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天光黯淡,無星無月,一片漆黑,當最後一絲亮光,消失在黑暗中,整個瑤池聖地,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有人言:光明,僅僅只是一瞬間,黑暗,纔是真正的永恆。
也有人言:世間第一縷光線,便誕生在宇宙最黑暗之處。
黑暗中,一道人影,悄悄而來,佇立在一間小屋外,靜靜地看着。
黑暗,永恆,一道淡淡光芒,自那身影背後,輕輕亮起,照亮了些許地方。
夜風,輕輕的吹,有那麼一絲涼意,悄悄地,涌上了心頭。
黑暗中的人兒,佇立了好一會兒,緩緩擡頭,看着前方小屋,淡淡眸子,似乎清亮了些。
身影一動,輕輕一閃,便是入了小屋,微微擡眸,望了去,那繡牀之上,安安靜靜睡着的,是一位仙子。
她,安靜睡着,清晰的睡容,點點的呼吸,彎彎的睫毛,小巧的瑤鼻,如玉的臉龐,縱在睡夢中,也這般的好看,煥發出奪目的美麗,如深夜裡,悄悄綻放的百合。
他,在黑暗中,緩緩凝眸,眸中閃爍着的,是深亮的光芒。
黑暗,悄悄蟄伏,一抹亮光,緩緩亮起。
他,轉眸,向那抹亮光看了過去,輕輕的道了聲:“幽夢,你可好?”
黑暗中,那一抹亮光,漸漸暗了下去,似乎連它,也認出了他來。
緩緩地、輕輕地,他邁步,向着前方繡牀,走了過去。
在牀邊慢慢坐下,微微低頭,看着她,清麗的容顏,在黑暗中,悄悄綻放,如一朵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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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慢慢地,皺緊了眉頭,她,睡得如此的沉,連他悄悄潛入,她竟一絲沒有察覺。
他,在黑暗中,緩緩擡起了手,輕柔的撫摸着,她稚嫩的臉龐,脣畔,漸漸掀起一抹笑容,滿是疼惜與憐愛。
不知爲何,突然,他臉色霍然一變,笑容剎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擔憂。
他,何等修爲,何等醫術,一眼便可看出,她的情況,非常糟糕。
“爲什麼,你要如此折磨自己,難道,你對我的恨,就真的那麼深,連你自己身體,都不顧了麼?”
他,淡淡語氣,似有責備,但更多的,還是憐惜。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要殺我,只要你一句話,就足夠了。”
……
“你知道麼,你如果就這麼走了,留我一個人,孤孤單單活着,那又有何意義。”
……
“你如此折磨自己,知不知道,我會心疼的,爲什麼不好好珍惜自己。”
……
“我利用了你的大婚,要救出那些被困的人,你知道後,會不會責怪我?”
悠悠自語,無盡思念,在此一刻,噴涌而出,似不能再忍了。
得知她即將大婚的消息後,他幾乎徹底發狂,坐立不安,有好些時候,都想踏上這個神聖的地方,強行將她給帶走,和她一起,歸隱山林,雙宿雙飛,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但是,考慮到那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好機會,一旦錯過,那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救出那些被困之人,他這才罷了那念頭。
慢慢地,他站起來,再看時,他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鼎。
神龍鼎一現身,迅速膨脹變大,周身綻放出璀璨光芒,幾條龍影,環繞鼎身,盤旋飛舞,神聖的氣息,瀰漫開來,充滿了整個房間,令人心神舒泰,氣血暢達。
明日,就是她的大婚了,他要讓她以最好的姿態,最美的容顏,最佳的精神,去迎接屬於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儘管那一時刻,是她和別人的。
只要她開心、健康、平安、幸福,無病無痛,無災無劫,他就很滿意很知足了。即便最後,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並不是他,但那又有什麼干係。
浩瀚神光,籠罩着她,無盡神力,自神龍鼎中釋放,灌入到她體內,源源不斷,洗刷她的經絡,修復她因修煉殘心一劍,對身體造成的傷害,更重要的是,壓制她體內劇毒。
現在,她的身體,早被毒素充滿,他必須得小心翼翼,生怕毒素再擴散,將她給徹底吞噬。
神霞綻放,璀璨神光,籠罩了她,整個人如九天仙女,氣質高雅,神聖非凡,不容褻瀆。
看着她,絕美的容顏,就像是一朵前世今生都璀璨綻放的清麗百合,似又要醉了他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神龍鼎光芒散去,漸漸變小,又重歸他之手。
