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地掃視四周的石牆,她竟覺得這些牆壁都好似長了眼睛似的。元帝她還真不信邪,難道元帝神通廣大連千年之後的事情都能準確的預測?思索間,右手用力將左手腕兒間的串珠扯下一顆,看着顧子騫那小心翼翼的腳步,雙眸半眯。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走!”紅衣女子瞧着晚清那停駐的腳步頓時輕喝一聲。
晚清被陡然而來的輕喝嚇了一跳,手指間圓潤的串珠頓時落地,只是前赴後繼的人太多,沒有人注意到,那串珠順着臺階發出“乒乒——吭吭——”的脆響。分明沒有人注意到,可她卻覺得那聲音無比的刺耳,心始終緊緊地懸在嗓子眼兒上,生怕被人發現了,尤其是在那粒圓潤的珠子落在紅衣女子的背後,然後剛纔碰到剛纔算計好的機關時,她更是雙眸圓凳,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夫人小心!”她忍不住開口輕喝一聲,話音剛落,陡然就聽到旁邊一聲尖利的哨響響起。
“咻——”
已經安然走到臺階對面的顧子騫擁着顧瑾汐回頭卻只看到一支諾大的長槍從牆壁中飛射出去朝着那紅衣女子以飛快的速度射過去。晚清頓時只覺得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眼看着那長槍就要穿透紅衣女子的前胸,電光火石的剎那,紅衣女子飛快地回身,一個下腰後仰,長槍穿透前面一名女子的頭頂,頓時腦漿迸裂。
夏雲楓見狀,微微聳了聳肩膀,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階梯角落處多出來的那顆串珠。
“真是怎麼沒有射死她!”茜月公主倚在夏雲楓的身旁,壓低嗓音惡狠狠的道,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恨不能將那紅衣女子給撕碎般。
眼看着瞪過來的紅衣女子,夏雲楓也不惱,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童言無忌,夫人應該不會與孩子一般見識吧。”說着,視線落在晚清的身上,透着幾分若有所思,走到角落處拾起那顆已經順着階梯滾下來的串珠,捏在兩指間。
“哼!”紅衣女子沒好氣地瞪了茜月公主一眼,現在這種時候她還需要西楚和夏涼兩個國家的人給自己開路,自然不會跟茜月公主一般見識,不過等出去之後嘛。
晚清此刻卻好似什麼都聽不到了般,看到夏雲楓的動作,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可偏生夏雲楓撿起來之後並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半分變化,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裡有四個分殿,我們要怎麼走?”
鮮血順着白玉的階梯,緩緩的留下來,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耳邊卻陡然響起了秦欒的聲音,似乎帶着點疑惑。
諾大的殿堂,上方是精緻的雕樑畫棟,色彩鮮豔明亮,畫作栩栩如生,那人物、動作,翩躚的舞姿,好似都活了般。四個角落處的諾大石樑都刷上了明亮的金漆,金色帶細絨的幔帳用巨大卻編制得異常精緻的流蘇吊墜撩起,在旁邊的牆壁上,掛着一幅諾大高山流水圖。兩邊各擺着四盞精緻的宮燈,此刻燈火燃燒,讓所有人都不由得嘖嘖稱奇,這燈燃了千年竟然仍舊沒有熄滅。
元帝果然是個神奇的人物竟然能夠做到這種事情,長生不老或許真的不是傳說,雖然並不明白爲什麼那樣的傳奇人物會無疾而終,不過現在大家都沒有心思去想。
“杜長海去把那宮燈拿來,朕倒要看看這宮燈到底有什麼名堂。”秦欒雙眸半眯,薄脣緊抿,想不到他們秦氏皇族尋找了無數年的元帝寶藏竟然就在距離涼都這麼近的地方,偏偏他們還捨近求遠,白白的便宜了旁人。
杜長海低下頭,面色恭謹,“是!”
“別亂動!”紅衣女子聞言,立刻惡狠狠地瞪了秦欒一眼,然後聲音低沉道,“這裡的動作都不能隨便亂動!”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杜長海聞聲頓時轉頭看向秦欒。
秦欒面色也稍微猶豫了下,轉頭實現落在杜長海身邊的小太監身上,“那你去!”
