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顧燕京沐浴過後就去了書房,在那兒靠着閉目養神。
他沒打算回去睡覺,兩個人吵成這樣子,誰有心情和她睡覺呢。
他不打算回去,公主直接過來找他了,和他說:“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歇息,你什麼意思啊,你是想明天整個府裡的人都知道你歇在了這兒,你是想讓我在府裡沒面子嗎?”
顧燕京便騰的站了起來,回去了。
回到屋裡,擡眼就瞧見牆上掛的笙兒的那個喜結良緣的刺繡不見了,想到她之前一直站在那兒盯着看,自然就猜測到公主身上來了,直接問她:“這兒掛的東西呢?”
“我看着繡工挺好,就取下來放着了,免得時間長了髒了。”
“拿來。”他莫名的覺得不是這樣子,不信她。
“你幹嘛這麼兇啊?我都說放起來了。”
“我讓你拿來。”
“我就是不拿又怎麼樣?”
這麼兇巴巴的和她說話,芊晨公主也又被氣着了。
“你不要太過分了,那是笙兒做的,是送給我的,你最好給我交出來。”
“我就不交出來,你又怎麼能怎麼樣。”
顧燕京不理她,轉身去找。
房間就這麼點大,她能塞哪兒?
他翻箱倒櫃的去找,把衣櫃的衣裳都扔了滿地,還真在箱底找着了塊布,拿出來一瞧,上面密密麻麻的針眼,寫的那些個字,可不就是之前掛在牆上的那塊刺繡麼。
顧燕京是被氣得不輕,她竟把笙兒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這個東西給拆了,這可是笙兒做了好久才做出來的。
莫名的就知道了,她這是嫉妒笙兒跟了蘇大人,所以看不得笙兒的東西放在他房間裡?他也沒來得及細看過這刺繡,現在被她給拆了,他方仔細看了看,赫然看見下面一款小字寫的還有蘇清秋的表字,也就真的是什麼都明白了。
轉身,她瞪着芊晨公主,破口直罵:“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你才腦子有病。”芊晨公主絲毫不讓。
顧燕京拿着那塊布到她跟前,語氣帶着嚴厲:“你給我記着了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蘇大人這件事情,你就爛死的肚子裡去吧。”說了這話,他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成親到現在還沒有圓房,但實在是沒有辦法和她圓房。
她這個樣子,他完全沒有心情圓房。
芊晨公主站着沒動,她沒再喊他回來,忽然也就明白過來,他原來什麼都知道了。
一直以爲,這是她心裡的一個秘密,他不會知道的,哪曉得,他竟是一直都知道。
罷了,不回來睡就不回來睡吧。
就算回來睡,真要和她圓房,她心裡也是抗拒的好麼。
別人愛怎麼想,隨便了,反正,她是公主,誰敢小瞧了她。
第二日。
“大少爺,小姐請您過去一趟。”
在顧燕京準備出門之際,薄葉跑了過來攔她。
昨晚今笙便吩咐過了,早上早點起來,看見他就請她過來一趟。
她有話想和他說,也只能這樣子,不然,指不定又要等到幾時了。
顧燕京跟着來到今笙面前,她也已起了牀,洗漱過後坐在屋裡等他。
閉上房門,今笙和他一塊坐了下來,小聲和他講:“哥,昨天我去看湘君,她的意思,想瀚殿下一塊救出來,您有辦法嗎?”
如果哥哥有辦法,便不用去求三爺了。
“瀚殿下不會同意出來的。”
“爲什麼不同意出來?”難道要在東宮等死嗎?
“等局勢穩下來,另立了太子,皇上一定會放他出來的,現在出宮,要亡命天涯嗎?”
今笙抿了脣,輕聲問:“如果瀚殿下知道自己最後還是會死,會繼續留下來嗎?”
倒不如跟着湘君遠走高飛,遠離皇室紛爭,一家人過幸福快樂的日子。
“夢境的事情,誰知是真是假,這事,你別管了,我先走了。”
“哥。”今笙忙拽了他的胳膊,想了想,還是說:“我想跟你一塊進宮,看看瀚殿下,你有辦法讓我見到他嗎?”
“你見他作甚麼?”
