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發生了,只發脾氣也是沒用的,得想辦法解決。玉熙穩了穩神問道:“你覺得這事該怎麼解決?”
楊鐸明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查出嚴西的身份,但嚴西當時易了容,我們不承認對方也奈何不了我們。”這次的事情除了楊鐸明行事不謹慎,也有客官因素在裡面。若是沒有江鴻福,這事就算有人傳到王爺耳中也不怕。
死不承認,治標不治本。玉熙沉吟片刻後問道:“你跟嚴西去洛陽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楊鐸明說道:“除了青蘿,其他人都不清楚我們去了哪裡。”
若雲擎要查,肯定能查出來的。玉熙想了下說道:“你們的行蹤,很好查。若是以後王爺真問起這事,你就說去了洛陽打探情報。其他的就說不清楚。”半真半假的話,纔不會讓人懷疑。
楊鐸明見玉熙神色平靜,並沒有慌亂之色,點頭道:“王妃放心,我們一定不會泄露半個字。”頓了一下,楊鐸明說道:“王妃,我手頭上的人太少了,新招收的人用得不大稱手。”楊鐸明想向玉熙要人。
玉熙說道:“沒人就自己培養,就算時間長些,可自己培養的人才可信。”霍長青培養的那些人才,也都是有其用處的。另外,玉熙也不想讓楊鐸明跟霍長青這邊有什麼瓜葛。
楊鐸明其實也收養了十多個孤兒。只是要等到這些孩子派上用場,得數年之後了。只是玉熙沒答應給人,他再提也沒用。
玉熙說道:“出去後,去許武那裡領二十軍棍,等傷養好了就帶着嚴西去商州城!在那裡多結識些達官貴人。”之前楊鐸明打探的情報,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東西。現在玉熙既然起了心思,那就必須要打探到一些隱秘的消息了。當然,只靠楊鐸明也是不夠的。
二十軍棍夠躺一段時間了,不過楊鐸明也不敢有異議。
玉熙神色很冷淡地說道:“這次只二十軍棍,下次若是再辦砸了差事,別怪我不留情面。”
楊鐸明道:“王妃放心,再不會有下次了。”若是再有下次,他就得以死請罪了。這次的事也算是給一個教訓吧,之前順風順水的,纔會讓自己在江鴻錦的身上失了警惕心。要不然,絕對不會留下這樣的後患。
許武也沒讓行刑的人手下留情,二十軍輥下去楊鐸明連路都走不了了,最後還是被人擡回去的。
許大牛跟許武嘀咕起來,說道:“這楊鐸明做了什麼事,惹得王妃下這樣的重手?”玉熙在衆人的眼中,那都是寬厚仁善的。平日做錯事,也就罰罰俸祿了。所以這次重罰楊鐸明,讓許大牛感到了奇怪。
許武說道:“肯定是辦砸了很重要的差事。”具體什麼事,他也不好去詢問。
在書房想了半天,玉熙才叫了許武進屋,說道:“你去查一查表少爺這次帶來的這些人的底細。”
許武應下後又看了一眼玉熙,見玉熙神色沒有什麼異常,心裡有些狐疑,不過他也沒有多問。
玉熙低下頭繼續處理政務了。
一直到傍晚時分,玉熙纔回了後院。這個時候雲擎還沒醒來。玉熙問了曲媽媽道:“表少爺那邊怎麼樣?”
曲媽媽道:“王妃,表少爺也喝了很多酒,現在也還沒醒!”那一罈子梨花白,給兩人喝了個精光。
玉熙嗯了聲道:“讓人小心地伺候着。”只要江鴻福沒有異動,她也樂意維持現在這種和樂的景象。
沐浴以後,玉熙沒有立即回臥房,而是站在了院子裡擡頭望向天空。月亮就那樣高高度掛在空中,靜靜地凝望這寧靜的夜。
全嬤嬤走到玉熙身旁,問道:“進屋吧!夜深露重,要再呆下去你會着涼的。”
玉熙沒動,只是輕輕地說道:“我就覺得今天的夜色很美。這些日子太忙了,連賞月的時間都沒有了。”
全嬤嬤說道:“你要願意,現在就可以去花園賞夜景。”讓玉熙情緒這般低落,肯定不是小事了。
玉熙笑了下,說道:“好呀!從住進來我還沒在晚上去過花園呢!正好趁着今日看看夜幕下的花園是什麼樣子。”
玉熙帶着全嬤嬤跟美雲等人,去了花園裡。夜色中的花園,跟白天的景緻完全不一樣,像被一層薄薄的輕紗籠罩着,朦朧而又神秘。
走了一段路,最後停留在一棟水榭中。這水榭之中擺着一張雕花嵌理石的八仙桌,與四張黃花梨木的束腰四足坐墩。
玉熙一擺手說道:“你們去外面守着,沒我的話不準進來。”話一落,吹來一陣風。湖邊的柳絮隨着風吹進飛到水榭之中,落在了玉熙的身上。
聽着汩汩的水聲,全嬤嬤壓低聲音問道:“玉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嬤嬤就算不能幫你,也能聽兩耳朵。”有事不能憋在心中,容易憋出毛病出來。
過了半響,玉熙問道:“嬤嬤,你說這世間真的會有報應嗎?”以前她相信報應的,可後來她不相信了。若真有報應,爲何世間有那麼多的不平事。爲何受苦受累的都是好人。
