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嬋從軟榻上坐起,摸了摸漸漸鼓起的肚子,低頭淺笑。
環兒利落的打開窗子,把窗簾拿吊着流蘇的紅繩帶綁起來垂到一邊,讓屋內進入新鮮空氣。
月嬋嘆息一聲:“環兒,今兒天氣不錯,才下了場雨,該不是很熱的,午時的冰盆子就不用擺了,到底那個對身子也不好。”
環兒應了一聲,暗暗記在心裡,笑着過去扶起月嬋:“王妃可是要出去走走?”
月嬋點頭:“很該出去走動一下的,先前咱們府裡多熱鬧,鳳側妃和清寧整日的來,如今她們倆都懷了胎,輕易出不得門,我也是出不去的,整日悶着,也怪難受的。”
“您啊,也就現在難受,等小世子生下來之後,您愛去哪裡都使得,現在爲了您自己的身子,爲了小世子着想,還是別出去的好。”
環兒一邊扶月嬋出門,一邊笑着勸道。
月嬋失笑,在環兒頭上輕彈了一下:“我難道不比你知道,不過就是隨口抱怨一句,卻招來你這麼多的話。”
說着話,主僕二人已經到了後花園裡,看塘上荷葉碧綠,再瞧周圍好些的花都已經開放,不知不覺中竟是已經到了夏季。
月嬋在後花園轉了一會兒,叫來幾個小丫頭,親拿着剪刀剪了些花,又紮成一束一束的,讓丫頭們送回她房裡去,讓綠衣幾個拿了瓶子把這些花插好。
吩咐完了,她又走了一會兒,纔在池塘邊坐下來,正瞧池中的錦鯉游來游去。卻見黃鶯匆匆趕了過來。
“王妃,大少爺那裡剛來了信。”
說着話,黃鶯遞上一封火漆信來。
月嬋接了過來,拿着黃鶯遞過來的小刀把火漆刮掉,拆開信封。把裡邊的信紙拿了出來,細細看過去。
原來,孟皓宇這是來報喜的。只說他們到了蓬萊,孟皓宇走訪了當地人,感於水賊猖狂。竟發了誓。定要治出水賊,一時發憤圖強,募集了許多銀子修大船,又招當地人中勇猛的小夥子做水軍,大肆訓練水師,以圖將來還地方一個太平環境。
這水軍訓練了一段時間,便要做一次演習,前段時間可巧的孟皓宇帶着水師出去演習。正好碰上一陣水賊,兩方開了火,竟是朝庭這一方給勝了。
這可是不多見的啊!
前幾任蓬萊知府都是膽小怕事無作爲的。任由水賊猖狂也沒辦法治理,只能做縮頭烏龜。由着百姓遭殃。
這回孟皓宇一上任就點了這把火,把水賊之中還算厲害的一支打個落花流水,可算是得了當地百姓的心。
再加上他鼓勵商業、農耕,纔到任的時候,親自下鄉走訪當地百姓,聽取百姓意見,竟把個不小的蓬萊府治理的相當不錯,這一下子就得了民心,好多老百姓都送了牌匾錦旗去,竟還要聯名上書表彰於他呢。
孟皓宇頭一次做父母官,便有了此業績,一時也很感慨,就給月嬋來了這封信。
信中滿是自信得意,月嬋一行行讀下來,臉上也帶了幾分笑容,見自己哥哥生活順利,她也是極高興的。
等到信中最後提及孟皓宇還想要擴大船隊規模,把水師訓練好了之後護送當地富戶出海,或者建碼頭出海賺取銀兩,讓月嬋稍稍和高子軒透露一下,看看這件事情可行不可行。
月嬋心裡也明白,孟皓宇好容易外放,自然要在外邊做出一番功績的,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蓬萊緊挨着大海,自然要把主意打到海上了。
如果能出海做買賣,那得的可不是小錢,再者,就是不做買賣,出海捕魚之類的活計也是不錯的,那海鮮賣到內陸,因着奇缺,可都是天價的,這樣一來,孟皓宇做上幾年知府,不愁不肥的流油。
自然,他這都是自己掙的,並沒有貪一點民脂民膏,便是有人要說,也挑不出什麼來的。
看到最後,又寫了一番記掛家人的話,讓月嬋有時間多回家看看孟之文,多照顧一下幼妹之類的,月嬋瞧了,也就笑了笑,把信摺好又放了回去,對黃鶯一擺手:“你去挑些藥材還有新奇的東西送到孟府,只說這是我給父親和月娟妹妹的。”
黃鶯答應下來,自去庫房挑東西不提。
只說月嬋緊捏着信笑了一時,把信交給環兒,又坐了一時,就起身回屋去了。
不一會兒,又有人來報說高子軒今天中午不回來用餐,讓月嬋自己記得多吃些,月嬋一一應下了,就到了午時,丫頭擺了飯菜進來,她吃了幾口也沒了胃口,就讓把飯菜撤下去,她自己匆匆漱了口,纔要睡上一會兒覺,卻見黃鶯進來,小聲道:“王妃,大事不好了……”
月嬋一驚,趕緊坐了起來:“怎的了?”
