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給太子爺請安。”說話時,拉扯到了嘴角,讓樑曉曉忍不住捂了上去。
“本宮問你,前兩日,衛長軒可是找你了?”
“是。”
“你們兩個可是做了什麼?”
冷意晴沒想到玉琪會問得這般露骨,小小地吃了一驚。
倒是樑曉曉習慣了歡場,所以幾乎沒什麼詫異,“衛世子出手闊綽是出了名兒的,民女本來想賣力伺候能得個名分什麼的,可誰知民女怎麼伺候他都不行,最後還被推倒在地,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你胡說,”衛長軒頓覺得顏面無光,可還是依然強詞狡辯,“本世子怎麼會找你呢,你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麼樣子?”
樑曉曉委屈地眼淚直流,連着給玉琪磕頭,“求太子殿下做主,給民女一個公道。”說完,從袖口拿了半截皺巴巴的紙出來,“這是那天立下的契約,只因民女上門討要說法,他們便要搶回這契約,要不是民女吃了這一半,估計現在就被他們抵賴了。”
冷意晴沒想到這樑曉曉還是個聰明的女子,那半張契約依舊清晰地印有衛長軒的手印,所以他根本沒辦法抵賴了。
“衛卿家。”
“微臣在,”衛容連忙應了玉琪。
“此時前因後果你也瞭解了,衛長軒心術不正,心懷不軌,本宮念及他現在重症在身,便從輕責罰了。”玉琪心裡已經有了決斷,於他來說,最要緊的是取得民心,因爲民心纔是根本。
衛容高興地帶着兩個兒子連連磕頭,可是玉琪接下來的話讓他有苦難言了。
“衛長軒不僅不信守承諾還打人,所以本宮現在勒令衛家給樑曉曉一萬兩白銀供起贖身安家。”
“多謝太子殿下。”樑曉曉這才止住了眼淚,笑得比哭還難看。
玉琪斷完案之後本要離去,可是他剛跨出椅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便扭頭問劉茂道,“劉茂,你說衛長軒這病還有得醫嗎?”
“這個……這個要看怎麼醫了,要是保守一點呢,吃藥試試看,要是想徹底根除,只有淨身才是最理想的辦法。”
劉茂說完,衛長軒整張臉都嚇白了。
玉琪輕聲一笑,極爲好奇地問衛容,“衛卿家,你打算怎麼辦呢?”
衛容被嚇得滿頭都是汗,“微臣自然是想保住犬子的性命了。”
“那好,那就淨身吧,”玉琪的話和那聖旨無異了,要是衛長軒不照辦,那邊是藐視東宮太子了。
“謝殿下做主,謝殿下做主,”衛容不僅要把苦水吞下去,而且還得謝過玉琪。
由於劉茂醫術已經得了認可,所以衛容等玉琪下樓後,攔住了要離開的劉茂,“劉御醫,還勞煩您動手了。”
“那好吧,”劉茂猶豫了一下才應道,看向冷意晴的眼睛裡是報了仇的快樂,冷意晴感激地點了點頭。
百里修拉着冷意晴下樓,剛到一樓的時候,就聽到了衛長軒的慘叫之聲,接着一樣東西從樓上掉了下來,一隻黑狗聞到了血腥之味,跑來把那骯髒之物給叼走了。
“也就阿貓阿狗地不會嫌棄衛長軒了,”百里修難掩幸災樂禍之色,隨後,轉身對冷意晴說道。“衛長軒這是活該,他千不該萬不該打你的主意。”
“這是你和劉大夫串通好的吧?”冷意晴到現在都未能改變對劉茂的稱呼。
“也不能說串通,而是他和我一樣,只想爲了你好,所以衛長軒註定要斷子絕孫,以後他想不想再成爲男人,還得劉茂說了算。”
哎,冷意晴心裡輕輕一嘆,反手緊緊地握住了百里修的手,和他一起步行回了清心苑,這一小小的動作讓百里修竊喜,這說明她不僅知道劉茂對她的心思,而且能淡然處之了。
既然衛長軒這件事情有玉琪出面,衛家就算有怨氣也只能自己吞了。
隔了一日,就是玉凌公主和張小剛的大婚之日了。
這一日,冷意晴起了大早,伺候百里修更衣之後,兩人顧不得吃早飯便去了張宅,一進門就被裡面精心佈置給震住了,冷氏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晴兒,來,幫娘看看,穿那件衣裳好?”冷氏雙手各提着一件衣裳,難以決定。
一件是暗紅明紋曳地裙,一件是蘇繡大紅開襟裙,兩件俱是喜慶之色。
“岳母,依小婿看,還是選這件吧,”百里修指着那件暗紅明紋曳地裙幫冷氏拿主意,“這件衣裳看起來更加穩重,符合您作爲婆母的身份。”
“那好,就這件,”冷氏拿着衣裳回屋了。
張小剛則是一身大紅喜袍,把他襯托得臉色十分紅潤,看到冷意晴兩人來了,露出一絲羞怯,“你們快來幫我看看還有哪裡不妥的。”
說完,轉個身,讓冷意晴兩人好仔細看一遍。
“大舅哥,不用轉了,好看,而且很帥。”
冷意晴聽了百里修的話,忍不住側頭望過去,這傢伙的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甜。
“看我做什麼,”百里修邪魅地勾起嘴角,微微仰頭做苦思冥想狀,“晴兒,你說我要是裝上這喜袍肯定比大舅哥更帥更好看,是不是?”
