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爲了印證張鐵的話。
他的話音未落,距離兩人不遠處,相隔幾條街的地方,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幾十個窨井蓋陸續沖天而起。
緊接着,一條火線如張牙舞爪的惡龍般出現。
“是黑衣巷。”
張鐵的眉心皺成一個黑黢黢的疙瘩,道,“那裡的靈氣輸送管道還有地底排污管道,都和早先發生大爆炸的區域相連,一定是烈焰在粘稠燃燒物的幫助下,變成了‘流淌火’,正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不斷擴散。
“再這樣下去,半座麻風村都有可能陷入火海,村民就算不被燒死和炸死,但所有生存資源都被燒光,我們都要活活餓死、渴死、陷入混亂、自相殘殺而死了!”
野狼眯起眼睛,凝視不遠處七彩紛呈,妖異無比的火焰。
火焰的顏色越妖豔,說明燃燒物裡蘊藏的基因藥劑、化學物質和晶石碎屑越多。
燃燒釋放出的酸性、毒性和腐蝕性就越強烈。
別說身體孱弱的普通村民。
就算超凡者也很難在這樣的煙霧中長期生存,展開激戰和救援。
“而且,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火焰,還有怪獸,非常可怕的怪獸。”
張鐵沉聲道,“那些自稱‘龍城秘警’的傢伙雖然可惡,但他們應該沒有撒謊,真有高度智慧的怪獸潛入麻風村,在這裡招兵買馬,開設了什麼‘神變膠囊煉製工廠’。
“網絡癱瘓之前,我們都看到了外面的新聞,過去幾天,整座龍城都被這個什麼‘神變膠囊’搞得雞毛鴨血,一片混亂。
“而劫匪在服用神變膠囊,獲得超凡力量,劫掠大批物資之後,潛逃到金牙巢城深處的麻風村,也是合情合理的選擇。
“現在,智慧堪比人類的怪獸和無數喪心病狂的悍匪ꓹ 很可能就躲在我們附近,繼續部署他們的陰謀。
“一旦他們得逞ꓹ 麻風村民就是第一個犧牲品。
“野狼,想想看,現在麻風村一片狼藉ꓹ 很多失去家園的人都被迫擠在狹小的空間裡,大量村民都被炸傷、燒傷、砸傷ꓹ 免疫力極度低下。
“倘若這時候,怪獸在麻風村大規模釋放喪屍病毒和血紋花孢子ꓹ 那會怎麼樣?
“前段時間ꓹ 喪屍狂潮在外面死灰復燃的新聞,你也仔仔細細,一字一句地研究過,難道你想看到同樣的慘劇,降臨到麻風村民的頭上?”
野狼轉動眼珠,終於出聲:“我們都是喪屍病毒感染者的後裔,天生擁有特殊的抗體和強大的免疫系統ꓹ 沒那麼容易中招的。”
“誰知道?就算我們體內的抗體,能抵擋住天然的喪屍病毒ꓹ 但實驗室裡調製出來的生化武器呢?”
張鐵冷冷道ꓹ “既然怪獸已經聰明到能調製出‘神變膠囊’這麼可怕的東西ꓹ 改造喪屍病毒和血紋花孢子ꓹ 調製出專門針對我們這些基因並不穩定的畸變者的生化武器,一定辦不到嗎?
“好ꓹ 就算怪獸辦不到ꓹ 外界又會怎麼看待此刻的麻風村呢?
“恐怕ꓹ 不用我危言聳聽,從那些龍城秘警的手段ꓹ 就可見一斑了吧?
“過去數十年,外界雖然一直無視甚至歧視我們,畢竟還沒逾越底線,衝進麻風村來大開殺戒。
“然而今天,這些龍城秘警卻不惜代價,不擇手段,似乎只要能殺死一名通緝犯,讓一百名麻風村民陪葬都無所謂。
“如此殘忍的行徑,明顯不是某個前線指揮官可以決斷,而是來自更上頭的決定。
“仔細想想就能知道,現在人類和怪獸正在龍城外圍展開決定命運的會戰,而怪獸卻在巢城深處埋伏了一支奇兵,龍城高層爲了不讓這支奇兵發揮作用,就必須出重拳,將它徹底砸爛。
“所以,這些龍城秘警表現得如此囂張、殘暴和急躁,肯定是得到了更高層的授意。
“這場仗,不惜一切代價,龍城都必須打贏,而我們麻風村,很顯然,就是這個不惜一切代價的‘代價’了!”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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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張鐵越說越激動,兩條胳膊真如流星錘般揮舞起來,野狼冷冷打斷他,“我當然知道麻風村即將成爲怪獸和龍城秘警的決戰之地,村民繼續留在這裡,只會死無葬身之地,但數十年來,麻風村和巢城之間,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雖然有少量村民離開麻風村,到巢城討生活,但數以萬計的村民一起涌出麻風村,動靜實在太大,難免引發巢城幫派的警惕。”
“人命關天,難道我們還怕了這些一直欺壓我們的幫派不成?”
