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聞所未聞

在八喜和九貴的諄諄教育下,大兵很快熟悉一品相府這活是怎麼幹的了。

第一大原則:《百家姓》去掉趙,開口就是錢。

第二大原則:醫生賣棺材,死活都要錢。

所有的活都是以“錢”字爲中心來乾的,上午集中上料,沙、石子、地磚還有林林總總的裝修材料,必須通過物業,物業指定這幫民工給你上料。

什麼?自己上?

那不行,電梯磕磕碰碰壞了算誰的?地磚蹭蹭擦擦劃了算誰的?院子裡花花草草你踩了算誰的?反正就一條,不出裝修押金,不出運費,你特麼甭想開工。

什麼?嫌我們運費貴,這個我承認,你也應該理解啊,這麼貴的房都挨宰了,還在乎這點小錢?

一般情況下,八喜是物業上的指定交涉人,他那張破嘴總能擠兌到業主那怕不情不願也乖乖掏錢。當然,肯定要遇到刺頭,這個也不難,你要真敢自己幹八喜也沒治,不過更坑的在後頭,那裝修運料車很可能連小區大門都進不來,就進來小區門,可能都找不到搬運工,想自己找搬運工,那可能更壞事,會被物業當閒雜人等攆走的。攆不走的也有辦法,一準把你車胎給扎漏了。

在這種內外勾結協作下,任九貴這羣小民工幹得是有滋有味,至於大兵,很快榮膺最能幹的勞力了。沙子是裝袋的,他這大個子一次扛兩袋;地磚是成箱的,他一膀子能上四箱。遇到實在大件的工藝品往樓裡運,還真得全靠他這個大勁足的勞力,一個扛三人擡,幾百斤的東西硬從樓梯上往上運。

哎媽呀,比牲口還好使喚。

任九貴唯一挑了點毛病,就是太能吃了,一頓得五個饅頭打底,不過看在他幹活多,要錢少的份上,這點毛病屬於忽略範圍。

注意,這還不是全部的工作,如果以上在理解範圍之內,那下午到晚上乾的活,大大出乎大兵的預料了。

這些民工屬於典型的沒技術一類,除了砌磚搬磚扛東西,幹不了裝修的技術。但是在八喜充分發揮聰明才智的努力下,他們居然找到了新的門路。

一是收包裝箱,那瓦愣板泡沫板每天能揀一車,美其名曰集中處理垃圾,其實都變成錢了。

二是賣小料,比如想打個隔板差十幾塊磚了,裝修中間差點料了,這時候要找八喜就要挨宰了,磚是論個賣,一個兩塊錢,還不包送;水泥一袋送門上翻一倍多。其他小東西,都有提供,只是價格很黑。

第三更匪夷所思了,每到黃昏開始,八喜就帶着民工隊伍在裝修的房子裡清理建築垃圾,這肯定不是白乾的,大塊的木工板,敲下來的磚、鋪剩下的地磚,都被一古腦清理出來,一家兩家你看不出什麼來,可整個小區上千戶就可觀了,可以二次使用的料有的是,大兵甚至親眼瞧見,八喜把分揀出來的瓷磚拉了半車,又賣回給了建材商戶。

別以爲這些就完了啊,八喜的聰明才智還遠遠沒有用盡,這傢伙根本不幹體力活,每天就和那些裝修工人拉長扯短,那賊眼只要在他們家一瞄,就知道裝修還缺什麼東西,然後就拉一邊密謀,你到那家那家賣,我給你搞最低價。往往是一拍即合,砍下來的價八喜自然樂滋滋地要拿分成,大兵不止一回瞧見八喜脫了褲子,把拿到的錢,小心翼翼放進褲衩口袋裡。

他說了,這是防盜褲衩,我媽專門給我縫的。

此時的大兵從會心一笑,已經變成笑到前附後仰了。

極品啊,而且在他以前的生活經歷中絕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對了,記憶恢復……還是別說了,一天累死累活,一身汗蓋一身汗,那顧得上想腦袋裡的問題。

不過很意外的是,大兵覺得這種生活狀態很好,最起碼他似乎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麼開心過,看見八喜忽悠人,開心;看見有些業主比他還腦殘,開心;看見八喜坑了商戶,還讓商戶給他買菸,開心;甚至每每瞅見穿梭在小區裡的這羣民工兄弟,個個賊頭賊腦,怎麼讓他越看越開心呢。

“吃飯嘍!”

