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祠堂之中,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們都渴望能尋出罪魁禍首,爲玄玥仙子,報仇雪恨。
“我懷疑,可能是軒源所爲。”
現在,軒源復活,並在血月宮中,相助邪魔,擊潰人間正道之事,早已傳遍整個修真界,無數人深表驚詫,但又痛心,更多的是非議責難和口誅筆伐。
雪夢琪一怔,思緒,不知不覺,竟又飛走了。
得知他死訊後,她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在她心目當中,那個人,一直都是不敗戰神,有着極其光輝戰績,縱面對任何困境,也可成功闖過,安然無恙。
但是,隨後一段時間,他杳無音信,從人間蒸發,似乎真如傳聞那般,墜落萬丈懸崖,屍骨無存。
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個夜,獨立窗前,擡頭望月,腦海中,滿是他的影子。
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個夜,獨臥繡牀,深眸沉思,思念着,心中那個人兒。
想他的日子,淚落如雨,刻骨傷魂,總希望,有一天,他的靈魂,能來此處,看一看她,對他訴說,相思之苦,思念之痛。
或許,是她的禱告,她的思念,她的癡心,感動了上蒼,修真界內,又重新傳出了他的消息,令她倍感震驚,驚喜之餘,卻又憂傷甚多。
在傳出那個人復活消息之時,也一併傳出,那個人沉淪魔道,與血月宮勾結,殘害人間正道之事,以致人間正道,遭遇慘敗,元氣大傷。
“師叔,你之所言,可有依據?”問話之人是斛律瑤依。
對雪夢琪與軒源之間那段感情,她是知曉的,因爲她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雪夢琪那段蘊含在心底深處的愛戀,沒有告訴自己恩師,也沒有告訴其他人,卻獨獨告知了她。
說實話,她對軒源,還是頗有好感,和他們一樣,那個人,也是優秀人才,超強天賦,無上神劍,得自藥仙真傳,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那個人的傳奇。
後來,他的事蹟,也充分說明,那個人的天賦,更在所有人想象之上,入世不到一年,修爲有了長足進步,實力亦發生翻天覆地變化,整個人脫胎換骨,遠遠將他們這些比他年紀還大的同齡人給甩在了後面,成就了屬於他個人獨一無二的無上傳奇,不敗神話。
但是,就當所有人都在驚歎於那個人的無上成就之時,不久前,在崑崙山上所發生一幕幕血腥,卻是將那個人給推向了無底的深淵,永恆的黑暗,爲了一個女魔頭,他背棄了人間正道,背離了蒼天正義,淪入了魔道,成了一尊恐怖殺神。
而今,更是相助邪魔,勾結血月宮,與人間正道,公開對抗,助長妖魔氣焰,此間種種,爲世人詬病,遭千夫所指,成千古罵名。
“證據?世人皆知,玄劍就在那人手上,除那人之外,還能有誰,可殺宮主?”綵鳳仙子一口咬定。
雪夢琪心中慌亂,形如亂麻,綵鳳仙子之言,如雷霆一般,重重炸響在她心頭。
她搖了搖頭,呢喃道:“不會的,他不可能殺害恩師,沒有理由。”
打死她,都不相信,軒源會殺害她恩師。
“理由?”綵鳳仙子冷冷道:“聖女可還記得,數月之前,在崑崙山上,離火真人代那人向掌門師姐提親,被師姐一口回拒,因此懷恨在心,故而下此毒手,如此邪惡之徒,簡直目無王法,妄自殺人,卻逍遙法外,還請聖女下令,立刻通緝此子,爲師姐報仇雪恨。”
雪夢琪仙軀陣陣顫抖,突然感覺,前方,似有一個可怕黑洞,向她襲來,要將她給吞沒。
突然,眉目一擰,秀鼻一皺,體內氣血翻涌,“哇”的一聲,竟是吐出一大口血。
衆人一看,竟爲黑血,花容失色,霍然向雪夢琪看去,卻是發現,她人已軟軟倒了下去。
“聖女。”“師妹。”“師姐。”
……
第二日,瑤池聖地昭告天下:“妖魔賊子軒源,勾結血月宮,殘害聖主,罪惡滔天,凡瑤池聖地弟子,皆竭力戮殺,以慰藉聖主在天之靈。”
緊隨其後,崑崙劍派,代表人間正道,也發表告示:“軒源,勾結血月宮,意圖顛覆人間正道,人神共憤,天人共棄,凡諸天六界,有志之士,皆奮力誅殺,如有與此子交好者,當與妖魔同罪,其罪當誅。”
兩則消息一出,在整個修真界,引起軒然大波,一時之間,街頭酒肆,閣坊院宇,人人交口相傳,個個氣憤,恨不得立即將軒源給抓出來,剝皮拆骨。
仙霞谷,仙霧飄渺,朦朦朧朧,奇花異草,遍地皆是,一派祥和,彷彿人間樂土。
佳木蔥蘢,茅屋竹舍,點綴其間,簡單樸素,素無瓊樓玉宇,但卻恬靜自然,安寧祥和,如世外淨土,遠離塵世喧囂。
山頭,軒源負手而立,擡頭望天,內心之處,一片憂涼。
人間正道告示,於修真六界通緝他,這件事情,如颶風一般,迅速傳遍整個修真界,縱然仙霞谷地處偏野,遠離塵世,他也很快得知。
崑崙劍派告示,他無以辯駁,也不用去理會,因爲正道盟主鴻天真人,本就是僞君子,在其斯文外表下,卻蘊含着一顆極端惡毒的心。
