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紅衣女子想也不想的就開口拒絕,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
顧瑾汐雙眸凝着不遠處的夏雲楓,薄脣微微抿着,眉宇顰蹙,擡起頭與顧子騫四目相對,似乎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點兒什麼,那震驚,又帶着微微的感動;只是最後所有的都化作了無言的沉默,縱然有些事情已經知道了,可畢竟他們之間沒有,至少現在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夏雲楓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縱使被拒絕了也並不惱,反而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那紅衣女子,聳了聳肩“既然你不同意,那本國主也沒有辦法了。”說着他低下頭,嘴角微微勾着,“我想你應該比誰都要清楚,本國主若是想走,你留不下我!”如果不是因爲顧淮和顧瑾汐,他早已經離開,現在唯一的擔憂卻是站在不遠處的那兩個孩子。
“夏國主,你……”秦欒眉宇微微顰蹙着,似乎帶着不解又透着幾分慍怒,雖然早就明白夏雲楓膽敢深入西楚涼都絕對不可能沒有任何依仗,但在真的知道時,卻又不覺得自己的私有領地被冒犯了般。
夏雲楓臉上的笑意仍舊淺淡,轉頭看着秦欒,臉上的笑意淺淺,“楚皇,咱們彼此彼此。”
紅衣女子面色凝重,雙眸半眯着,似乎是在思索。
“夫人,咱們爲什麼不答應他?”晚清似乎有些不解,凝着那紅衣女子臉上帶着焦急壓低嗓音道,“您的身子狀況已經刻不容緩。”說到這裡,她的態度透着關切又帶着擔憂,“那顧瑾汐斷手斷腳的,顧子騫又被怎麼封住了穴道,就算那夜歌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咱們的嚴密防守之下,帶走他們兩個人的。”
“你懂什麼?”紅衣女子沒好氣地瞪了晚清一眼,倆上似乎透着幾分不耐,視線卻是不斷的打量着站在夏雲楓身後,始終面無表情,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引不起他的興趣,又好似對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乎般,任風來雲去,我自悠然的感覺;當然會讓她猶豫的並不只是夜歌這表面的假象真正讓她忌憚的,是連她根本就感覺不到夜歌的內息。感受不到內息,那就只有兩種可能,這個年輕男子的修爲更在自己之上,亦或者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武力;而結果只能是前一種。
晚清聽了頓時低下頭噤了聲,雙眸飛快地劃過一抹清厲和不滿,不過很快就消失散去;薄脣微微嚅了嚅,到底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你可要想好了。”夏雲楓的語氣不急不緩就這麼靜靜地凝着那紅衣女子,只是心裡卻遠沒有表面上的風平浪靜,這個女人出現得太過巧合。不過看她剛纔對秦襄如此,應該不是秦欒安排的,那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如果兩國有這麼一個能抗衡朝廷的人存在,那他們不可能沒有收到絲毫風聲,可偏偏事實就是如此。
思索良久,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倚在顧子騫的懷中,擡頭看着夏雲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夏國主的好意瑾汐心領了。”
“……”
話音未落,在場的衆人都已經驚呆了。要知道晚清瞧着對顧瑾汐那深深的敵意,即使她給他們帶路找到寶藏也未必能夠活下來;可如果有夜歌,那她活下來的機率至少能夠大些,誰都想活着,可是她竟然拒絕了。這些人的心裡都若有所思,看着顧瑾汐好似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一般;尤其是那紅衣女子,聽到顧瑾汐這麼說,心裡竟然有些微微的動容。
“夫人,您別忘了寧公子的話。”到底跟在紅衣女子身邊服侍多年,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到底在想寫什麼,晚清低下頭開口,語氣平緩,古井無波。
“用不着你提醒。”紅衣女子嘴角斜勾,臉上的笑意透着幾分扭曲,雙眸半眯,視線不斷的在夏雲楓、顧瑾汐和顧子騫三個人身上來來去去,低下頭,“夏國主竟然如此大方,倒是讓本夫人好些意外啊。不過你會如此大方的交出寶藏鑰匙的殘片,怕不僅僅是因爲跟那丫頭投緣吧?”