全嬤嬤搖頭說道:“若是菩薩佛祖真的讓作惡的人有報應,世間又爲何那麼多受苦的人。所謂的報應,不過是安撫衆民衆的一種手段,我是不相信的。”會說這樣的話,是全嬤嬤見過太多的不平事。在宮中,往往心好的人是最先死的,只有心狠的才能活下來,才能活得好。
聽到這話,玉熙輕笑一聲說道:“嬤嬤說的沒錯,所謂老天會報應,不過是報不了仇的人寬慰安撫自己的。有能力的都是當即就將仇報了。”以前她沒能力報仇,所以只能隱忍着。現在她有了報仇的能力了,也就不想再忍下去了。
她並不後悔給江鴻錦下藥斷了江鴻錦的仕途,因爲這是江鴻錦該得的報應。若不是江鴻錦,上輩子的她就嫁給了秋表哥,過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可江鴻錦就因爲他的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娶了他,讓她飽受羞辱與折磨。被栽贓謀害江家子嗣時候,她自請下堂想去寺廟青燈古佛相伴一生,可是江鴻錦仍不答應。反而將她送到見不到人的偏僻莊子上,最後落了個被火燒死的淒涼下場。
江鴻錦上輩子毀了她,這輩子她就將江鴻錦毀了。從今以後,也就互不拖欠了。
全嬤嬤眼皮一跳,不過她很快醒悟過來說道:“就算要報仇,也得將尾巴掃乾淨,可不能落了痕跡。”
玉熙笑了下說道:“就算落了痕跡了,也沒什麼好怕的了。”楊鐸明剛說這事的時候,玉熙確實有些慌亂。可冷靜想了一下玉熙卻覺得自己多擔心了。她這輩子跟江鴻錦並沒有交集,沒有確切的證據說她害了江鴻錦,就算江鴻福跟雲擎說,雲擎也不會相信的。而且,束手待斃也不是她的行事方式。
全嬤嬤問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有什麼想不通的?”至於說玉熙跟誰有仇,怎麼報的仇,全嬤嬤壓根不想知道。
玉熙剛在想一個問題:“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女人活在這世間就是男人的附庸。若是碰到一個沒心的爹,再嫁了個無良的丈夫,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不獨她,還有很多女人,都活得特別的悽慘。
全嬤嬤沒想到玉熙竟然想得這麼深,一時之間回答不上來。過了許久,全嬤嬤說道:“這世道就是如此,想要改變這種狀況很難。不過你有心,還是可以讓西北的女子過得舒服自在一些。”男尊女卑,纔會讓女子過得這般辛苦。
玉熙擡頭,望着天上半圓的月亮,輕聲說道:“我會盡力的。”儘量改善女子的地位,只是能做到什麼地步她也不清楚。
全嬤嬤一貫嚴肅的面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天色很晚了,該回去休息了。”玉熙能有這個想法,以後西北的女子就能受益了。
玉熙搖頭道:“難得出來賞景,現在就回去也太可惜了。我想在園子裡再走一走!嬤嬤你先回去吧!”
全嬤嬤道:“雖然現在五十了,但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走得動的!”也當是放鬆了。
月光灑落在身上,好像鍍了一層銀光。全嬤嬤笑着道:“若是王妃你每日都能有這閒情雅緻,那就好了。”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她看着都辛苦。
玉熙笑了下,說道:“有事做,心裡不空。”其實這是發自內心的。上輩子呆在江家無事可做,若是沒有刺繡,她心裡就空蕩蕩的。那種感覺,很難受。
全嬤嬤以蚊子似的聲音說道:“這個江鴻福瞧着對王爺也很有感情,若是能將他拉攏過來,對你跟王爺也是一大助力。不過若是拉攏不了那得趕緊除掉。此人是個極有城府的,若不盡早除去將來會是個大麻煩的。”對這樣的人,拉攏不了就必須除掉,留下來就是禍害。
玉熙點頭道:“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王爺對他很重視。所以,能拉攏還是拉攏吧!”若是江鴻福忠於朝廷不願意投靠他們,該下手的時候,還是得下手。
ps:玉熙上輩子是被活活燒死的,因爲太過痛苦,導致玉熙重生後也經常做此噩夢。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玉熙自然不願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