“奴,奴……”那小太監身子不斷的顫抖着,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剛纔從丹青山皇家別院的崩塌中倖存下來,可是卻註定躲不過這宿命。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秦欒臉上帶着幾分不耐。
小太監猶猶豫豫的上前,這次紅衣女子並沒有阻止,其實她心裡也非常的好奇,這些宮燈究竟是怎麼做到能夠燃燒千年而不熄的。直到那上前的小太監擡手小心翼翼的將那宮燈的燈罩給取下來;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圍在周遭的衆人的心這才大鬆了口氣。
秦欒見狀,心裡早就蠢蠢欲動了,剛想上前陡然就只聽到那取下燈罩的小太監一聲驚呼,“啊——”然後就看到他拿着燈罩的手在衆目睽睽之下開始融化,伴隨着“滋滋”聲和那小太監的痛呼聲,“啊——救命,救命!”那手上握着的燈罩早已經掉到地上,圍在周遭的衆人都不由得倒退了兩步,那小太監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化作一灘腥黃的血水。
“嘔——”茜月公主實在是忍不住,猛的擡手捂着脣,噁心乾嘔,那樣的畫面她真的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妹妹?”顧子騫低下頭貼在顧瑾汐的耳側,壓低嗓音小聲帶着疑惑道。
“這裡的東西都不能亂碰,你看那宮燈上,應該是被塗抹了化屍粉一類的藥。
抹了化屍粉一類的藥。”顧瑾汐的聲音非常的小,非常的輕,可是在這樣寂靜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聽清楚了。
秦薇同樣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原本就害怕至極,此刻又看到這樣的場面,聽到聲音之後頓時就不滿了,站出來擡手指着顧瑾汐,惡狠狠的道,“你既然早就知道這宮燈有問題爲什麼不早說?我們所有的人就只有你進過這裡,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讓我們來送死?”
“譁——”話音剛落,頓時就引起一片譁然。
在場數百人,所有的眼睛都緊緊地盯着顧瑾汐,帶着不同的眸光,可無一例外都透着濃濃的憤怒和指責,那模樣好像是要將所有人的生死全都算到顧瑾汐頭上一般。
“你怎麼能這麼惡毒,那可是上百條人命!”有人指着顧瑾汐,像是恨不能衝上前去將顧瑾汐給撕碎般的模樣。
“哼,我看你是想讓我們都死了,好獨吞寶藏吧!”
“你們看,從進來這元帝塚到現在纔多久,咱們就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我看也是,她說沒有進來過就沒有進來過,普濟大師可是守護八將之後,指不定給了顧瑾汐什麼寶藏地圖,不然爲什麼她就能避開那些機關?”
“我看待會兒還是讓顧瑾汐帶路吧!”
“就是,就是!”
“……”
人性就是如此,平日裡一個個裝得清高亮節,可但凡遇到關乎自己安危的事情時,就變得不可理喻了起來。聽着耳邊那紛亂如麻的指責,感受着那些人濃濃的憤怒和憎恨,還有那些連顧瑾汐都不理解爲什麼會如此的灼灼眼神。
秦欒此刻也受到了驚嚇,想到剛纔自己的動作,如果不是那紅衣女子輕喝一聲,或許現在化作一團血水的人就是自己了。想到這了,他面色難看,眸色沉沉,雙脣緊抿,在看向顧瑾汐時,眸底透着濃濃的陰鷙,“既然顧小姐是咱們中唯一進來過這元帝塚的人,爲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後面還是由顧小姐來開路吧。”
“嗤——”話音剛落,陡然就聽到人羣中傳來一聲不屑的輕笑。
頓時衆人回頭時,方纔看到那身着黑色勁裝的兩名男子,爲首的男子帶着玉色面具,只露出光潔的下巴,不正是秦睿與楊帆又是何人。縱然被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可是秦睿卻沒有絲毫的怯意,雙手環胸懶散地靠在牆角的圓柱上,嘴角斜勾,因爲帶着面具讓人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從那眸底透着幾分不屑和輕蔑可以看出他對衆人的不滿,“一羣貪生怕死的鼠輩!”
