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又迎來了春節。家家喜氣洋洋,貼身春聯,掛上紅彤彤的燈籠。
玉熙一邊吃飯,一邊說道:“又一年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她馬上就二十六了。
雲擎笑着說道:“又老了一歲了。”
浩哥兒聽到這話,立即反駁道:“爹說錯了,是又大了一歲了。”到明天,他就滿三週歲了。娘說了,等出了正月,他就要跟着爺爺習武了。對此,浩哥兒還是很期待的。
雲擎樂呵呵地摸着浩哥兒的頭說道:“浩兒說得對,是又大了一歲。”老了一歲,跟大了一歲,壓根沒區別。
年夜飯,又是滿滿的一大桌。不過吃飯的時候,紫堇的兒子毛團哭了起來。奶孃忙走過來幫着看了下,發現毛團尿了。
用完膳,紫堇望着玉熙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妃,出了正月我想回軍中了。”紫堇這胎懷得比較艱難,不過毛團倒是足月生下的。生下後,身體也一直都不錯。紫堇因爲急於想回軍營,並沒有自己喂孩子,而是請的奶孃。
玉熙有些無奈地說道:“等毛團滿了半歲再走吧!”毛團是在八月底生的。而毛團的出生,最高興的莫過於若男了。自毛團出生後,若男每日都圍着毛團轉。
紫堇忙點頭道:“好。”毛團到二月底就滿半歲了,多留一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又到了元宵。這次有了準備,玉熙已經讓人定好了包廂。不過去年踩踏事件讓柳兒有了陰影,哪怕定下包廂,柳兒也不願意去了。
雲擎也不勉強,跟玉熙說道:“我帶浩哥兒去吧!”
玉熙雖然有些擔心外面不安全,不過浩哥兒也已經三歲了,是該帶他去見見外面的世界了。一個男孩子總龜縮在內宅,能有什麼出息。
這一晚,沒有踩踏事件,也沒有刺客,風平浪靜的。第二天,棗棗樂呵呵地將買的各色小吃還有小玩意給柳兒,說道:“我昨晚吃的那混沌可好吃了,可惜你沒去。”
柳兒卻是半點遺憾都沒有:“小攤上的碗筷不知道多少人用過了,我纔不要吃。我想吃混沌,讓白媽媽做就是了。”
棗棗搖頭說道:“白媽媽做的混沌是挺好吃的,但味道跟小攤上做的不一樣了。”
柳兒滿不在乎地說道:“還不就是混沌,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棗棗解釋道:“一樣的混蛋,不一樣的味道。你吃了以後,就知道了。”
玉熙見姐妹兩人爭執上了,笑着說道:“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沒什麼可爭的。”柳兒是被全嬤嬤養大的,對吃用非常講究,像衣服她就從不穿棗棗的,哪怕那衣服棗棗沒碰過。所以她不吃外面的東西,也並不奇怪。
棗棗立即跳過這個話題,問了另外一件她關心的事:“娘,爹這次走是不是又要大半年才能回來呀?”雲擎在家,那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其他不說,每天看着她娘臉上掛着笑容,也很舒心了。
玉熙也不確定,說道:“那得看戰事順不順利?若是順利,可能兩三個月就回來了。”若是不順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玉熙跟其他母親不一樣,她不會覺得孩子太小不宜知道外面的險惡。相反,她覺得以夫妻兩人的處境,孩子知道得越多以後越能保護好自己。所以玉熙會經常跟幾個孩子講外面的事,也會跟幾個孩子說夫妻兩人的辛苦與艱難。也正因爲如此,柳兒性子雖然有些嬌,但也很孝順聽話。
棗棗想也不想就說道:“娘,爹這次肯定順利的。”戰事順利,爹就能儘早回來。
玉熙笑着說道:“嗯,一定會順順利利的。”山城攻下來,兩年之內應該不會再出兵打仗了。雲擎在家,她也不用那般累。
雲擎要走,不僅孩子們捨不得,就是玉熙自己也捨不得。晚上也睡不着,拉着雲擎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這個時候,玉熙再不是衆人眼中精明厲害有手腕的平西王妃,而是一個擔心丈夫的普通女子。
聽了小半天的嘮叨,雲擎才柔聲說道:“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了。”一邊說,一邊雙手不規矩地在玉熙身上游走。
鬧到下半夜,玉熙累得沉沉睡去了。雲擎也沒叫水,直接摟着玉熙睡下了。
玉熙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望着身邊空空的,玉熙忙叫了甘草進來,問道:“王爺呢?”