“我有些話想和他說。”
“你不要和他說什麼,他不會聽的,也不會信你的。”
“哥,不管他聽不聽信不信,你讓我試一試,讓我先見一見他。”或許,一開始就應該先從瀚殿下這裡入手,而不是三爺……
如果一開始就從瀚殿下這裡入手,事情或許會不一樣吧。
“哥,昨天晚上湘君求我去找三爺說事,想求三爺幫忙把瀚殿下從宮裡弄出來,但我想來想去,還是想求自家哥哥,我求你了,你先帶我進宮一趟見見瀚殿下,他若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出宮,我再和湘君說。”
顧燕京想了想,到底是點了頭:“走吧。”
今笙當下就跟着顧燕京一塊出了府,進了宮。
由他跟着,一塊進去見瀚殿下。
如果說這宮裡還有什麼人可以隨便見到瀚殿下,一個便是蘇大人,再一個便是顧燕京了。
這兄妹倆一早過來,瀚殿下人正靠在榻上閉着目,聽見聲音便慢慢睜了眼,看了過來,略有些許的詫異。
“殿下。”今笙走到他面前彎腰行禮。
現在的瀚殿下,乍一看去,竟覺得格外顯老了,也許是因爲鬍子長出來的原因吧,也許是因爲頭髮有些許的凌亂,他也沒有梳理。
印象之中,瀚殿下從來都是氣質尊貴,人瞧起來格外乾淨清爽的一個人。
“笙兒想要見你,有話和你說,我去外面看着。”顧燕京輕聲交代一句,出去了。
“你想和我說什麼?”瀚殿下瞧了她一眼,微微換了個姿勢,坐了起來。
今笙站在他跟前,看着她,輕聲說:“瀚殿下,昨晚我見過湘君了。”
他抿脣不語,她說:“湘君哭得很厲害,她捨不得您。”
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捨不得又能如何……
“湘君想您離開皇宮,您願意嗎?”
瀚殿下眸色微動,看了她一眼,回她:“你回去告訴她,讓她不要任性,好好安胎,我們會有再見之日的。”
今笙聽這話就知道他是不肯離開的,也許正像哥哥說的那樣,離開皇宮後就要過亡命天涯的生活了,留下來,興許有一天皇上會給他自由,他還有機會再來……
但他不知道的是,結局會是死,會連累更多的人爲他死。
“瀚殿下,有件事情,我壓在心裡許久了,一直不敢朝人說,怕說了也沒有人信,更怕惹來殺身之禍,當初只是略略的和哥哥和蘇大人提及過。”
瀚殿下瞧着她,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我曾經有過一些夢境,都應驗了,第一個夢境就是湘君成爲了太子妃,在她還沒有成爲太子妃前,我便和蘇大人和哥哥提及過,因爲湘君被立爲妃後的下一步,便是廢太子,立羨殿下爲太子。”
瀚殿下瞧着她,眸色之中暗沉,意味不明。
“羨殿下被立爲太子後,過不多久就會登基爲帝,支持您的人會採取一些行動,但所有參與的人最後都會死,您也會死,湘君也會死。”
“是蘇閣老讓你說這些話的吧。”
“……”這和三爺有什麼關係?
“不是,是我自己央求哥哥帶我來和您說的。”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會離開這兒,何況,我一個字都不信。”
“您也不信哥哥嗎?”
“你出去吧。”
“瀚殿下,你不想陪着湘君,一家人一起生活嗎?”
“我讓你出去。”
“瀚殿下,這和三爺沒有關係,我知道您對他有誤會,我也不喜歡他那樣沉默,我說這話和他沒有關係,您相信我。”
“你出去讓燕京進來吧。”
今笙默了一會,看他一眼,他別過臉不再看她。
轉身,今笙只得走出去,和外面站着的顧燕京輕聲說:“殿下要見你。”
顧燕京便走了進來,站在瀚殿下的面前,他擡眼看了他一眼,問他:“那些夢境的事情,也早和你和蘇大人提及過?”
顧燕京點頭,瀚殿下微微閉了一下眼,又問他:“你信她說的嗎?”
“我不知道。”夢境的事情,雖說有應驗的,但又覺得不一定每個都會成真。
“去年的時候,蘇大人有提醒過您什麼嗎?”