“你……”頓時有人不滿,擡手指着秦睿。
秦欒卻是眉宇透着濃濃的疑惑,面前這黑衣男子似乎有些熟悉,不過卻又非常的陌生,但很顯然不是他們三路人中的任何一個,“你到底是誰,又怎麼進來的?”
“自然是走進來的。”秦睿嘴角斜勾中,低下頭,只是眼角卻始終掛着顧瑾汐。那丫頭蒼白的面色,清澈的眸,無力的嗓音,只讓他覺得心疼到了骨子裡。
夏雲楓凝着秦睿,同樣眸底帶着疑惑,尤其是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清冷。不過他並未從那男子身上感受到任何敵意,所以也無所謂了,看在他爲顧瑾汐出頭的份上,帶上他,夏涼並沒有意見。
只是此刻衆人的視線都在秦睿和楊帆主僕身上,沒有人看到紅衣女子在聽到秦睿出聲的剎那,身子頓時怔了下,不止是她,連晚清身子都透着明顯的僵硬;不過很快兩人就恢復無常。
如果換了平時,以顧瑾汐的敏感自然會發現兩人的反常,可現在因爲那突然出現的人,顧瑾汐的心裡波濤洶涌,薄脣緊抿,凝着那男子似帶着無盡情誼的眸,她臻首低垂,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縱然自己努力的控制卻仍舊有些微微的心悸。
元帝寶藏,果然他也是爲了元帝寶藏嗎?消失了這麼久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不是應該恨透了自己,曾經那樣的侮辱,那樣的指責,聲聲句句都好似敲擊在自己的胸口處,她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水性楊花,殘花敗柳罷了。
“……妹妹你沒事吧?”敏感的覺察到懷中小人兒的反常,顧子騫薄脣緊抿,垂眸凝着顧瑾汐那蒼白得幾近透明的面色,眼底透着濃濃的擔憂。
顧瑾汐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笑意清淺,透着幾分哀傷,透着幾分沉凝,她搖了搖頭,努力的將自己埋在顧子騫的懷中,“我沒事。”
“……”顧子騫曝出微微嚅了嚅,自己的寶貝妹妹有沒有事他還能夠不知道,只是她不說,自己也不好逼問,可自己寶貝妹妹的反常都是在這個男人出現之後。一雙狐狸眼半眯着,凝着那黑衣男子,眸底似乎帶着幾分疑惑,這個人,瞧着總覺得有幾分熟悉。
“你到底是什麼人?”秦欒看着秦睿的臉上仍舊透着幾分審視,幾分警惕。
秦睿嘴角斜勾着,輕哼一聲,語氣始終不鹹不淡的,好似跟秦欒說話都不屑般,“重要嗎?”
“……好了,既然已經進來了,那就都是盟友。”紅衣女子淡淡的開口,不着痕跡地躲開秦睿那灼灼的眸光,轉頭看向秦欒和夏雲楓,“下面由誰接着探路?”
晚清閉上眼深吸口氣,“夫人,依晚清說,還是由顧小姐帶路最爲合適。”
“就是,她深諳岐黃醫道,對毒藥敏感,總比
敏感,總比我們這些人瞎摸瞎撞要好。”人羣中有人隨聲附和着,“更何況,她可是唯一一個見過普濟大師的人。”
“……”
短暫的意外之後,話題又迴歸到了之前。
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臉上的笑意淺淡,嘴角微微勾着,視線在周圍掃視一週,“平日裡個個都自詡君子,可偏偏這時候卻當起了小人。是,本小姐是見過普濟大師!可是那又如何,哼,如果我當真有着元帝塚的機關圖,早就將你們全都帶入陷阱了,你們以爲本小姐喜歡受制於人?”
話音落地,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不少人都愧疚地低下頭,的確爲了個人安危就將區區一個小姑娘陷入那樣危險的境地的確不是君子所爲,可是關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誰還有心思去想什麼君子不君子的。
晚清聞言同樣低下頭,“顧瑾汐你不用狡辯了,普濟大師將自己隨身佩戴多年的清淨琉璃珠都給了你,你還敢說你跟普濟大師沒有任何關係嗎?”