保堂扯着嗓子喊啦,很準時,天快黑的時候就是開飯的時候。

正在鏟一堆舊磚的大兵放下了瓦刀,這是裝修工掏壁櫥剩下的,一清理能當好磚賣,一個好幾塊呢,擡頭時,八喜叼着煙美滋滋地從後門進來了,兩個跟在他屁股後的裝修工忽漾忽漾擡着幾塊木工板,他把倆人打發走,徑直朝大兵走來了,遠遠地蹭一扔,大兵隨手接住了,是包過濾嘴香菸。

“我不抽菸,抽菸對身體不好。”大兵拿着,又遞迴給他。

“你以前都不抽?”八喜好奇問。

“不抽,天天煅練呢,這壞嗜好可不好。”大兵道,他碼好磚,瓦刀抽褲腰裡,準備走時,卻發現八喜滯滯地看他,他驚聲問:“咋了?”

“你快恢復了啊。”八喜驚道。

“有嗎?”大兵沒明白。

“你都想起你以前不抽菸來了,離想起你是誰就不遠了。還是我抽吧。”八喜把煙塞自己口袋裡。

大兵一下怔住了,這是下意識說出來的話,當他試圖去搜尋自己是不是有抽菸的記憶時,卻又懵了,和以前一樣腦子裡成了一片空白,他都沒想明白,“嗜好”這個詞,存在腦袋裡什麼地方,怎麼着就迸出來了。

“想起啥來了?”八喜問。

一想啥都沒有,大兵失望地搖搖頭。

“哎呀,別鬱悶了,一會吃飯我教你咋想……哎對了,你過來,別讓人瞧見……”八喜賊頭賊腦,站到了磚後。大兵一看是真鬱悶了,直道着:“你咋又脫褲子,你都說你穿是防盜褲衩,能丟了咋地?”

“別嚷嚷,讓人聽見呢。”八喜嘟囊了句,低着頭,手伸在褲襠裡摸索了,片刻重新系上褲子,一伸手,幾張二十元鈔票遞過來了:“給,裝好。”

“啊?啥意思。”大兵嚇了一跳。

“你裝着吧……淨出傻力氣幹活,都不問價錢……悄悄給自己留點,出門在外,靠不着爹孃,這錢,就是親爹。”八喜嚴肅地道,他看看大兵的愣樣,直斥着:“你特麼不是真傻吧?一天光說吃,錢都不藏點?”

八喜實在是良心過不去,多少還是給了大兵點小錢。

“不是我不喜歡錢,你……你給的這錢,這味兒太大啊。”大兵尷尬地拿着錢道。

“都成啥樣了?抹粉進棺材,死要面子,收好,混到啥程度也要給自己留下救命錢……走,吃飯去。”八喜斥了句,明顯還是把他當跟班訓,一訓罷,他揹着雙手,像只驕傲的鴨子,一挎一挎走了。

那錢吶,眼看着八喜從什麼地方掏出來的,實在讓人嗝應,大兵拿着錢,依然是哭笑不得的感覺。

不過真沒捨得扔,儘管下意識有扔掉、有鄙夷的衝動,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了,實在是這帶着體溫和體味的錢,讓他心裡莫名地熱乎乎地感動。

當夜幕把這個小區全部籠罩起來,一天最輕鬆的時刻就開始了,打着涼水抹把臉,大筷子叉饃、大盆子舀菜,大塊朵頤,一天的疲憊化做極其旺盛的食慾,其實幸福,就這麼簡單。

“保堂、保堂,快出來……大兵,等等。”

八喜又出怪了,他把大兵的飯盆奪了,摁着他坐地上教着:“大兵,我想了好幾天,想出個測試你是哪兒人的辦法……東西拿來。”

他在摩拳擦掌,大兵懵然一臉:“測試也行?”

“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哪兒人?”八喜問。

“你有辦法?”大兵高興了。

“這個必須有……保堂拿來。”八喜喊着,保堂端了一案子花色各異的塑料袋,往大兵面前一放,喲,各色的小吃,有人忍不住伸手,被八喜吧唧打掉手了,他說,這可是朝這裡全國各地的工人揹包裡蒐羅的,就這麼點。

“啥意思?”大兵愣了。

“人就再傻,有兩個習慣改不了,一個是吃,一個是拉……拉上咱找不出辦法,可吃上行啊,嚐嚐,認識麼,能叫上名來麼?”八喜道。

這羣民工兄弟瞬間明白了,直豎大拇指說八喜有文化。

大兵也樂了,八喜這個文化人想出來的法子確實輕鬆好玩,他瞅瞅,捻了樣塞進嘴裡一嚼道着:“這是那醃姜,糖醃的。”

“娘喲,湖南蠻子?”八喜奇怪了。

“這是……耗牛板筋?”大兵又嚐了一個。

保堂拉臉了:“這是西北滴,不過看這長相倒是像。”