“不記得了。”
“送她出宮吧,這事讓我想想吧。”
“好。”顧燕京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門又被關上,瀚殿下就慢慢的躺了下來。
她忽然過來說這些事,他腦子裡是有些亂的。
蘇大人應該是有和他提過的,講過一個劉邦的故事。
他若心狠一點,殺了羨,也就沒有他今天這些變故了吧。
離開皇宮麼,他默默否決了這個提議。
他怎麼能夠離開這裡呢,離開了這裡,一切便真的都成定局了。
但是……
~
東宮之外。
“笙兒,你先回去吧,等瀚殿下有了答覆,我再告訴你。”
“嗯。”今笙點了頭。
“我就不送你了。”
“嗯。”
今笙轉身離去,由薄葉護送她一塊回去。
遠遠的,皇甫羨望着她離開東宮。
之前有屬下來報,說都統大人一早帶了他自己的妹妹去了東宮。
他心裡是驚訝的,她這個時候來東宮作甚麼呢?
顧湘君已經出宮了,難道是代顧湘君捎什麼話給瀚殿下的嗎?
若有什麼話,也可以讓都統大人捎過來的。
他心裡想着,人也漸漸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後,知道他們是要出宮,他就這樣一直跟着走了一路。
“小姐,好像羨殿下有跟在我們身後。”過了一會後,薄葉發現了身後有人跟着,小聲和她說。
今笙依舊往前走,只是小聲問了:“跟多久了?”
“應該有好一會了。”
今笙默默往前走,心裡想的是:這羨殿下跟着她們作甚麼?她們這馬上就要出宮了,難不成他也要出宮?
“笙兒。”後面的人忽然就喊了她。
他叫她什麼?她以爲自己聽錯了,腳下微停。
“笙兒,你怎麼來了。”他從後面了過來,目光從未有過的柔和。
“羨殿下,請叫我顧家二小姐。”她鄭重的糾正,不喜歡他這樣的叫法,她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只有自己人才這樣叫的,比如哥哥、還有三爺……
他有什麼資格這樣叫,不覺得難爲情麼。
她雖這樣說,他也不氣,只是說:“好一段時間沒看見你了,你又長大了。”
“……”
“每次看見你,都覺得你又不一樣了,還在生長,等到了明年,就應該完全長大了吧。”
“……”說這些廢話作甚麼,她不想聽這些。
“笙兒,你喜歡這裡嗎?”
“請你叫我顧小姐。”
他笑笑不語,他就要叫她笙兒,沒人的時候這樣叫她,她又能如何。
“二皇子,我知道你很喜歡這裡,瀚殿下被廢,你一定很高興吧,畢竟,你嚮往這個位置已很久很久了,現在一切都成真了。”
他沒有答她,只是說:“笙兒,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接到宮裡來,陪着我的。”
“……”
“有時候看見你和蘇大人在一起,我會很嫉妒。”
“……”
“我喜歡你很久了。”
今笙忽然想笑,冷笑。
前一世,他可是一再的拒絕她,戲弄她。
這一世,明知道她是有未婚夫的人,那人還是蘇大人,他竟是對她說這樣的話,是因爲覺得自己馬上就被立爲太子了嗎?便有恃無恐了?
“你記着我說的話,我早晚會接你到宮裡來的。”
今笙對他冷笑:“你說這樣的話,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嗎?你若真這樣做,你會後悔的,不信你走着瞧吧。”扭身,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真是,氣死她了。
不僅氣,還莫名的有些發慌。
他當真是有恃無恐了,竟對她說了這樣的話,是提前打個招呼,給她一個心理上的準備嗎?
