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公主府裡嬌豔的花兒被曬低了頭,蔥鬱的樹葉也被被烤得打了卷兒,平時蹦蹦跳跳叫個不停的蟲子怕熱也都鑽進了草叢中去。
棗棗擦着頭上的汗珠說道:“這天兒可真熱,早知道就去莊子上避暑了。”莊子上肯定沒京城這裡熱了。
墨蘭遞給她一塊毛巾,說道:“忍一忍就過去了。”長生少爺年歲還小,可不好去莊子上,除非將太醫帶上。只是,皇上肯定不答應。
雲擎最喜歡長生了,隔幾天就要棗棗帶了長生進宮。
棗棗垂頭喪氣地說道:“忍、要忍到什麼時候呀!”冰鎮東西不能吃,屋內也不能放太多冰怕長生着涼。這也不行那也不能,這日子真跟坐牢沒區別。
“忍到斷奶就成了。”斷了奶,到時候棗棗想幹嘛想吃什麼,都沒人管了。
說起斷奶,棗棗道:“九月斷奶,十月我要去雲南。走之前,你將家裡的事安頓好。”墨蘭是她的貼身護衛,她去雲南墨蘭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墨蘭巴不得去打仗,這樣就能很快積累軍功升職加俸祿了。就算戰亡,大公主也一樣會照佛好她兩個姐姐的。
正說着話,就見丫鬟百草在外說道:“大公主,兵部尚書袁大人府上的二公子求見。”
棗棗一臉莫名其妙,叫了百草進來問道:“你說袁鷹的小兒子求見我?”
百草點頭說道:“公主,已經確認過,確實是袁尚書的嫡次子。”
“讓他回去。”若是袁鷹來找來,她說不準還會見。可袁小二要見她,她纔沒閒工夫搭理。
等百草出去以後,棗棗朝着墨蘭奇怪地說道:“你說袁小二這廢物點心找我做什麼?”袁楦不學無術也就罷了,偏偏走雞鬥狗夠尋花問柳。也是因爲名聲太響亮,加上之前跟王家退了親,導致袁楦二十歲還沒能娶上媳婦。
以袁家的門第,其實只要袁夫人放低要求,袁楦總能娶上媳婦。可袁夫人就不願意放低標準,一定要給袁楦尋個官宦人家的嫡女,且還要在五品以上。
墨蘭不屑道:“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想見公主,都能見的。”沒有袁鷹,袁楦那就是一坨屎。這樣的人,活着就是浪費糧食。
棗棗立即將這事丟開,問道:“你大姐跟兩個孩子可還好?”她之前想讓墨蘭請符百合母女三人來玩,卻被拒絕了。
符百合是想着自己和離之身,到公主府有些不吉利。
“挺好的。”頓了下,墨蘭說道:“公主,我想明年送了雅碟跟雅夢去女子書院唸書。”兩姐妹的年齡其實今年就可以去學堂唸書,可惜墨蘭得到的消息比較晚,等她知道的時候名額已經滿了。
棗棗沒有拒絕,說道:“我可以給她們姐妹兩人報名,但能不能進學院唸書,那就得看她們自己了。”
今年是隻要報到了名,就可以去念書。可從明年開始,就要考試。當然,考進去後也不意味着就沒事了。每個學期綜合成績排在倒數前五,是要被勸退的。
墨蘭笑着說道:“我已經給她們請了個女先生。有這麼長時間準備,應該沒問題。”沒有父兄撐腰,以後雅碟跟雅夢就得靠她們自己。當然,只要學到本事也不怕被欺負。
百草去而復返,這次面色卻有些古怪:“公主,袁家二少爺說要見墨蘭姐姐。”
棗棗怒了:“將那廢物給我打出去。”見不到她就說要見墨蘭,這紈絝絕對是來找事的。
百草一臉糾結。
墨蘭覺得不對,問道:“吞吞吐吐做什麼?有什麼話就說。”
百草看了一眼棗棗,見她沒反對,這才說道:“袁家二少爺說他是來看自己未來的媳婦,我們沒資格攔着不讓他見。”
棗棗臉色立即變了:“你說什麼?未來的媳婦兒?誰是他未來得媳婦?”
