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昊點了點頭,聲音中多了一分凌厲,“三皇子居然從一開始就打了這樣的算盤……”
瑾悠面色也有一絲沉重,遂將自己今個兒的所作所爲說了一遍,“若是妾身沒有猜錯的話,二皇子定然會將三皇子的書畫鋪子要了過來,然後跟着妾身一同做生意。”
沈珺昊轉動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沉默了片刻,方纔說道:“二皇子蕭澤凱比孤想象的要鎮定的多。”
瑾悠深吸了一口氣,又輕輕的吐了出來,呼吸綿長,“總是這樣被動的接受,總不是辦法,女兒嬌是一定要保住的,所以妾身要在綢緞莊的旁邊開了一間新鋪子,跟女兒嬌打起擂臺來。”
“這樣一來,那些個夫人們,想要咱們聽到的話,就會到新鋪子裡來說,若是不想要咱們聽到的話,定然是要去女兒嬌那邊說的,倒是能一下子就將這些人的心思看通透!”瑾悠輕輕的揉了揉眉心,午晌沒有午休,確實是有些疲累了。
沈珺昊注意到瑾悠的小動作,往瑾悠跟前坐了坐,讓她半靠到自己的懷裡,指尖用力,在她的百會穴上輕輕的按揉着,瑾悠瞬間便覺得舒服了許多。
沈珺昊解釋道:“過會兒就要用晚膳了,等着用過晚膳再睡吧。”
瑾悠點了點頭,有些擔憂的說道:“只是這樣一來,王爺原本的打算就要更改了,選不了三皇子,只能退而求其次。”
沈珺昊手上的力度不輕不重,一邊給瑾悠揉着,一邊說道:“三皇子想要通過那個書畫鋪子與寧王府扯上干係,若是當真被二皇子截了胡……”
沈珺昊說道這裡,柔聲說道:“你等一下。”
沈珺昊將瑾悠扶着坐起來,自己則起身走了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又迴轉過來,見到瑾悠疑惑的看向他,便道:“孤讓隨雷去查探二皇子府和三皇子府的動靜了,想必若是二皇子有所動作,一會兒就能知道了。”
瑾悠點了點頭,沈珺昊又與瑾悠在美人榻上窩着,沉聲說道:“三皇子若是這次吃了虧,日後定然還會尋了別的主意,孤倒是不怕他不找上來!”
“妾身回頭再在慕容冰那裡探一探口風,看看三皇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仔細問問她,有沒有發覺三皇子跟以前不一樣,她是三皇子妃,若論親近,沒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瑾悠總覺得,三皇子就像是一根刺,戳在那裡,不拔掉他,她心裡不舒坦。
“不必。”沈珺昊卻是沉聲張口,再次將瑾悠攏在懷中,幫她按揉着頭上的幾個穴位,可以緩解她的頭昏腦脹。
“三皇子府的事兒,你暫且不要管,孤會找人處置的。三皇子妃慕容冰便是來尋你,你能推的也一概都推了去。”沈珺昊憐愛的看着瑾悠,補充了一句,“跟三皇子有關的事情,你一概不要參與了,孤不能讓你以身犯險!”
沈珺昊是擔憂瑾悠的,他的本能告訴他,三皇子對瑾悠的執念,甚至於是超越了那個皇位的,但是這件事情,他沒有根據,所以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瑾悠抿了抿脣,事實上,她是想要幫沈珺昊做一些事情的,沈珺昊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多羅郡王和太后的安置,火狐館,紅樓一夢,處處都要他去瞧着。
二皇子與三皇子又時時刻刻的惦念着,要給沈珺昊使絆子,上頭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蕭宏峻,另外還有龐大的蕭家家族和雲家……
沈珺昊要面對的事情着實太多,瑾悠希望自己可以替沈珺昊分擔一些。
但是想到沈珺昊對自己的擔憂,瑾悠沒有再反駁,只是緩緩的直起身子來,將臉窩在沈珺昊的頸窩,低聲說道:“快過年了,這是你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沈珺昊攬着瑾悠的手緊了緊,微微動容,若是在大理,瑾悠定然可以過一個好年的,可是因爲是在寧朝,瑾悠就要與他一同面對了那些個爾虞我詐。
沈珺昊單手撫着瑾悠落在肩頭上的如緞長髮,在其額頭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道:“等着除夕那日,我定然越過二皇子和三皇子去,到時候讓雲雪落和慕容冰都嫉妒死你,可好?”
沈珺昊用着調笑的語氣,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身邊的這個女子,他想要給她所有,但在現在這樣的境遇下,他只能盡其所能的,讓瑾悠過得歡快一些。
瑾悠忍不住“噗嗤”一笑,正要說話,定嬤嬤已經在外頭道:“王爺,王妃,晚膳準備好了,是要擺在內殿還是外廳?”