說話間,眼角微微颳着,凝着顧瑾汐那雖然略顯蒼白可是卻仍舊清靈不失絕美的容顏;縱然虛弱得整個人靠在顧子騫的身上,可卻仍舊身材挺直,在在場這麼多貴女中,也就她和秦寧表現尚可。如果不是因爲寧洛遲的那句預言,或許她真的能夠接受她的,只可惜了,爲什麼偏偏那個人要是她。
紅衣女子薄脣緊抿,雙眸半眯,陷入了深深的沉凝之中。
晚清看着這樣的紅衣女子,臉上帶着幾分冷笑,她嘴角斜勾,眸底充滿了陰鷙之色,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安分地呆在紅衣女子的身後,柔順乖巧。
“嗯哼。”夏雲楓既然想要認回顧淮,有些東西自然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掩飾;他們夏氏皇族的孩子,表現得就是要比秦氏皇族那些沒骨氣的好多了,不過看着秦寧,他倒是有幾分喜歡。
“聽聞夏涼的下一任國主是茜月公主,不知道茜月公主對此有什麼看法?”紅衣女子視線落在站在夏雲楓和夜歌身後的茜月公主身上,臉上的笑意淡淡的,語氣意味深長。
被夜歌死死地當着不讓她說話的茜月公主這才得了自由,用力地掙脫夜歌的束縛,瞪着夏雲楓道,“父王,你這是做什麼?”
“……”夏雲楓深深地凝着茜月公主,並沒有說話。
“公主!”夜歌本就少有開口,此刻眉宇微微顰蹙着,連語氣都透着幾分不悅和不耐。
和不耐。
茜月公主聞聲,頓時低下頭,有些事情雖然心裡早有所覺,雖然已經隱隱的知道,蘅蕪苑顧家跟他們夏涼皇族之間那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可是……她仍舊有些接受不了。
“茜月公主可有興趣與本夫人一道去探探那傳說中的元帝寶藏?”紅衣女子臉上的笑意淡淡的,深凝着茜月公主,眼角還掛着夏雲楓的反應。
“你什麼意思?”果不其然,話音剛出尚未落地就聽到夏雲楓那略微帶着幾分不滿的嗓音,他惡狠狠地瞪了紅衣女子一眼,雙眸半眯透着幾分不悅。
“沒什麼意思。”紅衣女子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盛了,看着夏雲楓成功的變臉,似乎帶着無盡的嘲諷又透着點點讓人看不透的什麼,垂下眼瞼,語氣仍舊一如既往般,清冷中透着點沙啞,“本夫人只是覺着夏氏皇族爲了元帝寶藏籌謀多年,這若是都沒有看到寶藏長得如何,就算是百年之後去了地下也怕是難以跟祖宗交代呢!”
夏雲楓嘴角微微勾着,凝着紅衣女子,“哦?既然如此,那本國主與你們走一趟如何?”
“那本夫人自然求之不得。”紅衣女子低下頭,眸底飛快地劃過一抹狠戾之色,“秦欒,你考慮得究竟怎麼樣了?本夫人的耐性有限!”說話間,眼底已經飛快地滑過一抹殺氣。
顧瑾汐凝着那紅衣女子,語氣清冷似乎又帶着點兒什麼,“逼迫兩國君主與你一道,途中的墊腳石,最終不過也是爲她人做嫁衣裳,夫人這算盤打得可真是精妙。”
“呵呵,你這丫頭!”紅衣女子也並不惱,畢竟顧瑾汐可是這唯一一個見過普濟大師還活着的人,她還得靠着她帶路呢。
夜歌薄脣微微抿着,眉宇顰蹙,深凝着夏雲楓,眸底透着幾分不解和凝重。
茜月公主似乎也終於明瞭了幾分,站出來,“好,本公主就陪你走一趟。”不等夏雲楓開口,她拉着夏雲楓的手低下頭,“我知道父皇尋到了大皇兄,夏涼的重擔太重,不適合茜月。這一趟,讓茜月代父皇走吧,這是茜月唯一能爲父皇和皇兄所做的了!”