百草垂下頭,說道:“墨蘭姐姐。”
“王八蛋,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跑到我公主府撒野來了。”說完,站起來就朝着外面走。
百草有些擔心,看向面色淡然的墨蘭說道:“墨蘭姐姐,我瞧着袁家二公子不像是在說笑的。”
墨蘭嗯了一聲,說道:“這事我會處理的。”給袁楦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撒這種謊。想來,這裡面肯定有事。
袁楦被棗棗打得鬼哭狼嚎,一直求饒。
墨蘭瞧着差不多了,這才走了出來:“公主,不要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棗棗怒其不爭:“他跑上門來毀你清譽,你還給他說情?”
墨蘭其實長得挺美的,穿着一身勁裝更是英姿颯爽。
袁楦雖然被打得全身都疼,但還是直勾勾地看着墨蘭。這媳婦可比當初王家那母老虎強多了,嗯,回去就讓他娘去符家下聘。
墨蘭看都不看袁楦一眼,朝着棗棗說道:“若是打殺了他,皇上跟皇后肯定會重罰你的。而袁鷹奈何不了大公主,但卻能弄死我。甚至,會牽連我的兩個姐姐。”
棗棗聽到這話才罷了手,然後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混賬王八蛋,要不是看在袁鷹的面子上,我今天非廢了你不可。”竟然敢跑到公主府來調戲她的貼身護衛,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鳥氣。
袁楦指着墨蘭:“你竟然就這麼看着公主打我……”
話沒說完,又被棗棗踢了一腳:“就你這癩蛤蟆,也敢肖想我的人。來人,將他給我扔出去。”這種人,死了說不準還能少禍害幾個人。只是,她再囂張也不敢隨意要人性命。
袁楦,是被人擡回家的。
蕭氏看到昏迷不醒且不成人樣的袁楦,當即就暈過去了。
袁家大奶奶解氏比較穩得住,吩咐人去請大夫,然後問了袁楦的隨從發生什麼事。
隨從不敢隱瞞,說道:“二爺聽到夫人說給她定下了符家的三姑娘,所以今日就去公主府見這三姑娘。公主聽說這事大怒,將二爺打了。”
解氏面色微變:“你是說夫人給二爺定了符家三姑娘?這事是真的嗎?”
“是二爺說的。”雖然自家爺不着調,但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
解氏此時真不知道說什麼好。符墨蘭是誰,那是公主最爲倚重的女護衛,且還有官職在身。就袁楦這樣爛泥扶不上牆的的,哪裡配得上人家姑娘。只是,這事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蕭氏只是受刺激太過才暈過去,很快就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抓着解氏的手問道:“楦兒怎麼樣了?”
解氏柔聲說道:“娘,小叔還沒醒過來。不過,我已經派人去請耿大夫了。”
“請什麼耿大夫?去請太醫,一定要請了明太醫來。”普通的大夫哪成,必須請京城最好的太醫
解氏脾氣很好,說道:“耿大夫擅治跌打損傷,小叔受傷,還是讓耿大夫看看吧!若是耿太醫覺得不妥,我們再去請明太醫。”明太醫可是專門給皇上皇后看診的首席供奉,哪能隨便請得到的。
怕蕭氏還糾纏這個事,解氏轉移了話題:“剛纔我問了小叔的隨從,這才知道打了小叔的人是……”
這話沒說完,蕭氏就惡狠狠地說道:“不管是誰,敢對我的楦兒下這樣的毒手,我要他的命。”袁楦可是她的掌中寶心頭肉,如今寶貝疙瘩被打成這樣,她一定要讓對方付出血的代價。
解氏輕聲說道:“是大公主打的。”
“你說誰?”那聲音太尖銳了,刺得解氏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解氏說道:“我已經問清楚了,小叔就是被是大公主打的。”
蕭氏瞬間,就仿若被掐了咽喉的鵪鶉,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半響,解氏問道:“大公主又如何?難道大公主就能無視王法草菅人命?”