她自然早準備好了一切,但也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她匆匆離去,出了宮門,上馬車之前和薄葉輕言一句:“今天這事,都爛到肚子裡。”
“是。”
她擡步踩着腳踏凳子上了馬車,臉色也沉了下來。
有些事情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跡,比如她與皇甫羨之間,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馬車噠噠的往回而返,她靠在那兒閉了一會眸。
國安候府。
身爲國安候府的大少奶奶,又是公主,竟然沒有一個人朝她請安。
坐在客堂裡,芊晨公主氣得頭疼。
明明昨天和今笙說過了,她竟是不來朝她請安。
她不來請安,旁人也不來,這一個個的,是不把她放在眼底麼。
她到現在還沒有圓房,就算沒圓房,她也是這個府的大少奶奶,容不得旁人的不尊敬。
“把江小樹給我叫過來。”她坐了一會,吩咐下去。
江小樹很快就被傳進來了,恭恭敬敬的行禮。
“江小樹,你現在去各院傳下去,從今天起,每日早上各院的小姐,都要來請安,也好方便大家一起敘下感情,免得老不走動,時間久了一家人的感情反而生疏了。”
“是。”江小樹退下。
各院,不就是笙小姐和四小姐嗎?
再一個便是孟田小姐,她算不得府里正兒八經的小姐,這規矩多半是給笙小姐立下的,畢竟笙小姐是府裡的掌家小姐,現在大少奶奶入了府,就想給自己立威了,她不好直接開口拿笙小姐立威,故意勞動院裡的小姐都去她那裡請安。
江小樹先去了今笙那兒,今笙不在府上,她只能把話先傳達給她的婢女襲人和紫衣了,之後又去了四小姐那兒傳達了公主的意思,後來又跑了孟田小姐那兒傳了話。
三姑姑顧琴還沒有走,聽了江小樹的話,待江小樹離開後就和女兒說:“公主這是想在你們面前給自己立威了,田姐兒,你以後多往公主面前走動走動吧,沒有壞處的。”
田姐兒正在鏡前給自己選着首飾往頭上戴,聽她說話也就嗯了一聲。
顧琴這時又說:“田姐兒,你也到了定親的年紀了,上次府裡辦喜事,我倒是瞧着有幾家的公子還不錯,這幾天我就託人,給你把親事定下來吧。”
“娘,你先別急。”
“我能不着急麼,你現在都十四歲了,看見好的就要趕緊下手了,不然,讓別人搶了去了,就只要做妾的份了。”
“做妾就做妾,只要是喜歡的,做什麼有什麼關係。”
“你胡說什麼呢,有點出息,你看人家今笙,未婚夫現在可是閣老了,內閣首輔大臣,那可是位高權重。”
“他也不差。”
“你在說誰?”
“沒,我沒說誰。”
顧琴覺得這事非同小可,揪着她逼問:“你給我說仔細了,他究竟是誰。”
孟田被她嚇了一跳,直言:“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什麼也沒說呀。”“一定是你聽錯了。”
是她聽錯了嗎?也許吧!顧琴看她嚇得不輕,諒她也不敢騙自己什麼,也就放了她,只是警告:“你若是敢揹着娘與什麼不三不四的人私定了終身,絕饒不了你。”
想當年她就是如此,揹着家人喜歡上了孟田她爹,後來家人怎麼都勸不住,她認定那人非嫁不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說日子過得去,但終究沒什麼前途的,她後悔了,就絕不許女兒走自己的老路子。
孟田怕她,自然忙點頭: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見她答應了,顧琴也就作罷了,和她說:“行了行了,別弄了,我都出來二天了,該回去了。”
“嗯,這就好了。”
母女倆朝外一塊走了出去,顧琴又一再的交代着:娘不在你身邊,你多長個心眼,多結交一些小姐,對你沒有壞處,有什麼事情跟着笙姐兒多往外走一走。
孟田一路應着。
她們正說着,卻不知前面已來了人。
這來的不是旁人,而是太傅府上的二爺,蘇長淵。
隨着蘇長淵來到國安候府上,就遇着了從宮裡回來的顧今笙。
顧今笙從馬車裡走了出來,看見他時也是微微一愣,便行了禮:“二爺好,您請進。”心裡非議着他怎麼會來府上呢。
二爺今天瞧起來格外神采,他穿了一身冰藍上好的絲綢,上面繡着雅緻的竹葉花紋和雪白滾邊與他頭上的羊脂玉髮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豔麗貴公子的非凡身影。他笑的時候自有一股風流公子的佻達。
跟着二爺一塊來的還有一個婆子,今笙也不認識。
蘇長淵便跟着她一塊進了府,一邊問她一句:“弟妹這是去哪了,剛從外面回來嗎?”