“茜月你胡說什麼!”雖然當初因爲那件事情他自覺無言面對國母,但這些年,後宮中雖然不時的有新人進,他卻始終尊着她國母的位置和尊榮,從未變過。
男人吶,到底是不懂女人,不懂後宮,有些事情,暗地裡的遠比明面上的要麻煩。
茜月公主低下頭,眉宇微微顰蹙着。
“這女人有些不對。”顧瑾汐依偎在顧子騫的懷中,薄脣微微抿着,眉宇顰蹙,以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
顧子騫始終低下頭凝着顧瑾汐那蒼白的面色,時不時的給她擦拭額頭上那因爲疼痛冒出來的細密汗珠,聞言,眸底透着幾分疑惑,“嗯?怎麼說?”
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身上多處受傷的疼痛,好似在精神鬆懈下來之後全部襲來,爲了不讓自己的哥哥擔心,所以咬牙死忍着,“你看她,表面上看起來是爲了讓秦欒和夏雲楓交出元帝寶藏鑰匙的殘片,可實際上。”說到這裡,鑽心的疼痛再次襲來,她緊咬牙關,險些沒忍住痛呼出聲,好久之後才接着道,“夏雲楓答應交出鑰匙殘片,可她竟然非要拉上茜月公主和夏雲楓,這太奇怪了。”
“……”瞧着自己的寶貝妹妹那死死地咬着牙關的模樣,顧子騫只覺得心疼到了骨子裡,可偏生他還一丁點兒辦法都沒有,只是眸底透着幽深晦暗,瞪着不遠處的晚清和顧瑾香,眸底陰鷙,面色扭曲,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直到覺得懷中的顧瑾汐似乎有些不耐了之後,才壓下胸口的疼痛,低下頭,小聲道,“嗯,不過這些事情不是現在的咱們能干涉得了的。”
顧瑾汐低下頭,嘴角勾起幾分苦澀,“我看她們似乎非常的自信,莫非打開元帝寶藏除了元帝的女兒還有其他方法?”
“……”顧子騫不着痕跡地搖了搖頭,他擡起頭一雙狐狸眼微微眯着,“元帝是何等人物,就算這寶藏有其他辦法可以打開,想要付出的代價必然也是巨大的。”能夠一統天下的人,不管功過是非後人如何評說,可卻始終改變不了他的驚才豔豔。
“嗯。”顧瑾汐點了點頭,擡頭凝着顧子騫,手不着痕跡地搭在顧子騫的腕兒間,覺察到他體內的暖流在緩緩的運行,雖然非常的慢,但的確是有,她頓時雙眸晶亮看着顧子騫,“三哥,你……”
顧子騫低下頭,朝顧瑾汐微微地扯了扯嘴角,“放心,會沒事的。”
“好,秦欒既然你夠爽快,那本夫人也不含糊。”紅衣女子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當即下令,“放開三位皇子和公主!”
“是!”白衣女子們齊齊應聲。
秦薇頓時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看着周遭衆人,雙眼似乎有些模糊,她心裡也知道,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定然引起了父皇的反感,可是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只是現在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心中的想法。
顧瑾汐和顧子騫對視一眼,兄妹兩人素來心有靈犀自然明白對方的想法。
當秦睿趕到的時候,看到那樣的顧子騫和顧瑾汐,頓時就要衝出去卻被楊帆給抓住了手臂,“爺,且慢!”