鴻天真人的存在,於整個修真界而言,其危害程度,不亞於血觀音,他也不屑與此類奸邪之人爲伍。
但是,瑤池聖地的通告,卻令他大惑不解,尤其是當聽聞玄玥仙子喪命他手的消息,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不用想,這鐵定一樁栽贓陷害,而且他也知道,兇手是誰,就是那神秘黑衣人。
那黑衣人,屢屢陷害於他,已非一次兩次,上次在青鋒崖,以柳師師性命作爲要挾,逼迫他服下斷魂丹,後卻不講信用,令柳師師墜崖,要不是機緣巧合,得柳師師母親沐白月相助,他現在恐怕早已命葬黃泉。
其實,他也一直在猜測黑衣人真實身份,排除了種種情況,最終鎖定當今正道盟主鴻天真人,但無奈沒有真憑實據,卻也對其無可奈何。
而今,他爲整個人間正道乃至整個修真界給通緝,被誣與血月宮勾結,意圖顛覆人間正道,聲名掃地,遺臭萬年,如是種種,就像沉沉泰山,壓在他肩上,令他那早已不堪重負的身體,疲累不堪。
有很多時候,他都想過,就此歸隱山林,在這仙霞谷中,平平淡淡度過一生,不再理會江湖紛爭,不去管那紅塵俗世。
但是,他又答應了柳師師,替她救出父親柳玄風,他就不能食言。
所以,無論生活壓力如何繁重,無論自己過得怎樣艱難,無論世人如何看他,他還要堅持走下去,走完他接下來的人生之路。
不遠處,一藍衣人兒,悄悄地站立,靜靜看着那個男子。
山風習習,秀髮飄飄,衣衫微揚,眸光閃亮,仙軀挺秀,亭亭玉立,如一株神蓮綻放,整個人氣質飄渺,容顏絕美非凡,如天界仙子,絕美神韻,引人驚歎。
或許,只有她才明白,他心中的痛,有多深吧。
天道無情,命運不公,人世間所有的苦,都讓他一人嚐盡了。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陪着他,關心他,照顧他,讓他不感到孤單。
良久,她,慢慢走過去,走到他身旁,站定,擡眸,看着他。
“軒大哥,還在爲通緝令的事情而煩心麼?”
扭頭,看着她,嬌美容顏,如此耀眼的綻放在天地之間,婀娜多姿,清麗出塵,神秀內蘊,冰肌玉骨,容顏完美,幾乎讓人挑不出絲毫瑕疵。
他,淡淡道:“我很累,身累,心更累。”
柳師師斂眉,這些這些,她都清楚,所以,她不去督促他,去往崑崙劍派,拯救她父親。
“軒大哥,不要去管世俗人的目光,我相信,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一天,而那些陷害你的壞人,也終將受到應有的懲罰。”
點點感動,涌上心頭,軒源心兒微顫,他明白,縱然全天下的人,都不再相信他,都與他爲敵,卻依然有人相信他,默默的支持他。
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是孤單一人。
長久以來,他都沉浸在無盡的悲苦中,月琉螢、雪夢琪,這兩個在他生命中刻下不可磨滅印記的女孩子,一個,他恨她入骨,要殺了她,替他父母、族人報仇,而另一個,現在一定認爲,他就是殺她恩師的罪魁禍首,對他恨之入骨,要殺了他,替她恩師,報仇雪恨。
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誚,或許,這就是報應,以前,他誤會琉螢,現在,終於輪到夢琪誤會他了。
“師師,等我們救出你父親後,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到歸湖,隱居山林,不問世事,你說好不好?”
紅塵疾苦,遍地哀傷,何不就此歸隱,遊走于山水田園間,娛情娛志,逍遙自在。
“真的嗎?”
嬌軀大震,身體猛然一晃,睜大眼睛,驚異的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容顏,就在眼前,清晰可見;他的呼吸,淡淡芬芳,縈繞鼻息;他的話語,如黃鐘大呂,雷霆炸響。
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麼?
這,不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麼?
陪着心愛的人,過着快樂的二人世界,隱居山林,不問世事,白頭偕老,相伴永遠。
胸中,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一顆心,怦怦直跳,幾乎就要突破而出了。
“嗯。”他,點了點頭。
“軒大哥。”
柳師師萬分驚喜,一把撲入他懷中,抱着他,她等他這句話,已經很久了。
輕輕擁着她,撫摸着她的秀髮,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芬芳,軒源心神迷醉,沉迷了。
平凡是福,或許,就這樣,陪着她,過一生,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