今笙覺得有點彆扭,她還沒嫁過去呢,他這弟妹叫得好溜。
“是的二爺。”她含了笑,請他進了客堂。
由於府裡這個時候已沒有旁人,父親不在,哥哥也不在,今笙便親自招待他了。
請他坐了下來,奴婢上了茶水,蘇長淵如實的說:“弟妹,我今天是爲了孟田小姐來的。”
“爲了田妹妹嗎?”她有疑惑,又好像知道了些什麼。
“我與她甚是投緣,今日便請了媒人前來提親。”
“可是,二爺您不是已經有妻子了嗎。”今笙暗暗抹了把汗。
她不想孟田嫁過去做妾……而且,最近因爲朝中的事情,三爺和大哥好像意見不同,將來還指不定發生什麼事情呢。
蘇長淵已蹙了眉,他有妻子怎麼了?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聽她之音怎麼好像還不滿意他似的?
蘇長淵有些不悅了,當初她的婚事還是他親自來提的,現在他要朝孟田提個親,她居然沒有一句痛快話,便和她說:“弟妹,您就把孟田小姐請出來問一問,若她不願意,我無話可說。”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田妹妹年紀還幼,您這事等回頭派人給姑姑送個信,和姑姑商議過了,再回您話好嗎?”
“自然是好的。”
蘇長淵轉而又問:“弟妹,你好像不同意?”
“好爺您想多了,我怎麼可能會不同意呢,只要姑姑同意,我自然是支持的,只是不巧得很,姑姑今天剛回去,所以這事還得等上幾日。”
蘇長淵點了頭,這也就是走個形式,只要那邊點個頭,形式走過了,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兩個人正說着這話,忽然就見顧琴和田姐兒一塊過來了。
姑姑?她還沒走?
“你不是說三姑姑已經走了嗎?”蘇長淵看她的眼神有了幾分的不善,本就覺得她好似有意阻止似的,現在就更加肯定了。
照理說,她若是喜歡這親事,大家也都是自己人了,不應該叫田兒出來問個話說個話的嗎?她是絲毫沒有喊人過來的意思。
今笙有片刻的尷尬,她真的以爲姑姑走了。
昨天就說今個會走的,她算着她一準是一早起來就走了的,哪知道她還磨嘰在府裡。
蘇長淵忽然就冷笑了一聲:“弟妹,我是來提親的,你竟然攔着連三姑姑都不給見,你的良心呢?你這樣拒絕我你良心不疼嗎?你能跟我三弟定親,還是我帶人來提親的,要知道我們府上除了我就沒人支持你們的婚事的,你現在是恩將仇報你知道嗎?”
“……”
今笙被噎住,這根本是一碼歸一碼的好麼。
她是真以爲姑姑已經走了。
重要的是,現在皇室的局勢不穩,大哥和三爺立場都不一樣,這個節骨眼上,她們家不能再與蘇家扯上什麼關係了。
不過,這種事情竟由二爺親自出面提親,看來太傅府上的人也是不同意的吧,估計連三爺都不看好,所以他沒有辦法,只好自個來了。
蘇長淵已經站了起來,不想和她說什麼。
“田兒。”
“二爺,二爺。”
剛出來的孟田本是陪母親出去,要送她到門口的,忽然瞧見蘇長淵從客堂裡出來了,她本能的就跑過來了。
“田兒。”蘇長淵也大步流星的迎着她去了。
“夫人。”蘇長淵朝顧琴行了一禮。
顧琴瞧了瞧這兩個人,感覺非同尋常,今笙也已經走了出來,到她旁邊悄聲說了句:“這蘇二爺是來朝田妹妹提親的。”
“……”顧琴一臉震驚,不敢相信。
蘇長淵這時已開了口:“夫人,我帶了媒人來,朝田兒提親……”
一旁的田兒又驚又喜,一臉嬌俏,害羞的垂了眸,只是,一看到母親刀子似的眼神掃過來,頓時嚇得縮了縮。
顧琴掃了一眼一旁的女兒,這個死丫頭,剛纔和她說沒有,現在就有人上門提親了?而且還是一位有着幾十位小妾的男人上門提親。
顧琴只覺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臉色一會黑一會白的。
這人是蘇閣老的二哥,雖然太傅家是好,但進去給這個人當不知道是多少位小妾的角色,這就沒什麼好的了。
壓下心裡的那股子怒氣,她還是勉強笑了笑,說:“這件事情,等我們商議好了,再回復你吧。”
見着了孟田的母親,蘇長淵也就應了:“好的,我等夫人的消息。”再看孟田一眼,忽然就問了她一句:“田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孟田本有的迴應。
顧琴頓時氣得肝腸寸斷,這個沒羞恥的丫頭,怎麼敢說這種話,她還沒同意呢。
“夫人,那我就告辭了。”他彎了一下腰,要走。
“二爺,我送送你。”孟田趕緊要跟着往外走,被顧琴一把拽了回來。
顧琴直接把人往屋裡拽了,人才剛進去,論起拳頭就往孟田身上一陣打。
“啊,娘,別打了,疼……”孟田被打得直叫。
“……”還沒走遠的蘇長淵停了下來,裡面的聲音他是聽見了,怎麼感覺這三姑姑好像不同意似的?若是同意,用得着他前腳還沒離開,後面就打起田兒來了嗎?