“楊帆,你最好能拿出一個能說服本王的理由!”秦睿雙眸瞪着那不遠處的顧瑾汐,看到她整個人依偎在顧子騫的懷中
子騫的懷中,心裡酸甜苦辣百味雜陳。縱然知道他們是兄妹,可是卻仍舊忍不住憤怒,忍不住想要將顧子騫給撕碎了。
“皇帝在丹青山埋伏了多少人,卻全軍覆沒,那個女人絕對不簡單。”楊帆低下頭,知道因爲自己的緣故害顧瑾汐深陷圇圄,讓自家主子爺不滿。可就算如此,他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秦睿去冒險的。
秦睿閉上眼深吸口氣,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雙眸瞪着不遠處。因爲秦欒和夏雲楓的配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變得順利起來。
“他們快走了,爺咱們先跟上。”就在秦睿愣怔的時候,楊帆趕緊壓低嗓音道。他知道如果顧瑾汐真的有個什麼,自家主子爺這輩子怕是也就真的毀了。現在是因爲主子還需要他,待這件事情了了之後他會主動去接受懲罰,去祈求顧瑾汐的原諒。
當然這些顧瑾汐都不知道。她正和顧子騫在小聲的商量着什麼。
“記住,待會兒順着我眼神的方向走,那古墓羣在丹青山往南的一個山坳裡。”顧子騫不着痕跡地用眼神給顧瑾汐示意,我這顧瑾汐的手,在她的掌心不斷的比劃着什麼,“那個古墓羣的大門就在那塊光滑的石壁上。”
顧瑾汐點點頭,雖然知道古墓羣的位置,但因爲沒有去過,原本還擔心自己會露餡,可是現在又顧子騫在,事情好似就變得容易起來。
兄妹兩人在不斷的商量着什麼,那邊紅衣女子已經跟秦欒和夏雲楓商量好了。其實說是商量也沒有什麼,畢竟都是砧板上的魚肉,只那紅衣女子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
“還不快去將顧瑾汐找來帶路!”晚清惡狠狠地瞪了顧瑾香一眼,語氣透着幾分狠戾,眼底帶着濃濃的不滿,顧家的女兒,都是這麼的討厭。
顧瑾香低下頭,面無表情,語氣恭謹,“是!”
“算了本姑娘親自去,看到就煩。”晚清實在是很不耐煩,傲惡狠狠地瞪了顧瑾瀾一眼,徑自朝着顧瑾汐和顧子騫所在的地方,看到兄妹兩人那親暱的模樣,嘴角微微勾着,臉上帶着幾分嘲諷,“喲,想不到都這個時候了,兄妹兩人還真是情深意重呢。嘖嘖,這知道的說你們是兄妹,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情人兒呢!”
“你渾說什麼!”顧子騫聞言,面色唰的就沉了下來,惡狠狠地瞪着晚清,“你嘴巴放乾淨點兒!”他倒是無妨,但自己的妹妹,冰清玉潔,憑什麼要受到這樣的侮辱。
晚清冷哼一聲,“本姑娘嘴巴乾淨得很,你倒是讓旁人說說,難道只有本姑娘這麼以爲?”
許是因爲平常習慣了顧家三兄弟對顧瑾汐的寵愛,那麼看着倒是不覺得;現在一經晚清提起,瞧着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這哪家的哥哥對妹妹會這麼寵愛的,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一時間,落在顧瑾汐和顧子騫身上的眼神就顯得有些雜亂無章意味深長。
顧瑾汐臉上的笑意始終淡淡的,看着晚清,“身爲兄妹,自是血脈相連,相互扶持,我想這種感覺,你這種人是感覺不到的。”
“你……”晚清原本心情就不好到了極點,此刻聽到顧瑾汐這麼說更是覺得怒火中燒,她死死地咬着牙雙眸圓瞪,凝着顧瑾汐揚起手。顧子騫立刻緊張兮兮地將顧瑾汐護在懷中,瞪着那晚清,薄脣微微抿着。顧瑾汐自己卻是沒有丁點兒的害怕反而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有本事,你就打呀,記得拔出你的劍,朝這兒來!”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處。
“你當真以爲本小姐不敢嗎?”因爲顧瑾汐的挑釁,晚清一隻手已經搭在佩劍的手柄上,利劍出鞘,在冰冷的夜裡驀然閃現出幾道寒光。
顧瑾汐卻是連臉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仍舊只是淡淡的笑着,那雲淡風輕的模樣,讓晚清只恨到了極點,那個人到底看上了她哪一點?