“是小叔跑到大公主府說要見未來的兒媳婦,大公主一怒之下就將他打了。”別說袁楦只是昏迷還沒死,哪怕死了也奈何不了大公主。難不成皇上跟皇后還真會爲了個袁楦讓大公主賠命,想也知道不可能。
蕭氏臉色大變。
解氏小聲問道:“娘,你給小叔定下了符家的三姑娘嗎?”袁楦雖然有些不着調,但這事他也不可能憑空捏造。
“嗯,已經跟符家夫人說好了,準備這兩日就換庚帖。”說完,蕭氏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原本打算這兩日就將這事告訴你的。”交換了庚帖,下一步就是送聘禮了。解氏是當家奶奶,這事繞不過她。
解氏臉色微變,不過很快恢復自然:“娘,這事公爹知道嗎?”
蕭氏點頭道:“我跟他說了,你公爹也同意了。”袁鷹是覺得袁楦太廢材,既如此就給他娶個厲害的媳婦。既能管着袁楦,以後也能支撐門戶。
解氏很無語,說道:“符家三姑娘是大公主的親信,現在不經她本人的同意就跟符家夫人將親事定下來,她要不同意怎麼辦?”只看小叔被打得這慘樣,就知道符家三姑娘根本不認可這門親事了。不過也正常,連性格刁鑽長得難看的的王家姑娘都不願嫁給袁楦,更不要說有官職在身長得也很出衆的符墨蘭了。
“她不同意又如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她還敢違抗父母的命令?”說這話的時候,蕭氏別提多有底氣。
解氏說道:“符家三姑娘跟符家夫人不和目這事,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再者,符家三姑娘是大公主的貼身護衛,她的婚事肯定是要得大公主的同意。”袁楦貿貿然跑上門以未婚夫婿的身份去見符墨蘭,不被大公主打纔怪呢!
“大公主又如何?就算她是金枝玉葉,也沒隨便打人的道理?再者,符墨蘭只是她的貼身女護衛,婚事還得父母做主。這婚事,可是符天磊跟楊氏點頭答應的。”說完,蕭氏爬了起來:“去,派人叫你公爹回來。”兒子被打成這樣,當爹的哪能不出頭。
袁鷹聽到袁楦被打得昏迷不醒,趕緊回來。再不喜歡袁楦,那也是他的兒子。
回來以後,袁鷹立即問了解氏:“怎麼回事?大公主爲何打了楦兒?”蕭氏是什麼人他最清楚不過,只會避重就輕。反倒是兒媳婦,行事妥當。所以,解氏嫁過來以後就讓她管了家。也因爲解氏會做人,樣樣以蕭氏爲先,所以婆媳相處得還挺融洽的。
解氏將自己所知道的說了下:“公爹,大公主府剛纔派人送了傷藥過來。”
袁鷹什麼都沒說,黑着臉進了屋。走到門口,就聽到袁楦哎喲哎喲地在哭喊:“娘,我要死了。娘,我就要死了。”
掀開簾子,袁鷹走進屋怒罵道:“要死就趕緊的,省得丟人現眼。”
袁楦看到袁鷹黑沉的臉色,瞬間失聲。每次他爹這個樣子,就表示自己要倒黴了。
兒子被打得全身是傷,正常來說當爹的肯定要爲其出頭的。可聽這話,就知道袁鷹沒打算爲兒子出頭。
蕭氏放聲大哭:“老爺,你不想爲楦兒做主也就算,怎麼能說這麼無情的話?楦兒也是你的兒子。”
袁鷹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婚事沒成之前不要告訴他。你當時是怎麼答應我的?”
鄔金玉也是個廢材,可是他娶了大公主,不僅能得一輩子榮華富貴,就是子孫後代也受益無窮。若是袁楦娶了符墨蘭,那袁楦這一房他以後也不擔心。
基於這種考慮,當時他才答應這門親事。不過怕袁楦又壞事,所以他交代了蕭氏在婚事沒定下之前不準告訴他。等婚事定後,由他來說。
袁鷹看向蕭氏的眼神很不善,上次王燕的親事就是被袁楦給折騰沒了。這次,跟符家三姑娘的婚事怕又要泡湯了。他就不明白了,怎麼就娶了這麼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婆娘,還生了個無能的蠢貨兒子。
這回還真是冤枉蕭氏了,既然答應袁鷹她肯定不敢告訴袁楦了。只是,她在跟心腹婆子聊天說起這事,正好被進屋的袁楦聽了個正着。不過蕭氏不敢將真相說出來,若說出來怕是丈夫會出手打袁楦。原本就一身的傷,再被打一頓,真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