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鳴鳳一路沿着花叢去,等從花叢裡爬出來的時候,就見他皇奶奶正站在那兒。
花叢裡的動靜,還是驚動了她,太皇太后也就看了過來。
皇甫鳴鳳從花叢裡鑽了出來,衣裳上都是泥土。
皇上沒個皇上的樣子,太皇太后有些嫌棄的蹙了眉:“皇上一個人在這兒幹什麼嗎?”
皇甫鳴鳳挺了挺胸脯:“朕生氣了,就在這兒了。”
“誰惹皇上生氣了?”太皇太后詢問一句。
自從曲錦瑟也被趕出宮後,她在宮裡的日子越發的寂寞了,連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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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寂寞孤獨了,就很容易老,這段時間,她也顯老了。
皇甫鳴鳳不說話了,他總不能說是皇父和孃親惹他生氣的吧?
太皇太后看了他一會,他還氣鼓鼓的樣子,便問他:“上次你落水,並不是錦瑟推的你,是你孃親讓你這麼說的嗎?”
皇甫鳴鳳看着她:“皇奶奶,你在說什麼啊?”
這件事情,太皇太后始終想不通。
錦瑟她還是瞭解的,她沒那個膽子推皇上落水,何況當時還有人在場。
如果不是錦瑟推的,是皇上自己不小心落了水,可皇上非說是錦瑟推了他,她只能推斷是顧湘君讓他說這樣的話了,若不然,他一個小孩子,怎麼會說這樣的謊言?
太皇太后想了想,耐着性子道:“皇上,你告訴皇奶奶,是不是你孃親讓你說的,你只要告訴我實話,這個好看的玉就送你了。”她從身上解下一塊玉。
小孩子嘛,哄一鬨就好了。
皇甫鳴鳳看了看她的玉佩,他又不稀罕。
“皇奶奶,這個我有的是。”轉身,他撥腿就要走了,但太皇太后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沒讓他走,見四下沒什麼人,便蹲了下來,這樣也防止讓旁人發現她與皇上在這兒說話。
“你給我說,到底是不是你娘讓你陷害錦瑟的?”太皇太后的聲音有些嚴厲了,好話他不聽,她只能嚴厲一些,嚇唬他了。
皇甫鳴鳳一下子被抓住了小胳膊不能走,心裡一急,他擡手就朝太皇太后臉上抓了過去,他人雖小,但抓一把在臉上也不是好受的,太皇太后一慌,忙鬆了手,他已快步跑開了。
臉上有些疼,太皇太后摸摸臉,這個壞東西,人小鬼大的壞東西,還不都是顧湘君教養出來的?
~
那時,蘇長離也出了宮。
馬車一路噠噠而返,坐在馬車之中,想到自己就要當爹了,嘴角還是不由得上揚。
馬車路過集市,聽着外面的叫賣聲,他心裡頭微微一動,喊了聲:停。
馬車停了下來,蘇長離下了馬車,四下望了望,集市上叫賣什麼的都有,他擡步走到一攤位前,都是一些賣小孩子玩意的東西。
剛出生的孩子會喜歡什麼呢?
“大人,要給孩子買東西呢,孩子幾歲了。”京城之大,不認識他的老百姓自然是大有人在,但看他的衣着,便知道是位官員,攤主熱情的詢問着。
“額,一歲,一歲了。”
“這個,一歲的孩子玩這個。”人家給他介紹了幾個孩子的玩意,他便讓人全收起來了。
蕭凌和閻生跟隨左右,互望一眼,三爺買這麼多孩子的玩意幹什麼?
蘇長離自然是不會和他們解釋什麼,東西他要了,閻生趕緊上前把東西提走了。
他繼續朝前走,想再給今笙買些東西回去。
往前走了幾步,蕭凌這時和閻生低語一句,趁着三爺要買東西的當兒,他也抽了個空閒,飛快的買了個金簪回來了,打算一會見着了古音,好送與她。
這段時間,因爲太傅夫人的腿每天都要鍼灸,古音都會過來陪陪她,她也甚得太傅夫人的喜歡,還會時不時留下她陪着吃個午膳。
~
“表哥,您這是去哪兒。”
不遠處,木向晚一把拽住了要前去再買些糕點的蘇長離。
自從出嫁後,難得看見他。
今個在這兒意外的相遇,木向晚有些激動,一下子就拽了他。
蘇長離瞧她一眼,人來人往的,她又已爲人婦,雖是表哥,這樣拉扯總是不好,便忙鬆了手,望着他,目光有些的癡迷,她這位三表哥,在她心裡一直像神一樣的存在,那裡是那個侍郎老頭子可以相比的?萬般無奈,她嫁了人,可對他的心,在看見他的時候還是會跳躍。
“表哥,沒想到會在這兒遇着你。”
蘇長離瞧她一眼:“我去買些東西。”
他撥腿走了,木向晚緊跟過去:“表哥,你要買什麼呀?”
