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峰見到他過來很是詫異,迎到門前。
“肅王怎到寒舍來了?有什麼吩咐,差人過來傳個話,卑職過府纔是。”
荊元麟並未與他客套這些,開門見山的道:“清水入了軍營,你是否知道?”
慕容連峰詫異的愣了下。“卑職還真不知道此事。”
“她入軍中應該有十來日了,現在就有勞連將軍幫本王查出清水現在身在哪個帳中,並將其帶回。”
“這……”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雖然赤狄軍中有軍中的規矩,凡是入了軍營,不是說離開就能夠離開的。這個他想肅王也必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們都不願清水在那種地方受苦,面臨危險。
荊元麟走後,慕容連峰便讓小廝去將南軒給叫了來。他堅信此事和南軒脫不了干係。清水連軍營在何處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去?又怎麼可能入的了軍中。
南軒卻是一口咬定自己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幫清水。
慕容連峰怒斥道:“你知不知道軍營是什麼地方?那是她該去的嗎?赤狄軍規你不是不知,一旦她入了軍營,未滿十年就不能離開,否則便要受斷掌之刑。你竟然還幫她。”
“小師父,我沒有……”
“你還狡辯!”慕容連峰盛怒一耳光抽了過去,“跪下!”
南軒被驚得呆住了,這麼多年,這還是慕容連峰第一次動手教訓他。看來是真的怒不可遏了,他不敢再辯駁,屈膝跪了下去。
“說,清水怎麼進的軍營,現在身在何處?”
南軒並不認爲自己這麼做有錯,所以也並不開口承認。
“說!”慕容連峰又是一耳光抽了過去。
南軒身子晃了下,最後又是筆直的跪着,垂頭不說話。
“你……你可真行。給我在這兒跪着思過。”然後衝旁邊侍立的管家命令,“給我看着,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讓他起身。”接着便讓小廝備馬去軍營。
清水在訓練場剛操練結束,她拿着手中的長槍正準備回營帳中休息,忽然一支箭從背後射來,她準確的判斷了位置,動都未動一下,箭只從耳邊滑過,射在了遠處的木樁上。
她轉過身,竟然是他們帳子的百夫長。百夫長也許是見到了她面不改色淡定自若得樣子吃了驚,瞪着她看了須臾,笑着誇讚道:“果然是有膽識。”
這種挑釁還真是每天都有,花樣還不帶重複的。看來真的是剛來的時候得罪了那個樑濮,是他的授意處處給她使絆。她瞥了眼遠處的指揮台上,果然見到樑濮。
她笑着回走到百夫長的身前,“百夫長是步兵,這一手弓箭射的的確不錯。我入軍營這些天還從來沒有摸過弓箭的,倒是也想試試身手。”說完強硬的從百夫長手中奪過弓和箭。
同在操練的士兵見到這個新來的士兵不知天高地厚,便都爲過來湊熱鬧。
清水搭箭在弦,瞄準了百夫長,一步步地向後退,嚇得百夫長忙叫道:“你可別胡來。”
“百夫長莫怕,我這箭法不及你的百發百中,所以也不一定就射中了你。”
“這是軍中,你別放肆。”
清水退了四五十步後停了下來,再次的將手中的箭瞄準百夫長。
樑濮立即的叫道:“放肆!將箭放下!”
清水轉而將箭只對準了樑濮。樑濮心中也是一驚。“你要幹什麼?”
“請樑副將指點屬下的箭法。”說完箭頭立轉射向百夫長,不偏不倚的從百夫長的頭頂擦過,射在了身後的木牆上。她笑了一下,將手中的弓箭向旁邊一丟,然後拿着長槍轉身離開。
樑濮這才鬆了口氣,幸好無礙。再看向箭支,竟然穿過一片樹葉釘在木牆上。當即驚愕這個新兵竟然箭法如此了得。這十來日的故意刁難,他都一一化解。看來還是個深藏不露之人,難怪鍾將軍推薦過來,還囑咐要特別關照。
只是這小小的身板,一張清秀的臉蛋,一雙水靈的杏眼,看上去比女兒家還嬌媚。他還真的難以想象她能夠有什麼能耐。
“站住!”
她轉過身迎上樑濮的臉,微微一笑問:“樑副將有什麼指教?”
“將箭射向百夫長,這是以下犯上,按照軍規當杖責軍棍二十。”
清水微微愣了下,雖知軍中的規矩嚴厲,但沒想到這麼小小的一個舉動會有這麼嚴厲的懲罰。心中也有幾分害怕,畢竟軍中無兒戲。
“那百夫長無緣無故的將箭射向一個並無任何過錯的士兵,是否也不合規矩?”這百夫長刁難她也不是這一次,肯定是受了樑濮的指示,她不信他不會護着這個百夫長。
“百夫長箭法了得,自不是要傷你,不過是測測你的膽量。”
“我也一樣,只是想看看百夫長有沒有帶領我們這個帳的資格。”
“你真是大言不慚。”
“箭是用來射殺敵人的,他身爲百夫長,卻將帶有箭矢的箭支隨意射向自己的士兵。這樣的百夫長夠資格嗎?”
