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穩了穩神,望着霍長青問道:“和瑞這個樣子有多長時間了?”上次她跟雲擎說建娘子軍的時候,雲擎的情緒就太過激烈了,當時她也沒有多想,只覺得是意外。可這次又發生同樣的事,接連兩次的失控讓她知道,雲擎在特別激動的時候壓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好在這個時間極短,提醒他後就會恢復理智。要不然,她真的要愁死了。
霍長青呃了一聲,問道:“什麼?”
玉熙有種想要暴粗口的衝動,不過她還是忍住了:“我是說,和瑞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情緒會失控?就跟剛纔這樣?剛纔我若不開口叫住他,我的肩膀就要被他捏碎了。若是正常情況下,他根本就不會這樣?”雲擎平日對她很尊重,一根手指頭都不會動她,剛纔的行爲,明眼人一看就不正常。
霍長青說道:“這有什麼,他只是太震撼了,所以纔沒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有些事,還是能瞞就瞞。
玉熙輕笑了一下,筆鋒一轉,問道:“我以前在京城的時候,聽說雲擎殺了自己的侍衛,以前只以爲是道聽途說,如今瞧來是真的了。”之前雲擎被傳的那般不堪,她以爲是宋家人搞的鬼。如今看來,宋家人是做了推手,但云擎本身也有問題。
霍長青冷着臉說道:“胡說什麼?雲擎是殺了他一個護衛,但卻不是失控殺的,而是那個東西被宋家人收買要暗殺雲擎。”
玉熙冷聲說道:“和瑞情緒會經常失控嗎?”
霍長青嘴抽了抽,他覺得女人太聰明瞭真不啥好事。瞧,一句話就將他的底榨出來了:“偶爾。”也就等於是承認雲擎會情緒失控了。聽了這話,玉熙重複剛纔的問話:“什麼時候開始的?”
霍長青故意停頓了一下,好似思索一樣,過了好一會說道:“應該是七年前,剛上戰場沒多久的事。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玉熙沉默了一下說道:“是不是除了情緒失控,還會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就算睡下了也會做噩夢?”
霍長青脫口而出,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雲擎肯定不會將這些事告訴玉熙的,那就是玉熙是猜出來的。可她是怎麼猜出來的呢!咳,女人太聰明,真是啥事都瞞不住。
玉熙這會都不知道自己該什麼表情了,是說雲擎掩飾的太好還是說她太粗心了,這都大半年她才發現:“甭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跟我說一下具體的情況?”
沒等霍長青開口,雲擎就走了進來。霍長青見狀望着玉熙,意思是還要不要繼續說。
玉熙這會已經不問霍長青,而是直接問雲擎:“你是從什麼開始失眠?什麼時候控制不住情緒的?”
雲擎臉色一變,見霍長青朝着他點頭,神色很陰沉。滿身的戾氣,又這麼一副模樣,稍微膽小一些的就算不嚇暈也得嚇哭,好在玉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玉熙嘆了一口氣,解釋道:“你別多想。太過壓抑,將自己繃得太緊,就會出現剛纔我說的這些狀況。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放鬆自己,保持愉悅的心情,就不會有事了。”雲擎的這種情況比較輕微,不算嚴重,只有以後注意一二就好了。
霍長青見狀大喜,問道:“不是癔症?”
玉熙看着雲擎臉上的神情變幻多樣,說道:“誰在那胡說八道,這跟癔症完全是兩碼事。”患有癔症的人,那是要被認爲瘋子的。被大夫診斷爲患有癔症,就算不是全瘋,那也不在正常人範圍內。
說完玉熙有些哭笑不得,難怪剛纔問話的時候霍長青如臨大敵:“這是哪個庸醫給診治的?”果然是庸醫害死人。
雲擎沒回答玉熙的話,而是說道:“真不是癔症?”