“這是魷魚絲,炭烤的。”大兵吃着,喜色上臉,直吧唧嘴。

“壞啦,又成海邊的了。”三蛋樂了。不過轉眼又愣了,又有人覺得大兵是四川錘子,米椒辣子煮的雞爪,一般人下了不嘴,他吃得津津有味。

果真是吃是印在骨子裡的,這十幾樣工人家鄉帶的零食,大兵不得吃得下,而且樣樣能叫上名來,不但自己吃,而且給旁人分吃,什麼耗牛肉乾、什麼米酒糝、什麼燻肉幹、什麼辣三樣,從兩廣福建吃到兩湖川貴,甜的、鹹的、辣的、酸的、帶着苦味騷味的,有些民工都嘗不了的口味,大兵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一個勁往嘴裡塞。

“哦喲,這是屁股坐雞蛋上啦,一塌糊塗啊。”三蛋取笑着八喜,八喜瞅着測試品都成了開胃菜,悻然道着:“大兵啊,我知道你以前幹啥的了。”

“幹啥?”大兵笑着問。

“你這麼多吃的名都知道,就想不起自個的名來,哎尼馬,肯定是個吃貨。”八喜判斷道。

大兵吃得興高采烈,隨口道着:“再來兩口小酒就美啦,最好是小吃配乾紅,中西合璧。”

衆人嘻嘻哈哈,渾然不覺,獨獨八喜上心了,可再問時,大兵這傢伙又成了懵逼一臉,膛然問:“我說了嗎?”

算了,這腦殘和冰凍一樣,非一日之寒,八喜暫且放下了,這個千辛萬苦蒐羅來的“測試品”,全成了晚飯的佐料,轉眼便被吃了個一乾二淨。

想聽聽口音,還是算了,民工裡有走南闖北的能說幾句方言,可大兵居然能聽懂,而且會說,他說的,反而別人聽不懂了。這些帶口音的民工語言上還真不如大兵,大兵口齒清楚地說了句“黑化肥會揮發”,讓衆人學,然後衆民工發現舌頭打結,居然沒有一個說得利索。

剛一放下飯盆,大兵又閒不住了,幫着保堂去收拾鍋碗,回到隔壁宿舍的幾位卻是讚口不絕,大兵給這裡帶來的全新的變化,不獨獨在幹活搶先上,而且包括內務,宿舍被他抽時間打掃得乾乾淨淨,破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鞋子襪子擺在一個拾回來的架子上,乍一進屋,已經是舊貌換新顏了。連同屋的民工兄弟也受到感染了,總是在睡前打盆水,毛巾草草擦遍身,不像平時,臭鞋子爛襪一扔,打幾把牌,倒頭就睡。

八喜心事重重的,回到屋裡,又出來了,等着大兵和保堂收拾完廚房,他站在門口叫了聲,樂呵呵的大兵奔上來了,好奇問着:“啥事,八喜。”

沒幾天時間,就連大兵也判若兩人了,不像剛來那麼警惕,看誰都像仇敵,現在活脫脫地像個民工了,可八喜卻知道,這個人的骨子裡可能是任何一種人,唯獨不會是民工。

“遛遛食去。”八喜叫着他。

大兵跟在背後,笑呵呵地問着:“你咋啦八喜,我怎麼看你有心事了。”

“說你聰明吧,你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說你傻吧,你眼光比誰都尖……我說大兵,你說,你到底是個啥樣的人啊。”八喜隨口道着。

“說不清啊……噝。”大兵難爲地道,下意識地撫了撫腦後的傷疤。

“一點也想不起來?”八喜問。

“有時候能想起一點點來。”大兵道。

“是啥?”八喜好奇問。

警惕的神色閃過,不過在八喜面前,信任已經建立了,大兵聲音放低了道着:“我老能想個事來……就是我被關在小屋裡,只有一個牀,一個馬池子……然後,每天都被人打……一想這個,我渾身肉就抽緊……看看,把你嚇住了吧?”

八喜表情詫異地盯着,小黑屋、被人揍?他脫口而出:“你不會是個蹲大獄的貨吧?”

說到這兒,他馬上否決了:“不可能,要蹲過大獄,那警察還會費勁,兩週找不着你是誰?”

“是啊,我也奇怪啊,有時候我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大兵道。

“拉倒吧,你一天睡得跟死豬樣,還夢和現實?”八喜斥道。

“對呀,正因爲跟你幹活累得連夢都沒時間做,我才覺得特別舒服。”大兵道,一拉八喜小聲告訴他:“我還經常能想起個美女來……好像她在衝我笑,可我就是看不清她是誰。真的,你怎麼這種表情,你好吹牛,我從來不吹牛,我好像記得我住的地方就是這種……”

“哦,住的別墅?”