“夠了,晚清!”紅衣女子跟秦欒、夏雲楓談完之後,轉頭看到對峙的三人,頓時臉上浮起祭祀不悅,薄脣微微抿着,開口厲聲呵斥道。
聽到那略微透着幾分涼薄的冰冷嗓音,就算顯得有些虛弱無力又帶着沙啞可是晚清卻只覺得自己的心猛的懸到了胸口處,低下頭,“夫人。”
“顧瑾汐,你最好別想耍花招,哼!”紅衣女子惡狠狠地瞪了顧瑾汐一眼,然後淡淡的道,“爲你爹和你娘想一想,哼!”
顧瑾汐和顧子騫聞言,兩人不約而同的擡起頭,瞪着那紅衣女子眼底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你……你對我爹孃做了什麼?”
“本夫人只是提醒你。”紅衣女子語氣淡淡的,說着轉頭朝着晚清道,“你親自守着他們兩個帶路!”這顧瑾汐古靈精怪的,誰知道她會不會耍什麼花招。
晚清低下頭應聲,語氣恭敬,“是!”說着擡起頭看着顧瑾汐,臉上的笑都透着幾分涼意,“顧小姐,請吧!”
時近丑時,天色已經隱隱泛白,若是換了平日裡丹青山上茂密的樹林影影錯錯定是顯得非常陰森;可今時不同往日,紅衣女子仍舊坐在軟轎中,晚清一聲令下,周遭的火把全都燃起,將整個丹青山半山腰照耀得宛若白晝般。
考慮到顧瑾汐的腿傷,顧子騫直接將人打橫抱起,顧瑾汐時不時裝模作樣的指指方向。倒是讓跟在暗處的秦睿恨得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那丫頭好不容易纔跟自己坦誠了心跡,可偏偏又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惡狠狠的瞪了楊帆一
瞪了楊帆一眼,只覺得周遭所有的人都礙眼至極。
不過到底他還有幾分僅存的理智,這些女人到底什麼來頭,這些年行走江湖他也沒有聽說過有這麼個組織,尤其是那個領頭的紅衫女子,雖然輕紗蒙面可是他卻覺得有幾分熟悉,心砰砰直跳,薄脣微微抿着,可是他確定自己應該不認識她纔是。
沿着羊腸小道,越走越偏僻,越走地勢越是險峻。
晚清看着顧子騫抱着顧瑾汐走的小心翼翼,陡然間腳下一滑,身子踉蹌着,整個人險些順着滾到山坡下,好不容易抓住樹幹,穩住身形,轉頭惡狠狠地瞪着顧子騫,“你,你們兩個到底在耍什麼花招,元帝怎麼可能將寶藏埋在這個地方?說,你們兩個到底想幹什麼?”
“夠了晚清!”紅衣女子聽到聲音,頓時臉上帶着幾分不滿,惡狠狠地瞪了晚清一眼,“不想跟上來就滾回去!”
