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欲回國公府,不過被周詩雅拉着回了她的院子。周詩雅也是一臉的歉疚,說道:“玉熙,真對不起。”
玉熙雖然還是一肚子的火,但也沒跟周詩雅發脾氣,只是問道:“你的丫鬟,怎麼好端端的給周詩蕊?”一般身邊伺候的丫鬟,沒有特殊原因,是不可能給別人的。
周詩雅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這件事說起來我也很奇怪,那日八妹過來跟我說她想用身邊的丫鬟跟我換小玲,我沒答應。後來是我娘讓我將小玲送給她的。”她娘都開口了,她也就沒有再堅持。反正小玲也是她的貼身丫鬟。
玉熙皺起了眉頭:“你娘爲什麼會讓你將那小玲送給周詩蕊呢?”週二夫人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周詩雅丫頭,說道:“我問了,可我娘沒告訴我。若是知道會鬧出這樣的事,當日我就不會答應將人給她了。”
玉熙想起當時小玲的反應,心裡頭極爲不舒服。雖然不清楚原因,但十有八九是周家內鬥,然後牽連到她了。玉熙說道:“算了,不清楚就不清楚了。我出來這麼久了,我娘肯定也擔心,我得回去了。”碰到這樣的事,玉熙也不願意在周家多留。
周詩雅見狀,可憐巴巴地說道:“玉熙,這件事都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這事跟你沒有關係。好了,等下回我們再聊。我這麼急忙忙地出來,我娘肯定很着急了,我得趕緊回去。”說完,望了一眼一直都沒吭聲的全嬤嬤,剛纔太着急,現在回想一下怕是全嬤嬤早就看出小玲有問題了。
周詩雅也就不再阻擋了,送玉熙出了二門。一直到玉熙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周詩雅轉身去找了週二夫人:“娘,當日你爲何要將小玲送給周詩蕊?”
週二夫人道:“這事你不用多問。娘不告訴你,自有原因。”
周詩雅很惱怒地說道:“娘,我今天一定要知道原因。”當日娘讓她不讓問,她就沒再問了,可現在卻不能不問,這事雖然不是她引發的,但她怎麼也給玉熙一個交代。
週二夫人見周詩雅一臉的堅持,只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也想不到這事竟然會鬧成這樣。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但是你不能將這事告訴玉熙。”
周詩雅點頭說道:“好。”
週二夫人這纔將真相告訴了女兒:“小玲,她是你大伯的女兒。”這事她也是無意之間知道的,當時非常震撼,也覺得很棘手。這事一旦鬧出來,她女兒臉上都不好看。
周詩雅驚得整個人都呆了:“怎麼會?小玲的爹孃不是莊子上的佃戶嗎?怎麼會是大伯的女兒?”
週二夫人說道:“你只要知道小玲是你大伯的女兒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知道。”其實這事也沒多曲折,就是周家大老爺好色,十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去莊子,結果瞧上了容貌出衆的小玲娘。若是佔了人家姑娘的身子納回來當妾也就罷了,偏偏周大老爺只是一時新鮮,回到京城就將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小玲娘也不是個傻的,知道以她的身份進侯府估計是死路一條,所以就嫁給了現在的丈夫。這些事週二夫人不想跟周詩雅說,她怕說這些事髒了女兒的耳朵。
周詩雅皺着眉頭說道:“娘既然知道小玲是我堂妹,爲什麼不跟祖母與大伯母說?”
週二夫人摸着周詩雅的頭,柔聲說道:“這不是你說認就能認的,裡面牽扯很多。”
周詩雅問道:“就算小玲知道她的身世,可這跟玉熙有什麼關係?好好的,爲什麼要將玉熙牽連進來?”
週二夫人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周詩雅看着她孃的樣子,就知道沒說真話。只是她也清楚,她娘能跟她說這麼多已經是極限了:“娘,那我該怎麼跟玉熙交代呢?這次的事讓玉熙受了這麼大的驚嚇,總歸是我們的不是。”這樣的事一旦泄露出去,到時候侯府都得受影響。
週二夫人苦笑道:“也就只能這樣了。”這件事,根本沒辦法交代了,就算讓玉熙落下心結那也沒辦法。
回到國公府,玉熙就去見了秋氏,玉熙也沒瞞着,將這件事告訴了秋氏。
秋氏聽了氣得不行,說道:“這丫頭腦子進水了?這樣的事也能拿來開玩笑?”說完以後問道:“周家是怎麼處置那丫頭的?”