“對。”

“那還有豪車吧?”

“對。”

“那很有錢嘍?”

“肯定的。”

“啊呸。”

八喜聽不下去了,對着愣愣着大兵教育道:“豪車、別墅、美女,這是吊絲夢想的三寶,別說你能想到,我也經常想。據我判斷,你是純吊絲啊。”

“憑啥呢?”大兵不服氣地道。

“第一,幹活實在;第二,人也實在;第三,愛做不實在的夢想。”八喜判斷道。

“這是理由麼?不能因爲我誠實,就覺得我是個吊絲吧?”大兵不服氣地道。

“這恰恰就是理由啊,只有吊絲纔會像你這麼老實幹活啊。”八喜排出理由來了,骨子裡的東西,他覺得變不了,他說了,當奸商吧,你智商不夠;是官富吧,你派頭沒有;是黑澀會吧,你又這麼善。這些特點都沒你的份,你不是吊絲還能是啥?

大兵被說服了,唯一的疑點他說出來了:“那我被關在小黑屋裡,你怎麼解釋?”

“那還用解釋,現在這年頭外出打工,頭件事就扣身份證,碰上黑店啦、傳銷的啦、幹黑事的啦,都有可能扣人,敢不聽話,肯定要揍你一頓。”八喜道。

大兵被說暈了,撫撫傷口道着:“呀,不能這麼悲慘吧?”

“肯定比這還悲慘,那天你出去,不是就差點被人家關精神病院裡?”八喜道,這和討價還價一樣,把由頭講出來,纔有下文,他瞧見大兵緊張了,又是語重心長道着:“人找地方混啊,得像雞蛋放石槽裡,踏實才成;千萬不像想着雞蛋上刮毛……”

“這咋講?”大兵愣了,他的思維唯一無法揣測的,就是八喜歇後口頭禪下文。

“癡心妄想嘛,雞蛋上能刮下毛來嗎?”

“不能。”

“瘌蛤蟆能吃到天鵝肉嗎?”

“不能。”

“那像你這樣的,能開上豪車,住上別墅,日上美女嗎?”

“好像……也不能。”

大兵看看自己現在的裝束,爛得掉渣,泄氣了。

“這就對了,老老實實幹活,跟着我幹,這個小區等入住差不多了,咱換一個……啊,有我鍋裡滴,就有你碗裡的……聽聽,這小日子過得多喜慶。”八喜伸手拍拍大兵肩膀,大兵的個子太高,一有這動作,大兵總是矮着身讓他拍拍,滿足一下八喜當領導的感覺。

聽得八喜所說喜慶,卻是宿舍裡那羣貨開唱了,桌子凳子巴掌當節拍,唱得是民工小調,大兵豎着耳朵聽,八喜道着:“五大慫……聽聽。”

只有一人在吼着:吃一碗、屙兩碗、屙得難受。

衆人在吼着附合:蠢死你個逑。

單唱第二慫:走一步、退兩步,沒前有後。

衆附合:憨死你個逑。

第三慫:掙一塊、花兩塊,咋也不夠。

衆附合:窮死你個逑。

第四慫:生一個、生兩個,都是丫頭。

衆附合:哭死你個逑。

第五慫:活一年、又一年、啥都沒有。

衆附合:早死去他逑……哈哈哈。

這是民工經常自嘲的調子,說得是一無所有的悲慘民工生活,但用戲謔的腔調唱出來,卻不見悲傷,而是濃濃快樂,就像他們一邊開着葷玩笑,一邊揮汗如雨一樣,此時放聲吼唱,更是讓人不禁莞爾。

八喜笑得眉眼擠一塊了,大兵悄悄回頭瞥他,那眼光像在審視,八喜笑着道:“瞧見沒,咱們農民工就這麼實誠。”

“他們實誠,你可不夠實誠,我知道你和我單獨談話的意思了。”大兵道。

“什麼意思?我能有什麼意思?”八喜心一慌,掩飾道。

“用你的話說,你講的這道理,就是太監開會,無稽(j)之談……我知道,你是怕我走,少了這麼個掙錢的好勞力。這個真不用擔心,不知道去處,我也走不了;知道去處,你也攔不住……不過我覺得我挺喜歡這種單調生活的……謝謝你啊,八喜。”大兵笑了笑,拍拍八喜的肩膀,回宿舍了。

被揭破了心事,讓八喜怔了好久,半天才回過神來,悻悻然自言自語着:

“這傢伙腦殘了都這麼聰明……要沒腦殘前,該多精明啊,我這麼有文化都被他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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