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不亮,阿楚做了餃子,餃子湯裡放了羊骨頭,熬製出來的湯濃香清淡,餃子讓宋臨辭吃飽了之後,又給他裝了滿滿一小木桶。
山頭上有很多粗大的竹子,阿楚懂得如何編制一些小玩意兒,像家裡的用具,喝茶的話,就用竹節做成的杯子。這些小東西在鎮上也有賣的,爲了省下那幾個錢,阿楚便自個研究出了一些精巧的,放在家裡備用。
倒是這盛飯的小木桶,真是實用。
宋臨辭提着東西,走到門檻時,還抱着那姑娘狠狠親了幾口,不過癮,但他必須趁着雨未下趕緊離開。
*
送他離開,瞧着他身影漸漸消失,阿楚轉身回家。
唐言傾穿着衣服跑了出來,“阿姐,宋姐夫離開了?”
“嗯,去軍營了,也不曉得幾時能回來。現在天色還早,你起來做什麼,再去睡會兒。”
“不困,我是聽到風聲起來的,以爲外面下雨了。阿姐,你不要擔心,宋姐夫肯定會沒事的。”唐言傾剩下的話沒說。
等下次來,宋姐夫肯定是要娶阿姐了,他們得努力下,給阿姐準備好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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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磅礴大雨下了整整一天,而這一天阿楚也過的提心吊膽。
終於到傍晚時晚霞出,大雨停,預示着明天肯定是個豔陽天。
阿楚想,他應該沒事,肯定會沒事的。
對於宋臨辭的擔心,漸漸的被山頭的事情替代。
山頭果樹長勢蔥鬱,但已經過了結果子的時期,倒是那些野芭蕉樹,上面掛着零星的芭蕉,阿楚摘了一簍子,放在家裡捂一下,緩緩澀味就能吃了。
唐言傾和唐言毅去了山上,念着昨天下了雨,山上一夜之間長了好多菌子,像松露菌、牛肝菌口感最佳。
他們二人去山上本是打算簡單的採蘑菇,不過,若是能找到口感佳、質量高的菌子,當然可以拿到鎮上去賣。
在家裡的唐言樺拿着帶着水的草,要去喂兔子。
“小樺,兔子不能吃帶水的草,你找一些蘿蔔餵它們,廚房裡面有。”
“好,阿姐。”
唐言樺跑到廚房去,阿楚在院子裡抓了大把的草放在木頭上晾曬,折身瞧見門外邊站了一人。
眼神看着她一直打量。
眼前這人長得俊美無儔,長髮如墨,高高挽起的髮髻,白玉簪穩固髮絲,一身靛紫色長袍,襯的眼前男人越發高貴。
在阿楚看着他的時候,男人也看着阿楚。
樸素的衣衫並沒有讓精緻的面容減分,反而帶出了一種原野清和的氣質,這個未婚妻,顯然和之前變的極爲不同。
髮絲垂落在耳邊,莫名的讓他心跳了幾下。
他走進,依舊站在門外。
阿楚皺眉,絲毫不忸怩,走到門旁,“公子何事?”
“不記得我了?聽聞你的消息之後,我立刻趕過來。珞珞,當真不記得我了?”男人有些激動,推開門,抓着她的胳膊,很緊很深。
“還請自重,我叫阿楚並不是你口中的珞珞。”
珞珞,這個稱呼是他喊的。對,雲權,她的未婚夫,不,應該是唐珞施的未婚夫,他曾一直這樣叫唐珞施——珞珞。
只可惜,物是人非,幾年前雲權娶了衣泠心,即使現在衣泠心去世了,也不該來找她啊!
“我知道,你肯定記得,我是雲權,我不信你忘記我了。”
“當真是忘記了。既然你已經與衣泠心成爲夫妻,又何必再尋我,我們之間的身份,差距甚大。再者說了,你覺着,現在的我會重新嫁給你?”阿楚說着,眼眸收斂帶着怒氣和冷漠。
雲權很好,但是,對她來說,不算是好人,那有何用。
“對不起,她去找我,說能幫你,只要我娶她,她可以幫你們。”雲權看着對唐珞施極爲深情。
阿楚掙脫被他抓着的胳膊,“她找過我,說了很多話,我只記得她離開之後,我差點死了。那次之後,我的心也就死了,所以,我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說的沒錯,那次衣泠心去牢籠探望他們之後,唐珞施被她氣的心如死灰,而現在的是阿楚,不再是唐珞施。
即使唐珞施能原諒雲權,她也不會重新嫁給雲權,她嫌惡做官的,一直都是如此。
“對不起,珞珞我想補償你。”他低聲溫柔,看着她倔強的樣子,無法。
“你想怎樣?補償我,娶我當你定國候夫人?可惜,我現在依舊是罪臣身份,你捨得委屈了自己娶我?還是,你想把我當小妾養在外面?哼,我就是死,也不會做人小妾,苟且偷生。”
不給他反應的機會,阿楚猛地甩開他抓着的胳膊。
雲權臉色不善,怒氣滿目,“你、……。”
“唐姑娘,這些年我家主子一直在找你,主子對你並無辜負,是你爹貪污私通賣國導致你們入獄,才耽擱了您與主子的婚事。而且,這些年,若不是主子……。”
“雲仲閉嘴。”
剩下的話被雲權阻攔,她當真不原諒他,就是說了又有何用。
“我們走。”雲權說。
阿楚背對着他們,走入院子內,雲仲隨在雲權身邊,
“主子,這些年。您並未有對不起唐姑娘之處,雖說是娶了衣家二小姐,也只是一夜,生下小主子之後,就並未再碰她。到現在,您的心不也是爲唐姑娘留着的嗎?”
這麼多年來的努力找尋,幾乎翻遍了能找的所有地方,一心念着唐姑娘,若是現在不解釋,以後還會有機會麼?
雲仲真心替主子擔心和心疼。
“有些事,再也回不去從前了。而她也變得和之前不同了,之前的她高傲、金貴卻不像現在對我這般疏離,甚至帶着幾分嫌惡。”他怕再呆下去,她會說出更加冷漠的話。
“主子,那我們?”
在這裡呆了數日了,泉州那邊的喪事也不知處理的如何了。
“啓程回臨安城,這裡的事交代好了,她身邊的人和事,必須時刻做到讓我知曉,不可馬虎。”
“是,主子!”
暗中保護麼?好像有點囚禁的意思。
——
阿楚在說了那些說辭後,心神不寧起來,連着兩日,怕在鎮上遇到雲權,索性就不去了。
想着他一個定國候的當家人,也不會在窮鄉僻壤呆那麼長時間。三日後,她纔去了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