“哦?”顧瑾汐揚起自己的左手,寬大的衣袖順着手臂滑落,那串盈綠色的串珠呆在腕兒間顯得分外的明顯,感受到周遭衆人那灼灼不乏貪婪的目光,她臉上的笑意卻沒有絲毫的變化,然後默默的從腰間拿出來一個秀囊,“晚清姑娘喜歡這樣的串珠可以早說,當初三哥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從南蠻一個走商的手中淘換來的這塊祖母綠原石,我這裡還有兩串備用的你要不要?”
“……”衆人聞言,頓時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尤其是那紅衣女子,視線落在顧瑾汐手上,又看了看她腕兒間的串珠,眉宇微微顰蹙着,雙眸半眯凝着晚清,已然帶上了幾分不滿。
晚清頓時身子怔了下,只覺得脊背發涼,今天自己已經惹夫人不滿,此刻如果再被顧瑾汐給糊弄過去,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現在可是非常時刻,她可不希望自己被當成犧牲品,頓時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瞪着顧瑾汐,“你,誰跟你胡扯,你敢對天發誓,你手中的不是清淨琉璃珠?”
“我手上的的確不是清淨琉璃珠。”顧瑾汐臉上表情嚴肅,一本正經,“晚清姑娘也說了,那清淨琉璃珠可是普濟大師隨身多年的念珠,經受佛偈洗禮,大師與我萍水之緣,又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我的。”
“的確也是!”有人點了點頭。
“想不到這顧子騫的蘅蕪商會竟然有這等財力。”有人心頭已經開始腹誹了,“得了異寶竟然不主動上貢給皇上,還私自切割成串珠首飾,簡直就是沒有將皇上放在眼中,沒有將我西楚皇朝放在眼中!”
顧瑾汐聞言,臉上頓時帶着點無辜凝着那說話義正言辭的人,“聽說嚴大人祖上傳下來一支千年靈芝,而且沒有經過炮製,嚴家人這麼多年一直小心翼翼的打理着。”
“……”那說話的人頓時薄脣微微抿了抿,瞪着顧瑾汐,“你,你胡說!”
“衆所周知,我顧瑾汐也會些淺薄的醫術,這涼都城內誰家有什麼藥材,本小姐可是一清二楚。”顧瑾汐說着低下頭,看向秦欒,“倒是不知道在皇上的心裡,究竟是這能看不能吃的玉石重要呢,還是拿用來補身養氣,能延長壽筵的千年靈芝更重要!”
那說話的男子沒想到顧瑾汐竟然會知道自己府上的秘密,轉頭盯着秦欒的面色,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皇上,微臣,微臣……”
“太后娘娘近來身子越發的不好了。”秦欒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感慨了句。
“是,微臣回去之後立刻將靈芝送給太后娘娘補身。”那說話的男子低下頭,開口說着的時候卻已經是面如死灰,像是生吞了中蒼蠅般。
“嚴大人果然不愧是我西楚王朝的肱股之臣。”顧瑾汐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
“你們說夠了沒有?”紅衣女子面色已然難看到了極致,沒好氣地盯着秦欒,視線落在那大殿中四個金漆雕樑畫棟的圓柱旁邊的四個同樣精緻,珠簾垂墜的拱月門上,“現在,咱們要走哪一扇大門?”
頓時,原本議論紛紛的人全都沉默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個拱月門長得一模一樣,順着拱月門又是綿延的玉石階梯,有了剛纔的教訓,此刻誰都不敢再開口,進來這元帝塚的人雖然多,可其中半數是紅衣女子的下屬,另外一小部分是夏雲楓帶來的,秦欒的人數雖然多,可剛纔已經死傷了不少。
紅衣女子薄脣緊抿,凝着顧瑾汐,“你說,走哪裡?”