甘草望着玉熙裸露的香肩,低着頭說道:“王爺天沒亮就走了。王爺下了令,不準奴婢們叫醒王妃。”離別最是傷感,所以雲擎昨晚故意折騰得玉熙累過去,就是不想讓玉熙送他。
也不是生離死別,玉熙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備水,我要沐浴。”全身黏糊糊的,難受得很。
甘草說道:“王妃,藥浴已經準備好了。”泡了這藥浴,不需要再喝避孕藥了。
泡藥浴的時候,甘草問道:“天剛亮大郡主跟二郡主都過來了,知道王爺走後,都很失望。”姐妹兩人相商好要送雲擎的,結果等他們過來,爹已經走了。
玉熙點了下頭,問了甘草:“甘草,你今年也有二十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二十歲,相比普通人家來說年歲算大了。
甘草手一抖,說道:“王妃,我不想嫁。”她有心理陰影,怕嫁個不好的男人。
玉熙笑着說起柱子的事:“柱子特意託了許大人跟我說了這事。柱子在王府當差七年多,脾氣秉性我們都知道,底細也一清二楚。你若是害怕不想嫁到外面去,柱子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而且你若是嫁了他,仍然可以在府裡當差。”
甘草偶爾也會到前院去,自然也知道柱子的底細。柱子沒爹沒孃是個孤兒,十三歲投軍後就以軍營爲家。只是甘草沒想到的事柱子竟然看上了自己,而且還讓許大人跟王妃提親了,想到這裡,甘草有些臉紅。
玉熙見甘草沒回絕,臉上還有羞澀之意,知道這事有希望了:“婚姻大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你認真考慮下,若是覺得好我就給許大人回話。若是不願意,也得跟我說一聲,也不能讓人一直眼巴巴地等着。”
甘草想着柱子的情況,心裡衡量了半日後開口說道:“王妃,若是他同意我以後仍可在王府當差,我就答應了。”只要呆在王府,就算她以後的丈夫有負於她,她也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玉熙搖頭說道:“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就不會珍惜。這事先放着,讓他表現出誠意出來你再答應。”
甘草也不多想,說道:“我聽王妃的。”王妃那般聰慧,聽她的肯定沒錯。
玉熙輕笑道:“你若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去問全嬤嬤跟藍媽媽。她們年歲大,經的事多,閱歷豐富,會給你很好的建議。”大方向她能給意見,但細節方面,她卻沒那麼多時間指導了。畢竟,她那麼忙的,平日有空閒時間也都花在孩子們的身上了。
甘草低着頭輕聲說道:“好。”
下午見許武的時候,玉熙說道:“我今天跟甘草說了柱子的事,這丫頭經了全正羽的事有些陰影。我跟她說柱子是在府邸裡當差知根知底,不會跟全正羽那樣,她纔沒有一口拒絕。”
許武知道這是有難度了:“那王妃看,柱子有幾成的機會?”
玉熙笑着說道:“沒拒絕,就是給了機會!剩下的,就看柱子的誠意了。”說完,玉熙問道:“柱子的大名叫什麼?”
