,想看回去找個媳婦隨便看。”一個五十多歲,班頭裝束的老衙差磕了磕手裡的菸袋,對門外的人吼到。
“老方頭,我們不是娶不起媳婦麼?要不你把你那小閨女嫁給我。”一個又瘦又小的兵丁嬉皮笑臉的說道。
“滾,想的美,你家裡還沒十畝田,還想娶我閨女。”老方頭舉起菸袋就準備打那小子,那人嚇的趕緊縮在一旁。
但老方頭剛揚起胳膊,就開始劇烈的咳嗽。
後面的人趕緊給他拍背。
“你這咳嗽時間挺長了吧?”一個女聲突兀的響起,屋裡屋外的人都看向元娘。
這個姑娘長髮遮住了頭臉,讓那些過來看熱鬧的人頗爲失望,但一開口,聲音雖然有些低沉暗啞,可還是讓人有些心裡癢癢。
“你懂醫?”老方頭咳嗽終於停了下來,擡眼看向元娘。
“宮裡的太后都喝過我開的藥,你說我懂不懂。”元娘此話一處,那些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能給宮裡貴人看病的人能來這裡?”兵丁甲明顯不太相信。
“那可不一定,御醫若是失了手,不也是一樣沒命,姑娘莫不是失手害了人命吧。”那個瘦小的官兵懶懶的說道。
“方班頭,我勸你若是有閨女也不要嫁給他,免得害了你家閨女。”元娘盯着那個瘦小的官兵一會兒,轉頭對那老方頭說道。
“你說什麼?”那瘦小的兵丁一聽這話,立刻有些怒了。
“我說你不能人道,不是個男人。”元娘大聲說道。
此言一出,衆人鬨笑不已。
“你個小娘皮,成婚了麼,知道什麼是人道麼?”一個三十多歲的兵丁帶着些許不懷好意的笑看着元娘。
那瘦小的兵丁伸手指着元娘,滿臉漲紅:“你,你……”,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許三,滾一邊去。”那老方頭低聲斥責道。
那叫許三的兵丁委委委屈屈的退後了幾步。
“你怎麼看出來許三不行?”老方頭拿起菸袋,在嘴裡吸了一口問元娘。
“他腳步虛浮,兩眼無光,又膽小怕事,就是能勉強人道,也不能繁衍後代,不信你問他?”元娘看向許三。
後面看熱鬧的幾個人涌了上來,有兩個人笑嘻嘻的把手伸到那許三的襠下,想摸摸看。
老方頭用菸袋磕了幾下桌子,瞪了那幾人一眼,這才安生下來。
“許三,有沒有。若是有,我包給你治好,若是沒有,待我出去給你十兩銀子,算我賠罪。你想好了,是治病還是要錢。”元娘笑吟吟的問許三。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那許三才捂着臉點了點頭說道:“我治病。”聲音小的彷彿從牙縫裡鑽出來一樣。
“我就說這小子不對,從來不敢和咱們一起尿尿,原來是不行。”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拍着許三的肩膀大笑道。
“姑娘給娃治治吧,他家就這一根獨苗。”老方頭咳嗽一聲看着元娘說道。
這姑娘能一眼看出人的病,必然不是那些遊方郎中可比的,反正長夜無聊,大家圖個樂呵也好。
於是一衆衙役兵丁紛紛圍上來要看怎麼給許三看病。
“是不是先把我鬆開,不然怎麼把脈開藥。”元娘伸出手,那繩子捆的頗緊,元孃的手腕生疼。
元娘看那老方頭遲疑了一下,輕笑一聲:“這麼多人,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
老方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年輕衙差,那衙差忙上前鬆開了元娘。
元娘活動了一下雙手,用手籠了一下頭髮,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從暗影地方走了出來,那些兵丁才發現人犯居然是個亭亭玉立的美人。
那些衙役兵丁頓時個個兩眼放光,猶如一隻肥羊進了狼窩一般。
元娘卻自顧自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許三,那有許三有些遲疑的坐在元孃的對面,伸出手臂。
“你的病時間很長了吧。”元娘摸了摸他的脈,尺脈沉澀,寸,關兩脈皆浮而無力。
“是挺久了。”許三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還有什麼症狀?”元娘心裡已有了計較,伸手要來紙筆。
“就是累,身上沒勁,還老是腰痠腿困。”那許三想了想把身上的不適說了出來。
“你這是腎陽不足引起的,我給你開五付藥。”元娘沉吟了一會兒,又看看他的舌苔,便低頭寫方子。
待方子寫完,那老方頭拿過去看了看,便點了點頭遞給許三:“我看着姑娘衣衫金貴,本以爲你會開些人蔘,鹿茸之藥,沒想到居然都是些尋常之藥。”
元娘冷哼一聲道:“人蔘鹿茸雖好,也不是什麼病都能用的。普通莊戶人家若動輒都是人蔘鹿茸,那不就只能等死了。”
“是啊,我的病也吃了不少的藥,動不動就讓用參,可我們小門小戶,一個參頂我家半年的嚼用,所以也就這樣不好不壞的拖着,今日趕上了,姑娘也給我看看吧。”老方頭看了一眼許三,許三趕緊起身讓爲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