“我怎麼知道。”顧瑾汐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帶着些許無辜,可心裡卻早陷入了沉凝。不期然,腦子裡猛然會想到當初藥塵師父教自己習針陣之術時的話,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乾坤!從剛纔進來這古墓羣到現在,不知道爲什麼,顧瑾汐覺得越來越像是按照太極八卦來排陣不列的。
顧子騫擁着顧瑾汐,臉上的表情非常的淺淡,雖然什麼都不說,可心裡卻是對謝逸佩服至極,當初他們尋到這裡的時候,那條玉石階梯,他們雖然花了整整三個時辰,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傷亡,謝逸曾經說過,往前推演數百上千年時,正是五行八卦盛行的時代,這古墓羣雖然不知道墓主究竟是誰,不過看這不知的風格,應該也有些年頭了。
“不如我們一個一個的探。”人羣中不知道
羣中不知道是誰說了句。
畢竟他們誰都不熟悉這裡的佈置,也誰都不知道每條路到底通向哪裡,裡面有什麼,會發生什麼。但凡錯漏了一個,就很有可能跟元帝寶藏失之交臂,還有那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人都是自私的,長生不老的誘惑何其之大,就算有紅衣女子震懾在前,若真的找到了到時候會怎麼樣,誰又能夠知道?
紅衣女子略微思量,眼角帶着秦睿,薄脣微微抿着,“嗯,這樣也好。你們有沒有意見?”說着轉頭看向秦欒和夏雲楓。現在這個地方,他們雖然都各自懷有私心,可表面上卻不得不團結起來,不然到時候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到時候就……
“三哥。”顧瑾汐將身子緊緊地埋在顧子騫的懷中,壓低嗓音以只有他們兩個能夠聽到的聲音道,語氣中透着幾分疑惑和沉凝。
顧子騫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薄脣微微嚅了嚅,眼角帶着第三扇拱月門背後,嘴角微微揚起帶着點點似笑非笑,又透着繼續意味深長,手指在顧瑾汐的背後不斷的比劃着什麼,顧瑾汐也陷入了深深的沉凝中。“這其中三路都是死路,只有那裡纔有活路,裡面的機關暫時我們都明白。來我跟你說說,到時候……”
“嗯,好!”兄妹兩人剛商議完畢,臉上的笑意仍舊淡淡的,耳邊就聽到秦欒那帶着幾分不滿的聲音,“原本咱們只有三路人,可現在嘛,既然多了兩個不速之客,不如大家分工合作,每路探一間屋子,到時候我們在這裡匯合?”
“元帝智慧過人,他安排的機關定然也非同尋常,咱們還是別走散了。”紅衣女子薄脣微微抿着,低下頭,“還是一間一間的探吧。”
夏雲楓點點頭,面上帶着幾分沉凝,“依我所見,這元帝塚中處處機關,哪兒都有危險,不如先派人去探探這四間屋子分別有什麼,到時候我們再做決定如何?”畢竟帝王最明白帝王,墓中會做出很多不同的大殿、小殿、正殿、偏殿,有些宮殿裡面可能什麼都沒有,有的可能只放了幾件陪葬品,而有的可能只是殉葬的妃嬪、宮女;而那些最珍貴的東西往往都在帝王真正的棺槨處,那裡不一定是最顯眼的,但卻定然是最豪華,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這樣也可以。”紅衣女子聞言,薄脣微微抿着,眉宇顰蹙,視線落在旁邊的晚清身上;晚清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他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直到聽到那紅衣女子說,“顧瑾瀾你帶兩個人去探第一路。”時,她的心這才落回了心裡。
夏雲楓薄脣微微抿着,眉宇顰蹙,他帶進來的人本來就不多,折了一個都是損失。
“國主,第二路由夜歌去吧。”夜歌主動請纓,語氣淡淡的,臉上仍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好似絲毫沒有將這元帝塚中的危險放在心上般。
“不,不行!”夏雲楓搖頭,面色沉凝。
“國主放心,夜歌有分寸的。”夜歌低下頭,旁邊的茜月公主卻雙手死死地抓着夜歌的手臂,帶着濃濃的不捨,瞧着那模樣竟是想要跟夜歌一道去般。可夜歌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強硬地剝開茜月公主的手臂,足尖輕點飛快地朝着第二扇拱月門後而去。
“那麼剩下的兩路……”紅衣女子眉宇顰蹙,凝着秦欒,眼神帶着幾分逼迫。
秦欒自認自己弱勢,偏偏又受制於人,轉頭看着秦睿和楊帆,“既然咱們是四路人,我西楚就負責第三路,嚴琅,你帶兩個人去吧。”至於第四路的事情,反正他是絕口不提,在這裡多死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他可不是傻子。
“呵呵。”
秦睿低下頭臉上的笑意仍舊淡淡的,視線似不經意間掃過顧瑾汐,然後低下頭,“這第四路就由我們主僕二人去吧。”