許武搖頭說道:“那孩子是從別的地方流浪到鎬城的,當時只有七歲,也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柱子這名,還是收養他的老杜頭給取的。老杜頭死之前安排他進了伙房,想着在伙房好歹有一口吃的,不至於餓死。”
玉熙沉吟片刻後說道:“既然他的養父姓杜,那就跟着姓杜了,大名就叫杜柱了。”都叫熟了,玉熙也懶得給人改名了。
許武笑着道:“說的就是這個理。”
柱子聽到甘草沒拒絕的消息,很是高興。許武拍了下他的腦袋說道:“別高興得太早了,王妃說了要看你的誠意。若是誠意不夠,這媳婦可娶不上了。”柱子今年二十一歲,在軍中成婚普遍晚,這年歲沒成親多得很。
柱子傻笑道:“沒拒絕,就表明我有希望了。若是最後甘草還是不答應,那也只能說明是我不夠好。”
許武見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半個月後,雲擎抵達山城。關泰將山城最近的情況都跟他說了一遍:“去年十月份,周晉鵬派人去雲南花了高價購置了一批糧食。年底又派人去江南購糧,不過那批糧食在貴州被匪賊給劫走了。山城內,現在糧食非常緊張。”雖然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但羅開疆曾經得罪過貴州的總兵。而云南原本就是山林之地,自己就缺糧,想從它那裡大批量地購置糧食是不現實的。而江南離山城又太遠,路上匪患又很嚴重,從江南購糧不大可能。另外山城本身也都是山丘樹林,土地很少,根本供應不了三十萬大軍的消耗。所以山城內缺糧完全在雲擎的預料之中,要不然他不用等到現在過來。
雲擎問道:“無糧可食,那軍中的士兵可都知道?”缺糧這種消息一傳出去就會動搖軍心,所以這種事都會瞞着士兵的。
關泰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周晉鵬跟周棟自然是瞞着的,不過我們的人將這個消息放了出去。如今,山城內人心渙散,軍心不穩。王爺,現在正是我們攻打山城最好的時機了。”
雲擎搖頭說道:“山城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們要攻城也得晚些。”山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雖然現在他們出現問題,但也有足夠的能力守城。現在攻城就算成功,也得付出巨大的代價,而這,並不是雲擎願意看到的。
關泰沒有異議。
二月中旬,雲擎從西北跟湖北各調兵五萬到蜀地。十萬大軍抵達蜀地,休整了數日。三月初六,雲擎下令攻城。
玉熙在書房聽到外面那高呼的聲音,就知道是捷報傳來。沒一會,許武從外面走進來說道:“王妃,王爺將山城攻下來了,周晉鵬潰逃了。”
玉熙將戰報接過來,看完後並沒有展露笑顏:“這次又死了四萬多人,重傷的也有一萬多人。”做了那麼多準備還死了五萬多人,可見這山城有多難打了。
許武立即收了笑,過了半響說道:“打仗,總要有死傷的。”既然打仗,就免不了要死人了。
玉熙自然知道這個理了,也沒有再多說,立即召集了譚拓跟柳必元等一干心腹臣子。仗打勝了,可是善後的工作一定要安置好,不能出現閃失。
過了幾日,許武跟玉熙彙報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王妃,餘將軍受了重傷,雖然醒過來,但一條胳膊卻是廢了。”也對虧了他隨身攜帶了楊師傅的藥,要不然可能不止廢一條胳膊,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玉熙面色有些沉重:“等他的傷好了,就讓他回來。對了,讓紫堇一同回來。”若是紫堇還想着建功立業不管餘志,怕是夫妻感情都要破裂了。
許武聽到這話說道:“這次餘志受傷,紫堇一直守在他身邊,兩天兩夜沒閤眼。”雖然紫堇行事有些缺心眼,但對餘志這個丈夫還是情深意重的。當然,紫堇能將孩子丟在王府並不是真的缺心眼,而是她相信孩子在王府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玉熙頷首,說道:“這還差不多。”想了下,玉熙說道:“這事得告訴楊師傅。”這種事,想瞞根本瞞不住,還不若據實以告。
楊師傅聽到餘志沒了條胳膊,說道:“人在就好。”自從餘志上了戰場,楊師傅一直提心吊膽,這戰場上刀劍無眼一不小心就沒命,這事他不能攔着。現在餘志只是沒了胳膊,但人還在,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玉熙說道:“等餘志的傷好了以後,我就讓他們夫妻回來。”
楊師傅點頭說道:“回來也好,在家裡也不用我提心吊膽,若男也不用總唸叨着爹孃了。”在王府的日子逍遙又自在,楊師傅已經將王府當成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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