“美得你,”冷意晴嬌嗔了一聲,心裡泛着甜蜜,她之前承諾過百里修,只要張小剛和玉凌順利成親,那麼她和百里修的事情也不會太遠了。
“反正你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我百里修吃定你了,”百里修在她的耳畔輕聲耳語了一聲,溫熱的氣息攪得冷意晴忍不住縮了脖子,怕在下人面前失了體面,她急忙走掉了,和不遠處的丫鬟說道,“你把這龍鳳燭的底座拿去擦擦,我看上面都是灰。”
“大小姐,奴婢已經擦過了,”無故遭殃的丫鬟略顯緊張地回道。
“再擦擦,今日會來不少宮中的嬤嬤,要是咱們做得不好,肯定會被傳到太后耳朵裡去的。”
“是,”丫鬟這才拾起抹布又把喜堂上的東西里裡外外地擦了遍。
百里修作爲男方賓客一起去接新娘子,冷意晴也藉此得了閒,小憩了一會兒。由於公主出嫁算是較爲盛大的事情,所以一行人還得繞城一圈,讓百姓們跟着同樂。
冷意晴無所事事,第一次仔仔細細地逛了張宅,居然會在後院發現了一個地窖,而且看樣子像是冰窖,是用來夏天藏冰之用的,現在空着倒是很涼快。
百里修還真會選宅子,要知道京城要是熱起來,沒冰可是難過得很。
“小姐,快點,迎親隊伍快到街頭了,咱們得卻門口迎着,”阿薩找到了後院,拉着冷意晴就往外走了。
到了門口,果然是鑼鼓喧囂,越發逼近了,緊接着張小剛騎着白色駿馬徐徐而來,顯得格外瀟灑不羈,後面的一定鍍金八擡大轎正穩穩當當地跟着,還有那白蓮丫頭,笑盈盈地伺候在側。
冷意晴從未覺得日子可以如此美好,不由地眼眶發紅,感動地想哭了。
“小姐,擦擦,”阿薩連忙遞上帕子,說道,“小姐莫要讓那些嬤嬤們看到了,肯定是說風就是雨,到頭來說我們晦氣了。”
明明自己心裡很清楚的,可還是差點犯了忌諱,冷意晴自嘲地搖了搖頭,恢復常色迎接。
蕭楓越過張小剛先行抵達,到了門口,大聲喊道,“請新郎官下馬,踢轎,迎新娘。”
張小剛滿臉幸福,連踢轎的腿腳都捨不得使重力,只是輕輕一碰,算是行了禮儀了。
很快,就有穿着紫紅色衣裳的媒婆上前,撩開轎門,將玉凌背在了身上,然後,和張小剛並肩上了臺階,跨門而入。
“跨火盆,跨過晦氣,日子紅紅火火。”
進正堂的那麼一點距離居然放了三個冒着火的鐵盆,裡面的火苗不是很大,全當做個樣子,但是媒婆卻是滿臉陰雨地跨了兩個,在剩下第三個之前停了下來。
“媒婆嬤嬤,怎麼了?”張小剛輕聲問道,前面不走,後面擡着嫁妝也只能停下來了。
“我說張公子,你們這是幹什麼?”媒婆問得就是眼前的火盆。
張小剛和玉凌定下親事的時候,就已經把京城的婚嫁給摸了透,所以這廂回答起來也是沒什麼壓力的,“這不是跨火盆嘛。”
“哪有這樣的啊,三個,居然有三個火盆這麼多!”媒婆驚訝地嚷了出來,這讓後面的人聽了紛紛竊竊私語,好奇地探頭要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媒婆這麼一嚷,倒是讓張小剛一怔,俊朗的面容顯得疑惑不解,“這是我成親之前問了人的,說是三個火盆才吉利,媒婆嬤嬤您……”
“那是尋常人家,我們公主金枝玉葉怎能和那些粗鄙之人相提並論,”媒婆不削地翻了一個白眼,甩下一句話,“馬上給我撤了它。”
“那好吧,”張小剛爲了趕吉時,便吩咐丫鬟把火盆撤了。
“慢着,”玉凌的聲音在細細地議論聲顯得格外的突兀,輕柔卻讓人倍覺壓力,“胡嬤嬤,就按尋常人家的辦,跨第三個火盆。”
“可是公主……”
“到底是你嫁還是本宮嫁?”
“公主這話說得,當然是您嫁了。”胡嬤嬤的臉色略顯訕訕,“奴婢這也是爲了您好。”
“我知道,所以爲了討個吉利,還是跨了這第三個火盆吧,免得以後突生災難,你也擔當不起是不是?”玉凌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胡嬤嬤作爲一個奴才也不好再堅持,運氣提了提手之後,揹着玉凌進了正堂,然後才放了下來,看她那鼻尖上的汗珠,許是累得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