“你……”
“樑副將又認爲我說錯了是嗎?”
“你……若不是看在鍾將軍的面子上,我非將你就地正法……”
“正法?是赤狄的國法,還是赤狄軍的軍法?樑副將就如此憑自己喜好殘殺士兵的嗎?”
“你……”這是毒舌。
樑濮被她氣得語塞,周圍的看熱鬧看的更是起勁。沒想到這個新兵竟然這麼大的膽子和樑副將槓上,這是不要命了嗎?
“怎麼回事?”忽然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從士兵外圍傳來。
衆人退出一條道,紛紛行了一個軍禮。“魏將軍。”
魏將軍看了眼樑濮和清水,詢問事情緣故後,打量了一眼清水,真是人小膽大。軍中新來的士兵受刁難也常有的事情,卻從沒有見過一個性子這麼烈的。不僅和百夫長頂上,還和副將槓上。
“你叫什麼?”
“回將軍,冷清。”
冷清?魏將軍默唸了一邊,又將清水眉眼和周身自己的看了看,皺起眉頭。教訓道:“百夫長雖有錯過,但你身爲士兵以下犯上罪責也是難逃。念及新來初犯,本將給你一個機會。”他指了指訓練場遠處的弓兵訓練的箭靶道,“若是你能夠連射十隻箭都正中靶心,此次便當做是你與百夫長一個玩笑作罷,若有差池,便依軍法處置。”
清水瞥了眼遠處的箭靶,這是她的一個機會,不僅能夠免了罪責還能夠讓這位魏將軍看到自己的深淺,她不能錯過,便答應了下來。
已經操練完的士兵都圍了過去,想看看這個瘦瘦小小的新兵剛來軍營不足半個月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清水拿起弓箭,毫不遲疑,一箭便射在了靶心,接着兩三箭均是射在靶心。周圍已經有士兵開始驚呼,真是深藏不露。接着清水一口氣將剩下的箭只全部的射去,毫無偏差,全部正中靶心。
周圍士兵一陣掌聲和驚呼,對她箭法稱讚不已。
樑濮也是驚訝,本以爲她剛剛射向百夫長的一箭支是巧合射在樹葉上,現在看來是故意而爲。這樣的箭術,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夠做得到。真是人不可貌相。
魏將軍看着清水額頭有薄薄的汗,顯然在別人眼中這只是一場熱鬧,對於她來說卻必須每一支都不能夠絲毫偏差,否則便是一頓軍法。她淡定自若得面容之下揹負的壓力別人看不到。不由得對這個新兵感了興趣。
命士兵各自散去後,他對樑副將道:“此兵可多留意些,以後必定有所建樹。”
樑濮也是自慚形穢的道:“末將淺薄了。”
清水回到帳中,滿帳子的人都圍了過來,前一句後一句的問,箭法跟誰學的,在哪兒學的,學了幾年了,幾歲學的,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本領……
清水只是笑着客氣簡單的應付,這箭法還不是因爲從小就喜歡完彈射的緣故,每每喜歡和溫秣、弱水射鳥兒,或者是樹上的果子,才練的一手好的彈射。在肅王府的時候接觸到弓箭,便將兩者融合了。只是這些她都沒有和其他的士兵說。
平日內雖然住在一個營帳中,大家都是三五成羣的,她因爲身材弱小,所以也沒人願意和她一起,她也是因爲自己女兒身緣故不願和他們一處,免得被他們勾肩搭背的,弄的渾身不自在。現在忽然全都圍過來,讓她有些無措。
甚至有兩個士兵拍着她的肩頭,其中一個還拿起她的手看。她忙收回手,藉口自己要去茅房,匆匆地跑了出去。
魏將軍回到自己的營帳,帳前的衛兵啓稟連將軍在帳中等候。他頗有幾分詫異,畢竟慕容連峰這段時間是蒼狼城內處理其他的事情,並沒有聽到他要回軍中的消息。
慕容連峰見到他之後,直接將來意和他說明。
魏將軍也是大吃一驚,“大小姐她……在軍中?”
“是,我已經查了最近半個月進入軍中的士兵,數量雖不少,但是清兒畢竟是個女兒家,即便是再僞裝,終究還是容易辨認的。我在蒼狼城內還有其他的事情安排,所以軍中這邊不能夠停留時間過長。需要你仔細的查查,務必要找到清兒。這軍中不是她該呆的地方。”
“是。”魏庚辛思索了下,忽然想到剛剛的那個士兵,看上去的確不似赤狄人雄壯,身材瘦弱嬌小。問道:“大小姐是否是瘦瘦弱弱的,到屬下肩頭這麼高,杏眼平眉,瘦削下巴?”
“你見到過她?”
“是,就在剛剛。”