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傾見唐言毅一人回來,手中雖是提了那麼多東西,卻還是罵了他一通。
“你也是傻的,大姐說讓你回來,你就回來啊,大姐是女兒身,又一個去棺材鋪,若是被人欺負了咋辦,你啊你,真是讓人不省心。”
“大姐說的話,我咋能不聽啊,我不聽的話,又要趕我走了。我聽大姐的話回來,你又罵我。”他這滿腔的委屈,該對誰說?現在被唐言傾罵,心中委屈又自憐。
“行了你,快拿着東西到屋裡去,我到外面瞧瞧大姐,幾時能回來。”唐言傾說着要出去。
這邊,阿楚身後帶了一個模樣周正、憨厚朴實的中年男子。
她前面走近,瞧到了唐言傾,“我這不回來了,出去尋我做何。”
“大姐,你沒事就好,這位是誰?”
“這個周大哥,經營棺材鋪的二掌櫃。今日跟我過來看看,好給宋母風光的操辦了這喪事,你們先去一旁,我帶周大哥進去。”
阿楚面色清冷,言談之間,多有傷感。
身後周姓男子,隨了阿楚進去,瞧了牀上斷了氣的宋母,輕聲說了句,“這老太太生前應該是個講究的,我這就先幫老太太量了尺寸做壽衣,不用三日就能完成。瞧你這媳婦也是孝順,老太太頭面是否也要打造一套?口中含的玉石,是否也要來上一塊?”
“全都按照二掌櫃說,怎麼風光怎麼來。”
她雖是不知道宋母是什麼身份,卻也能瞧的出,宋母年輕時,應該也是個大家姑娘,這身上的氣質和講究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姑娘比不上的。
“這樣一整套下來的話,也需要不少銀子,娘子手頭銀錢可是足夠?”他們總歸是做生意的人,講究的就是賺錢,若是無利可圖,他們也不會上門來操辦喪事。
“我手中銀子素雖是不多,卻也能讓娘走的風光,你且好好操辦就好。”阿楚輕聲說。
在之前到棺材鋪的時候,她已經尋了棺材鋪的價格,零零總總加起來,應該也有七八兩消耗。
若是她是貪婪之人,自然是不捨得給宋母花錢操辦婚事,偏生她對宋母多了份感情。
之前倒是無感,後來得了宋母的玉鐲,也有那份她心中極爲期盼的感情,從宋母身上得到了,那點可憐的慈母感情,是真心打動了她的心。
宋臨辭走的時候,給了她一個錢袋子,裡面足足有十兩銀子,這錢她不能貪。現在宋母離世,她理應把全部的錢用在宋母身上。
——
送走周姓男子之後,阿楚一直躲在房間內不出。
摸着錢袋子,想了許久,直到外面等到唐言傾敲門,“大姐,你沒事吧。”
“沒事,是不是都餓了,我這就去做飯。傾哥兒隨我去燒火。”
“大姐,我瞧着你像是有心事的樣子,我和小樺、小毅都很擔心大姐。”唐言傾說着話,隨在阿楚身側。
“他們兩個還知道擔心我啊?若是我不給他們吃喝,他們可還記得我的好?怕是不能夠吧。”阿楚說着,轉身往後瞧了下,“怎麼沒瞧見他們兩個?”
“剛出去玩了,明兒便是元宵花燈節,他們兩個出去湊熱鬧去了。”
“我竟然不知這就是元宵節了。”
她重生活過來,日子過的渾噩不清,已然不知,現在竟然是元宵節了。
新年過去,元宵開始,今兒之後,這便是新的一年。
*
阿楚做飯很快,這才煮了麪湯,那邊菜也炒好了。
唐言傾聞着菜想,口水不自主的吞嚥。
“阿姐,你做的菜越來越好吃了,只聞味道就讓我口水流出來了。”
“你叫我阿姐?”阿楚歪頭,面色柔和,瞧着唐言傾,露出輕笑。
被唐言傾這樣叫,她心底一片柔軟,似是本尊身體,感受到了溫暖的親情。
“對啊,我在家裡的時候,私底下一直叫你阿姐。只是,從牢中出來,大姐一直對我們三人冷冷淡淡的,我不敢叫。今兒是中秋前夕,不免想到咱們姐弟之前,在宅院中溫馨相處的時光,想叫你阿姐。”
“以後就這樣叫吧,我喜歡的很。”她點頭,笑了下,接着道,“經歷的事多了,這心就淡了些,總歸咱們是親姐弟,你且叫我阿姐就好。”
“嗯,阿姐還是之前的阿姐,對傾哥兒最好了。那兩個弟弟,雖說不是嫡系,卻也是咱們唐家的子嗣,阿姐待他們不親近也不好疏離,阿姐,傾哥兒說的可對?”
“你說的也不錯,阿姐知曉了,今後待他們好一些便是。”
唐言傾面色溫潤起來,他也是這樣提了下,他看的出來,大姐是瞧不上那兩個庶子,他是爲唐家着想,想讓阿姐也對他們好一些。
阿楚把飯菜準備,低首瞧着燒火的唐言傾,“傾哥兒去找他們二人回來吃飯,快出吧。”
“好,阿姐……。”唐言傾頓了下,似是有話要問。
“還有什麼事麼?”阿楚看向唐言傾詢問。
“沒有,我去找小樺、小毅回來。”
罷了,這事還是不問了,宋母喪事,出殯事宜,也不着急這一時半刻。
自古,按照規矩,喪事也是要等上三天後,纔可大肆操持出殯事宜。
好在,現在是冬季,天氣冰冷,宋母的身體放在屋內,也無異味。
唐言傾喚了兩個弟弟回來,卻見廚房裡已經放好了飯菜,卻不見阿姐在。
“傾哥,怎麼沒瞧見大姐啊?這飯,大姐不在,我們可不敢吃。”
“你們先等等,我去找阿姐過來。”唐言傾說着往外走。
唐言樺身體不好,心思卻極爲靈敏,小聲對身邊唐言毅說,“傾哥叫了阿姐,咱們二人也跟着傾哥一起叫阿姐,這樣顯得多了幾分親密。”
“好,我是無所謂,讓叫什麼就叫什麼,只要給我吃喝就行。”唐言樺眼睛看着小木桌上的飯菜,垂涎不止。
*
唐言傾到了住屋門外,敲了門,“阿姐,飯菜都好了,你怎麼不出來吃飯,小樺和小毅都回來了。”
“你們先吃吧,我不餓,先躺會兒。”
“好,那阿姐先躺會兒,過會兒我拿了餅子給你。”
唐言傾卻不知,此時在屋裡牀上躺着的阿楚,明明是大冬天卻熱了一身汗,面上全是汗水。她只好躲在屋裡,脫掉身上棉襖,因爲男女有別,便不想讓他們曉得。
真是奇怪了,身上一陣熱,一陣寒,弄的她極爲不舒服,腦子混沌不止,似是這魂兒離了身體,在外遊離。
她極爲不喜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在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