晚清聽了頓時低下頭,囁囁嚅嚅着,惡狠狠地瞪了顧瑾汐一眼,然後乖巧地認錯啊,“是晚清僭越,請夫人恕罪。”
“哼!”紅衣女子從鼻子裡輕輕發出一聲冷哼,薄脣微微抿着,撩開簾子凝了眼走在前頭不遠處的夏雲楓,既然那顧瑾汐是夏雲楓看中的人,那她就不能任由晚清這麼沒大沒小的了。
走到前頭,已經沒有路了。
顧子騫嘴角微微勾着,藉口自己不方便讓晚清帶人在前面開路,晚清原本不想可紅衣女子開口,她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生生地忍了下來。領着兩個丫頭,砍了一截樹枝,就算已經過了深秋,腳下枯枝黃葉踩上去嘎吱嘎吱的作響,可在地面卻仍舊不乏那長得茂盛的野草。
“呼——呼——”
晚清極爲不耐煩地揮動着手上的木棍,發出呼呼的聲響,循着顧子騫的視線看到不遠處那樹枝上蜿蜒纏繞的細長東西,顧瑾汐不由得輕輕笑了出聲,壓低嗓音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三哥,你可真壞!”
“誰讓她這麼囂張,是該吃些苦頭的。”顧子騫嘴角斜勾着,狐狸眼兒半眯泛着若有似無的精芒。果不其然,兄妹兩人的話音尚未落地,陡然就聽到走在前面的晚清一聲痛呼,“啊——”
“有蛇!”晚清看着那順着木棍纏繞上自己手臂的毒蛇,芯子不斷的伸出來,那冰冷黏膩的感覺,只讓人覺得頭皮發麻,“你們還瞪着幹什麼,還不快將這東西給弄走!”
站在身邊的白衣女子薄脣微微抿着,臉上透着幾分難色,“小姐,這,這是赤練。”赤練那可是蛇中王者,毒性極烈;這條赤練蛇看起來對晚清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纏繞着,似乎感覺到不舒服,修長的身子不斷的嚅動着。
顧子騫薄脣微微抿着,“這毒蛇……”
“彆着急,等着看吧。”赤練蛇並不排斥人的溫度,但卻最忌諱強拉搶扯,以那晚清的個性,“啊——”陡然耳邊傳來一聲痛呼啊,緊接着是晚清的痛苦和呼救,另外兩名白衣女子也慌了神,甚至都沒有人管那條赤練蛇,任由它窸窸窣窣的離開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顧瑾汐卻發覺那條蛇在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自己一眼,似乎還透着幾分意味深長。不過很快,顧瑾汐就晃了晃腦袋,看來自己真的是魔障了,不過是個畜生,難道還成精了不成。
隊伍驟然停了下來。
走在後面的紅衣女子頓時臉上帶着幾分不滿,足尖輕點,掠身上前,看到坐在地上,哭鬧着的晚清,眼底的陰鷙已經濃郁到了極致;可現在的晚清卻什麼都顧不得了,“夫人,救我,夫人,夫人!”
“小姐被赤練蛇咬傷了。”旁邊一名白衣女子見狀小心肝兒不斷的顫抖着,趕緊開口解釋道。
“……”紅衣女子聞言,眉宇微微顰蹙着,“赤練蛇?這個季節竟然還有毒蛇出沒,看來這丹青山果然是人傑地靈之地。”說着上前親自檢查了晚清手臂上的咬傷,的確是赤練蛇毒,轉頭凝着顧瑾汐透着幾分思索,然後從袖袋中扔出一粒藥丸,“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顧瑾香你接着去前面開路。”
顧瑾香聞言,小心肝兒顫了顫,不過卻不敢拒絕,只能低下頭恭謹道,“是!”