“不,爺,屬下一個人去就可以了。”楊帆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心裡非常的後悔懊惱;如果不是他自作聰明,自作主張,自家爺說不定早就已經帶着顧小姐離開丹青山了,哪裡會面對這樣的危險。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不管怎麼樣,那紅衣女子早就已經盯上了顧瑾汐,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以秦睿對顧瑾汐的在乎,不管他有沒有自作主張,這元帝塚一行,都是免不了的。
秦睿臉上的笑意清淺,“不妨,一起吧。”
“……”
眼睜睜的看着秦睿那足尖輕點,消失在第四道拱月門的背後,顧瑾汐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上,雙眸圓凳,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身子僵硬。
幾乎是瞬間,顧子騫確定這個莫名出現的黑衣男子跟自己的妹妹之間定然發生過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就非常的晦暗,眸色染着幾縷幽深。
“三哥……”顧瑾汐的手緊緊的抓着顧子騫的手臂,薄脣微微抿着,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顧子騫低下頭狀似無意地看着顧瑾汐那緊張的神色,心裡不禁輕嘆了口氣,轉頭盯着那第四扇拱月門,在這裡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那裡面有什麼,只是爲了不讓自己的妹妹擔心,他沒有選擇說實話,“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嗯。”顧瑾汐點了點頭,可雙眼卻始終緊緊地盯着那第四扇拱月門;直到那晚清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這才悻悻的收回了視線,低下頭,在心裡不斷的告誡自己,她已經有了秦睿不能再惦記旁
能再惦記旁人了。縱然,曾經那個人一次又一次的宛若天神般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拯救自己與危難之間,可是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當自己以爲,上天終於看到了她的痛苦,憐憫她的苦難,所以賜給她這樣一個人能夠讓她餘生有所依靠的時候,他所作出的那些事情。
“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就這麼缺不得男人。”她永遠都無法忘記,他那樣平靜的說出這樣的話,甚至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一個反駁的機會,甚至直到現在,顧瑾汐都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有那樣的想法,“你不是最缺不得男人嗎?告訴本王,這副身子被多少人嘗過了?”每每午夜夢迴的時候,那一字一句都好似利刃般,不斷的劃過自己的內心。
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狠狠地捏住了般,她原本就蒼白的面色此刻更是慘若死灰,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淚順着眼角,又落了下來。
“妹妹,你怎麼了?”顧子騫見狀頓時就急了,趕緊抱着顧瑾汐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席地而坐啊,一隻手攔着顧瑾汐的背,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另一隻手去檢查着顧瑾汐的傷處,“妹妹,妹妹?”
夏雲楓見狀,頓時臉上也不禁浮起幾抹擔憂色,走上前來。
顧瑾汐見狀,趕緊低下頭壓低嗓音小聲道,“三哥,我沒事的,你不用着急。”
“顧丫頭,你……”夏雲楓薄脣輕抿,凝着顧瑾汐那無力垂在身側的右臂,緊蹙的眉宇卻始終沒有鬆開,擡起頭看着顧子騫,“她的斷臂和斷腿必須儘快接上,不然……”年輕人血氣旺盛,斷臂斷腿什麼的,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真正的癒合卻用不了這麼長。一旦斷處重新生長,稍有錯位到時候就必須打斷了重接,那樣的痛苦不是顧瑾汐這個小丫頭能夠承受得了的了。
顧子騫聞言,原本擔憂的面色此刻越發的難看,心都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上,“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在這個地方,自己又不懂得如何正骨,自己的寶貝妹妹倒是個神醫,可醫者不自醫,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承受那樣非人的痛苦?