黃鶯聲音壓了極低,似是怕人聽到一樣:“王妃,剛我帶了兩個婆子去孟家,一進門就見家裡下人都一臉愁容,我有些不解,可也沒有多問,等見了辛姨娘之後,才知道竟是月娟小姐出了事。”
“月娟?”
月嬋更是驚異不解:“她小小的年紀,整日不出門,能出什麼事?”
黃鶯扭頭四處瞧瞧,月嬋會意,一擺手:“你們且下去吧。”
一時,一屋子的丫頭婆子全退了出去,屋內只剩環兒和黃鶯。
黃鶯這才緩下臉以來:“也不知道怎的,月娟小姐昨天醒過來就不舒服,只是哭鬧,似是着了魔一般,急的辛姨娘請了好些大夫來瞧,都瞧不出什麼來,又請了道士來看,也都說沒事,辛姨娘沒辦法,只圍着月娟小姐哭。”
“後來呢,若是還沒瞧出來,你就拿我的名貼請個太醫過去看看。”
月嬋一臉關切,月娟年紀小,月嬋出嫁的時候也沒幾歲,可正因爲年幼,和月嬋倒沒有什麼矛盾,一直和月嬋還是蠻親近的,常跟在月嬋身後叫大姐姐,就像個小尾巴似的,很得月嬋喜歡,如今一聽月娟這樣,月嬋還是很擔心的。
“後來!”黃鶯神秘開口:“還是辛姨娘請了個巫醫過來瞧,這才瞧出事來,說月娟小姐這是中了毒。”
中毒?
珍珠的手段還是很不錯的,把府裡把持的密不透風,月娟是她的心肝寶貝,平時裡不知道跟了多少丫頭婆子,一時都離不得人的,怎麼會中毒?
月嬋更是不解,只盯着黃鶯猛瞧。
黃鶯被月嬋嚇了一大跳,嚥了咽口水:“辛姨娘當時差點哭死,這不,正吵着鬧着請名醫來解毒呢。”
月嬋坐正身子,一臉肅容:“你難道就沒問月娟中的什麼毒麼?”
“問了,說是什麼七花七蟲毒。”黃鶯利落的回答:“好像是七種花和七種蟲子煉製的,這七花七蟲相生相剋,很了不得,若是解的法子不對,不說解不了毒,反而更添毒性,辛姨娘請了好多大夫來瞧,別說解毒了,便是連這毒都識不得,這不,正愁着麼。”
月嬋一聽這話,也跟着犯起愁來,過了半晌才道:“你去拿了我的貼子,讓人到太醫院尋個醫術好的太醫去瞧瞧吧,月娟年紀又小,若是這毒長時解不得,說不定還會損傷身子呢。”
一邊說,她一邊嘆氣,心道這都是什麼事,纔剛消停了些,月娟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老天爺,真真不讓人安生。
一時想着,月嬋出了會兒神,清醒過來之後,這才猛的抓住黃鶯的手:“辛姨娘查沒查,是哪個害的月娟,這人真是歹毒,這般小的孩了都敢用這麼厲害的毒,要是,要是不防備,說不定還會用在老爺和各位姨娘身上呢。”
黃鶯一聽,額上也見了汗:“這可如何是好,似乎辛姨娘光顧着月娟了,哪有時間去查下毒的人。”
“糊塗!”月嬋冷聲道:“你趕緊讓人告訴她一聲去,只說讓她早早的查了那下毒的人,省的再坑害別人。”
黃鶯聽了應聲下去,一時回來在月嬋耳邊道:“讓人去說了,辛姨娘也暗地裡查了,可查了好多人,都不像是兇手。”
月嬋點頭:“查了就是,讓她不要鬆懈,要接着查,我偏不信,孟家就那麼幾個人,難道真就查不出來麼。”
她這裡說着話,卻見高子軒打簾子進了門,一進來看月嬋呆呆坐着,趕緊過來笑道:“這是怎麼的,又爲什麼事犯了愁?”
月嬋一指旁邊的凳子,讓高子軒坐下,這纔開口:“還不是今兒得了哥哥的信,一時高興讓人去孟家瞧瞧,結果,竟得知月娟妹妹中了很厲害的毒,尋了多少名醫都解不了,正發愁呢。”
高子軒聽了,也正視起來,拉住月嬋的手:“你也莫急,告訴我中了哪種毒,我讓人去查,偏不信尋不出解藥來。”
知道高子軒有些本事,月嬋也放了些心,把那毒藥的名聲和害處講了出來,推了推高子軒:“你暗暗的查就是了,莫要大張旗鼓,別驚動了那下毒的人。”
“這我省的!”高子軒輕按了下月嬋的手讓她放心。
此時,幾個丫頭端了飯菜進門,在圓桌上擺好碗筷,請月嬋和高子軒用餐。
兩人對面而坐,月嬋端了一碗清粥才沾了一下脣,就感覺有些異味,先還以爲自己懷胎的關係,嘴裡沒味纔會如此的,後看那菜色,感覺異常豔麗,似乎廚房裡的廚子沒那麼大的本事,炒不出這般鮮豔的菜色吧。
這麼一想,她更覺得那清粥的味道不像。
看高子軒端起粥來就要入口,月嬋急了,一巴掌揮過去,把高子軒手裡端的碗打落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