小插曲很快就過去,許是因爲之前丹青山別院的爆炸,那些聞訊趕來的江湖人士都望而卻步。一路走來,除了先前兒晚清爲了發泄怒火順手清理掉的小貓兩三隻,就再也沒有遇到其他。這次,他們非常順利的來到一面光滑的石壁前。
三面都是高聳的山壁,只有來時他們所做的那條路通向外面。
服用瞭解毒丹之後的晚清似乎仍舊有些後怕,不過見狀卻仍舊有些擔心,“夫人,這……”
“姐姐,你這是在耍我們?”顧瑾香瞪着顧瑾汐,眸底透着幾分陰鷙和不滿,語氣涼涼的。
“本小姐可沒有吃裡扒外的妹妹。”顧瑾汐低下頭語氣淡淡的。
“妹妹何必跟一條走狗置氣。”顧子騫也沒好氣地睨了顧瑾香一眼,冷冷道。
“……”顧瑾香早已經習慣了顧子騫和顧瑾汐對她的不滿,也沒說什麼,只是低着頭。此刻紅衣女子已經從軟轎上下來,夏雲楓和秦欒也在衆人的簇擁中走上前來;看到前面那塊寸草不生的光滑石壁,上面長滿了暗青色的苔蘚,許是因爲之前的爆炸動靜太大,隱隱還能夠看到新滾落的山石。
“難道這石壁有什麼機關
有什麼機關不成?”夏雲楓眉宇微微顰蹙着,只是眼角掛着顧瑾汐,似乎帶着幾分讓人看不透的身神采;這紅衣女子並不是好輕易糊弄的,如果那丫頭夠聰明就該知道,不該在現在這個時候耍花招。元帝何其聰慧的人物,怎麼會讓自己留給女兒的東西給輕易拿走,那裡面的定然機關重重,到時候能不能活下來,誰能夠活下來,那就是各憑本事了。
紅衣女子薄脣微微抿着,瞪着顧瑾汐,“既然你見過普濟大師,應該知道該怎麼走吧?”說着視線落在顧瑾汐腕兒間的清淨琉璃珠上。
兄妹兩人對視一眼,臉上的笑意淡淡的。
“別想耍什麼花招,不然,本夫人可沒那麼多耐心。”紅衣女子雙眸半眯,看着那面光滑的石壁,心裡非常的雀躍,這麼多年了,她一直懷疑元帝當初將寶藏埋藏在丹青山中,所以那普濟纔會隱居丹青山卻這麼多年沒有人見到過;所以她一直派人關注着丹青山上的情況。
顧瑾汐低下頭,臉上的笑意清淺,“夫人既然也知曉當初是普濟大師主動見得我,也該知道,我不可能知道進去的路。”說着,她薄脣微微抿着,“見到普濟大師後,我醒來就在這個地方了,這可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丹青山中的山坳很多,大同小異,如果不刻意注意的話,是根本沒有辦法區分的。
“……”紅衣女子聞言,似乎也陷入了深深的沉凝,然後飛快地擡起頭朝旁邊的白衣女子道,“你們立刻上前檢查一下。”自己則是轉身朝着夏雲楓和秦欒走去,“兩位,現在可以將鑰匙殘片交出來了吧?”
夏雲楓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咱們的約定可是一同打開寶藏的大門,可沒說要將鑰匙的殘片交給你。”語氣不急不緩,不鹹不淡,好似根本沒有將那紅衣女子的威脅放在心頭般。
“找到了!”不知道是誰驚呼一聲。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進行得非常的順利,自然而然的,沒有絲毫的懸念。當那塊光滑的石壁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朝着兩邊裂開中間露出一個金碧輝煌透着幽光的通道時,紅衣女子雙眸圓瞪,心頭的激動溢於言表,只是到底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
“按着咱們的約定,請吧!”紅衣女子朝夏雲楓和秦欒做了個請的姿勢。
“你們兩個也別想離開!”晚清看着欲溜走的顧瑾汐和顧子騫立刻開口呵斥道。
紅衣女子循聲望去,眸底帶着幾分不悅,朝晚清使了個眼色,“帶上他們,我們走!”