張鐵怒道,“我們又不是要鳩佔鵲巢,佔據整座巢城,只不過是因爲麻風村發生大火,又即將面臨大戰,才被迫出逃,到外面避難不成?
“說到底,我們也是龍城人,憑什麼不能出去,誰有資格把我們關在這片必死之地,讓我們給怪獸陪葬!”
“冷靜,強臂。”
看着不遠處的烈焰越燒越旺,野狼自己的雙眸也漸漸染上一層層的血色,他深吸一口氣,道,“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痛恨那些直接欺壓我們的巢城幫派,以及盤剝我們的超級企業。
“只不過,無論和怪獸相比,還是和超級企業相比,麻風村的力量都遠遠不及。
“爲了讓儘可能多的村民活下去,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可能和巢城幫派還有他們背後的超級企業,徹底撕破臉皮。
“聽我的,下去組織村民,到黑衣巷去救援和控制火勢吧,半個小時前,我已經讓‘珍珠’穿過界橋,去找巢城幫派溝通,希望他們能放開一條生路,並清理出一片區域,讓麻風村民出去暫避,算算時間,珍珠應該回來了。”
“我回來了。”
兩人身後,響起一道沙啞的女聲,說不出的沮喪和疲憊。
兩人回頭,看到一名身材玲瓏有致,面容明豔動人,貌似沒有絲毫變異的女子。
然而,當她摘下兜帽時,額頭上卻出現了第三隻眼睛。
這隻眼睛不分眼白和瞳仁。
就像是潔白無瑕的珍珠一樣,泛着神秘莫測的光芒。
她是野狼手下的另一名得力干將,“珍珠”白珊。
“怎麼樣,珍珠?”
張鐵急忙問道,“巢城幫派怎麼說,是否同意清理出一片區域,讓麻風村民暫時出去避難?”
“不知道。”
白珊搖頭,滿臉凝重,“我沒見到巢城幫派的負責人,他們根本不讓我通過界橋。”
“什麼!”
野狼和張鐵都愣了一下,“這不可能,普通村民雖然很少出去,但咱們可是野狼幫,咱們從巢城幫派那裡承接特種武器加工訂單,還幫他們幹各種髒活累活,關係相當密切,很多幫派中高層,都是認識咱們,也認識你的!”
“我認識的幫派中高層,一個都沒見着。”
白珊皺眉道,“我趕到界橋時,隸屬於巢城幫派的武裝力量正在外面挖掘戰壕,修築街壘,拉來大量蜘蛛戰車和符文戰蟹,又在制高點上設置了大量火箭筒和高射機槍陣地,把整座麻風村都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全副武裝,如臨大敵,所有人都穿上動力鎧甲,我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我表明身份,想要以野狼幫特使的身份通過界橋,找到那邊的首領,但他們根本不理我說什麼,直接朝我腳下開槍示警,還揚言,包括麻風村在內,整座金牙巢城都進入最高警戒和全面要塞化狀態。
“在全面要塞化狀態下,所有人都必須堅守戰鬥崗位,誰敢擅離職守,就是臨陣退縮,他們有權執行最嚴厲的制裁。”
“這……”
張鐵瞪眼,怒不可遏道,“這他媽是什麼意思!”
“估計是怕怪獸和它的爪牙,會夾帶大量神變膠囊,混在麻風村民中間,偷偷溜出去,把混亂擴散到整座金牙巢城吧?”
白珊嘆了口氣道,“現在混亂僅僅侷限在麻風村一地,只要嚴防死守,不讓任何人離開這裡,就能維持住巢城的秩序,換成我是巢城幫派的首領,也會這麼做的。”
“那我們呢?”
張鐵怒極反笑,“我們就應該爲了巢城幫派的利益,白白去死不成?”
“珍珠,還有事?”
野狼察言觀色,卻從白珊眉眼間看出端倪,“還有別的事?”
白珊欲言又止。
珍珠般的第三隻眼睛都黯淡下來。
“怎麼了,珍珠?”
張鐵瞪眼道,“局面已經糟糕至極,你還有什麼可吞吞吐吐的,還發生了什麼事,快說啊!”
“野狼,我回來的路上,收到一個消息,你千萬冷靜。”
白珊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還是道,“有人看到……木蓮小姐……可能……也遇害了。”
“咔!咔!”
從卓立於天台的那一刻起,野狼就始終保持冷靜。
無論是他收到老村長遇害的消息,還是接連不斷的爆炸和火災,亦或者聽說有高度智慧的怪獸蟄伏在麻風村裡。
直到此刻,聽到蘇木蓮可能遇害的消息,他得精神防線終於失守,爆炸性的力量通過雙腳噴涌而出,將天台炸出縱橫交錯,觸目驚心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