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咳一聲,壓下脣邊諷笑,嘆了一聲道:“我只怕延誤軍機,所以纔想運回去再行處置——你既然非要查看,那就看吧!”
他掃了金扈一眼,聲音低沉得宛如呼吸一般不易察覺,卻是又快又狠,“若是開箱看了,沒你所說之物,這延誤軍紀之罪……”
他滿以爲金扈要大鬧大吵,誰知後者面色雪白,卻是咯咯一笑道:“無妨,哥哥你有什麼罪降下,我領了便是。”
金扈垂下眼,在心中無聲添了一句——到時候,只怕你沒這麼閒情逸致。
晦暗燈盞下,他眼珠最深處一點宛如驚鴻電閃,亮得讓人心頭不安,金禪看着弟弟這般模樣,心頭那不安的陰霾越發濃重,他咬牙冷笑着,心下卻是暗忖,等這一場鬧劇落幕,絕不容許金扈活着離開。
十餘口箱子乃是玄鐵精鋼鑄就,上配掛鎖呈九紐十矩之象,繁複難解,更非蠻力可以破除,衆將士使盡渾身解數,卻不能撼動分毫。
金扈抱胸在一旁冷眼觀看,等到衆人五內俱焚,這才緩緩從貼身衣物中取出一枚金色密匙,向着金禪手中遞去。
金禪默然接過,那一瞬眼中卻閃過苦澀怨意——這枚鑰匙,父王終究還是給了弟弟!
鑰匙入孔,紐矩齊動後,鎖身一聲鈍響,箱蓋開啓後,竟是一片金華珠光,將整個帳篷都照亮,耀目光芒讓所有人都齊齊退了一步!
箱中堆滿金銀大錠,珠寶累縷,器皿密密,滿滿當當簡直讓人瞠目結舌。衆人舔着舌頭,只覺得血脈賁張,心中已是樂不可支。
金禪咳了一聲,似笑非笑瞥了衆人一眼,開口腔調卻是有些古怪,“各位不要看花了眼纔好,這可是用於將士身上的,拿着可是太過燙手。”
衆族長轟然應答,指天發誓說絕無此心,正鬧騰個不了,卻聽金扈在旁冷冷道:“我只要父王的遺物,繼續開箱吧!”
這下衆人不免都在心中怪他不通情理,金禪卻正不願衆人生出覬覦之心,聞言連忙繼續命人開箱,打發這個瘟神離去算數。
一連幾隻箱子被啓,到第六隻時,有眼尖的卻是在財寶最上一層發現一卷發黃巾帛。
“這是什麼?”
開啓箱蓋的兵士低聲咕噥着,用腕邊尖刀就欲將它挑起。
金禪心中一動,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在心頭一閃,只覺危險兼而不祥,正要伸手去取,卻只聽耳邊風聲呼嘯,竟是金扈以腰間長鞭臨空而來,套取了那巾布。
金禪單掌成爪,竟生生將長鞭攔截下來,五指箕張之下,直取巾布!
長鞭迴環飛旋宛如鬼魅,竟也讓開寸許,勁風將金禪虎口劃出深深血口!
說時遲那時快,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兩兄弟之間已是過招數回,驚險異常!
金扈終究還是拿到了那布巾,他信手一揮,便展在掌中,脣邊掠過陰冷笑意。
“中原人有一句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
他好似心情異常興奮,居然也引經據典起來。
衆族長面面相覷,都知道那布巾有古怪,卻是誰也不敢開口捅破這一層。
金扈哈哈大笑,額後十餘路發鞭輕甩,露出俊朗不羈的鬢角,顯得格外意氣風發,“你們可知這是什麼?”
他故弄玄虛的抖動着手中布巾,卻似露不露的讓衆人心癢難撓。
寂靜營帳中,只有他的聲音分外清晰,寒若陰潭波瀾,“這裡,便隱藏了我父王之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