蘇長離去前面買桂花糕,木向晚緊跟着說:“我也好久沒吃桂花糕了。”
蘇長離瞧了一眼,前面還有人在排隊,便吩咐一聲:“閻生,去買一份桂花糕。”
閻生應了一聲,跑過去買桂花糕。
木向晚一喜,莫名的以爲他是想支開屬下,和她單獨說幾句話。
“你們都退下去。”木向晚也把身邊的人支開,這樣說話就方便了。
她帶的婢女家丁也立刻退了去。
“……”
“表哥,你過得好嗎?”木向晚問他,又自顧的說:“看你的樣子,應該過得很好,你幸福,我就滿足了。”
“……”
“表哥,能看見你,我真的很高興。”
“你不是要吃桂花糕嗎?我先回去了。”蘇長離轉身就走。
木向晚心裡一涼,他這就走了。
吃什麼桂花糕,她只是想和他說說話而已,他竟是連話都懶得與她說嗎?
他的馬車停在了路邊,他上了馬車,這就走了。
木向晚黯然了一會,看了看那邊,閻生快步走了過來,她上前攔住喊他:“閻生。”
常跟在蘇長離身邊的人,她還是認識的,閻生自然也認識這位常在太傅府上的表小姐。
“表小姐好。”他站住,應了聲。
“表哥很愛吃桂花糕嗎?”她詢問一句。
她雖在太傅府生活過,對於蘇長離的喜好,並不全知道。
“三爺不吃,這是買給夫人的。”
木向晚只覺得心被紮了一下,竟然是給她買的?表哥這是下朝回來,路過這裡,特意下了馬車專門買給她吃的啊!
“表哥真會疼人。”她嘴角帶了笑,只是沒達於眼底,閻生也就呵呵一笑,告辭了。
閻生離去,木向晚走向桂花房前,看人漸漸散去,她擡步過去:“給我也來份桂花糕。”
“好勒。”
“盤下這個桂花房需要多少銀子?”
“額……”
“這張銀票夠不夠?”她放下一張銀票。
“……”
~
太傅府。
由於昨晚沒睡好覺,早上閒來無事的時候顧今笙又給自己補了一覺,實在是睏倦了,她倒是睡着了。
蘇長離回去的時候,她人還沒有醒來。
知道她還在睡覺,蘇長離也沒有驚動她,把東西放在了桌子上,便到牀邊來看她了。
剛在外面詢問過奴婢,她的婢女說她今天沒有去祈福,但看起來很睏倦的樣子,應該是昨晚沒有睡好覺,現在已經睡着了。
蘇長離也就在她牀邊上坐了下來,默:該不是因爲沒有他陪伴,所以睡不着吧?
是這個原因嗎?
嘴角不覺然又揚了起來,現在的笙兒是越來越離不開他了嗎?甚至會因爲沒有他陪着而睡不着?
他望着她,這小小的身體子孕育着一個小小的生命,是他的兒子。
不久的將來,笙兒會給他生下一個孩子,想想這個,心都軟了。
望着她,幹坐了一會,她還沒有醒來的意思,他索性就起了身,把身上的朝服給換了。
隨着他轉身離去,今笙就睜開眼了。
想到三爺就算沒有他,也精神煥發的,很不是味啊!
沒有三爺,她可是覺都沒睡好,這說明什麼?說明她愛三爺多一點,三爺愛她少一點。
今笙默默的嘆口氣,這件事情讓她不太高興。
過了一會,那邊傳來動靜,知道是他過來了,她索性又閉了眼,假裝睡覺。
她突然不想理他了。
蘇長離走了過來,見她還沒有醒來的意思便去了桌那邊坐下來了。
桌上有些玩具,是他買來送給不久之後會出生的兒子的,他拿起一個撥浪鼓搖了一下,突然就發出了響聲,自己把自己給嚇一跳,是怕就此吵醒了還在睡覺的笙兒。
今笙聽着這邊的響聲,心裡也是好奇了,這三爺在搞什麼鬼?剛剛那一聲怎麼聽着像哄六弟玩的撥浪鼓的聲音?
三爺買這個做什麼?
莫名的想到了什麼,該不是買給她們的孩子的吧?可人家華歌說現在還不太確定,還要再等十天……三爺這也太急了吧……就知道他很在意,想要個孩子,哪有人不想要孩子的,以往說不急,不過是安慰她的心!
心裡又好受了一點,今笙也就坐了起來,不想再假裝睡覺了,一個人躺在這兒也太難受了。
她自個坐了起來,假裝纔看見蘇長離回來,喚他:“三爺,您回來了啊!”
“這都買的什麼呀?”她走了過去,一看桌子上的東西,還真讓她猜對了。
“笙兒,你看,都是給咱們兒子買的,我看還需要什麼,告訴我,到時候我都給買回來。”
今笙望着他,三爺的精神氣真的很好,神采奕奕,鳳眼依舊發亮深邃,絲毫不像缺覺的樣子。
她咧嘴笑笑:“等真確定下來是懷孕了,我會給孩子準備做些小衣裳小鞋子的。”
說到這個,蘇長離和她講:“這些活讓下人做就是了,你別累着了。”都是細活,還費眼睛呢。他又把買來的桂花糕打開:“還熱着的,趁熱吃。”
今笙也就坐了下來,吃了一口桂花糕,才吃了兩口,那噁心的感覺又來了。
“還吃不下嗎?”蘇長離問她,瞧她這樣子反應還是挺大的。
“嗯,沒胃口。”她喝了口水,真不想吃了。
“多少吃幾口。”蘇長離拿了桂花糕,喂她一口,她也就吃了。
吃了口桂花糕,又喝了口水,她還是忍不住詢問一句:“三爺,你昨晚睡得好嗎?”