玉熙將周家大夫人如何責罰周詩蕊的事說了。雖然玉熙對這個懲罰不滿,但她知道,這已經是周家的極限了。
秋氏冷笑一聲說道:“周家真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以後,也不要再去周家了。”誰知道下次會不會又是惡作劇。
玉熙覺得遷怒有些廣了,不過秋氏也是爲她好,當下點頭說道:“娘,我知道了。”
回到陶然居,玉熙讓衆人都出去了,只帶着全嬤嬤進了書房。進了書房,玉熙開口說道:“嬤嬤明知道小玲有問題,爲什麼不跟我說呢?”她倒沒懷疑全嬤嬤,只是不大明白。
全嬤嬤問道:“姑娘讓我說什麼?說小玲有問題?”
玉熙一聽全嬤嬤的語氣,主動認錯:“是我太沖動了。今天的事我只要多想一下,就不會被騙了。”雖然她到現在還不清楚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將她騙到周家,又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全嬤嬤問道:“若是下次還碰到這樣的事,姑娘還會這麼衝動嗎?”玉熙學的東西很多,但學的都是理論,並沒經什麼事。現在多經歷一些事,反而是好的。
玉熙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頭認真想了一想,然後說道:“不會。就算周詩雅真有什麼事,我應該先跟娘說,而不是自己一個人急匆匆地跑去。”
全嬤嬤點頭下頭,若是玉熙想都不想跟她說不會,那她肯定會很失望。很多事,只有衡量過後,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到的。
玉熙仍舊問了剛纔的問題:“嬤嬤早就看出小玲有問題,爲什麼嬤嬤不跟我說?”
全嬤嬤說道:“你知道爲什麼師傅帶徒弟,等學到了師傅的手藝就要將徒弟放出去自立門戶嗎?”全嬤嬤這裡說的是開明的、真正爲徒弟着想的師傅。
玉熙知道全嬤嬤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當下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玉熙說道:“跟在師傅身邊,總會有依賴性,不能真正地成長。放徒弟出去,是希望徒弟能出去外面闖蕩,以後能成爲獨當一面的人?”說完這話,玉熙就瞭解了全嬤嬤爲什麼沒跟她說小玲有問題的原因了。若是嬤嬤今天跟她說了小玲有問題,她會很生氣,但卻不會這麼憤怒。
全嬤嬤輕輕點頭,欣慰地說道:“你能想通這點,證明沒有白費我的一番苦功夫。不過,姑娘還沒意識到你最大的問題。”她若是提醒了,就不能讓玉熙得到這麼深刻的教訓了。
玉熙愣了一下,說道:“最大的問題?”她以爲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觀察不夠仔細,當時太沖動了。可瞧着嬤嬤的樣子,好像這還不是她放下的最大的錯誤。
全嬤嬤說道:“今天的事,其實姑娘最大的問題在於對人沒有防備之心,行事也不謹慎。姑娘但凡有一點提防之心,行事謹慎一些,就不會上當。姑娘就沒有想過,萬一有人假借你關心的人的名義來謀害你,像今天這種情況,她就得手了。”
玉熙承認今天的事她太沖動了,但對於全嬤嬤的話,她卻還是有些遲疑:“嬤嬤,周詩雅是我的好姐妹,聽到她有事,我當時就着急上火,根本就沒有多想。”
全嬤嬤神色很淡,說道:“姑娘,好姐妹轉眼也會成爲敵人的。”
玉熙臉色一僵,不過她知道全嬤嬤的性子,不會說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的:“嬤嬤有話不妨直說。”
全嬤嬤點了一下頭,說道:“姑娘以後,還是不要與周家姑娘走得太近了。”
玉熙愣住了,半響才問道:“爲什麼?”
全嬤嬤只三個字回覆玉熙,不值得:“我聽紫蘇說了很多你跟周家表姑孃的事,這些年姑娘對周家表姑娘如親姐妹一般。可姑娘一遇到難事,周家表姑娘就避開了。”
玉熙知道全嬤嬤說的是當年她被韓景彥掃地出門,周詩雅沒有再與她聯繫的事:“詩雅也是被週二夫人管束住了,沒辦法。”
全嬤嬤笑了一下:“姑娘你不妨換一個角度想想。若是周詩雅被掃地出門,你會如何做?”見玉熙沉默着,全嬤嬤繼續說道:“如果換成周詩雅被到底出門,姑娘肯定會想法設法見對方一面,就算見不上也會讓人送信給對方的。周姑娘是週二夫人的親生女兒,只要她有這個心,不可能連封信都送不出來。姑娘,只有在遇到事的時候,才能真正看清一個人的本性。”只從上次的事就可以看出,周詩雅並不是一個值得交心的人。玉熙看人的眼光,還值得提高。
玉熙覺得滿嘴都是苦味。
全嬤嬤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退出去。這種事,只有自己想明白才成,別人說得再多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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