幽靜小屋,重歸黑暗,然而,卻有一股淡淡暖流,緩緩流淌,在二人心間。
他,微微低頭,看了看,她娟秀的容顏,挺翹的瑤鼻、彎彎的睫毛、如玉的眉梢、光潔的臉蛋、薄薄的紅脣,在黑夜中悄悄綻放,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他,看了看,瞧了瞧,癡了。
半響,身影一閃,他悄然而來,又悄然而去。
夜風,輕輕的吹拂,吹進了小屋,黑暗中,有人,悄悄地,落下了淚水,晶瑩剔透。
……
崑崙山,卻是另一番場景,萬盞金燈,齊齊綻放,將整個崑崙劍派,映照得一片澄亮。
無數弟子,正在忙碌,張燈結綵,裝飾建築,一片喜氣洋洋。
星雲殿,鴻天真人和四大堂主齊在,正商量明日大婚事宜。
“四位師弟,明日大婚,乃我崑崙劍派大喜之事,還請四位多多留意,莫讓奸邪之人,趁機作亂,干擾婚禮進行。”鴻天真人沉吟道。
四人苦笑,此時修真界,本就不太平,而他們崑崙劍派,也因前些日子,進攻血月宮,大敗而歸,實力大損,元氣大傷,妖魔鬼怪,無不虎視眈眈,欲拉他們崑崙劍派墜入地獄。
與此同時,這場大婚,中間還夾着一個軒源,那個叛出他們人間正道、如狂魔一般的男子,數月之前,除魔大會上所發生那一場血腥與殺戮,至今仍盤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化爲永恆的夢魘。
面對正道無數高手圍困,那個人,卻以手中之劍,從無盡屍山血海中,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成功將女魔頭血觀音給救走。
“師兄,恕師弟我直言,明日之事,必不順利,且先不論妖魔鬼怪,單論那個妖魔賊子,便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乾火真人脾氣暴躁,性格耿直,有話直說,他所指妖魔賊子,自然是軒源。
誰想,鴻天真人卻不屑一顧:“那個妖魔賊子,何用畏懼,上一次要不是血月宮高手齊出,纏住了我們絕大部分高手,讓我們無法分身,又豈容他在我崑崙山上放肆。”
鴻天真人所言,也是事實。
乾金真人擔憂道:“宗主師兄,既然那個人已與血月宮勾結,如果那個人前來,勢必引出血月宮,以我們崑崙劍派實力,我只怕……”
眼下,修真界內,就屬血月宮實力最強,縱然仙界,也懼怕三分,如果他們強勢來攻,他們崑崙劍派,會在頃刻間化爲修羅場,屍橫遍野,血腥慘烈,恐怖無比。
鴻天真人揮揮手,打斷了他,道:“據探子回報,血月宮尚在魔界之中,按兵不動。”
四人對望一眼,皆覺不可思議,如此良機,實在千載難逢,按理說,以血觀音個性和野心,不會不加以利用。
然而這一次,血觀音行事,大大出乎了衆人意料,居然按兵不動,對方究竟是何居心,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師兄,此事必有蹊蹺,血觀音陰狠狡詐,老謀深算,我們不得不防。”乾陽真人眉頭緊皺,怕血月宮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防,那肯定要防,不過,就算那血月宮弟子出動,那又如何,本宗主自有辦法,令他們有命來,沒命回。”鴻天真人朗朗而道,似乎胸有成竹。
偷偷看了鴻天真人一眼,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可讓血月宮勢力,有命來、沒命回。
鴻天真人笑道:“至於那個妖人,那就更不用我們操心,自然有人會對付他。”
“有人?”乾木真人猜測:“宗主意思是,瑤池聖地?”
“對。”鴻天真人點了點頭,沉聲道:“那個妖人,殺了玄玥仙子,瑤池聖地,絕對不會放過他,必盡全力誅殺,只要那妖人一死,其他人都不足爲懼。”
心中卻是冷笑,當初魔界一行,他並不想殺玄玥仙子,但是,對方卻發現了他的秘密,他不得不動手誅殺,以封其口。
失去了玄玥仙子的瑤池聖地,就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傾覆,如此,他們崑崙劍派,要想吞併瑤池聖地,就不費吹灰之力。
而今看來,事情的結果,遠比想象中還要好。
他以玄劍之力誅殺玄玥仙子,並且故意留下破綻,便是讓瑤池聖地將矛頭指向軒源,令雪夢琪對那個妖人徹底失望,如此,他的兒子云飛陽,就有機會插入,迎娶雪夢琪,得到這個冠絕修真界的絕世佳人,成爲世上最幸福的人。
如果玄玥仙子泉下有知,看到如今這副畫面,臉上的神情,想必十分精彩。
“明日之事,雖全在我掌控之中,但也需要四位師弟鼎力配合,我相信,我們這一代人,必能將我們崑崙劍派的實力與威望,推向一個全新的層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鴻天真人豪情萬丈,雄心勃勃。
“宗主師兄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