他沒想到,竟有人會不同意女兒嫁他,畢竟太傅府上是多少女子都眼巴巴的想要嫁進來的,再則,這顧琴家的情況他也是清楚的,再普通不過的人家,能巴上太傅家,也是她們祖上燒高香了,她竟然不同意。
“你個沒腦子的死丫頭,你怎麼敢揹着我和這種人認識?我告訴我不會同意的。”顧琴一邊打她,一邊罵着一邊數落着。
今笙跟着進去了,也不攔着。
這田兒都當着她們的面答應說願意了,看來這倆人是早就認識了。
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認識了,這麼久了,她居然還隻字未提,這保密工作做得是真不錯。
顧琴吼功震天,蘇長淵自然是聽見了,就聽她在裡面直罵:“你個死丫頭,你知道這蘇二爺在府上有幾十個姨娘嗎?你嫁過去,還有你好日子過嗎?他這個人一看就是風流的,長了一雙的桃花眼,最會招惹女人了,他看中的不過是你的年幼,就你這笨嘴笨舌的,你真要跟了他,過不幾天,他就煩了你。”
蘇長淵只覺得眼皮直跳,他有府上有幾十個姨娘嗎?他孃的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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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笙站在一旁看着,孟田委屈的直叫:“娘,你不要聽外人瞎說,二爺沒有那麼多姨娘,就幾個,幾個而已。”
“幾個而已?你還覺得這很少嗎?你爹娶了我,一個姨娘都沒有,他這一生就我一個妻子,你怎麼敢這麼沒有出息,京城那麼多男人,你偏和這種男人混一塊去了,你瞧瞧你這全身上下,哪點像我?啊?”
蘇長淵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聲這麼差。
這種男人,他是哪種男人?
外面的人,都是怎麼說他的?他還真不知道,畢竟沒人會指着他的鼻子當着他的面議論他。
孟田被吼得直哆嗦,她母親是真兇,不是假兇。
顧琴伸手就又拿了桌前的雞毛撣子往她身上打,孟田嚇得撥腿就跑,圍着桌子轉,就聽她母親一邊追一邊罵:“死丫頭,我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你居然敢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你存心是想氣死我不成?你跟着你笙姐姐,怎麼就沒學學她,你看人家選男人的眼光,你再看看你自己,你丟人不……”
孟田被罵得都快要哭了,弱弱的叫:“娘,您就成全我吧,求您了。”
“我不會成全你的,你這個死丫,除非我死。”
“不成全也沒用了,田兒已經是我的人了。”冷不丁的,蘇長淵人又折了回來,聲音揚了過來,人大步流星的走到孟田身邊,把她護了過來,伸手就攬了她在自己跟前。
孟田睜大眼睛看着他。
他朝她眨了一下鳳眼,說:“別怕,田兒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會負責的。”
“我今天就是專門爲這事來的,沒想到夫人看不上我,不合夫人的心意,讓夫人失望了,我也深感抱謙,但我和田兒生米已煮成熟飯,還望夫人成全。”
這真是晴天霹靂啊!說什麼生米已煮成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