“我來試試吧。”茜月公主見狀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
縱然心中早已經明白,顧瑾汐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侄女,他們夏涼的公主。不,不是可能,根本就是。不然以自己父皇的性子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交出那樣寶貴的東西,又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前來赴險。
夏雲楓聞言,薄脣緊抿,“還是等夜歌出來吧。”
“也好!”茜月公主其實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瑾汐,甚至還有其他顧家的人。之前自己的皇姑姑做出的那些事情,雖然不是她親自動手,但大部分她卻是知道並且同意的;現在這樣的情況……甚至連她都不明白,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嗎?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勞夏國主掛懷,我沒事的。”顧瑾汐低下頭,其實差不多也能夠猜到夏雲楓心中的想法,只是現在她的心裡,紛亂繁雜,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考慮其他。
很快,前去探路的人都回了來。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這四個房間的白玉階梯周圍都沒有任何的機關陷阱,他們所有的小心翼翼都好似成爲了笑話般,只是最終除了秦睿和夜歌,其他人大都非常的狼狽。
“並沒有任何危險,那你們這是怎麼回事?”紅衣女子眉宇微微顰蹙着。
“從階梯下去並沒有機關,但房間有不少石雕,一旦觸碰到機關,這些石雕就會化作殺人利器,不死不休!”秦睿的語氣淡淡的,轉頭凝着其他三路的人;只見他們都點了點頭,顯然遇到的情況都大同小異。
秦欒聞言,頓時低下頭,“看起來元帝果然不是常人,咱們想要拿到元帝寶藏,還是得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探!”其實說是屋子並不合適,沿着玉石階梯往下走,每間屋子都堪比丹青山皇家別院的主殿,金碧輝煌,裝潢精緻,還有那些石雕,在沒有被觸動機關的時候就好似活人睡着了般,靜靜的立在那些座椅的背後,只除了表情有些僵硬外。
“可這樣太費時費力了。”夏雲楓眉宇微微顰蹙着底下頭看着顧瑾汐他不禁覺得有些心疼,自然是希望速戰速決,好讓顧瑾汐能儘快出去接受治療,“就算元帝再有財力也不會將四間宮殿裝潢得一模一樣,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機關咱們沒有發現的。”
“哼,漂亮話人人都會說,如果我們都知道那元帝寶藏究竟在哪裡就不會想現在這樣了。”秦欒沒好氣地輕哼了一聲,低下頭,“不然夏國主你說咱們走哪一條路?”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夜歌悄然離開又悄然回來。秦欒、夏雲楓和紅衣女子三個負責領頭的人都沉默了下來,的確,身爲帝王,他們比較瞭解皇家的做法,就算再有錢也不會將四個分殿裝潢得一模一樣,就算表面看起來如此,可實際上定然是有不同的。
“這四個拱月門表面上看似並無二致,但卻只有一條生路。”夜歌好似幽靈般飄到夏雲楓身後站定,一週端在小腹前,一隻手背在身後,仍舊一副面無表情的謫仙模樣,只是那素來雲淡風輕的語氣卻不由得染上了幾抹凝重。
茜月公主聞言,感受到周遭衆人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夜歌,可他卻好似沒有任何察覺般,後面卻一個字都沒有再說,衆人的心都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上,畢竟這可是關係到自己小命的事情,三條死路,一條生命,那剛纔他們豈不是?
想到這裡,剛纔負責探路以顧瑾瀾和嚴琅爲首的人都不着痕跡地拍了拍胸口。
紅衣女子凝着夜歌,臉上的表情淡淡,只是眉宇間卻透着幾分疑惑,“哦?那這麼說來,夜公子這意思,是知道那條路是生路,那條路是死路了?”
“不知。”夜歌答得乾脆利落卻是讓衆人大跌眼鏡。
“哼,不知道就別亂說,裝什麼裝。”有人就不滿了,畢竟夜歌長着一張世外謫仙般的臉,整個人又透着一股飄飄欲仙的味道,可着實吸引了不少貴女的眼球。
“那夜公子這話從何而來?”紅衣女子深凝着夜歌,雖然並不知道這夜歌從何而來爲什麼會跟在夏雲楓的身後,好似最忠誠的忠僕,可看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又不像是主僕,這夏雲楓果然不是凡人,不管是心胸和氣度都完全不是秦欒能夠比得上的。可越是這樣的人,便越是難對付,如果不是蘅蕪苑顧家跟夏涼國的關係,怕是他根本就會對自己不屑一顧。之前是沒有算到,現在看到方纔覺得,夜歌這個人實在太深不可測,如果不是有顧家那丫頭和小子的牽制,自己與夏雲楓一行對上,勝率怕也只是五五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