玉熙搖頭說道:“不是。你看,我跟你成親以後你也就兩次失控,而且都是在特殊情況下失控,平常你都不是好好的?”要不然,她也不會現在才發現。
霍長青朝着雲擎說道:“這半年會不會失眠?會不會做噩夢?會不會有情緒失控?你自己不知道?”別說雲擎自己了,他都看得出雲擎身上戾氣消除了不少。
雲擎點了一下頭。
霍長青很奇怪地看了一下廼,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怎麼好像沒韓玉熙不知道的。
玉熙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學藥理自然要會些醫術。我背了好幾本醫書,裡面會說到各種症狀,其中就有和瑞這種情況。”其中雲擎這種情況醫書上根本沒有介紹這種情況,而是全嬤嬤跟她講的。全嬤嬤若是壓力太大,精神太緊張,容易情緒崩潰。這種情況,吃藥膳解決不了根本,還得病人放鬆心情保持愉悅的心情,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只是這些,就沒必要跟兩人詳細說了。
霍長青神色有些古怪:“你還會醫術?”他是知道玉熙會些藥理,但會藥理跟會醫術完全是兩碼事。
玉熙搖頭說道:“只是背了幾本醫書,都是死記硬背,哪裡就談的上會醫術。”她可不敢給人看診治病。
霍長青心情也比較愉悅,說道:“那你跟我說說,你還有什麼不會的?”感覺就好像沒有玉熙會的。
玉熙說道:“呆在內院,沒事多看了些書。天文、地理都看過一些,不過大半都是看了就忘,記不住。”意思是就算懂其他東西,也是書上看到的。
霍長青見狀故意笑着說道:“我想,國公爺肯定非常惋惜你是女兒身了?”若是男兒身,韓國公不亞於多了一條臂膀。不過從玉熙的話裡也證實了一句話,那就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一直將自己崩得緊緊的雲擎,聽了玉熙的話也鬆緩了不少,不過他還是多問了一句:“玉熙,你說的事真的?”沒人知道他心裡揹負了多重的枷鎖,在聽到大夫說他有患有癔症的時候心裡的恐慌有多大。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一直努力壓制着負面的情緒。
玉熙沒好氣地瞪了雲擎一眼,說道:“我騙你做什麼?不過雖然不是癔症,但也是一種病,也是需要吃藥的。”所謂的吃藥,就是吃她準備的藥膳,想到雲擎以前死活不願意吃她做的藥膳,如今卻是不吃也得吃了,玉熙不厚道地笑了。
看着玉熙臉上的笑容,雲擎後背有些發涼。
霍長青見玉熙沒有被嚇着,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也就不管玉熙要做什麼了,反正玉熙不會害雲擎就是了。言歸正傳,霍長青問道:“對了,你剛纔說當年桐城事變太子也捲入其中?你是怎麼知道的?”
玉熙說道:“當年段御史被滿門抄斬,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件事?”當時這件事鬧得很大,玉熙覺得雲擎他們也應該聽說過。
雲擎點頭說道:“知道。這件事肯定是有隱情的。”段御史剛正不阿,都不知道得罪過先太子幾回了,怎麼可能是先太子的黨羽。
玉熙說道:“段家被抄家那日,我正好在段家做客。我清楚地看到,帶人抄家的泰寧候的世子陳禹,陳禹可是太子的臂膀。”
霍長青說道:“後來呢?”就憑陳禹去段家抄家這點,也不能說太子參與桐城事變有關。
玉熙想起當時的慘狀,心有慼慼:“是我大哥跟我說的,有人將一份宋家勾結東胡人的證據交給段御史。只可惜,段御史還沒將這份證據公之於衆,就被滿門抄斬了。我大哥說,若是太子沒有參與其中,就算他要保全宋家,也可以隱匿在幕後解決這事。而當時,太子比宋家還着急,以雷霆手段抄了段家,段御史當晚也在獄中自盡身亡,段家其他人全都死了。”至於說段欣溶可能活着,這事就沒必要告訴面前的兩個人了。畢竟這也是他跟大哥的猜測,沒有確切的證據,而且,她這會也不想牽扯出燕無雙來。
霍長青點頭說道:“不錯,韓國公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就算他當時沒參與其中,事後也定然知情,要不然不會出面將段家弄得一個不剩。”明顯是欲蓋彌彰。
雲擎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看着極爲嚇人。
玉熙心裡都有些打怵,不過好在她的膽子比一般人強,走上前拉着雲擎的手說道:“都過去的事,不要再想了。”雲擎從京城逃亡到榆城,那時候才只有十歲。沒變歪還心繫天下百姓,真的很難得了。至少她沒有這樣的精神跟胸懷。
雲擎見玉熙不僅沒被他嚇着,反而還主動親近寬慰他,心情放鬆了許多,輕聲說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玉熙輕輕一笑:“恩,我相信你。”
霍長青說道:“雲擎,決計不能投靠太子。”一個叛國的太子,除非腦子有問題纔會去投靠。
玉熙也點頭說道:“就算不跟於家合作,也不能投靠太子。”投靠太子,等於是自己給自己挖墳了。
雲擎點頭說道:“我知道的。”他之前想投靠太子,是希望能保天下一個太平。可這個太子,如何能保天下太平。
ps:晚會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