“睡得好。”這是實話,想着自己就要有兒子了,他回去後,一個人高興了半天,然後就睡着了。
今笙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睡得好,不高興的道句:“說明三爺愛我不夠多。”
“胡說什麼呢。”怎麼就上升到他愛她不夠多了?完全不知道她這話從何而來。
她自己想了好半天了,人家卻什麼都不知道,今笙輕哼:“要是很愛很愛對方,看對方的時候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的,就是面對面坐着都嫌不夠,更何況是離開對方,怎麼可能睡得着。”
蘇長離說:“瞧,你的眼睛也眨了。”
“又眨了。”
“……”今笙無話可說了。
蘇長離瞬間知道她的意思了,她這是昨晚沒睡好覺,看他睡得好,怪他不夠愛她了。他的小妻子這一臉的慾求不滿,在看他眼裡,心都軟了下來。
他嘴角的笑放大,有種辛苦養大的孩子終於知道在乎自己心疼自己離不開自己的幸福感,想了想,他提議:“晚上,我們還睡一塊。”
“不要。”顧今笙扭過臉,還有點賭氣。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摁在她扶椅上,她仰臉看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他已尋了她的脣含住。
“……”顧今笙伸手捶他胸口,這人想幹什麼呀。
他纏着她的脣舌一陣膩歪,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氣喘不已,顧今笙渾身無力的癱在他懷裡說:“三爺,不是說現在不能同房的嗎?”但他分明有反應了,她想掙扎,離開,卻被他摁住,坐着。
“是啊,咱們現在得忍一忍,爺現在是要望梅止渴。”猛然,扳過她的腦袋,他又親了下去,望梅止渴麼。
“……”
一場歡愉,在脣舌之中結束。
顧今笙矇頭睡覺,太羞恥了,她不想再動了。
她要睡覺,蘇長離便換了衣袍出去,不打擾她,他整個人越發的神清氣爽了。
走到門口,望望蔚藍的天,忍不住舒展了一下雙臂,昨晚沒和她同房,他已經在忍了,今個看見她,她滿臉抱怨,在他看來就是慾求不滿,他哪裡還忍得了,同房這件事情,又不是隻能動下不動上,動上不動下不就得了。
蘇長離擡步往外走,遠遠的,看見遊廊那邊有人,是蕭凌和古音正站在那邊說話,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麼,但見蕭凌拿了個東西挺在了古音的頭髮上。
~
這便是蕭凌買的簪子了。
古音從太傅夫人那邊出來,便往今笙這兒來了。
蕭凌把簪子插在她的頭髮上,她一臉高興又溫柔的望着他笑。
“喜歡嗎?”蕭凌問她。
“喜歡。”
瞧着她美得像個妖精的臉蛋,長長的睫毛忽閃着,蕭凌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撫了一下:“阿音笑起來真美。”
被他誇讚,她臉上越發嬌羞起來了,扭身欲要跑開,卻見蘇長離站在遊廊的另一頭看着他們。
“大人。”古音仿若纔看見他,忙彎腰行了一禮。
蘇長離面無表情的看着兩個人,蕭凌也猛然回了身,仿若也纔看見他一般:“三爺。”他也必須裝着纔看見他,爲了不引起三爺的疑惑,他必須採取一些措施,讓三爺認爲他與古音的相識和相愛,都是源於在太傅府上。
她的身份太過特殊,被三爺多次懷疑。
其實,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只是太多的巧合,令三爺起了疑心。
三爺這個人,向來疑心重。
蘇長離也就擡步走了過來,他氣質清貴,目光冷清,聲音又格外的溫和好聽,面上卻沒有任何波瀾,聽聲音,會以爲這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可一看他的姿態就知道,他是多麼的高不可攀,並不是誰都能有機會靠近他,與他說上幾句話的。
他走了過來,看了兩個人一眼,古音立刻垂了眸,蕭凌立刻彎腰行禮,道:“三爺,我想娶阿音爲妻。”
蘇長離面無波瀾的問:“要我爲你們做媒嗎?”
蕭凌說:“是的。”
“行。”他答應了。
“阿音,快來謝過三爺。”蕭凌拽過她,古音忙跟着蕭凌一塊再行禮:“謝三爺。”能由三爺作媒主婚,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呢,全京城有幾個人能請得動三爺作媒主婚的。
蕭凌能這般,也是因爲他是三爺的人。
“蕭凌你一會過來一下。”蘇長離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是。”蕭凌忙應了聲,猜測着三爺大概是要詢問他與古音什麼時候開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