元帝寶藏,吸引了無數的人,可是他們心中比誰都要明白其中的危險,可危險伴隨着機遇,這裡面可都是千年之前留下來的,哪怕能得道一件古董那可都是價值連城的,更遑論,若是能找到元帝一統天下的秘密,那可就發達了。
“走!快走!”晚清親自趕着顧瑾汐和顧子騫往前,眸底透着濃濃的陰鷙和晦暗。顧瑾汐,太危險,她不能親自動手結果了她,不然那個人知道肯定不會原諒自己的,可如果她自己葬身在這元帝塚那就怪不得她了。
秦睿和楊帆隱在暗處,瞧着那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兩人對視一眼,足尖輕點,在石壁合攏的最後一秒,閃身而入。
“轟隆隆——”
那石壁又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循着原有的方向合二爲一,衆人回頭望去,只看到那通道的盡頭剛纔她們進來的地方,只是一整塊石壁,嚴絲合縫,渾然一體。他們都不由得感慨,這元帝果然不是尋常人。
饒是隻是入口的地方,通道就已經顯得足夠的華貴,石壁上畫着精緻的壁畫,色彩鮮豔,好似新圖彩的般,可是通過那壁畫他們卻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戰意。戰場上硝煙瀰漫,死了無數的人。那壁畫就好似將每一場戰爭都記錄下來了般。每隔幾步就有由純金打造的精緻雕花鏤空托盤託着的夜明珠,發出幽幽輝光與好似永遠都燃不盡的火把間隔着。
“啊——”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卻是在拐角處,循着往下的階梯,前面走着的人傳來一聲驚呼,卻是那原本忽然一體的牆上,陡然飛射出數支利劍長槍。
晚清頓時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轉頭瞪着顧瑾汐。
“怎麼又想冤枉我?”顧瑾汐臉上的笑意清淺,“這裡面我可沒有來過,普濟大師也不會告訴我這裡面怎麼走的。”
紅衣女子聞言,薄脣微微抿着,那幾個白衫女子的屍體躺在地上,身上的鮮血流出染得衣衫格外的觸目驚心。一時間衆人都開始躑躅不前,那長長的約莫有百米長的階梯,誰都不知道這些機關究竟在何處,萬一踩到了到時候就……他們是來求財求命,而不是爲了送死的。
“秦欒,現在是你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她轉頭雙眸半眯着。
跟在秦欒和夏雲楓身後的人身子都哆嗦着,之前三位領頭人商議了好久他們誰都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先在總算是明白了。
夏雲楓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朝秦欒做了個請的姿勢。
“李剛,立刻帶着一隊人前面開路!”秦欒面色同樣難看,就因爲這夏雲楓手上的鑰匙殘片比自己多,所以他就不得不捨跟多的人。
被點名的人雖然已經想到了,可當真聽到的時候,卻仍舊不由得有些心寒。
“嗖——嗖嗖——”
不斷有飛箭長槍從石壁中穿射出來,紅衣女子非常認真的看着那些人的腳步,前面的人死了,後面的人又補上去,前赴後繼,只是短短的半個時辰,整條階梯上就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好多屍體,直到第一個人成功的走出階梯之後,尚且還活着的人總算是大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心情就又凝重了起來,這才只是剛開始,到了後面的機關或許會越發的……他們能不能夠活着走出這元帝塚已經不重要了。
別問他們爲什麼明知道是死還是不得不去送死,因爲他們的家人。如果他們膽敢反抗,那到時候他們家人所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他們的死,或許就是九族之禍了。
跟在隊伍後頭的秦睿凝着前面抱着顧瑾汐,小心翼翼地走在階梯上的顧子騫,陡然那晚清伸出手想要做什麼,他雙眸圓瞪,凝氣爲箭,朝着那晚清的手臂狠狠地飛射過去。
晚清還未來得及動作,陡然只覺得手腕兒一陣疼痛,左右四下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任何動靜和異樣,可自己的手腕兒上分明已經多出了一道鮮紅的血痕,雖然並不深,可那疼痛卻無時不刻的不在提醒自己。想到這裡,她雙眸半眯着,難道真的如同那寧洛遲所預言的,這顧瑾汐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