定嬤嬤何嘗不知道自家王爺和王妃正是好的蜜裡調油的時候,也自然知道,二人正小意溫存着說話,可是她不打斷也不成啊?這人總要吃飯的吧。
定嬤嬤就想着,趕緊讓這兩個人吃了飯,誰都安生了。
沈珺昊將瑾悠扶了起來,兩個人去外間用膳,定嬤嬤見兩個人攜手出來,面上帶着笑說道:“今個兒給王爺和王妃準備了海鮮湯,正是熬得濃稠的時候,這會兒用着正好。”
瑾悠吃不得螃蟹這一類的東西,但是喝湯還是可以的,寧朝這邊沒有海鮮一類的東西,這是說話要過年了,澹臺莉讓送茶葉的管事順道帶過來的。
瑾悠和沈珺昊一同用了膳,隨雷也回來了,低聲在沈珺昊身邊說了幾句,又來去一陣風似的沒了蹤跡了。
沈珺昊拉着瑾悠的手入了內殿,笑得溫潤清雅,“讓你猜對了,二皇子用了五千兩銀票,買下了三皇子的書畫鋪子,三皇子這次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什麼便宜也沒有落着。”
瑾悠溫婉一笑,靠在銀絲蜜合色大迎枕上與沈珺昊說話,沈珺昊毫不客氣的一把將她拉了起來,說道:“哪裡有才用了膳,就躺下歇着的道理,小心存了食,回頭難受!”
瑾悠被沈珺昊拉了起來,兩個人便站在書案前說話,誰也不坐了,只一同商議着那鋪子的事兒。
瑾悠鋪開了一張大宣紙,將自己今個兒所見的鋪子位置和大小都在宣紙上畫了出來,沈珺昊在一旁瞧着瑾悠畫畫的認真模樣,忍不住神思有些恍然。
猶記得當初自己初見瑾悠所作墨荷圖時的驚豔,若不是因爲那副墨荷圖,也許他不會去朝華學院門口,若是不去朝華學院門口,也就不會從段紹峰的鞭子底下將瑾悠救下來……
沈珺昊深吸了一口氣,上天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妻子,他定然要加倍珍惜!
瑾悠的記憶力很是出衆,很快便將那鋪子大小仔細的畫了出來,指着說道:“這拐角的是綢緞莊,西邊的是小飯莊,東邊的是書畫鋪子,後頭臨着慕容少夫人司徒氏的典當行。”
沈珺昊只顧着瞧瑾悠了,因爲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安置了,瑾悠這會兒只穿着家常的淺杏色襖裙,上面的斜襟小襖上有着朵朵玉蘭花,髮髻也早已經打散了,這會兒只是隨手挽了一下,斜斜的搭在肩頭。
耳朵上墜着一粒小小的水晶雨滴墜子,在耳邊晃悠悠的,眉心貼着粉彩碎晶,比耳邊的小墜子還要晶亮一些。
這樣的瑾悠,有着淡然的隨意,可是就是這樣的隨意慵懶,將瑾悠襯得愈發嬌豔,讓沈珺昊都有些挪不開眼。
瑾悠等了沈珺昊片刻,卻沒有等到沈珺昊說話,忍不住擡頭瞧了沈珺昊一眼,便見沈珺昊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瞧,墨玉般的眸子裡,似有星辰閃爍。
瑾悠與沈珺昊大婚一陣子了,自然知道沈珺昊這樣的神色意味着什麼微微有些臉紅的說道:“董郎給這個鋪子取個名字吧!”
沈珺昊見到瑾悠面上的羞紅,輕聲說道:“人比花嬌,千嬌百媚不過如此。”
瑾悠更加的羞惱,忍不住眉眼如波,斜睨了沈珺昊一眼,讓沈珺昊愈發動情。
但瑾悠這會兒可不會縱着沈珺昊,直接擡了蓮足,不輕不重的在沈珺昊的腳面上踩了一腳,“跟你說正經的呢!”
沈珺昊根本不覺得疼,笑着說道:“孤也跟你說正經的呢。就叫千嬌百媚吧!”
瑾悠皺了皺眉,怎麼聽着倒像是個青樓的名字,那些個夫人們,怕是不會去了吧。
沈珺昊見瑾悠認真的模樣,微微一笑道:“你前頭不是要開了胭脂水粉香料鋪子嗎?自然是要千嬌百媚的,後頭的茶樓可以取個清雅的名字。”
瑾悠聽着倒是有些道理,但還是有些沒有解開的問題,“二皇子得了那鋪子,定然是要與千嬌百媚一同開了的,這樣倒是也不差的,從香料鋪子和書畫鋪子這邊,都能進了後頭的茶樓,倒是跟女兒嬌有異曲同工之妙。”
沈珺昊微微沉吟,“想必二皇子會告訴雲雪落,到底要開一個什麼樣的鋪子。”
瑾悠聽着沈珺昊這話尾音拉的極長,似是另有含義,微微皺眉,片刻才明白過來沈珺昊的意思,抿脣微笑,一雙眼眸中彷彿帶着五月裡的暖陽,說道:“這麼說,這二皇子開了這個鋪子,就能順藤摸瓜,找出二皇子背後的部分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